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鹹魚第五天

  　　005：

  　　眼見桑洛就要乘著坐騎離開，係統忍不住了：

  　　“宿主，能不能告訴我，你不等待救援去基地，到底去哪？”

  　　桑洛被兩個少年逗得心情甚好，總算告訴它：“回家啊。”

  　　桑洛家境好。

  　　大學開學，父母怕她住不慣學校宿舍，就在附近買了套頂樓公寓。

  　　桑洛在學校人緣雖然不好，可她大方，不妨礙有很多“朋友”。

  　　時常帶人到公寓開party。

  　　因此，公寓裏配備有許多酒水、零食，還有一個大冰櫃，內裏食材豐富。

  　　桑洛摸摸空癟的肚子，說：“我現在很餓，急需美食填充。”

  　　係統還不死心：“可以去超市，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完全可以吃到明天救援來，去了基地，還會有更多美食等著你。”

  　　桑洛懶得揭穿它那點小心思：“基地人太多了。”

  　　係統：“……所以？”

  　　桑洛：“我社恐。”

  　　係統：“？？？”

  　　係統：“……”

  　　真是好清奇不做作的理由呢。

  　　敢不敢再敷衍點！

  　　意識到冤種宿主鐵了心的要掀翻劇本自己蠻幹，係統隻好安慰自己，好歹她現在還活著不是？

  　　它心平氣和地說：“那你打算就這樣直接回去？”

  　　出了醫務室，聞著味兒的喪屍會放棄香噴噴的肉嗎？

  　　有拉風的喪屍坐騎又怎樣，它能擋住蜂擁而至的喪屍同伴嗎？？

  　　係統覺得她在作死。

  　　不，是找死。

  　　……它懷疑她故意的！

  　　桑洛問他：“我的坐騎現在是不是全球第一隻進化的二級喪屍？”

  　　係統：“是。”

  　　桑洛又問：“其他喪屍都是普通的一級喪屍對不對？”

  　　係統：“……對。”

  　　桑洛：“二級喪屍比一級喪屍高個等級，按照設定，我的坐騎現在是喪屍界的NO，1，普通的一級喪屍要叫它老大，懂？”

  　　飯都喂到嘴邊了，但係統的智商讓桑洛貼心地再補了一句：“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從我的坐騎進化後，醫務室周圍再沒出現過其他喪屍嗎？”

  　　宿主連續四句末尾帶著輕飄飄問號的紮心言論過後，係統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

  　　被砸破的窗戶，即使寧子秋推了具喪屍屍體堵在那，又用櫃子擋住。

  　　可這麽久了，也不至於連一隻過來打秋風的喪屍都沒有。

  　　不是因為運氣好，是因為——

  　　喪屍之間的等級差距會形成嚴格的食物鏈。

  　　普通喪屍雖然不至於臣服二級喪屍，但會本能地避開它。

  　　意味著這隻二級喪屍現在可以背著桑洛橫著走——隻要桑洛不故意放點血刺激它們。

  　　原來宿主不是莽著勁兒的作死，而是計劃得明明白白，係統分外欣慰。

  　　至於桑洛語氣中掩飾不住對它智商的嫌棄，係統自動忽略。

  　　並好奇問她：“如果你的坐騎沒有進化，你打算怎麽辦？”

  　　要知道喪屍是被她刺激才意外進化的——在它進化之前，桑洛就計劃乘著它離開。

  　　桑洛輕斂長睫，語氣散漫地說：“已經有結果的事，在我這兒，沒有如果。”

  　　係統卻莫名從她這句話裏得到答案：還能咋辦，頭鐵硬闖唄。

  　　這時，胡靈靈和寧子秋對視一眼，後者說：“桑洛，我們想和你一起離開。”

  　　胡靈靈附和點頭。

  　　“你說的辦法確實可以讓我們繼續留下來，可那隻是暫時的。”

  　　寧子秋無奈地苦笑了下。

  　　“救援不知道什麽時候來，我和班長隻有兩個人，我們有底線，如果真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我倆拚不過他們的。”

  　　桑洛意外地挑了下眉：“外麵全是喪屍，一旦出去，意味著要和它們正麵相碰，很可能馬上就死了，你們不怕？”

  　　“怕。”寧子秋直視她的眼睛，坦然道，“但我想，你絕不會輕易把自己置於危險地步，你說離開，肯定有安全離開的辦法。”

