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作者:酒小七      更新:2022-11-26 21:48      字數:6236
  第80節

  季昭垂著眼睛,神色倒還鎮定。

  太後先吩咐奶娘把如意抱走了。

  “你們就是這麽孝敬哀家的?在哀家門口搭戲台子,說唱打鬥?”

  “咳咳,”紀衡有些不好意思,“母後誤會了,朕隻是與阿征切磋一下,看他最近是否荒廢武藝。”

  紀征連忙點頭。這種事情不好往長輩跟前鬧,他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了,太後是皇上的親娘,她肯定也不忍心罵自己親兒子,就等著一個台階下呢。

  “皇兄說的是,母後,兒臣最近習藝不精,有所退步,受些皮外傷,也是教訓。”

  太後麵色稍有緩和,至少兄弟二人沒在她麵前爭執,說明沒有被美色衝壞頭腦。隻不過,倆人為了季昭大打出手,可見季昭也真是個禍害。太後想著,上下打量著一直沉默的季昭。她現在換回女裝,雖打扮得一般,但漂亮的臉蛋照樣十分惹眼。人一旦長得足夠漂亮了,哪怕披條麻袋都好看。不過季昭雖美極,但並不妖冶,而是骨子裏透著一種幹幹淨淨的氣質。太後想罵她兩句,都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這樣的美人太後何嚐不想放在兒子身邊,生個小閨女也能漂漂亮亮的,可是太後一想到兒子瘋狂的想法,她就心裏堵得慌。

  季昭更糊塗了。她莫名其妙地被傳喚到慈寧宮,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場打鬥,到現在她沒鬧清楚怎麽回事,就知道太後似乎對她意見很大,現在幾乎要用視線在她身上戳兩個窟窿。她知道這應該是皇上跟太後說了那件事,可……太後娘娘您倒是說話啊!您想出什麽招兒我都接著,就是不要沉默嘛……

  在季昭的熱烈期盼中,太後開口了:“季昭,你也到了該出閣的年齡,然而家中無父母做主,總不是個事兒。哀家現在為你選一門好親事,一則不再辜負你的韶華,二則也能告季先生在天之慰藉,你看如何?”

  親、親事?

  季昭有些愣,她從太後的臉色上就能看出,她老人家不待見她,可見這“親事”並非是與皇上,也就是說她想把她推出去?推給誰?

  不管推給誰,她都不會答應的。於是她跪下說道,“太後娘娘賜婚,民女感激涕零。隻是父母的屍骨下落不明,恐怕是泉下難安,民女此時實在無暇顧及婚姻一事,還望太後娘娘體諒。”

  “隻是先定一門婚事而已,又不是讓你現在就成親。季先生夫婦遭此劫難,哀家心中也十分悲痛,但是遼東那麽大,你若是十年找不到,便真的十年也不成親嗎?這才真的會使你父母泉下難安。”

  “我……”

  “行了,別說了,”太後擺了擺手,打斷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用害羞。你是忠臣之後,哀家定然不會虧待你。男的無論家世人品,都很與你配得……你看寧王如何?”

  “啊?”季昭有些傻眼,扭頭看了一眼紀征。他的臉還腫著呢,看到她看他,他微微一笑,嘴角扯動傷處,疼得呲了呲牙。

  季昭明白過來了,太後這是想把她推給紀征。她老人家還真是大手筆,紀征可是許多京城待嫁女們的首選目標。季昭覺得自己若是尚未心許別人,大概也不會拒絕這類親事,可是現在她身心都給了紀衡,就不可能再跟紀征攙和了。不過看方才紀征的反應,他似乎已經知道太後要這樣做?且他也沒阻攔?有點亂啊……

  不管怎麽說,季昭是打算回絕了。可是怎麽回絕呢?太後都把話說到那份兒上了,她根本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有些事情不能多想,越想越亂,沒辦法了就隻能來個快刀斬亂麻。於是季昭一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回太後娘娘,民女與皇上相處日久,仰慕其品貌風華,已芳心暗許,求太後娘娘成全。民女不敢奢求名分地位,隻懇請太後娘娘允許民女繼續伺候皇上,便已足矣。”

  這簡直就是當眾表白了。紀衡一下子就得意起來,恨不得有個尾巴可以翹一翹。與之相反,紀征的臉色就難看多了。田七怎麽會喜歡皇上呢,一定是被脅迫的!

