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取珠
作者:玄姝阿郎      更新:2022-12-04 10:10      字數:6890
  第二十六節:取珠

    元氣大傷的阿郎沉沉的睡了一覺,以至於窗外嘈雜的聲響對他絲毫沒有影響,直到他感覺到有人在觸碰他的肩膀,才本能的驚醒過來。朦朧中阿郎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來人是誰,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這才看清原來是大師兄玄明前來喚他。不過他此刻的裝扮實在是奇怪,一改往日莊重聖潔的道袍,反而穿上了樸素的農裝,難怪阿郎一開始認不出他。非但如此,他還扔給阿郎一套同樣的粗布麻衣,並叮囑他趕緊穿上,阿郎不解,但並沒有多問,乖乖的更衣起床。

    下床之後,阿郎活動了一下筋骨,發覺劍傷已無大礙,內傷在一夜修養後也恢複了大半,便不由心生驚喜。可不等他向玄明誇讚一番玉靈散的奇妙,後者便已開始催促他動作快些,望著師兄認真的神情,阿郎這才注意到院子中似乎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什麽,又想到昨日所議之事,瞬間便感到肩上還扛著千金重擔,於是,他也很快收起了戲謔之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夜色還很濃厚,但街上已經有很多慌亂的百姓,不過,他們大多都行色匆匆的往賈府趕,而玄明卻帶著阿郎穿過人群,向反方向急行。阿郎心中疑惑更深,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原委,可他剛要開口詢問,便立即被玄明製止了,道長以低沉的嗓音命令道:“不要多問,隻管跟著,小心人多眼雜。”阿郎聞言也警惕了起來,不再多言,隻是悶頭跟在玄明身後。

    直到兩人出了鎮子,路上已人跡稀散,阿郎才尋機問道:“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哪?”

    玄明道長腳風不停,低聲答道:“奉師父之命,帶你們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入虛取珠。”

    “玄姝呢?”

    “她已在河邊備好船隻,隻待我們前往。師父知你昨夜傷重,特意囑咐我不要太早叫你。”

    “為什麽我們不跟大家在一起,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這是師父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法,今日,你不跟大家在一起????????反而更安全。”

    “你是說,師叔他們可能擋不住古竺的襲擊?”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的任務就是取出天珠,如果你失敗了,就算是今天他們擋住了,以後也一樣擋不住。”

    “我知道了。”

    阿郎不再說話,他很清楚玄明說的意思,道教存亡全係於他一人之上,他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二人加快腳步,不一會兒便行至河邊,玄姝也已喬裝打扮在船上等候。經曆過投江捉妖事件之後,阿郎徹底戰勝了對深水的恐懼,此刻他一心想要快些入定,情急之下竟打算飛躍上船。好在玄明眼疾手快,在他起勢之前將他按下,同時低聲斥誡道:“你幹什麽?我們現在是逃難的百姓,不是一身本領的道士。”阿郎恍然大悟,此計成功之根本在於掩人耳目,若被識破,反而相當於自尋死路。他暗歎自己大意,隨後便老老實實踩著汙泥上了船。

    此時,天邊剛剛泛起晨光,深秋的寒意毫不客氣的灌進船艙,給憂心忡忡的阿郎提了提神。玄姝正在船尾熟練的擺舵,玄明道長在艙內盤坐養神,阿郎則漫無目的地望著前方出神,可隨著船隻離岸越來越近,他猛然意識到他們正在一條十分熟悉地路線上航行,他不由一驚,忍不住喊道:“莫非我們是……”

