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次學騎單車，雖然一路磕磕絆絆的，但江蘺還是有些小激動。

  封豈擔心來往車輛過多，不方便她練習，便帶她走了小路。

  但想到最近的一些社會新聞，他又叮囑：“如果是你一個人，就別走這條路，太偏僻了，不安全。”

  江蘺點頭表示明白，然後道：“我其實還挺想報一個武術班的，學一點基礎防身功夫，關鍵時候也許能用上。”

  之前被沈棉絆倒的時候，她就曾經有過這個想法，隻是後麵一直忙著準備中考，都沒機會實施。

  封豈笑道：“不用去外麵報班，找你二哥教你就行。”

  “二哥？”江蘺詫異。

  如果小舅舅讓她找三哥，江蘺還覺得好理解一些，畢竟三哥性子那麽跳脫，還挺像好戰分子的。

  可二哥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麽也不像是練過武術的樣子。

  封豈點頭，“你二哥以前參加過全國散打比賽，還拿下了冠軍。”

  他雖然也會一些防身之術，但攻擊性太強，而且對力量的要求過高，明顯不適合小梨子，倒不如跟著封鬆學一下散打。

  等打好了基礎，自己再指點她幾個實用性的技巧，自保應該是不成問題了。

  聽到封鬆以前拿過全國散打冠軍，江蘺就露出羨慕的表情，“想不到二哥竟然文武雙全。”

  封豈笑道：“你三哥其實也沒那麽差勁，他雖看似不著著調，但編程還行，之前參加競賽，也是拿了冠軍的。”

  江蘺：……

  過了好幾秒種，她才說了句：“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平平無奇江小蘺。”

  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很厲害，她確實是平平無奇江小蘺。

  封豈安慰：“你現在還小，以後肯定會比他們更厲害。”

  江蘺立即笑道：“我跟著小舅舅學醫，就算不厲害，也會變得很厲害的。”

  封豈：……

  老爺子總說小梨子不善言辭，可這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嘛！

  兩人慢悠悠的騎著自行車回去，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老爺子一看到江蘺，就立即吩咐傭人擺飯，上午的時候外孫女發消息說不回來吃中午飯，他便特意吩咐人將晚飯弄得豐盛一些。

  吃飯的時候，封老爺子知道江蘺江蘺在研究所待了一天，就忍不住用嫌棄的眼神看封豈，“你帶她去研究所，隻怕是自己做了一天的實驗，然後對她不管不問吧？”

  封豈：……

  仔細一回想，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

  見他不反駁，老爺子看他的眼神更加嫌棄了。

  江蘺趕緊道：“小舅舅找人照顧我了的。”

  封老爺子撇撇嘴，“知子莫若父，你倒也不必為他開脫。”

  江蘺和封豈對視一眼，雙雙保持沉默，不然老爺子肯定還有的念。

  接下來的幾天，江蘺都早出晚歸的跟著封豈去研究所，隨著運動量增加，第一次一個多小時才能跑完的路程，現在已經基本控製在一個小時以內了，雖然距離小舅舅所說的半個小時還差得遠了些，但江蘺還是挺滿意的。

  去研究所的次數多了，那裏的人就都認識江蘺了，因為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跟在方彤身邊，和人交流的時候也很有禮貌，所以那些人都挺喜歡她的。

  特別是研究所的幾個老教授，一看到江蘺就露出慈愛的目光，仿佛江蘺是他們自己家的親孫女。

  慢慢熟悉之後，大家閑聊時也不會避開江蘺，中午拚餐的時候，都會算上她一個。

  某天吃飯的時候，一位老教授就忍不住感慨：“之前我一直覺得小封那個人不苟言笑，可我看麵對他這外甥女的時候，還是挺好說話的。”

  “可不是嘛，不過小江蘺這麽招人喜愛，當舅舅的自然會寵著點了。”

  “封教授這可不叫寵著點，之前江蘺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我問他小姑娘是不是他妹妹，你猜他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

  “外甥女，嫡親的！”

  一聽這話，大家都忍不住笑。

  “咱們又不是瞎子，就算他不說是親的，難道咱們還看不出來？”

  “就是就是，江蘺和小封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差不多，說不是親的，我都不信。”

  江蘺聽著眾人的談論，默默夾走了桌子上最大的一隻螃蟹。

  她的做人準則就是：聽別人擺龍門陣的時候，就算是聽得再入神，也絕對不能忘記吃飯。

  一頓飯下來，帶著老花鏡的老教授滿臉疑惑道：“今天的大閘蟹，分量是不是有些不足啊？”

