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晚殺人後，李黎天天晚上失眠，一閉眼，全是自己拿刀殺人的畫麵，以及那人嘴角的笑容和話語，每次一想到這，都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可日子兒還得過不是，就算自己還無牽無掛的，上山之前，老母親就因病走了，父親更是在他年幼時打獵被妖怪吃了，自己也因為沒錢，找個媳婦兒都難，上山前好不容易托了媒婆找幾個漂亮姑娘，可漂亮姑娘一見著他滿臉胡子，說話唾沫直往外噴，也就顧不得什麽淑女形象了，拔腿就跑。李黎也無可奈何，總不能真綁了姑娘家吧。

  上山當了土匪雖說是被逼無奈，但算是還能過，自己過來，用他們的話來說，是“雇”來的，每月會發些銀兩，前提是他必須要打到一些獵物，雖說銀錢是少了點，但好歹還是有一些的，而且比自己單賣是要多一些的，除非是有特定的客戶指名需要哪種獵物，這樣的銀兩才會多一些，而這裏是每月固定銀兩，自己打的話，沒打到的話，那就是虧大發了。

  強盜們覺得，似乎隻讓他打獵太輕鬆了，雖然有條狗能幫忙，可也不是每天都有收獲的，也不能每天打，用大當家的在書上看到的詞語來說，就是不能“竭澤而漁”。

  於是便讓他跟著出去搶東西，但他們都不傷人的，也就不擔心會真的沒命，李黎雖然會跟著，但都是做一些搬東西的活兒，連打暈人這樣的活兒都不幹，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有點適應了。

  可自從那一晚之後，大家都緊張兮兮的，特別是二當家和大當家，天天往外跑，還不許別人跟著，皺著眉頭出去，皺著眉頭回來。

  沒幾天，官兵就來了，而且還是在晚上，正好李黎睡不著，出去撒了泡尿，便發現有動靜，出去一看，發現是官兵！然後李黎就被抓了，帶到了統領麵前。

  那個英氣逼人的劍眉統領，手持長槍，麵無表情，不過氣勢一提再提，李黎被統領的氣勢壓得難受，隻得伏在地上，動彈不得。

  隻見那統領嘴裏念道著，“隻是幾隻小雜魚，看樣子是被賣了。”那統領點點頭，“應該是了，尾大不掉，幹脆全扔了。”

  “你是什麽人？”統領問道，兩眼似是銳利的劍鋒，直刺心神。

  “回大人，草民...叫李黎。”伏在地上的李黎不敢抬頭，被統領的氣勢壓迫的太緊，導致說話不是很利索，“是一名獵戶。”

  新來的管家是一名老者，約五十，練過幾年功夫，所以現在拳腳也利索，五十了，依舊能打

  幾套拳，確實是有點功夫的，“卑職聽說過此人，大抵是兩年前吧，具體不大清楚了，那時卑職的兒子得病，大夫說需要一位野獸的內髒做藥引，便去尋了他，後來聽說是上山當了強盜，剛看到他時，便有些熟悉，隻是不敢確認。”管家上前，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道，又加了一句，“應該是被逼上去的。”當然，離統領有幾人的距離。

  “你可有殺過人？”統領點點頭，接著問。

  李黎聽到殺人二字，心裏便一顫，不一會兒便大汗淋漓，雖說被他殺的那人看服飾確實是這位統領的侍衛，可侍衛畢竟隻是侍衛，瞧那統領的樣子，絕對是殘忍的，要是說殺了，可能還會覺得我誠實，反而會放了我。李黎額頭直冒冷汗，他想活下去！

  “沒有！那次雖然草民也參與，但也隻是掩埋屍體，並未殺人！”李黎用盡全身力氣，阻止汗水往眼睛裏流，說話時，聲音卻變的低沉，冷靜，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聲音說話，仿佛野獸的低吼，那是李黎多年來生存的本能，說錯一句話，必死。

  “沒骨氣。”統領點點頭，似乎並不在意真假，“罪不致死。”

  “等我回來再處置，先滅了他們！”統領氣勢提到巔峰，一步一衝，像箭一樣飛向那群強盜的山門，長槍一劃，山門便崩成兩段。

  隨即一群士兵便直接衝了進來，在裏麵一麵倒的屠殺。

  ......

