第四十八章 第八世（二）

  　　“嗬，是我毀了你嗎？”夏苒看著郭麒麟，絕美的臉龐上帶著不屑，那眼神看著郭麒麟猶如螻蟻一般。

  　　看著夏苒的雙眸，那眸中的神色，深深刺痛了郭麒麟，他盯著夏苒不死心的問道：“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麽你要退親？”

  　　“好奇怪，不想成親的人是你，成全你的是我，現在反而怪我的卻是你。你說我惡毒，說我有心機。郭麒麟我想問你，這十幾年來一直堅持的是誰？憑什麽我非要去嫁給你才對？就因為我是蓬萊閣少主就要選擇你？”夏苒慘然笑道。

  　　兩行淚水從夏苒的臉上緩緩流出，晶瑩剔透的淚珠，卻看起來尤其的刺眼。看著夏苒的目光，郭麒麟的心狠狠被刺痛了一下。自小因為母妃得寵，他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甚至皇位他也勢在必得。

  　　此時此刻郭麒麟忽然意識到夏苒的愛，對他而言如此重要。他的自信告訴他，隻要他開口夏苒一定會為了他退親。但他終究隻是高傲如一隻孔雀，看著夏苒。緩緩開口道：“但願你的選擇不會後悔。”

  　　“夏苒自不會後悔，以後望君珍重。”夏苒開口道，過分好看的唇瓣好像說出了這世間最殘忍的話。

  　　郭麒麟抿了抿嘴，沒有說話，終究隻是凝視一眼拂袖離去。

  　　等到郭麒麟走後，郭麒天緩緩走了出來，他的目光看著夏苒閃爍不定，終究還是開口道：“夏夏真的不會後悔嗎？”

  　　“不悔。你許我十裏紅妝，我許你萬裏江山，很公平，不是嗎？”夏苒道。

  　　郭麒天拿出懷中的絲帕，輕輕拭掉了她眼角的淚痕。他把夏苒擁在懷中，輕柔地吻上她的額頭道：“從小我一直不得父皇寵愛，所得一切都會倍加珍惜。我雖然戰功赫赫二十多歲也沒有王爵，我不像郭麒麟剛出生，父皇就封了他王爵。我的一切都是用刀口上舔血換回來的。以前我總感覺你耀眼的像一顆明珠，不會轉身看我一眼。不可置信，你竟然將來會是我的妻子，而我成了康乾王朝的太子。”

  　　“來日方長。”夏苒不動聲色的拿掉郭麒天擁著她的雙手，轉身離去，

  　　看著夏苒離去的背影，郭麒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裏。他看著夏苒離去的背影，內心久久不能平複，甚至內心中最大的隱忍，也差點克製不住。極度的情緒波瀾，讓他呼吸都變得有一絲笨重。

  　　夏苒在宮中學習禮儀整整三個月，除了向皇後請安，她見到最多的就是公主的教習婆婆，雖然一牆之隔，她見到郭麒天的次數不過區區五回。

  　　這一日宮中盛宴，她一番盛裝打扮，坐在了郭麒天的身側。那種無比豔羨的目光，讓郭麒天很受用。自小他就活在自卑的陰影裏，得了夏苒，他平步青雲，時刻接受著別人的豔羨與嫉妒，連從小對他沒有關注的父王對他都起了變化。

  　　熱熱鬧鬧的宴會因為波斯使團來訪，變得更加熱鬧。

  　　“康乾王朝不愧是地大物博，不如我們以舞會友，我看場上各位桌上都有幾朵瓊花，不如場上的各位作為裁判，誰的舞蹈得的瓊花最多，誰就能獲得我波斯最精品的一對夜光杯。”波斯使團朗聲道。

  　　“好，朕準了，朕再添個彩頭，這顆東珠作為彩頭如何？”郭淩雲道。

  　　“自然極好。”波斯使團回道，

  　　“那不如雨荷作為開場，為大家獻上一舞。”夏雨荷施施然走來對著眾人行了一禮。

  　　“好。”眾人的看著夏雨荷，看在郭麒麟的麵子上紛紛叫好。

  　　一曲江南小調在夏雨荷走向舞台時，就響了起來。夏雨荷本是清秀的麵龐，在婉約的舞姿下襯的清秀脫俗。一副江南水鄉的景象，被她勾勒的活靈活現。無數叫好的聲音，瞬間讓夏雨荷成了宴會上的焦點。也因為夏雨荷的舞姿，也讓眾人理解了，為什麽郭麒麟放著好好的夏苒不娶，非要娶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夏雨荷。

