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死裏逃生

  　　逃出生天的玄姝和阿郎顯的狼狽不堪，他們互相攙扶著蹣跚前行，沒有目的地，卻一刻也不敢停，他們一心隻想盡可能遠離忘憂樓，以躲避十二仙人的追捕。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麽，阿郎竟停下了腳步。

  　　“你怎麽了？”玄姝不解的問道。

  　　“不行，我要回去。”說著，阿郎就作勢要往回走。

  　　“你不要命啦？”玄姝又拉住阿郎，急切的問道，“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你還想回去送死麽？”

  　　“如果我不回去，那個夥計，他就要替我們死了。他壞了十二仙人的大事，十二仙人怎麽可能放過他。”

  　　“他可是忘憂樓裏的人，是十二仙人的手下，值的你舍命去救麽？”

  　　“不，不，他應該不是。我們打鬥了這麽久，諾大的酒樓沒有一個人出現，酒樓裏的客人必是被使了什麽手段。如果他是十二仙人的手下，怎麽會突然出現，給我們製造逃跑的機會。他肯定是誤闖進來的，我不去救他，他就必死無疑了。”

  　　即使在這個時候，阿郎仍做出了冷靜的分析。玄姝聽後覺的有理，也不再阻攔，隻是關切的問道：“可是你都這樣了，回去又能做什麽，還不是一起去送死？”

  　　“師妹你聽我說，我師父曾傳我一套心法，能讓我在受傷的時候封住命脈，短時間仍可戰鬥。你速找玄真師兄求助，我會想辦法拖住十二仙人，待你們前來，我們共同將他擒住。”

  　　“真有這樣的心法？”玄姝將信將疑。

  　　“哎呀，師妹你放心吧，我怎麽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快去，速去速回我們還有一絲勝算。”說罷，心急如焚的阿郎還不自覺推了玄姝一把。

  　　玄姝還想再和阿郎爭論，可當她看向阿郎，正好對上了他真摯又堅定的目光，她懸在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最終隻留下一句保重，便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阿郎的目光追隨著玄姝隱去的背影遲遲沒有移開，好像在向她默默的告別，好一會兒，他才轉身朝忘憂樓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仍不利落，但趔趄的身體看不出一絲膽怯，他神色剛毅，心無旁騖，如飛蛾一般決絕又壯烈的撲向心中的光明。而天空中的月亮，是這一切唯一的見證者。它猶如一隻張合有度的眼睛，散發出明暗交替的光。它懸掛在從前，也懸掛在現在，它注視著這裏的萬物卻始終不發一言，它的光灑向正義，也灑向罪惡，它照耀著阿郎，同樣也無私的照耀著壁壘森嚴，危機重重的忘憂樓。

  　　“師父，您為什麽不讓弟子去追殺他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滿臉毒瘡的女子恭敬的問道。她的麵前正是十二仙人，他們已經相互分離，仙人又恢複了那神秘而又厚重的黑霧形態。

  　　“哼哼，”仙人冷笑一聲，“有他在，他會自己回來送死的。”仙人的眼神瞥向左下方，那裏正躺著方才突然出現的小夥計，他的手腳被兩團黑霧伏著，嘴巴似乎也被施了咒語，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女子也看向可憐的小夥計，不解的問道：“一個低賤的下人而已，他真的會不顧自己的生死回來相救麽？”

  　　“你太不了解我這個師兄了，他一向以教化蒼生為己任，把道義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怎麽會忍心看著一個無辜的人白白因他而死呢。”

  　　“可是，他畢竟不完全是蓮苼仙人，一個孩子真能開悟出這般道心？”

  　　“你太小看蓮苼了，”說著，十二仙人的餘光中閃過一絲驚喜，“他已經來了。”