    “沒錯,我們就是要去忘憂樓。”玄明道長輕描淡寫地答道。

    “忘憂樓不是古竺地老巢麽?我們孤身前去會不會太冒險?萬一被識破身份,憑師兄一己之力,怎麽與古竺抗衡?”阿郎焦急地問道。

    玄明道長緩緩睜開了眼睛,以嚴厲地目光盯著慌張的阿郎,直到他心裏發了毛,逐漸冷靜下來,道長才緩和了神色,隨後,他鎮靜的說道:“昨日一戰之後,忘憂樓所有的賓客和夥計都逃命了,而酒樓裏管事兒的掌櫃、後廚、賬房其實都是凡人,隻不過在瀕死之際被古竺施了法術,鎖住了他們的一魂一魄,讓他們成了個略懂雕蟲小技的傀儡罷了。如今忘憂樓東窗事發,這些人沒用了,自然就如草芥一般被隨手丟棄了。現在,那裏就是座空樓。至於古竺,師父說了,他昨夜強接下那絕命一擊,雖不致死,但也必傷其根本,以他謹慎的性格,今日必不會那麽容易再拋頭露麵。而他也絕不會想到,我們敢到他尚有餘溫的老巢裏來藏身。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們真的碰上妖怪,本道雖不才,也是少衝觀第一執教,我就算賠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讓你和師妹有事的,你就放心好了,小師弟!”

    玄明的最後一句話明顯表達著不悅。作為少衝觀的首席弟子,確實有著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驕傲,往日裏主持觀內各種事務,將少衝觀打理的井井有條,聲名遠播,可謂勞苦功高。可自打阿郎來到,與玄姝一查案這短短幾天,就幾乎把所有的風頭都搶走了,現在,竟然還敢不加修飾的質疑自己的實力,作為大師兄,自然是要找回些麵子的。可阿郎非但沒有察覺,甚至還覺得玄明用心頗深,一番話讓他安心不少,他不由執禮謝道:有勞師兄費心了。玄明見他毫不開竅,不知是真傻還是充楞,索性也不與他一般見識了,哼了一聲後,又徑自閉目養神起來。

    渡船很快到了對岸,三人上了岸,來到忘憂樓前,偌大的酒樓果然已空無一人,從客廳裏東倒西歪的桌椅不難想象賓客奔逃時的慌亂景象,三人來不及逗留,直奔頂樓而去。

    在蘭竹儒室門前,玄明最後確認道:“師父傳你們的心法都記住了?”

    二人點頭。

    “好,快進去吧,我在門外為你們護法。”

    二人向玄明致意後推門而入,玄姝找到香爐,將其中的殘灰倒盡,點上了靜魂香,二人盤坐在香爐周圍,開始默念心法,待青煙從爐中徐徐升騰將二人纏繞時,二人均如靈魂出竅般進入了太虛之境。

    “這就是師公創造的精神世界麽?”玄姝在身臨其境後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歎。他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一片無比奇妙的世界,很空蕩又很密實,整個世界以昏暗的黃色為基調,很舒緩又很壓抑,他們的腳像是踩在空中又像是踩在地麵,周圍黃色的邊緣像是觸手可及又像是遙不可及,向外延伸的空間像是很單薄又像是很厚重,置身其中,會讓人覺得自己很巨大又仿佛很渺小……總的來說,這個世界看起來既簡單又好像包羅萬象,實在讓人捉摸不透。阿郎與玄姝一樣被這樣的奇妙所震撼,兩人沉浸在其中久久難以自拔。

    半晌之後,玄姝才回過神來,她緊忙拍了拍還在入神的阿郎,催促道:“好了好了,沒時間了,取天珠要緊。”

    阿郎打了個激靈,瞬間也恢複了意識,他回應道:“對對對,取天珠要緊。”

    隨後,二人並排而立,雙目緊閉開始念動咒法,法畢,果然有一道門在這虛無的世界中憑空而起。這道門看起來與普通的木門無異,隻是在以昏暗的黃色為背景下,它鮮豔的色彩顯得非常奪目。亮黃色的門釘整齊的排列在大紅色的門扇上,看起來熠熠生輝,門頭上青藍色的浮雕和彩畫密集又生動,青灰色的獸形鋪首圓目怒睜,呲嘴獠牙,口內銜著大環,透出莊嚴不可侵犯的虎威。但奇怪的是,這道門孤零零的,既沒有鑲嵌在門樓裏,又不與圍牆相連,隻有一道門,突兀的立了起來。

    阿郎試探著將腳從門的左側穿過,並沒有發現門內外有什麽不同,他又從門後走過,在右側繞了出來,仍然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