  　　頓了下，他繼續說：“你腳上有傷，一個人不方便，我和班長可以任你使喚，幫你跑腿。”

  　　對於桑洛會不會答應帶他們一起離開，寧子秋心中不抱期望。

  　　直覺告訴他，和桑洛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哪怕希望不大，他也想爭取一下。

  　　桑洛指尖輕敲扶手，片刻後，說：“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救援就會來，你們不需要等太久。”

  　　這個消息讓寧子秋和胡靈靈愣住，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

  　　他下意識問：“你怎麽知道？”

  　　病毒爆發那天，通訊全斷，手機沒了信號，根本無法聯係外界。

  　　幸存下來的人拚命安慰自己，一定會有救援，以此驅散心中不斷發散的絕望。

  　　桑洛沒有回答，隻是笑盈盈地問：“現在，還要和我一起離開嗎？”

  　　寧子秋呼吸變得急促，胡靈靈臉上也閃過慌亂。

  　　他們一時茫然地不知道該怎麽抉擇。

  　　事實上，他們對有沒有救援這件事，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加上每天都能聽到同學慘叫，慢慢的已經絕望了。

  　　可現在桑洛卻告訴他們，明天救援就到。

  　　沒有闡述原因。

  　　他們幾乎沒有猶豫地相信了她的說辭。

  　　如果明天救援會來，顯而意見，最好的選擇是留在原地等待。

  　　寧子秋在心裏冷靜理智地分析。

  　　然而越是分析，直覺越是告訴他，選桑洛。

  　　盡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直覺，近乎在心裏形成了一道聲音。

  　　他深吸口氣，做出決定，回答桑洛：“要。”

  　　心緒茫然的胡靈靈聽了寧子秋的答案後，二話不說舉起手：“我也要。”

  　　這下輪到桑洛：“……”

  　　係統控製不住地幸災樂禍，忍著笑提醒：“宿主，你被賴上了呢。”

  　　桑洛感歎：“人格魅力太強，招人喜歡，沒辦法。”

  　　係統：“……”

  　　不，他們隻是單純地想抱大腿而已。

  　　桑洛想了想，問它：“查得到他倆之後的數據嗎？”

  　　係統：“能。”

  　　它很快把結果給了桑洛。

  　　小說裏胡靈靈和寧子秋隻是有名字的路人而已。

  　　因為和桑洛一起藏身醫務室才有點戲份。

  　　明天救援抵達後，他倆在撤退過程中幹淨利落地領了盒飯。

  　　桑洛若有所思：“也就是說，不帶他們走的話，明天他們死定了。”

  　　“也罷，家裏缺個煮飯和打掃衛生的。”她做了決定。

  　　係統：“……”

  　　桑洛的表情告訴它，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她估計不會同意。

  　　“我可以帶你們離開，但是——”

  　　桑洛居高臨下地看著兩隻少年，眼尾輕彎，似笑非笑：

  　　“提前說明，跟著我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不小心死了，可別怪我。”

