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戰梟時萌      更新:2022-11-29 12:24      字數:2966
  第4章

  一個月後

  戰梟白天結束全國集團軍的對戰演練,晚上就被父母召喚到中國大飯店,說是他難得進京,自家人聚聚吃個飯。

  等他被哄來後看見和父母熱聊的徐家二老還有他們的獨生女徐雅婷,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今晚這場飯局根本是場掛羊頭賣狗肉的相親宴。

  就說隻是自家人聚聚的話,犯不著來這麽高檔的酒店,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現在人被房中的幾老看見,再想戰略性撤退(溜之大吉)也為時已晚,隻能硬著頭皮邁進去,向場上兩位穿軍裝的男人行軍禮,禮畢問候他們:“爸,徐伯伯。”臉轉向場上的三朵花,“媽,徐伯母,雅婷。”

  戰際不苟言笑地點頭嗯了聲。

  倒是笑嗬嗬的徐大昌看戰梟的目光比戰際這個親爹還親熱,估計早把他當女婿看待。

  戰母杜蘭抓著兒子拉他坐到自己身邊:“不孝子,故意跑去離北京那麽遠的廈門任職,國家不召你進京,你一年都不回家見媽媽一次。”語氣是埋怨的,麵眸卻是歡喜的。

  戰梟脫下軍帽,用哄小孩的語氣哄著她:“部隊忙,你想我,就和爸一起來廈門見我,順便度個假。”

  戰際冷哼:“還得我們跑去見你?我在京裏也忙得很!”

  戰梟不語,麵沉如水。

  話說戰家爺倆之間這股劍拔弩張的氛圍是有曆史淵源的,當年戰梟從北京軍校畢業,杜蘭想要獨生子留在身邊,就給戰大軍長吹枕邊風。

  戰際嘴上不說,心裏也希望兒子能留在自己麾下由他親自培養,就給兒子在北京軍區安排好了路子。

  戰梟不想倚仗家族福蔭,自作主張遞了申請表,自己把自己發配到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裏遠的南方廈門。

  戰際一直是個嚴父,難得鐵樹開花利用職權對兒子好一回,結果卻喂了狗,軍長的麵子掛不住,從此就看兒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固執的脾氣讓他這麽多年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跟個小孩兒似的。

  其實憑戰軍長的權利,他想讓戰梟留在京城,戰梟插翅也難飛。

  但他偏不,讓戰梟愛去哪兒就滾去哪兒,難道自己一個當老子的還要求著兒子留在身邊不成?!

  杜蘭狠狠瞪了戰軍長一眼,又笑靨如花地向兒子引薦今晚這場家宴的女主角:“阿戰梟,這是雅婷妹妹,你畢業去了廈門後就沒見過她了吧,已經長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去年大學畢業後還進了北京的文工團。”

  徐雅婷眉如黛,眼若水,瓊鼻精巧挺直,甜滋滋、羞答答地喊戰梟一聲:“戰哥。”和她爸一個毛病,早把戰梟當丈夫看待。

  戰梟頷首,彬彬有禮地問:“在部隊待得習慣嗎?”

  徐雅婷積極回答:“習慣,特別習慣,我從小沒少出入軍營。”

  戰梟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習慣就好。”

  徐大昌軍長看兩個小輩怎麽看怎麽珠聯璧合,一高興,麵向戰際夫婦誇起未來女婿:“雅婷丫頭片子去部隊隻是小打小鬧,戰梟才真給你們長臉。”

  身旁的妻子蔡美惠聽他踩著親女兒去捧別人家的孩子,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礙於場合不好發作。

  徐軍長還在誇:“戰梟這次在對戰演練中的指揮出神入化,帶來的兵也各個驍勇。我不妨提前跟你們通風報信,”鬼祟地壓低聲音,“這次全國七大軍區都派兵進京參加軍事演習,上頭有點‘賽場選馬’的意思,戰梟再過不久就會被調到北京軍區任職。”

  “真的!”場上最高興的莫過於杜蘭,第二次狠狠瞪一眼丈夫,“大昌知道你肯定也知道,不跟我說!”在桌下擰他的大腿。

  “說什麽,都是沒影兒的事。”戰際聳一下大腿抖掉妻子的手,臭著臉教訓起徐大昌,“你也是,一個軍長嘴比麻袋還鬆。”

  徐大昌擺出一副圓滑的模樣:“人老臉皮鬆了,嘴巴自然也會鬆的嘛。”

  徐雅婷撲哧一笑。

  戰際哼了他一聲。

  這倆軍長向來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寫到這裏就不得不時述下戰徐兩家的前緣,戰梟和徐雅婷的爺爺在抗美援朝時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為了親上加親,給下一代定下娃娃親,可惜兩人的妻子生的都是男娃,即戰際和徐大昌。

  於是親上加親的任務就落到第三代的肩上,好在兩人的妻子肚子爭氣,給他們生下一男一女。

  徐大昌前幾天一得知戰梟被上頭領導層看中,準備將他從地方調進京城委以重任,就瞞著戰際攛掇杜蘭兩家人吃個飯,讓兩個幾年未見的小輩熟熟臉,像是迫不及待要戰梟當他的女婿,最好是上門女婿。

  這場變相的相親宴歡聲笑語,賓主至歡,一頓飯下來氣氛非常好。

  宴散,戰梟作為後輩,領著徐家三口走出酒店。

  徐大昌還拉著他侃侃而談,仿佛恨不得嫁給他的不是他女兒而是他自己,真就這麽喜歡這個世侄?