  江蘺默默的收拾餐盤，假裝自己沒有聽到。

  一開始，江蘺來研究室是什麽都不會的，但當她將高中的生物書瀏覽了一遍，又在方彤的建議下看了一些基礎醫書之後，倒也不再是完全的兩眼摸黑了。

  方彤對江蘺投以敬佩的目光，“我覺得，你簡直太適合學醫了，你的記憶力真的是讓人羨慕的不得了。”

  江蘺想了想，搖頭道：“很多東西我都記得不熟，沒有你說的那麽厲害。”

  方彤用看小怪物的眼神看江蘺，“不，你真的是很厲害很厲害了，雖然不是過目不忘，但也差不了太多。”

  江蘺還是搖頭，“我要學習的內容還很多。”

  這一點方彤倒是很讚同，她拍了拍江蘺的肩膀，“加油！有你小舅舅這個大神在，你完全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走在所有人的前麵。”

  江蘺立即點頭，“我也覺得。”

  江蘺每天往研究室跑，封老爺子開始有意見了。

  不過，他的意見不是針對江蘺，而是針對自己那個以前不著家，現在每天早出晚歸的兒子。

  大晚上的，封老爺子就去了小兒子的房間，一臉無奈道：“你這每天都帶著小江蘺早出晚歸的，怕是不太合適吧？”

  封豈挑眉，“您的意思是，我應該帶著小梨子一起住研究所？”

  封老爺子：……

  足足半分鍾之後，封老爺子才從石化狀態中恢複過來，他一臉無奈的看著兒子，“你就當我剛剛沒有來過。”

  小兒子的脾氣，他是在了解不過的，若是真把封豈給惹急了，他大概率會把自己的外孫女拐去住研究所。

  好在，小江蘺倒也不是每天跟著兒子跑，至少周末還是留在家裏的，雖說跟著她二哥學散打累了些，但女孩子學點防身之術也挺好的。

  在封鬆看來，小江蘺其實是有學武天賦的，雖然啟蒙晚了點，但技巧性的東西她都是一點就通，美中不足的就是力量不夠，很多時候都顯得有些花架子。

  但女孩子大多有這個問題，他是能夠理解的，所以他隻能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在其他方麵彌補回來。

  那段時間，江蘺過上了周內跟著小舅舅去研究所，周末跟著二哥練武的愜意生活。

  遠在美國的童亦每天都會找她聊天，說一些他在國外的生活情況，知道江蘺每天跟著小舅舅跑研究所，童亦似乎還挺高興的，雖然江蘺並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

  不過，江蘺很快便發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在研究所也不能例外。

  跑研究所跑了一個多星期，江蘺就發現有個男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

  據方彤所說，那個男生將趙強，和她就讀同一所學校，還是同一個年級的，現在又進了同一個單位實習。

  方彤還說，趙強學業十分優秀，隻是不善言辭，從來都不和同學交流。

  江蘺默默點頭，覺得這個趙強長得似乎有些著急，明明和方彤姐是一個年齡段的，可看上去卻滄桑太多了。

  如果有認告訴自己，趙強比小舅舅年紀大，她是絕對不會懷疑的。

  一開始，江蘺覺得趙強看她的目光不太對勁，也沒放在心上，因為她覺得那可能隻是她的錯覺。

  可她很快就確定，那根本不是錯覺。

  有一天，她從洗手間裏出來，在回實驗室的途中，就被趙強給攔住了。

  趙強確實不善言辭，他看著江蘺，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其實你也可以跟著我學習，我可以帶好你的。”

  江蘺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他這鬧得是哪一出。

  男生一張臉微微發紅，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帆布包，從裏麵掏出幾個比較舊的軟裝筆記本，“這些都是我大學時期記的筆記，很詳細的，你對照著這些筆記看書，會省事很多，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我隨時都在線的。”

  ===第57節===

  江蘺皺眉道：“你能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嗎？”

  她此言一出，趙強就直接愣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人都挺難受。

  “你不說，我就走了。”江蘺打算直接繞過他。

  趙強想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但很快又縮了回去，“那個……就是……那個……”

  江蘺歎了口氣，無奈道：“你再不說，我就真的走了。”