  　　不等女子詫異，仙人已重新占領她的身體。這一次，仙人不會再允許有絲毫的閃失了。

  　　“你好像算準了我會回來。”阿郎英立在圍牆上，一把寒劍握在一旁，斜指著地麵。

  　　“你要是不回來，你就不是你了。”仙人氣定神閑的答道。

  　　“你雖然作惡多端，但不得不承認你看人還是挺準的，我如果不回來，不就跟你這種草芥人命的禽獸一樣了麽。”

  　　“哼，不要隻逞口舌之強，人就在這裏，我看你怎麽救。”十二仙人被激怒了，他長袖一揮，一股法力催動著一支寶劍向阿郎飛去，這把寶劍正是方才被阿郎挑落的毒瘡女子的配件，此刻它如複仇一般帶著怒火刺向阿郎麵門。

  　　麵對飛速襲來的寶劍，阿郎並不慌忙，隻見他催氣在赤陽劍上，先是在劍格的位置擋住來劍的去路，隨即又以太極之力調轉劍鋒，最後左掌運氣朝劍柄奮力打出，那劍就在掌力的推動下向仙人反刺而去。

  　　仙人舞動長袖，對著飛劍寫意揮出，一擊便將來劍打歪，寶劍錯過仙人紮入地下，入土足足三寸有餘。

  　　“看來你還沒有我想象中那麽脆弱，受了重傷尚且還有一戰之力。”仙人嘲諷道。

  　　阿郎從圍牆上高高躍下，在空中翻轉身體後輕盈落地，以此來顯示自己身手矯捷依舊。他氣定神閑的答道：剛才我隻是想試試你罷了，你這個自封的仙人也不過如此。”

  　　“好，那你再試試這一擊如何。”

  　　言罷，仙人雙手張開緩緩上抬，腳下的碎石和樹葉也隨著其周身之氣徐徐騰空。隨後，仙人雙掌朝著阿郎齊齊打出，騰起的碎石和樹葉伴著掌風如千軍萬馬般向阿郎呼嘯而去。

  　　阿郎快速揮舞著赤陽劍抵擋，雪白的劍刃帶著殘影與密集的碎石激烈碰撞，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但樹葉和碎石實在是太多了，盡管阿郎使勁渾身解數仍然不能悉數擋下，逃過的劍氣的葉子像利刃般劃過阿郎的臉頰，脖子，胳膊和手腕，留下數十個或深或淺的傷口，當即便流出了鮮血。不等阿郎有一絲喘息之機，十二仙人就發動了下一次攻勢，他如鬼魅一般轉瞬之間便移動到了阿郎麵前，對著阿郎的胸口重重打出一掌，絲毫來不及作任何反應的阿郎結結實實受了這一擊，劇烈的疼痛瞬時便摧毀了他，而他的身體也被巨大的掌力狠狠推了出去，飛行數丈之後砸到牆上，又重重跌落在地。阿郎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便倒在地上再無還手之力了。

  　　看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郎，仙人的冷峻的臉上掛著一抹陰狠的微笑，他緩緩向阿郎靠近，邊走邊毫不掩飾的彰顯自己的欣喜。

  　　“蓮苼啊蓮苼，我籌劃了二十年，沒想到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的完成了。因為你的仁慈，你注定贏不了我，二十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口中的天道輪回呢？你信奉的達善天下呢？到頭來隻不過是你墓誌銘上的一段空文罷了。你記好，強者才能擁有一切，那些像螻蟻和浮遊一樣的凡夫俗子隻配成為我變強的犧牲品。可是你已經沒有機會後悔了，你死之後，我就是天下唯一的正義，還有誰膽敢再阻止我？”

  　　“還有我！”

  　　就在十二仙人舉起手刀想要給阿郎最後一擊時，從他的身後傳來一聲響亮又清脆的回答，隨之而來的，是一人手持一劍，在空中旋轉著身體向仙人刺來。阿郎用模糊的視線望去，一眼就看出了來人正是玄姝，他心頭一緊，臉上陰雲密布，心裏不住的埋怨她為什麽要回來送死，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起身責問她了。