    “看來,門後又是一個獨立的世界,那我們隻能把門打開了。”玄姝若有所思的說道。她向前一步,輕輕扣動門環,銅環撞擊木門發出了別樣的清脆聲響,但等待了片刻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又嚐試著推動木門,發現木門堅若磐石,她開始逐漸加力,最後甚至將周身內力灌注在雙臂之上,但木門始終是紋絲不動。

    “怎麽樣?要不要我們一起推?”站在一旁的阿郎問道。

    玄姝輕輕搖頭,答道:“此門重若千斤,果真如師父所說,用蠻力無法打開,你用赤陽劍試一試吧。”

    阿郎將赤陽劍從手腕處取出,向著木門砍了兩下,可寶劍像是砍在鋼鐵上一般,餘力震的阿郎手都顫了,大門依舊是毫發無傷。

    “將赤陽劍從門縫中插進去,看看能不能挑動門閂。”玄姝提醒道。

    阿郎照做,卻發現劍尖根本無法從門縫中穿過,他回身望望玄姝,玄姝也報以疑惑的目光,隨後,二人一齊陷入了沉思。突然,玄姝靈光乍現,她驚喜的說道:“師父說過,赤陽劍沾染了主人的血後會變的周身通紅,威力無常,師父不是赤陽劍的主人,所以他做不到,你試試,這樣一定可以。”

    “對,對,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阿郎當即用寶劍從左手手心劃過,鮮血染上劍身,果然如赤鐵般紅熱。“你向後靠一靠,我怕傷到你。”阿郎提醒道,待玄姝後退三步後,他蓄足周身之力,對準大門劈出兩道劍氣。火熱的劍威打在木門上發出爆破的轟鳴聲,令人膽寒,可威力散去,紅色的大門仍舊是光亮如常,安然無恙。二人都呆住了,焦急和無奈一齊湧上心頭,顯出落寞的神色。

    “要不,你想一想,師伯教過你什麽特別的道術?”玄姝又生一計。

    “特別的道術?”阿郎認真思忖著,“我試試這個。”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右手二指在左手傷口處抹了點血,畫下了一道符咒,隨後,他將符紙貼在門縫上,後退三步後開始念動咒語,隨著他右手向前一指,口吐一個“破”字,符咒當即爆出火花,並燃燒起來,可當符紙燒盡,紙灰飄落之後,木門還是毫無破綻。

    “哎呀,烈火符我也會畫,這算什麽獨門法術?把劍給我,讓我來試試。”玄姝接過赤陽劍,站在離門七步遠的位置,她腳下一蹬,整個人就扭轉著身子向前飛刺了出去,同時,她口中大喊:“碧霞劍法第七式——倒海翻江。”這一式,正是忘憂樓突襲古竺時的奇招,此招能與古竺糾纏一二,其威力可見一斑,可當劍鋒悉數打到門上之後,不出意外的亦如泥牛入海般沒有掀起任何波浪。

    “師妹,你讓開,讓我試試這一招。”阿郎又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寫好咒語後稍一施法,符紙就懸浮在兩掌之間飛快的旋轉,待阿郎兩手一上一下奮力揮出,同時大喊一聲:彩蝶漫天,破!一張符咒瞬間幻化成成千上萬張,猶如鋼刀鐵片般持續不斷的向門板打去,但所有符紙打在門上都被彈開了,除了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外,沒有一張能夠劃下哪怕一點點紅漆,最後仍是無功而返。

    “你這是什麽招式,起的名字像唱大戲一樣,還是我來吧!”玄姝也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對著阿郎說道:“左手伸出來。”

    阿郎不明所以,但還是將左手伸了出來,同時問道:“幹嘛?”

    “借你點血用用。”不等阿郎反應,玄姝就用右手二指在他傷口上快速劃過,這一下疼的阿郎哇哇大叫,氣急敗壞的喊道:“你作法用我的血幹嘛?”