  太後的想法比較複雜:季昭喜歡皇上——季昭在打皇上的主意——季昭盯上了皇後的位置……

  可是季昭又親口說了,“不求名分地位”。當然了,在皇家,皇上臨幸過的女人總要給個名分的,她之所以強調這一點,意思是她當不當皇後無所謂。她無所謂,皇上很有所謂,還不是一樣!再說,誰能說這算不算她欲擒故縱的把戲?

  太後發現自己又被季昭反將了一軍。口口聲聲答應要幫別人考慮婚姻大事,可是沒想到這姑娘臉皮竟然這樣厚,直接把自己的需要說出來,這下太後倒不知該如何拒絕了。關鍵還有個兒子在一旁胳膊肘往外拐拖後腿。於是太後慫了,笑道,“哎呀,這種事情是一輩子的,還要從長計議。你先起來吧。”

  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

  在場諸位個頂個兒的臉皮厚,很快又找到新話題,配合著太後娘娘粉飾太平。過了一會兒,太後把紀征和季昭放走了,唯獨留下紀衡說話。

  紀衡很著急,紀征和季昭一塊出門,他怎麽放心呢。

  太後偏不如他的意,拉著他說這說那。阻撓兒子談戀愛也算是當娘的一大樂事了。

  這邊季昭和紀征一同出了慈寧宮。季昭現在不是奴才,雖然隻是平民,也有資格與紀征並肩走了。她現在著實尷尬,故意嗬嗬一笑說道,“那個……太後娘娘真有意思。”她故意提太後,就是希望聽紀征解釋一下,說一說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烏龍。

  然而紀征卻問道,“阿七,你與我說實話,你方才在太後麵前說那些話,是由於被皇兄逼迫的對不對?”

  “咳,不是,我是真心的。”現在想到自己剛才勇猛地承認那些,她終於有點臉紅了。

  紀征突然有些憤怒,且又失望,不甘。一直以來他隻當田七是被皇上強迫的,可是強迫著強迫竟然成真了。他有些恨,卻又不知該恨誰,他之前也許可以義正詞嚴地指責皇上霸占田七,然而現在,人家卻成了兩情相悅,他又有什麽資格橫插一腳?

  但他又十分不甘心。他們鴛鴦成偶雙宿雙飛了,可是他呢?他的一片癡心又能賦誰?明明他才是最先發現、最先喜歡的那一個,紀衡憑借的也不過是近水樓台,倘若使田七日日與他紀征相處,就憑他對她的好,她又怎會不喜歡他呢?

  這想法像是一個膨脹的皮球,不斷擠壓紀征的神經。他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滿臉沮喪,季昭看得甚是奇怪,她岔開話題問道,“王爺,您這次出遠門,可有什麽斬獲?”

  “有,我去了遼東。”紀征停下來,盯著她,答道。

  遼東於季昭來說是個敏感的地方,她沒接話。

  “知道我是為了誰嗎?”他問道。

  季昭不敢回答。她別扭地別過臉去。

  紀征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又道,“阿七,我去遼東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了什麽?我一回來就想與你說,沒想到聽到的卻是你的真情表白。”

  季昭連忙問道,“你找到了什麽?”

  “我找到了……”紀征看著她澄澈的眼睛,他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笑,“我找到了讓你愛上我的方法。”

  97

  季昭對紀征突然轉變的態度很困惑,又有點遭遇錯愛時的惶恐。她想不明白他怎麽就看上她了,由於各種原因,在他得知她是個女人之後,他們兩個見麵的次數其實並不多,日久生情肯定談不上。

  不過不管怎麽說,反正她的心意她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她覺得紀征肯定不會一門心思地一定要吊死在她這棵歪脖子樹上。至少她是這麽希望的。

  紀衡一被太後放出來,就跑出宮來找季昭了。他今天被季昭當眾表白了,快樂得仿似踩在雲彩上,騰雲駕霧著就來了,幾個隱在人群中保護他的侍衛差一點沒跟上。皇上的輕功真的是——絕了。

  季宅已經被紀衡派了足夠的人手來看著,之前他還下過一道命令:任何人,尤其是男人,沒有季昭的允許都不能輕易走進季宅。而有一些人被紀衡列入了“不受季宅歡迎名單“,即便有季昭的許可,也不能走進去,比如寧王爺紀征。

