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提條件
作者:吉日      更新:2020-12-27 05:06      字數:3351
  “合適,太合適了!”王守一直截了當道,“小閑,你上次說,要梁德全他們鬥的那番話,我都記在心裏了。跟你說實話,我沒少勸過姐夫,讓他放開手腳與梁德全鬥一鬥,可我怎麽勸,他也聽不進去,依然做他的縮頭烏龜。我想借過生日的由頭,讓你們坐在一起,你幫我好好勸勸他!”

  “你都勸不了,他怎麽肯聽我的?”盧小閑有些猶豫。

  “小閑,我相信你,你肯定會有辦法!”王守一斬釘截鐵道。

  “那我試試吧!”盧小閑看向王守一,“吃飯定在什麽時候?”

  “戊時!”

  “守一兄,你先回去!戊時我會準時到府上拜訪!”盧小閑終於答應了。

  王守一一臉的喜色:“小閑,咱說好了,不見不散!”

  ……

  臨淄郡王府院內,李隆基與郡王妃親自將盧小閑送了出來。

  王守一沒說錯,李隆基的郡王府比起盧小閑的宅院,可差遠了。

  “郡王、王妃,兩位留步,在下告辭了!“盧小閑向李隆基與王蕙道別。

  在洛陽的時候,盧小閑與李隆基便相識了,雖然感不上與李重俊和武延秀的關係,但也算是熟人了。今日來拜訪,他們倆像約好了似的,都不曾提起以前的事情。

  李隆基對盧小閑很客氣:“多謝盧公子光臨,既然咱是鄰居了,以後就多走動走動!”

  王蕙趕忙對王守一道:“大哥,你替我們送送盧公子吧!”

  “好咧!”王守一與盧小閑勾肩搭背走出了王府。

  瞅著盧小閑與王守一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王蕙扭頭看了一眼李隆基:“三郎,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是假?”

  李隆基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答應與他合作?”王蕙不解道。

  “我什麽時候答應與他了?”李隆基一臉狡黠。

  “我明明聽到了,你怎麽又不承認了?”

  “那可是帶條件的!”李隆基不以為然道。

  “假如他真做到了呢?”王蕙反問道。

  “你覺得他能做到?”李隆基不假思索,“他不可能做的到!”

  王蕙不語了。

  剛才,在酒桌上,盧小閑提出與李隆基合作,一起對付梁德全。

  李隆基提出了條件:若是盧小閑能說服姚崇輔佐自己,他就會全力與盧小閑合作。

  李隆基之所以提出條件,是基於兩方麵的考慮。

  在洛陽的時候李隆基與盧小閑接觸,隻是為了瘋玩,他並不認為盧小閑有能力對付梁德全,提條件隻是讓他知難而退。

  另一方麵,李隆基對姚崇非常推崇,若是盧小閑能勸說動姚崇,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事實上,李隆基剛到潞州時就有過這個念頭,想請姚崇幫自己。當時,姚崇卻以自己年紀已大為由,拒絕了李隆基。李隆基沒有死心,效仿當年劉備三顧茅廬,可姚崇卻根本不為所動。

  李隆基前前後後顧了幾十次茅廬,好話說了幾十籮筐,姚崇不但沒有絲毫感動,後來甚至連李隆基的麵也不肯見了。

  沒有姚崇幫助,李隆基還是義無反顧的與梁德全鬥起法來,最終以李隆基慘敗而告終。

  王蕙當然清楚,請姚崇幫助李隆基,基本上是個不可能完成的條件。可是,王蕙怎麽看,盧小閑都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在李隆基與王蕙麵前,盧小閑拍了胸脯做保證。李隆基認為這事很難,但對盧小閑就不是事了,他和姚崇的關係可不一般,有狄仁傑的遺言起作用,盧小閑一點也不擔心勸不動姚崇。

  從李隆基的王府離開,盧小閑急忙去找魏閑雲商量對策。

  ……

  姚崇正在書房閉目養神,聽見有人輕輕走了進來。他微張雙眼,瞄見進來的是姚閎,歎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姚閎自幼十分聰慧,長大後學識淵博,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姚崇被貶為潞州刺史,將家也安在潞州,姚閎隨姚崇來到了潞州。梁德全走了韋皇後和安樂公主的門子,名正言順做了潞州刺史,姚崇沒有任何過錯,再次被貶為潞州長史。

  此事打擊了姚閎,自此他便不思進取,每日同一群紈絝子弟賞風弄月,飲酒和賭博,成了風月場中慣客。梁德全做了刺史,大量搜刮民脂民膏,百般巴結韋皇後和安樂公主。姚崇一怒之下,上奏揭發梁德全惡行!結果梁德全依舊做他的刺史,姚崇卻第三次被貶為司倉參軍。