    玄姝不予理會,熟練的在紙上寫好咒語,她雙手合十將符紙夾在中間,默默念動心法,不一會兒,作法完成,符紙上用血寫的咒語已經印到了手心上,她紮好馬步,運氣周身,對準木門雙掌齊出,口中大喊:寒冰咒!兩股白汽瞬時迸發,源源不斷的噴湧出來。

    阿郎看穿了玄姝的意圖,大聲問道:“你是想把木門凍起來再打碎麽?”

    “別說話。”

    “好,我來助你一臂之力。”阿郎走到玄姝身後,調轉周身之氣,通過雙手傳給了玄姝。有了阿郎的助力,玄姝掌勢更猛,大量白汽呼嘯而出,不一會兒就將木門籠罩了起來,什麽也看不清了。

    “啊……啊……”二人還不停手,近乎忘我的揮霍著體內的真氣,誓要一鼓作氣攻破此門。

    在短暫的瘋狂之後,兩人逐漸恢複了冷靜,靜靜的等待著白汽散去,朦朧之中,木門隱約可見了。

    “怎麽樣?成功了麽?”阿郎問道。

    “還看不清楚。”

    又過了一會兒,白氣褪盡,顯露出來的木門依舊是鮮亮如新,絲毫沒有被侵蝕的痕跡。二人見狀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可年少的熱情總是不會枯竭的,在經過了片刻的自我懷疑之後,玄姝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眼中重新迸射出不可戰勝的光芒,對阿郎也是對自己說道:再來……

    就這樣,二人又開始了你來我往的嚐試,符咒、陣法、體術、兵器等等等等,可謂用盡渾身解數。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一個時辰後,那扇其貌不揚的木門仍是穩若泰山,他們已經是筋疲力盡,無計可施了,阿郎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玄姝則一臉無奈的靠在門上,無助的用手背拍打著門板,口中喃喃自語道:“師伯,您可憐可憐我們,給我們開開門吧。”

    “師妹,你剛剛說什麽?”阿郎激動的問道。他瞬間將一身疲憊拋之腦後,幾乎是魚躍而起。

    玄姝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牢騷竟然會引來阿郎這麽大的反響,她不確定阿郎是不是聽錯了什麽,又小聲的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我說,讓師伯可憐可憐我們,給我們開開門。”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阿郎手舞足蹈的喊道,“我知道怎麽把這扇門打開了。”

    玄姝聞言兩眼放光,也瞬時來了興致,欣喜的問道:“快說,到底該怎麽做?”

    “是《清靜經》!”

    “《清靜經》?”

    “沒錯,小時候,我一犯錯,或者偷懶不想練功,我師父就會把我關到觀外,不讓我回去。到了晚上,又累又餓的我就會趴在門邊央求師父讓我回去吃飯,經常喊的就是這句‘師父,您可憐可憐我,給我開開門吧。’這個時候,我師父就會從院中扔出一本《清靜經》,告訴我什麽時候把他背熟了,就讓我進去。我第一次背,可是足足用了兩個多時辰,後來,我背的越來越熟練,被師父關到門外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到現在,我還能對裏麵的經文倒背如流。原來,我隻以為師父罰我背誦,是為了讓我靜心清性,沒想到,他老人家早就將今日的鑰匙交給我了。”

    阿郎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眼中已經閃起了興奮的淚花。玄姝也是一臉期待,阿郎剛一說完,就急忙催促道:“快,快試試。”

    阿郎麵對木門盤腿而坐,長長的呼了口氣以平穩情緒,隨後,大段經文脫口而出。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與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

    聽著經文字字句句從阿郎口中蹦出,玄姝的心境也逐漸平穩了下來。作為少衝觀最刻苦的道長之一,她對《清靜經》的內容自然也是了如指掌,現在,阿郎每多背一句,她心中的期許就增加半分,以阿郎的描述,這經文必是打開大門的密匙。

    “正一真人曰:人家有此經,悟解之者,災障不幹,眾聖護門。神升上界,朝拜高真。功德圓滿,相感帝君。誦持不退,身騰紫雲。”