  　　襲來的玄姝攻勢淩厲，用出十二分精力將她娘親親創的碧柔劍法使的出神入化，雖無法傷及仙人，但應接不暇的招式還是讓他忙於應付，從而為阿郎贏得了一絲生機。最後，在她使出一招釜底抽薪之後，劍鋒擦著十二仙人的鼻尖飛速上挑，竟僥幸得化開了十二仙人的帽子。這一擊讓二人喜出望外，十二仙人在他們眼中終於不再是無懈可擊了，他們心中燃起了一絲獲勝的希望。

  　　但現實很快又將這點希望之火澆滅了，惱羞成怒的十二仙人運足了五成功力雙掌齊出打向玄姝，雖然玄姝調運周身之力注在碧霞劍上格擋，但在仙人排山倒海般的掌力麵前仍猶如螳臂當車，不堪一擊。巨大的衝擊力透過她構建的防禦重重打在身上，她被震飛出去，整個身體撞上圍牆，又跌落在地，距離阿郎隻有一步之遙。

  　　“師妹，你為什麽不聽話？為什麽還要回來？”阿郎憐惜的斥問道。他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誰，誰讓你騙我的，我，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嘛。哪裏會有什麽保住命門的心法，你就是想，想自己來送死罷了。”玄姝艱難的答道。

  　　“你明知道回來就是送死，為什麽還這麽傻？”阿郎的聲音開始顫抖。

  　　“你不是也一樣傻麽，嗬，我跟你說過，少衝觀的弟子，從來沒有，沒有臨陣脫逃的。”

  　　阿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早已盈滿了眼眶的淚水順著臉頰留了下來，長歎了一口氣後，他睜開了雙眼，看著玄姝虛弱但仍略帶著笑意的臉，他心頭閃過一絲坦然。二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他們知道，這將是他們生命中最後的樂章了。

  　　“師妹，我們要死在這了。”

  　　玄姝笑笑，回道：“還不錯，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阿郎也笑了，他抓住了玄姝的手，二人緊緊握在了一起。

  　　在經過了這短暫的告別之後，二人一齊看向十二仙人，不知什麽時候，仙人已經退到了院子的中央，他整個身體騰在半空中，雙目緊閉，右手以二指指向天空，好像在啟動什麽法術。

  　　“你們這對苦命鴛鴦準備好迎接死亡了麽？”仙人以審判的語氣問道。

  　　“死有什麽可怕的？你動手吧。”阿郎答道。

  　　“蓮苼，你放心，我會讓你死的轟轟烈烈，好好享受我為你準備的大禮吧。”

  　　終於，十二仙人的陣法顯露出了端倪。圍牆外響起了隆隆的聲音，隨後，他們看到一條水龍呼嘯著從漓江中飛躍而出，在仙人的頭頂來回盤旋，那猙獰的麵孔和龐大的聲勢讓人望而生畏，即使是遊遍江湖的玄姝也從沒有見過這種法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彰顯著內心的局促不安。