  “我想參加封教授的項目。”趙強一口氣說完，覺得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江蘺：……

  就這？

  然而，這件事情她根本決定不了啊。

  “小舅舅的項目，我完全不懂，也沒辦法去幫你說話。”江蘺如實道。

  趙強撓了幾下頭，“可……可方彤就加入了，我覺得，我不比她差的，真的，你可以去查我的履曆，我的那些獲獎證書也都可以給你看。”

  江蘺突然覺得，這個趙強有點憨，但憨的又挺可愛，因為他所有的話題都是圍繞著學術展開，雖然有些唐突，看江蘺並不覺得討厭。

  但是，她還是愛莫能助道：“我也不知道小舅舅為什麽讓方彤姐參加入他的項目，所以我沒辦法幫助你。”

  聽江蘺這麽說，趙強顯得非常失望，他將自己的筆記本裝回帆布袋子裏，然後直接將袋子遞給江蘺，“雖然你不能幫我，但我還是把這些筆記本送給你，因為我發現你挺愛學習的。”

  趙強將袋子往她身上一掛，她都沒來得及說話，趙強就跑的沒影了。

  江蘺：……

  反正，就挺離譜的。

  回到實驗室裏，方彤看見江蘺提了個挺眼熟的帆布包，想了幾秒鍾之後，問：“我怎麽覺得，這個帆布包看著像是趙強那個怪人的？”

  江蘺點頭，然後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隻是省去趙強說他不比方彤差的那一段。

  方彤聽完之後，立即道：“趙強這個人雖然不善於交際，但學術能力真的很強，他大學期間就拿了不少獎，之前大家都猜測，他選擇來這裏實習，就是奔著封教授來的。”

  江蘺點頭表示讚同，然後問：“小舅舅的項目組很難進嗎？”

  方彤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可很快又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確實是很難進的，可是……我進去了，我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當時我也提出了疑惑，然後封教授說我精力太旺盛了，還說我有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

  就江蘺現在的層次，是完全看不出來誰有潛力誰沒有潛力的，但既然小舅舅都決定讓方彤姐進組了，那就證明她肯定是有潛力的。

  於是，她拍了拍方彤的肩膀，“我相信小舅舅的眼光，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方彤：……

  她竟然被一個初升高的小朋友安慰了，可不到怎麽回事，她還莫名覺得幹勁十足。

  看著桌子上的帆布口袋，方彤感慨道：“如果封教授肯收趙強進組，我肯定會輕鬆許多。”

  “那你可以和我小舅舅提意見啊。”江蘺說。

  方彤連連擺手，“我可不敢，不然說不定會被封教授給訓哭。”

  見江蘺露出驚訝的表情，她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隻得解釋：“封教授……有億點點嚴肅。”

  江蘺覺得，這可能不是一點點嚴肅的問題，於是好奇道：“那你們還都想進他的組？”

  方彤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自然，你可能不知道咱們研究所流傳的一句話：寧願在封教授手底下哭，也不在別的教授手底下笑。”

  江蘺：……

  說實話，她確實不知道，而且也挺難相信的。

  “你自己看書吧，我得忙了，不然待會兒肯定被你舅舅罵。”

  自從加入了項目組，方彤整個人都變得繁忙起來，曾經的鹹魚生活早就一去不複返了。

  江蘺拿起桌子上的書，可稍微猶豫一下又放了回去，然後從帆布口袋裏拿出趙強給自己的筆記本。

  不得不說，趙強做的筆記非常詳細，而且囊括了大一到大四每個階段，還真的挺適合她這種菜鳥小白的，江蘺不知不覺就看入迷了。

  等封豈下班過來，就看到小梨子正在看書做筆記，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旁邊還擺著一個比較舊的筆記本。

  封豈走過去看了一眼，隨口問：“這是方彤做的筆跡？”

  那丫頭看著跳脫，想不到筆記做的還挺工作。

  江蘺立即搖頭，“不是的，是趙強給我的。”

  “趙強？”封豈蹙眉，他怎麽對這人完全沒有印象？

  江蘺幾乎隻猶豫了一瞬，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小舅舅，至於小舅舅給不給機會，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封豈聽完之後，輕笑一聲：“這小子倒是懂得投機取巧。”

  江蘺一聽這話，就覺得趙強的願望多半是要落空了。

  然而，她下一刻便聽到小舅舅的聲音：“你讓他明天帶上簡曆來找我。”