    隨著經文的最後一個字落音,阿郎緩緩睜開了眼睛,同玄姝一起注視著木門,靜靜等待它的改變。少頃,木門果然有了動靜,在左扇門板的鋪首下麵出現了一個方形小孔,從中正射出耀眼的白光。阿郎與玄姝眼神交匯,相互表達著驚喜之情。不一會兒,白光散盡,二人急忙上前查看,由方形小孔的形狀和大小不難猜出,此處就是大門的鑰匙孔,而開門的鑰匙,正是阿郎手中的赤陽寶劍。

    阿郎將寶劍插入其中,正好合適,他輕輕向右轉動劍柄,能分明的聽見裏麵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隨後,阿郎和玄姝一人一邊,用力一推,兩扇大門就吱吱扭扭的張開了,裏邊的場景與外邊無異,除了多出一座半人多高的物台,更引人注目的是,物台正上方懸浮著一顆攝人心魄的寶珠。

    隻一眼,二人就被這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所折服,它散發出的柔軟的乳白色的微光,仿佛有一種融化萬物的魔力,讓人忍不住珍惜和憐愛。二人懷著崇高的敬意緩步走了進去,每走一步,心中虔誠就多了一分。期間,他們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天珠的身上移開,他們仿佛與天珠建立了某種聯係,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一份密不可分的情愫。尤其是阿郎,他每一步的靠近都像是在尋找前世的自己,那略顯顫抖的腳步是命運的召喚,是因果的循環,這是他通往重生的道路,也是他不可違背的明天。就在二人距離天珠隻有十步遠時,也許是感受到了阿郎的存在,天珠開始了輕微的震動,隨著二人的腳步越來越近,天珠的震動也越來越劇烈,八步、七步、六步,欣喜若狂的天珠產生的能量直接將下方的物台震了個粉碎,二人見狀也不敢再靠近,隻能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天珠的舉動。

    突然,天珠以極快的速度像阿郎飛來,不待二人有所反應,便徑直的鑽向了阿郎的胸口。天珠的闖入給阿郎帶來了極大的不適,不知是因為它充盈的能量讓阿郎一時難以駕馭,還是因為這副新的身體要想接受偉大的力量就必須經受痛苦的蛻變,總之,阿郎撕心裂肺的吼叫著,而且,散發著耀眼白光的天珠每融入他的身體一寸,他歇斯底裏的吼叫就更慘烈一分。

    “啊……啊…………啊啊啊啊!”阿郎的叫喊聲越來越大,天珠迸發的白光也愈發的亮眼,很快,兩者交相輝映,完完全全籠罩了這一片虛擬世界。

    下一秒,二人在蘭竹儒室中醒來,當玄姝還在努力適應虛幻與現實之間的切換時,阿郎已經起身走到了窗前,他打開窗戶,向著太康鎮的方向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隨後,他自言自語道:“不好,是天雷令,師叔處境不妙。”不等一臉狐疑的玄姝開口詢問,他便雷厲風行的喊道:“玄明師兄何在?”

    門外護法的玄明聞聲推門而入,與阿郎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同,眼前明明還是那副稚氣未脫的臉龐,可是他的眼神中卻蘊藏著不可違背的成熟與莊重。他感覺自己作為大師兄的驕傲頃刻間蕩然無存,在這個時刻,無條件的相信和順從是最好的選擇。

    “什麽事?”玄明問道。

    “你剛才是否聽到了一聲巨響?”

    玄明點頭。

    “那是師叔催發的天雷令。”

    “什麽?我爹他不是已經……”玄姝欲言又止,心中已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師叔身體抱恙,已經不宜啟動這麽大的陣法了,若非形勢危急,他老人家不會孤注一擲的。”

    “那我爹現在豈非凶多吉少。”

    “事不宜遲,我與玄姝先去為師叔解圍,勞煩師兄善後,我們稍後在祠堂匯合。”

    “好!”

    “師兄保重。”話音剛落,阿郎便攜起玄姝從窗口飄然飛出,不偏不倚正落在渡船之上,二人穩穩站在船尾,阿郎袍袖一揮,著了法的小舟便聽話的向前疾駛而去,船底與水麵似沾非沾,像是渡水,又像是馭水,著實讓窗口觀望的玄明眼界大開,不由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