  　　胡靈靈和寧子秋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

  　　*

  　　當衛生間四人組看到喪屍從藥品房出來時，他們駭然退進衛生間。

  　　……等等。

  　　喪屍背上的那是……桑洛？？？

  　　眼睛看到的畫麵儼然超出他們的想象，四人甚至都忘了關上門，目光直愣愣的。

  　　每個人心中亂七八糟閃爍無數問題：

  　　他們對喪屍做了什麽？

  　　喪屍為什麽會背著桑洛？

  　　為什麽不攻擊他們？

  　　在他們沒看到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麽！？

  　　然而礙於那隻高大可怕的喪屍，他們不敢踏出衛生間一步。

  　　沒人理會他們。

  　　桑洛先前躺的那張床上放著她的名牌小挎包，胡靈靈拿了遞給她。

  　　隨手打開，裏麵都是女生用的東西，粉餅、口紅、手機等，還有一小瓶香水。

  　　她讓胡靈靈和寧子秋都噴上香水，兩人又各自找了個趁手武器——胡靈靈拎著一個硬皮文件夾，寧子秋撿起砸碎窗戶玻璃的那塊磚頭。

  　　最後，他們裹挾著香風離開了醫務室。

  　　胡靈靈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醫務室大門。

  　　忽然有種奇特的感覺，從這裏走出來後，她的人生似乎改變了。

  　　回想王天磊四人剛才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心中暗爽。

  　　寧子秋似乎和她有著同樣的想法，兩人相視一笑，齊齊抬眸去看坐在椅子上的桑洛。

  　　她軟軟靠著椅背，神情慵懶得像隻打盹的波斯貓，優雅極了，也漂亮極了。

  　　隨著坐騎的走動，她垂下來的細長雙腿悠閑晃蕩。

  　　這麽看著，誰能知道背她的是一隻喪屍呢。

  　　她的褲腿往上滑了些，露出白得發光的腳踝，上麵的紅腫便顯得格外怵目驚心。

  　　寧子秋不小心看到，連忙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此時下午四點半，陽光正盛。

  　　明桐大學建築遼闊，醫務室坐落校園東南方向，離南門最近。

  　　原本桑洛計劃從南門離開學校，直接走回公寓。

  　　但她在包包裏摸到了瑪莎拉蒂的車鑰匙。

  　　而車就停在學校地下停車場。

  　　於是計劃稍作改變——去地下停車場開車。

  　　離醫務室最近的停車場入口在廣播樓左側。

  　　係統終於派上些許用場，它給了桑洛一幅學校平麵圖，並標出最短到達的路線。

  　　然而——

  　　桑洛摸摸隻出來一會兒工夫就曬得滾燙的臉，果斷指揮坐騎往陰涼地帶走。

  　　繞不繞的無所謂。

  　　隻要不用曬到太陽就好。

  　　係統：“……”你是來觀光的嗎！

  　　照這個繞法，五分鍾的路程能走出二十分鍾！

  　　桑洛：“知道紫外線有多傷皮膚嗎？知道曬黑後想要美白回來有多困難嗎？”

  　　係統：“……”

  　　桑洛：“這張臉變醜了，你賠得起嗎？”

  　　係統奄奄一息：“……”

  　　胡靈靈和寧子秋當然不知道係統的崩潰，兩人小心翼翼跟在坐騎後麵。

  　　從醫務室出來，他們到現在還沒遇到喪屍。

  　　桑洛說了，因為坐騎進化，比其他喪屍大一級。

  　　有它在，他們又用香水掩了氣息，隻要保持安靜，喪屍不會攻擊他們。

  　　桑洛接著又補了句：“當然，這都是我的推測，至於準不準，我也不清楚。”

  　　……

  　　胡靈靈對校園很熟悉，按照去地下停車場的路線，這會兒應該直接往前，結果坐騎往左轉步入樹蔭直走。

  　　啊這……

  　　方向錯了啊。

  　　胡靈靈想提醒桑洛，抬頭一看，桑洛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

  　　她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和同樣困惑的寧子秋對視一眼。

  　　……還是相信桑洛吧。

  　　就在這時，有七八隻喪屍晃晃悠悠地從前麵轉過來了。

  　　“！！！”

  　　胡靈靈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高大的坐騎沉默地繼續往前走，與那小群喪屍的距離越來越近。

  　　七米。

  　　六米。

  　　五米。

  　　四米。

  　　……

  　　屬於喪屍特有的腐腥飄散過來，濃鬱到連香水味都掩蓋不住。

  　　胡靈靈腿止不住地發抖，額角汗珠大顆大顆滾落。

  　　她屏住呼吸，握著文件夾的手指指骨用力地泛了白。

  　　下一秒，那小群喪屍忽然停下腳步。

  　　頓了頓，它們齊刷刷步調一致地走到旁邊，停下，對著坐騎行起了注目禮。

  　　坐騎沉重的腳步印在地麵，吭哧吭哧在它們麵前走過。

  　　胡靈靈和寧子秋幾乎僵成木乃伊，隻剩本能地邁著腿跟上。

  　　雖然那幾隻喪屍盯的不是他們，可畫麵太過驚心動魄。

  　　一旦它們發起進攻，她和寧子秋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喪屍們原本在對坐騎行注目禮，盯著盯著就移向了它背上的椅子。

  　　喪屍：？？？

  　　它們的老大駝了個啥？！

  　　一直到和喪屍們拉開好幾米的距離後，胡靈靈和寧子秋憋著的那口氣才緩緩舒了出來。

  　　兩人眼中充斥著震驚和欣喜：居然真的不攻擊他們！

  　　確認這一點後，他倆徹底放下心來。

  　　再看桑洛，從頭到尾她都沒睜開過眼睛，睡得格外香甜。

  　　她的淡然無波感染了兩隻少年。

  　　沒過一會兒，兩人發現，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後麵那群喪屍不遠不近隔著幾米遠跟了上來。