  蔡美慧暗地裏再三催他,他才一步三回頭地上車。

  車上,徐大昌父女因喝了點酒,腦子都有點發熱,三句話離不了戰梟。

  回家後夫妻倆一進臥房,蔡美慧就沒好氣地向徐大昌發難:“你以後少沒臉沒皮地覥著戰梟,你滿心滿眼想要人家當你的乘龍快婿,人家還不稀得要你這個便宜嶽父。”

  不容易,全場就這麽一個頭腦冷靜的明白人。

  徐大昌脫著衣服:“怎麽了?我看晚上戰梟跟小婷說了不少話。”

  蔡美慧盤起胸:“哼,是說了不少話,都是礙著兩家交情說的場麵話,他看小婷的目光比水還清,肯娶小婷才有鬼。”

  徐大昌不以為意:“兩個人好幾年沒見,你想要他看小婷的目光裏有什麽?要真有什麽我還不敢把小婷嫁給他了。”

  “原來你也會關心小婷未來丈夫的人品啊!我還以為隻要是戰梟,是不是火坑你都會推小婷下去!”

  徐大昌從她帶刺的話中聽出端倪:“我聽你這話不像是針對戰梟,像是針對我的。”

  蔡美慧不否認,翻起夫妻倆的陳年舊賬:“你對戰梟那麽殷勤,不是想要他當你的女婿,是想要他當你的送終兒子,你就是怨我當年沒能給你生個兒子!”

  九十年代是實行計劃生育最嚴格的年代,領導幹部要起到模範帶頭作用,生男生女都必須生一個,偷生被抓到,多大的官都得革職查辦。

  軍人出身的徐大昌當然希望能有個小子讓他操練,繼承衣缽。

  當年眼看戰際結婚沒多久,杜蘭就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媳婦蔡美慧的肚子卻始終一馬平川。

  辛勤耕耘好幾年,蔡美慧的肚子總算傳出消息。

  等娃呱呱落地,咳,丫頭片子。

  徐大昌被妻子一語中的,耷拉著眼,臉色訕訕的:“你又說,你又說,我什麽時候怨你沒給我生個兒子?我可比你還疼雅婷。”

  “你是沒說,你直接寫臉上了!”蔡美慧翻起舊賬沒完沒了,“從前去戰家走動,你看戰梟的眼神跟黃鼠狼看雞似的,恨不得偷偷抱他回家當自己兒子養。”

  別說,徐大昌從前看小戰梟穿著軍裝似模似樣地走正步,確實動過“拜托戰際讓戰梟給他養一陣子”的邪念。

  也隻是個念頭,哪兒敢跟蔡美慧提呀,怕她鬧家庭革命鬧到組織上去。

  徐軍長是軍界出了名的耙耳朵,被妻子這麽針鋒相對,口頭上還讓著她說:“我有理說不清,不跟你掰扯這些子虛烏有的事。”進浴室擠牙膏刷牙。

  蔡美慧擠兌徐軍長擠兌得牙口正酣,杵在浴室門口得理不饒人:“反正現在國家開放二胎政策,領導幹部要起好帶頭作用,我生不了,你可以去外麵再找個女人給你生兒子呀。”

  徐大昌刷牙刷到一半,拿牙刷頭指著她:“你這婆娘越說越不像話了!”漱口吐掉嘴裏的牙膏沫,跟她擺事實講道理,“咱先不說別的,就說我撮合雅婷跟戰梟有沒有錯?戰梟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什麽樣你不知道?我們雅婷也是戰際他們看著長大的,還有比讓雅婷嫁去戰家更好的歸宿?”

  蔡美慧潑他冷水:“我就這麽跟你說吧。你想讓戰梟當你的好女婿好兒子,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一晚上瞧得真真的,戰梟壓根就沒看上咱們家雅婷,我是不會讓我的寶貝閨女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至於你,想嫁就自己去追求你的好侄子吧!”甩手轉身。

  徐大昌昂首挺胸:“你這婆娘……”

  “幹嗎!”蔡美慧殺了個回馬槍,臉色淡淡的,氣勢卻猶如沙場秋點兵的女將。

  徐大昌挺起的胸又凹進去:“你、你不刷牙就睡覺啊!”

  懼內都能坐到軍長的位置,這說明什麽?這說明怕老婆的男人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