  從正三品的宰相被貶職至正八品的司倉參軍,換作別人,早就心灰意冷辭職歸鄉養老去了。姚崇偏偏是個執拗之人,明明受了冤屈,卻哪裏也不去,隻是做著他的八品小官。

  在姚崇看來,世上終有公理,他要看看那些跳梁小醜的最終下場。

  也就是在這時候,姚崇發現了姚閎的惡習,怒不可遏重重懲戒於他,但姚閎卻屢教不改。無奈之下,姚崇便想讓姚閎盡快成親,指望此舉能令他有所收斂。

  在姚崇的張羅之下,姚閎成了親。

  姚閎的娘子貌美賢淑,成親後,上敬公婆,下侍夫君,毫無失禮之處。

  新婚伊始,姚閎與娘子膠似漆,不再出去鬼混,姚崇心中十分歡喜。可惜好景不長,新婚的新鮮感一過去,姚閎不禁開始懷念過去花天酒地的日子。在朋友的反複邀請下,姚閎又開始出沒在煙花柳巷中。

  聽說姚閎又走上老路,姚崇勃然大怒,幾次對他執行家法,可姚閎每次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依然我行我素,讓姚崇對他徹底失去了信心。

  “阿翁,有人想見您!”姚閎小聲道。

  “什麽人想見我?”姚崇睜開眼,奇怪地看著姚閎。

  “他叫盧小閑,是我的朋友!”

  盧小閑?

  姚崇腦海中閃現出那張帶著狡黠笑意的臉,莫非真的是他?

  “你的朋友?”姚崇不動聲色的搖頭道,“你交的朋友,哪個不是狐朋狗友,不見!”

  姚閎一聽便急了:“阿翁,小閑與別人不一樣,不是什麽狐朋狗友,您見了就知道了。”

  “不見!”姚崇不再搭理姚閎。

  姚閎撲通一下跪倒在姚崇麵前:“阿翁若不見他,孫兒就不起來了!”

  姚崇忍不住嗤了一聲:“願意跪你就跪吧!”

  說罷,姚崇又閉上了眼睛。

  二人就這麽相峙。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姚崇心裏開始犯嘀咕了:這小子今日怎麽這麽倔?

  終於,姚崇睜開了眼睛。

  姚閎還是原來的模樣,梗著脖子直挺挺跪在那裏。

  姚崇很好奇,什麽人會讓自己的孫子如此上心,能生生在這裏跪這麽長時間。

  姚崇歎了口氣道:“你說說,你這朋友與那些狐朋狗友有何不同?”

  姚閎也不隱瞞,將與盧小閑結識的前前後後一一道來。

  姚崇聽罷,心中暗自點頭:肯定是他了,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出這些事情來。

  沉默良久,姚崇對姚閎道:“你約個時間,我見見他吧!”

  ……

  盧小閑帶著招牌式的微笑,望著姚崇。姚崇也不說話,也用同樣的目光打量著盧小閑。

  終於,姚崇先開口了:“盧公子,咱們又見麵了!”

  盧小閑點頭道:“又見麵了,隻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見麵!”

  “你能說動閎兒來見我,直說吧,有何事?”姚崇也不客套、

  盧小閑更加不客套:“很簡單,請姚閣老出山,輔佐臨淄郡王?”

  盧小閑的話出乎了姚崇的意料之外,他問道:“這麽說,你投靠了臨淄郡王?”

  “非也,我和姚閣老一樣,誰也不投靠,我隻是我自己!”

  “那你為什麽要讓我幫他?”姚崇不動聲色。

  “我現在隻是個生意人,幫他就等於幫自己!”

  “你是指白宗遠?”姚崇一語中的。

  “沒錯,有白宗遠在,別人就沒辦法做生意!白宗遠後麵是梁德全,在潞州唯一有可能與梁德全較勁的,隻有臨淄郡王。”

  姚崇搖頭道:“他鬥不過梁德全的,前車之鑒曆曆在目!”

  “那是因為沒人幫他,單打獨鬥他當然不是梁德全的對手,所以我才會請姚閣老出山!”

  “我為什麽要幫他?”姚崇依然搖頭。

  “因為幫他就是幫姚閣老自己,我知道你會答應的!”

  “為什麽?”姚崇皺起了眉頭。

  “因為我太了解你了!”

  “你說詳細點!”

  盧小閑點點頭道:“權力會催生派係,彼此鬥來鬥去,沒完沒了。與政敵共事其實很難,如果戰鬥,生死難料;如果妥協,反倒成了同夥。姚閣老不輕易出手,不單個作戰,有限度地抗衡,以求削弱對手,保護好自己。在您這裏,變通成了一種武器,充滿彈性。您也如同武功絕倫的高人,手無一物,別人卻奈何您不得。”

  姚崇驚訝地望著盧小閑,他的確對自己很了解。

  盧小閑微微一笑,接著道:“當年,五王政變,姚閣老退身事外。中宗做了皇帝,功臣興高采烈,個個升官晉爵。姚先生卻為則天皇帝退位而雙淚橫流,結果被貶為刺史。其實,姚閣老心中清楚,以當時的局勢論,這些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你預先看到危險,以流淚的方式,求得自保。事實也正是這樣,五王的確沒一個有好下場,麵姚閣老卻免去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