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女人的心思
作者:吉日      更新:2020-04-01 02:57      字數:3350
  在盧小閑吟誦的過程中,張說的臉色不停變換,青一陣紅一陣,宛如天邊的火燒雲。

  待盧小閑吟完,張說目光呆滯,腦子一片空白,竟如魔怔了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既然是評判,當然要等兩個人的詩都作完才能進行比較。

  上官婉兒沒有評價盧小閑的詩作,隻是朝張說點頭示意道:“張大人,該你了!”

  張說的臉漲得像個紫茄子,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一個勁兒地往下淌,卻閉口不言。

  見張說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上官婉奇怪的看著他:“張大人,張大人,你怎麽了?”

  上官婉兒不知張說怎麽回事,但盧小閑心裏卻像明鏡似的:他剛才吟誦的那首《詠瓢》,在曆史上本就是張說本人所作。

  張說這首詠物的五律,描寫瓢的外形、顏色,詩中充滿與瓢有關的各種比喻和想象,美酒、蝸牛、鶴頸、虛心和天性等,將初唐的文字遊戲結合陳子昂等詩人作品的哲理意義,算得上一首很不錯的詩。

  剛才張說信心滿滿,就是因為他已經打好了腹稿。可是張說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構思好的詩,卻被盧小閑搶先吟出來了,就好比打麻將,自己剛準備要和牌,卻被人截了和。

  張說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想好的詩句為何與盧小閑所吟的一字都不差,難道這是巧合?

  如此詭異的事情確實是生平僅見,張說有苦難言,雙眉打成了結,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就像一張白紙。

  盧小閑忍住笑意,一臉的無辜的盯著張說。

  上官婉兒雖然不知是什麽狀況,但從張說的表情中也看出了不妥,她正躊躇時,卻聽盧小閑道:“張大人,做詩隻是雕蟲小技,到了營州經曆血與火的曆練,這才是真正的考驗呢!希望我們能同舟共濟!”

  盧小閑這番話很用時,也及時讓張說擺脫了窘境。

  張說心中生出一絲感激來,正要說話,卻見馮元一遠遠向他們走了過來。

  盧小閑看向馮元一,張說隻得把到了口邊的話又咽回了肚裏。

  馮元一到了近前,盧小閑瞅著他問道:“見到你阿姐了嗎?”

  “見到了!”馮元一麵無表情微微點了點頭。

  “她還好嗎?”盧小閑目光和煦,語氣輕柔的像微微吹來的暖風。

  “她挺好的!隻是一個勁的哭,根本就沒辦法好好說話!”馮元一的神情中有一絲不耐,“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無論她做什麽,都是你阿姐!”盧小閑沉下臉來,怒聲斥責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好不容易帶你來看阿姐,不知好好陪陪她,怎麽卻嫌棄起她來了?”

  盧小閑沒頭沒腦發起邪火來,讓馮元一有些愕然。

  上官婉兒嘴角微微上翹,看得出來,盧小閑心中還是很在乎馮曼。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馮元一不滿。

  或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盧小閑深深舒了口氣,他上前拍了拍馮元一的肩頭,放緩了語氣道:“記住,這世界上誰都不

  欠你的,你沒有道理耍性子去嫌棄別人,更何況還是最愛你的阿姐!你阿姐她不容易,為了你寧肯一輩子不嫁人,默默的關注愛護著你。在她心裏,你是她生活的全部。所以,你要對好一些,明白嗎?”

  “我知道了!”馮元一乖巧的點應允。

  ……

  送走上官婉兒等人,已過了午時。盧小閑肚子裏雖然已經咕咕亂叫,但他一直牽掛著馮曼,也顧不得去填餓肚子,三步並作兩步,徑自來到馮曼的住處。

  到了屋前,盧小閑稍稍穩了穩心神,便上前敲門。

  屋內傳來一個聲音:“誰呀?”

  雖然聲音有些嘶啞,但盧小閑還是一下就聽出來了,這是馮曼的聲音。

  盧小閑不由有些心疼,低低回了一聲:“曼兒!是我!”

  屋內久久沒有回音,盧小閑有此緊張,小心翼翼的說:“曼兒,你沒事吧!我進來了!”

  “不要!你不要進來!”馮曼突然放大了聲音,夾雜著些許慌亂。

  盧小閑愕然問道:“為什麽?我為什麽不能進去?”

  過了好半晌,盧小閑這才聽到馮曼幽幽的聲音:“你先走吧!我求你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上清宮,沒見著馮曼便走,盧小閑哪能甘心。

  他正要推門強行而入,卻聽一旁有人在喚他:“盧公子!”