  　　夏苒看著她這個師妹，像是鬥贏的孔雀一般，她忽然覺著郭麒麟和夏雨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樣的眼界不高，卻睨視天下。她知道夏雨荷之所以這般挑釁，無非就是原主善武，卻不擅舞。

  　　“好，沒想到你這妾室，舞姿這般好。”郭淩雲笑著說道。

  　　雖是誇讚，卻特意強調了妾室，分明是說給夏苒聽的。

  　　夏雨荷極度自信的走到夏苒麵前，施了一禮道：“聽聞太子妃的舞藝聞名天下，不知今日可否一觀？”

  　　夏苒看著夏雨荷，笑了笑，道：“師妹，我的舞藝何時聞名天下的？師妹封的嗎？”

  　　“師姐說笑了。”夏雨荷沒想到夏苒會當麵點破，更沒想到會當麵叫她師妹，這一刻她現在夏苒麵前有一些難堪。

  　　“雨荷，不懂事讓皇嫂見笑了。”郭麒麟立馬走上前為夏雨荷解圍道。

  　　夏苒笑了笑，眼神中的自信像是上位者的王者，她淡淡說道：“都是自家人，雨荷還是我的師妹，我自然不會介意，夏苒不會舞技，不如我以武入舞，給大家展示下我蓬萊閣的劍法吧。”

  　　“哦？你們倆竟然還是師妹，這還真是緣分。”郭淩雲玩味的看著夏雨荷和郭麒麟，在郭淩雲的目光中兩個人的神態都不怎麽好看。

  　　夏苒行了一禮，大大方方的走向舞台。常用的金劍被她召喚了出來，舞動之間一隻鳳凰環繞在她身側。此時簫聲響起，竟是郭麒麟掏出別在腰間的玉簫輕輕吹奏起來。其實在夏雨荷沒出現之前，夏苒舞劍，郭麒麟吹簫，是一件再平常不過之事。他們倆本就配合默契，就像無數次在竹林舞劍一樣。夏苒與郭麒麟完美的詮釋了，音樂與舞蹈的結合，大氣磅礴的氣勢在夏苒手中的劍上舞了出來。

  　　多少人第一次見如此新穎的舞蹈，而郭麒麟卻已經見了千百次，但他好像從沒珍惜過。十歲那年他對著八歲的夏苒許諾，十裏紅妝來娶她。下聘那天，他隻帶著兩廂彩禮象征性的去提親。

  　　夏苒悔婚的時候，郭麒麟覺著夏苒像是變了一個人，不……或許夏苒是又變回了那個從前的自己。個性張揚，耀眼奪目，隻是眼裏好像再也沒有他。他還記得年幼時的一切，甚至記得曾經的山盟海誓。他一直以為他真心的愛著夏雨荷，可笑不過是，原來他愛的不過是蓬萊閣背後的勢力。更可笑的是，他本來什麽都有，卻親手把一切推開。

  　　如此完美的配合，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掌聲，無數的瓊花向夏苒投來。等到波斯使者的舞娘上場，也不過是走走過場。

  　　夏苒很輕易就拔了頭籌。當郭淩雲親自把東珠交給夏苒的時候，他滿意的笑了笑。顯然對她這個未來太子妃非常的滿意。

  　　宴會結束夏苒與郭麒天並肩走在去東宮的路上，兩旁的仆人看到郭麒天臉色十分不好，都識趣的退了下去。

  　　郭麒天臉上帶著怒色道：“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身份。”

  　　“自然記得。”夏苒淡淡說道。

  　　郭麒天嵌住夏苒的手腕，他的用力瞬間在夏苒手腕上留下紅痕，他的臉因為過分的妒忌，變得猙獰的可怕，他狠狠說道：“你可是他的皇嫂，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要臉麵，我還要臉麵，你這樣和娼婦有什麽區別？”

  　　“啪”。郭麒天剛說完，夏苒轉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郭麒天的臉上。她臉上帶著怒容道：“郭麒天你要搞清楚，從始至終我都沒要求過郭麒麟給我伴奏，你有功夫說我，不如去管好你那個弟弟。你要搞清楚，現在你不過是一個太子，我能捧你到高位，也瞬間能讓你深陷泥潭。你我之間，不過是一場等價交易，我捧你坐上康乾王朝的寶座。你不喜我也沒關係，你想要納幾個妃子我都不會管你。”