  江蘺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立即點頭，“估計會晚一些，因為我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封豈似笑非笑的看她，“以後想說什麽，就直接說，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

  江蘺立即否認：“我沒有哦。”

  封豈也不和她計較，“走了，回家。”

  第二天去研究所之後，江蘺立即找人打聽了趙強所在實驗室的位置，向他轉告了小舅舅的話。

  趙強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了，卻沒料到能峰回路轉，他愣了好半天，才說：“謝謝小師妹！”

  江蘺伸手指著自己，“小師妹？你是在叫我嗎？”

  趙強立即點頭，“對啊，你是封教授的外甥女，我如果能成為他的學生，是該叫你小師妹的。”

  江蘺：……

  不得不說，這個趙強還挺自信的，那就祝他好運吧！

  將話帶到之後，江蘺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天中午趙強就端著餐盤來找她，還特意給她帶來了大閘蟹。

  “小師妹，這個大閘蟹給你。”趙強顯得有些局促，但臉上卻帶著喜氣。

  江蘺：……

  如果沒猜錯，她之前趁著老教授們擺龍門陣，默默扒走大螃蟹的事情，肯定是被趙強給發現了。

  趙強見她遲疑，立即道：“我剛買的，沒有動過，是幹淨的。”

  江蘺說了一聲“謝謝”，非常誠實的接受了來自師兄的投喂。

  接下來的幾天，江蘺發現這位趙強師兄對自己有一種迷之熱情，而且在他的帶領下，小舅舅帶的那些學生，全都開始管她叫小師妹了。

  周五放假的時候，趙強師兄又送給她一箱子梨，“這是我們自己家種的，看起來是沒有外麵賣的梨大，但其實很甜的，也沒打過農藥。”

  江蘺看著趙強，“師兄，我覺得他們說你不善於和人相處，都是以訛傳訛。”

  趙強笑容靦腆，“我其實，確實不太會說話，小師妹你別介意啊。”

  江蘺接過那一小箱子梨，發現還挺沉的，好在小舅舅很快出來將梨接了過去，還評價一句：“這小子倒挺會送禮的，給小梨子送小梨子。”

  江蘺：……

  她想去買一個開瓶器，給小豈子送小起子。

  不過，這樣的行為太大逆不道了，她也隻能想一想罷了。

  #

  自從中考之後，封家老爺子就擔心自己外孫女發揮失常，導致心情不好，所以他絕口不提成績的事。

  可出成績的當天，他根本等不到晚上教育係統公布成績，就托人提前查到了江蘺的中考成績。

  得知外孫女是今年的中考狀元，分數也很高之後，他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

  想到小江蘺還在研究所，他便轉頭看著老管家，“你去打電話約一下那幾個老家夥，就說我請他們過來釣魚，待會兒順便一起吃個晚飯。”

  老管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忍不住道：“老爺是想替江蘺小姐慶祝嗎？”

  封老爺子一臉嫌棄的看著老管家，“知道還問？”

  老管家摸了摸鼻子，“可我記得老爺之前說過，中考成績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封老爺子皺眉，“這種哄小孩子的話，你竟然也信了？”

  管家：……

  他已經發現了，中考成績是否重要，完全取決於江蘺小姐的中考成績怎麽樣。

  接到封老爺子請吃飯的電話，幾個老爺子都一頭霧水，他們家沒有今年參加中考的孩子，自然想不到中考成績上麵去。

  等他們到了封家老宅，和封老爺子一起坐在池塘邊釣魚的時候，一個姓馬的老爺子就突然感慨：“這都快期末考試了吧，說實話我有點擔心。”

  不等眾人開口，馬老爺子又繼續道：“我們家那小孫子吧，明明看兩遍就能記住的東西，他就是偷懶不肯去記。”

  幾位老爺子已經習慣了馬老爺子明貶暗褒的凡爾賽，也不打算去附和。

  然而，封老爺子卻一臉震驚道：“你家孫子竟然要看兩遍才能記住？”

  眾人：……

  封老爺子家的兒孫一個比一個爭氣，他隻需要提一下封豈的名字，大家就都沒辦法搭話。

  不過，封老爺子他以前都從來不凡爾賽的，今天這是要破例，對他們實施降維打擊？

  下一刻，他們就聽到封老爺子優哉遊哉的開口：“我家小江蘺隻看一遍就記住了，我還以為所有孩子都是這樣的呢！”

  老爺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