  幾日後，統領府邸。

  這幾日被關押在牢裏的李黎嚐了些苦頭，還能忍受的住，至少罪不至死，但一些皮肉之苦還是受的，這李黎還是明白的。

  今日便刑滿，按常理來說應該要放他回去了，隻是被押進來城主府了，有點不明白。

  統領府邸內，統領做在大廳最後方的椅子上，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靠著椅子撐著腦袋，食指一打一打的拍著耳邊，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而李黎也跪在一旁，不敢言語。

  “稟告統領，外麵自稱是於賢的兒子的少年在門口求見，聽說是於賢剛走，他的妻子也走了，就隻剩那小孩兒了。”老管家突然進來稟告，屬實嚇了李黎一跳，管家緩了一下，道：“一個小孩兒，怕是活不下去。”。

  “哦？確認身份後就把他安排到伐木隊吧，反正那也是之前於賢弄的。”統領思索了一會兒，擺了擺手，並未在意。

  然後便讓管家退下去了，管家歎了口氣，小孩子能在伐木

  隊幹什麽，還能砍樹不成？統領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難怪於賢會盡力為他出謀劃策。管家見著那孩子後，便領著他去了伐木隊，對他說，統領府裏不能白養著人，活兒還是要做的。

  但是聽到這番話的李黎卻是晴天霹靂，他突然想起那晚，那人的服飾，是侍衛服，而且那人應該是那一隊人的頭兒，而今天這個於賢，能被統領提到，說明那人便是他！李黎又想起那人嘴角的微笑，還有他說的話，“兒子，多吃點飯。”

  李黎頓時悔恨之意淹沒內心，跪在地上低低的啜泣著，那人的笑容和聲音像魔鬼一般直刺心靈，李黎覺得他就是個畜生！他恨不得去死！竟然讓這麽小的孩子受苦，全都是自己的錯！他用手抓著自己的臉，指甲抓進肉裏都沒有感覺，隻有疼痛，才能讓他從愧疚中緩解。

  可是本能的求生欲阻止了他這麽做，他需要去補償！無論那個孩子需要我做什麽！我會去做，哪怕他讓我去死！李黎下定了決心，決定用他所有的東西去補償他，不管那孩子原不原諒自己。

  “這次叫你來，一是你不用待在牢裏了”統領突然開口，食指依舊拍打著耳邊，“二是，你有個任務。”

  李黎聽了，有點疑惑，沒有多問，自己肯定也拒絕不了，幹脆等著下文。

  統領看著李黎，看了半晌，見李黎沒有說話。便開口：

  “很好，你會被派去國界那兒守五年，期間有一個先生和兩個少年過去，你的任務是，回深雪城的時候，安全護送兩個少年，往雪鬆林裏跑，你是獵人，應該懂得怎麽避開危險的野獸，那裏有個據點，有人交接，交接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李黎有點明白了，因為自己是個獵戶，常常出沒雪鬆林，覺得自己應該有些能力。

  “完成之後，自有好處。”統領姿勢依舊沒變，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麽，但卻沒看李黎，隻是揮揮手，讓他下去，李黎也就退下去了。

  “老李為什麽要保護那兩個少年，而且為什麽不回深雪城，這可是咱們的地盤，我們不行，城主還不行嗎？”袁城椅仔細思考著，隻是越來越亂，便放棄了。

  “來人，給伐木隊造一間新房。”統領臉色依舊冷漠，手下們雖然無法理解，但還是照做了。

  城主給我畫的一個豬頭，是什麽意思？

  果然，沒了於賢，還是有些不習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