  　　聽了夏苒的話，郭麒天慌亂的握著夏苒的手道：“夏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隻是太過吃醋。求你，原諒我好嗎？”

  　　夏苒從郭麒麟的手中掙脫出來，她淡淡說道：“沒有恨意，談不上原諒。你……好自為之！”

  　　和郭麒天吵完架，剛回到屋內，夏苒就看到郭麒麟現在屋內，目光熾熱的看著她，夏苒吃了一驚道：“你瘋了。”

  　　郭麒麟猛的抱住夏苒道：“是，我是瘋了，瘋的到這一刻才醒悟，我自始至終都愛著的人是你。”

  　　“那又如何，如今我是太子妃，你是九王爺，你我隻能如此。”夏苒道。

  　　“我說過你的除了身子，一切都是我的，你的擁吻，你的嬌喘，你的低吟，甚至你赤身裸體躺在我身下的樣子，你我隻不過差那一步而已，你讓我如何釋懷。”郭麒麟傷痛的說道，

  　　“那日我不知你中了春藥，當你喊著夏雨荷的名字的時候，我才知道你中了春藥，我幫你解了毒以後，你還記得你醒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嗎？”夏苒好笑的問道。

  　　聽了夏苒的話，郭麒麟沉默了，他看著夏苒沒有說話。

  　　夏苒看著他的樣子，笑著補充道：“你說我真髒。嗬，可憐我被人算計了清白，心上人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更可笑的是，我的心上人醒來說，你可真髒。你逼不得已準備娶我，我幡然醒悟，願意成全你偉大不會一切的愛情。你現在反而來跟我說，你後悔了，醒悟了。你能不能別這麽可笑！”夏苒怒道。

  　　“是，我是可笑，可笑的把自己今生摯愛拱手送給他人。更可笑的是把皇位送給了別人。我現在可不就是那最大的笑話嘛！”郭麒麟道。

  　　“夠了，郭麒麟，我隻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這麽孟浪，你要記住，我隻會是你的皇嫂。雨荷是我的師妹，我也真心的祝你們百年好合。”夏苒淡淡說道。

  　　“百年好合？嗬，她對我這欺騙的開始，又毀了我一生，我倆還如何能相處下去？”郭麒麟質問道。

  　　“這是你和她的事，不再是我的事，希望你好自為之。”夏苒道。

  　　“好自為之？夏夏，你對我何時變得如此狠毒？”郭麒麟問道。

  　　“嗬，我覺著我對你已經夠仁慈了，你今日闖進我的閨房，你又是我未來夫君繼承皇位的絆腳石，我不覺著我對你狠毒。狠毒這個詞太過沉重，我覺著送給你和我師妹在合適不過。”夏苒道。

  　　“夏夏，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郭麒麟卑微的問道。

  　　“回不去了。”夏苒平靜的說道。

  　　“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否則今日你不會舞起來我們以前在竹林練劍時的舞，不是嗎？”郭麒麟道。

  　　“你明知道我哪裏會什麽舞蹈，是你的好側妃，我的好師妹，非要我跳，讓我獻醜。隻不過她沒想到我這一手罷了。你還要我說什麽你才會死心？”夏苒道。

  　　“夏夏，我不會死心，我真的喜歡你。”郭麒麟道。

  　　果然男人的話騙人的鬼，如果不是係統沒有提示宿主心願完成，她還真的信了郭麒麟的鬼話。她對著郭麒麟淡淡一笑道：“這些話，我幼時聽了無數遍，你也說了無數遍，現在我沒那麽好騙了，這話還是留給對我師妹說吧。我一個待嫁的婦人，受不起。夜深了，九王爺請回吧。再不走，彼此鬧的那麽不堪就不好了吧。”

  　　夏苒的話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般，剜著郭麒麟的心。以前的夏苒不管他做什麽，都會像是一塊狗皮膏藥一樣，又貼上來，甩都甩不掉。現在的夏苒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忍不住問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是夏苒，你的皇嫂，康乾王朝未來的太子妃。”夏苒道。

  　　“不，你不是，我的夏兒不會對我這麽狠，你肯定是假冒的。”郭麒麟慌亂地說道。

  　　“我不是夏苒，那我是誰？你看我的腳有什麽易容的痕跡嗎？你了解過我嗎？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又是什麽樣的性格嗎？”夏苒問道。

  　　“……”郭麒麟沉默了，他自己很清楚，夏苒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跡。而她的性格，好像這麽多年，他從沒去了解過，對於夏苒她真的除了汲取，從沒想過要回報她什麽，一切都不過是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