  　　突然，仙人猛的張開眼睛，右手二指畫過一段弧線徑直指向阿郎二人，頭頂的巨龍受了命令般張開了血盆大口，咆哮著向二人衝襲而來。

  　　巨龍的怒吼聲振聾發聵，仿佛夾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在這種磅礴的氣勢麵前，玄姝內心充滿了無力感，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竟試圖和一個能催發出這種能量的人作戰，還心存僥幸的想要戰勝他。可當她轉頭看向阿郎，想在臨死前跟他做最後的道別時，卻被他的舉動震驚了——他竟然還在掙紮著想起身抵抗。她不禁感到驚詫，這個男孩身上到底蘊藏著多大的勇氣？當初毛遂自薦的決絕，深入漓江的蛻變，一路走來的一幕一幕逐漸在她腦海中重現，直至現在，在麵臨死亡的逼近時，他仍沒有表現出絲毫退意。現在看來，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勇氣完全是源於無知，可他不一樣，他從看到敵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對方有多麽不可戰勝，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毅然決然衝上了戰場。和他相比，自己那為了滿足驕傲的自尊心而產生的衝動根本不值一提，他所表現出的正義才是純粹的，不可動搖的，是不參雜著任何個人利益的，是最值得被人銘記和仰望的。如果還有機會，自己一定要為之前的盛氣淩人好好跟他道個歉，並且謝謝他在生死存亡的時候總是盡力保護自己。可是不可能了，一切都將在今夜結束，自己的生命就要永遠的定格在二十歲了，好在還有他的陪伴，到了那邊，他也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吧……想到這裏，玄姝俊美的臉龐上化開了一抹微笑，她的意識和視線都逐漸模糊，心中最後一絲恐懼和絕望也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對死亡的淡然和灑脫。

  　　“轟！”耳邊傳來了一聲巨響，但玄姝不為所動，她依然沉浸在自己剛剛營造的放空一切的意境之中，盡管她知道，可能在下一秒，死神索命的白綢就將纏繞在自己身上，可她已不再畏懼，她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但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眷顧這兩個年輕又充滿熱忱的生命，玄姝等來的不是死亡的降臨，而是阿郎一句包含著希望和欣喜的呐喊。

  　　“師叔！”

  　　玄姝倏的回過神來，正看到有一人手持巨大的光印站在他們麵前，為他們擋下了飛騰而來的巨龍。殺氣騰騰的水龍碰到光印的一瞬間便凍結成了冰，與光印撞擊後一段一段的分崩離析，現在已經沒有了龍頭，隻剩大半條身子在仙人的催動下仍連續不斷的向前湧動。撞擊產生的巨大能量吹動著來人的胡須和紫色長袍劇烈飛舞，但他結出光印的雙手依然穩健，從容的神態給身後的二人帶來了巨大的安全感。

  　　“爹！”玄姝也忍不住喊了出來。在陰陽未定的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之後，重生的欣喜已經讓她的淚水噙滿了雙眼。

  　　“阿郎，快帶玄姝走，這裏交給我。”紫陽道長發出威嚴的命令。

  　　“是，師叔。”阿郎有氣無力的回答，隨後就艱難的起身去攙扶玄姝。

  　　“想走？哪那麽容易。”仍懸在半空中施法的十二仙人早已是怒火中燒，看到阿郎二人即將逃離更是殺心大起，隻見他左袖一揮，方才刺向阿郎的寶劍又一次破土而出，夾帶著雷霆之勢向玄姝刺去。

  　　紫陽真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他已無法抽身再為玄姝擋下這致命的一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發著寒光的寶劍一步步向玄姝逼近。頃刻之間，尖鋒距離玄姝的命門隻有咫尺之遙，千鈞一發之際，剛剛起身的阿郎奮力一躍，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玄姝麵前。鋒利的劍尖從他的後背刺入，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刺穿了他的身體，劇烈的疼痛讓阿郎瞬間失去了意識，他臉色煞白，眼神空洞無力，酥軟的身體重重的摔進了玄姝懷裏，再也沒有了生氣。

  　　玄姝顯然還沒有從這一變故中緩過神來，她驚愕的睜大了雙眼望著了無生機的阿郎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的嘴唇在不停的顫抖，雙手毫無知覺，就像一具沒有了三魂七魄的軀殼遊離在現實之外。眼淚快速充滿了眼眶並順著臉頰留了下來，但她毫無知覺，好一會兒之後，她的喉嚨才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哀吼：師兄——

  　　但緊閉著雙眼的阿郎沒有給她任何答複。

  　　逐漸回過神來的玄姝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用雙手緊緊捧著阿郎的臉頰，一遍一遍呼喊著他的名字，到最後，完全喪失了理智的玄姝，開始用力的晃動阿郎的身體，企圖能得到一絲絲的回應，但阿郎始終沒有再睜開雙眼，他留給玄姝的，隻有一幅沒有了意識的身體和無盡的絕望。