  盧小閑扭頭看去,靈珠子正在身後望著他。

  靈珠子朝盧小閑招了招手,然後轉身慢慢前行。

  盧小閑縮回了手,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轉身朝著靈珠子的方向而去。

  二人一前一後默默向前走著,誰都沒有說話。離開屋子大約三十來步的距離,靈珠子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瞅著盧小閑,微微一笑。

  靈珠子的笑是淡淡的,輕雲一樣,揉在惆悵裏。

  盧小閑不動聲色的看著靈珠子:“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靈珠子點點頭道:“盧公子,我隻想告訴你一個事實,女人都想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麵,展現在心愛的人麵前。”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靈珠子的話如同窗戶紙,一點就透。

  馮曼剛才見過馮元一,肯定哭的死去活來,雙目紅腫麵色憔悴,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願意見盧小閑了。

  盧小閑感激道:“多謝提醒!那我先告辭了!”

  與靈珠子告別後,盧小閑覺得肚子更餓了,他悶著頭便向缺德鬼在上清宮暫時的住處而去了。

  突然看見盧小閑出現在麵前,缺德鬼先是一愕,接著滿臉堆起笑來,連聲音也變得歡快了許多:“小閑,你回來了,快快請坐!讓師父好好看看你!”

  缺德鬼端詳盧小閑的同時,盧小閑也在打量著缺德鬼。

  他們分別不到兩年時光,缺德鬼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一些,不過氣色似乎還不錯。

  進屋前,盧小閑就想好了,不能給缺德鬼好臉色,省的他蹬鼻子上臉。可缺德鬼見麵之下如此殷勤,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盧小閑也不好再

  黑著臉。

  “師父,我來看你了!”盧小閑笑嘻嘻道。

  “這兩年怎麽樣,快說說你的情況!”缺德鬼迫不及待的詢問。

  “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盧小閑一口回絕了缺德鬼。

  “為什麽?”缺德鬼神色一黯,“莫不是還在為假死之事記恨我?”

  “我不記恨你,但我的肚子記恨你!”盧小閑白了一眼缺德鬼,苦著臉道,“我的肚子早都咕咕叫了,哪還有力氣說話?”

  缺德鬼恍然大悟,對盧小閑道:“你先坐著,我去去就來!”

  不大一會,缺德鬼匆匆回到屋裏來,手中端著一大碗米飯和兩小碟菜。

  缺德鬼一邊將飯菜放在桌上,一邊歉意道:“小閑,你可別怪我小氣,我去齋堂看了,因為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我隻找到些東西,你先湊合著墊點吧!”

  “挺好!挺好!”盧小閑也顧不得那麽多,端起碗來便往嘴裏扒著米飯。

  很快,盧小閑便將飯菜吃的幹幹淨淨,連一粒米都沒剩下。雖然覺得肚子裏還欠一些,但比之前已經強的太多了。

  見缺德鬼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盧小閑抹了一把嘴,也不再難為他,便一五一十將開洛陽之後的情形詳細告知了缺德鬼。

  缺德鬼聽的很認真,時不時還詢問些什麽。

  待盧小閑說完,缺德鬼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咧著嘴,就像敲開的木魚一般笑著道:“這麽說,目前一切都在按照當初的設想在進行!”

  盧小閑點點頭:“應該是這樣的!”

  年邁的缺德鬼刹時覺得熱血如沸,不由的起身來回踱步,似乎把多年聚集的鬱氣都一吐為快了,一邊走還一邊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這麽些年來,缺德鬼一直為當年與老滑頭之間的恩怨而耿耿於懷。年輕的時候放不下,現在年紀大了,這更成了他心中不可逾越的一座大山。他和老滑頭之間的爭鬥,延續到了盧小閑與謝雲軒身上。盧小閑若是能取勝,甚至比他本人取勝更讓人心潮澎湃。

  盧小閑的視線隨著缺德鬼的身形來回移動,忍了忍還是直言道:“現在雖然形勢一片大好,但我依然很擔心。”

  缺德鬼猛然停住腳步,盯著盧小閑看了好一會,卻突然笑了:“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情,直說吧!”

  缺德鬼與盧小閑在望雲山相處多年,這世上最了解盧小閑秉性的莫過於缺德鬼了,他一下便聽出了盧小閑的弦外之音。

  被缺德鬼看穿了心思,盧小閑也不隱瞞,把王先生幾次出現的情況,一一告知了缺德鬼。

  缺德鬼沉吟道:“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種感覺這個王先生處事風格和我有些相似!”

  盧小閑微微點頭,自己第一次見到王先生,似乎也有這種感覺。

  “若非他也受過挫折,耿耿於懷之下才會如此行事?”缺德鬼猜測道。

  盧小閑心頭不由一動,缺德鬼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似乎抓住了點什麽,但似乎又什麽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