  　　不僅如此，沿途遇到的喪屍都跟上來了。

  　　很快他們身後聚集了一大片！

  　　烏泱泱一大波，目測超過上百隻！

  　　“……”

  　　救命。

  　　胡靈靈不爭氣地發抖，僵硬地發出氣音：“怎、怎麽辦？”

  　　寧子秋快速瞥了眼身後，咽了咽喉嚨：“穩住。”

  　　桑洛依舊閉著眼睛，睡得安靜美好。

  　　他們想喊醒她。

  　　又怕動靜太大，驚動身後眼巴巴的屍群。

  　　這一刻，時間流逝是那樣的慢。

  　　坐騎不知疲倦地來到思政樓旁邊，要穿過種在這裏的幾棵大樹。

  　　與此同時，前方小道突然小心翼翼地躥出幾個學生。

  　　“？？？”

  　　“！！！”

  　　“我日——！”一聲短促地尖叫。

  　　這幾個學生轉身過來就看到一片喪屍大軍，人都傻了好嗎。

  　　不過這幾人訓練有素，幾乎瞬間反應過來，有的往回跑，有的三兩下躥上大樹。

  　　而那聲尖叫也驚動了安靜如雞的屍群，它們嗷嗷叫著朝前追。

  　　胡靈靈心想完了。

  　　腿一軟，撲倒在地，抱住坐騎一條大腿。

  　　寧子秋以為這是她的戰術，立刻學習她，抱住坐騎另一條大腿。

  　　桑洛：“……”

  　　係統：“……”

  　　一人一統難得契合地發出相同感歎：這倆少年是個人才啊。

  　　桑洛其實沒睡著，她隻是在閉目養神。

  　　——主要係統一直在唧唧歪歪不讓她睡。

  　　她稍稍抬身覷了眼。

  　　追逐的屍群不約而同地避開了他們。

  　　應該說，避開了坐騎。

  　　見狀，她放心地靠了回去，閉上眼睛繼續養神。

  　　胡靈靈和寧子秋也默默地重新站了起來。

  　　“桑洛？！”

  　　就在這時，坐騎經過的一顆大樹上麵響起一道驚駭的男聲。

  　　由於聲音就在頭頂，桑洛懶懶地睜開眼睛。

  　　地理位置的便利讓她一眼看到樹上掛著個男生，對方正看著她，表情相當複雜。

  　　桑洛胸口忽然湧出一股不屬於她的酸澀和憤怒。

  　　她皺了下眉，問係統：“這誰？”

  　　係統激動得轉圈圈：

  　　“是男主！男主啊！！！”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宿主，快給他製造麻煩！”

  　　桑洛神情微微一動。

  　　樹上的男主不知其中貓膩，確認就是桑洛後，他不可置信道：“你還活著？！我以為你死了！你這幾天在哪？”

  　　桑洛視線漠然地掃過男主，又落向樹下的喪屍們。

  　　片刻後，紅唇緩緩勾起一個邪氣的冰涼弧度。

  　　男主呼吸一滯，眼底升起驚豔。

  　　病毒突然爆發，人人都在膽戰心驚地求生，幸存下來的個個憔悴不堪。

  　　而樹下的桑洛不但容光煥發，甚至更美了。

  　　那張臉嫩得能掐出水來，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美得不可方物。

  　　想起病毒爆發的那天，他心生愧疚。

  　　實在是當時情況危急，他沒來得及顧上她。

  　　好在她沒事。

  　　男主緩了口氣，正要開口，卻見桑洛突然優雅地脫下了鞋，隨手一擲。

  　　下一秒。

  　　那鞋直奔他而來，鞋底快準狠地懟上他麵門。

  　　“鞋賞你了，不用謝恩。”

  　　桑洛眼睛彎成毫無情緒的漂亮月牙，絲絲縷縷的殺意隨著風輕輕地散了。

  　　男主：“？？？！！！”

  　　他的身體在劇痛中失去平衡，直直往樹下喪屍們懷裏栽。

  　　喪屍興奮嘶吼：肉自動送上門來了！！

  　　男主失聲尖叫：“艸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