  　　一旁的紫陽真人心頭驟緊，暗歎大事不妙，他必須要盡快帶二人脫身，否則阿郎真有可能喪命於此，為了兩小兒的性命，這次不得不孤注一擲了。

  　　紫陽真人收起了光印，袍袖一揮，散落了一地的碎冰塊便如炮彈般齊向十二仙人砸去，但這不痛不癢的攻擊顯然對仙人不起作用，他同樣揮動袖筒，片刻間便將所有冰塊擊成粉末。真人又脫下自己的道袍拿在左手，隨後將右手二指咬破，以血為墨在道袍上注入咒法，咒成之後，他抓起道袍甩向空中，道袍如長眼了一般徑直飛向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裹在了仙人身上，以此來束縛仙人的手腳。同時，真人席地而坐，開始啟動更大的陣法。

  　　十二仙人在空中隨意扭動了兩下身體，來試探法袍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隨後他便露出了輕蔑的笑，果然，仙人暗暗蓄力，靜默了片刻之後突然爆發，舒展的手腳頃刻間便將道袍震的粉碎，他不屑的望著真人，似乎在期待著他接下來還有什麽樣的招數。

  　　真人早就預料到道袍不可能真的困住對手，他隻是想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此時，他的陣法也即將完成。

  　　起初還看不出有什麽不同，但漸漸的，玄姝和十二仙人都感覺到了異樣，空氣中流竄著一股強大的能量，給人以莫大的壓迫感。再往上看，天空中所有的雲都聚集到了一起，以月亮為中心快速的旋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倒著的漩渦。玄姝又一次被震驚了，這浩瀚的場麵與翻騰咆哮的水龍不差毫厘。她愈發覺得自己見識淺薄，作為少衝觀的首批弟子，紫陽真人最親近的人，竟不知自己的爹爹還有如此深通。

  　　突然，從漩渦的底部飛出一道亮光，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十二仙人落下，強如仙人感受到光柱蘊藏的能量也不敢大意，翹首密切注視它的走向，警覺的等候著它的到來。

  　　隨著光柱離越來越近，玄姝終於看清那是一把宏大的寶劍模樣，其身足有百尺，其勢足有千斤，猶如一顆流星般劃破夜空，拖著長長的光尾浩浩蕩蕩的砸向十二仙人，這一擊若中，莫說是凡夫俗子，就算是高山巨石，也能在頃刻間被夷為平地。可十二仙人哪是等閑之輩，隻見他將真氣運足全身，硬生生用雙手接下了這毀天滅地的一擊，二者相觸的一瞬間，迸發的能量波快速向四周蔓延，在院內掃起漫天的塵土，在院外激起澎湃的水浪，忘憂樓地上五層窗戶悉數破裂，估計房間內亦是淩亂不堪。但奇怪的是，即使這樣，仍不見有一人現身。

  　　半空之上，十二仙人還在竭力與天外飛劍抗衡，他的身體已經扭曲，顯露出疲憊的姿態。同時，巨劍的勢頭也有所減緩，已逐漸喪失了起初那湮滅一切的恐怖氣焰。最後，還是神通廣大的十二仙人法高一籌，他幾乎耗盡周身力氣，完完全全抵消了巨劍的衝擊。可當他托舉著巨劍緩緩落到地麵時，卻發現院內早已空無一人，隻剩下一地的狼藉。仙人將巨劍擲在一旁，巨大的重量使劍尖深深嵌入土地中，而它筆直的劍身竟然比整座忘憂樓還要高聳。望著空曠的庭院，屢不得手的仙人難以抑製內心的怒火，將其附著在拳頭之上重重砸向巨劍，隻一拳便將整個劍身砸的四分五裂，隨著江風吹來，破碎的劍身逐漸化成光點隨風飄散，點點亮光如熒火一般漫天飛舞，照映著十二仙人那充滿殺氣的無情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