  紀衡走進季宅,他本來有一肚子的甜言蜜語要與季昭說,可是當他看到她站在梅花樹下衝著他微笑時,他突然發現其實說什麽都不重要了。他跟她兩情相許,心意相通,任何語言在這個時候都是乏力的,不如不說。他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想了想,笑道,“等著我來娶你。”

  “好。”

  ***

  紀征的愛意使得季昭有些尷尬,因此她最近刻意避免與他見麵。

  比如,當季昭在八方食客給鄭少封辦了個小小的接風宴時,她沒有請紀征。

  普通在邊關服役的軍士沒有命令是不能擅自離開的,更不可能回京城。不過誰讓鄭少封是官二代呢。最重要的是他娘實在太想他了,好幾次收拾細軟帶了吃食要去宣府看望兒子,把鄭首輔氣得頭疼,鄭少封便趁著年關將近,回了趟家。另外一個催促他回家的理由,是“田七突然變成女人”這個事實。想一想就很可怕好麽,好好一個哥們兒怎麽突然就變成女人了!這個世界實在讓人缺乏安全感!

  回京的第二天,鄭少封找到唐天遠,當麵聽他講述了“田七變女人”的經過。鄭少封才發現,他竟然還錯過了“田七變太監”這個重要環節。也就是說,田七身份轉變的全過程是“男人——太監——女人”,至少從表麵上看,這更像是一個變性手術的案例,簡直太變態了。鄭少封一邊惡寒著,一邊慶幸田七是實打實的女人,並不是被切掉小*之後變的。不過,那小子,啊不,那姑娘竟然敢為了刺殺陳無庸而隻身假扮太監入宮,也真是條好漢!

  唐天遠比鄭少封淡定多了,因為他震驚的勁頭已經過了。他一開始聽說這件事時也覺不可思議,他知道的畢竟比鄭少封多很多,前後一聯係,便知此事非虛。於是唐天遠一邊感歎季昭命途不濟,一邊感慨她的有勇有謀,自不消提。

  現在,這倆人坐在八方食客的雅間裏,傻愣愣地看著穿回女裝的季昭。姑娘太漂亮,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唐天遠和鄭少封都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之前跟人家姑娘是當哥們兒相處的,勾肩搭背的事兒沒少幹,現在看來,那都屬於“非禮勿動”的舉動,真是該打。

  反倒是季昭,落落大方,先端起酒杯道,“之前身不由己,對你們多有隱瞞,兩位兄弟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這裏先給二位陪個不是,自罰三杯。”說著,果然連幹三杯酒。

  姑娘家都這樣了,大男人再說什麽都是矯情,於是果斷端起酒來陪飲。

  鄭少封是個心寬的,說白了,他的智力不足以支撐他想東想西,於是他幾杯酒下肚之後,很自然地就接受了“田七是姑娘”的設定,並開始跟兩人聊起自己在宣府的生活。宣府雖不如京城繁華,卻也是連接南北和東西的要衝,客商雲集,也有些意思。之前會有土匪跑到集市附近擾民打劫,鄭少封跟著楚將軍專門打劫土匪,把宣府附近的蒙古土匪逼得幾乎走投無路。季昭也不管他這話有多少吹噓的成分,聽得津津有味。

  鄭少封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自己那個情敵,就是那個倪世俊。他照例要在好朋友麵前諷刺一下倪世俊的。季昭十分好奇,問道,“倪世俊的父親到底是誰?什麽來路?”何德何能得到皇上那樣垂青照拂?

  “他爹叫倪鬆,為人不清楚。隻知道早就死了。”

  “什麽時候死的?死於何症?”

  “讓我想想,我聽人說過,好像是……淳道二十三年十月……十月二十五?死因有些好笑:倪鬆的正房和小妾吵架,動了兵器,倪鬆上前勸架,一不小心被她老婆誤傷,當時就暈了。大夫來時已經斷了氣兒。”

  “……”

  “……”

  這死法真是……真不知說什麽好了。算了,死者為大。

  鄭少封便感歎,“所以說男人家裏不要放太多女人,亂。”

  倆光棍開始大言不慚地討論該不該納妾這個問題。季昭心想,你們的首要任務是先把媳婦娶上……

  不過……季昭扶著額頭,皺眉沉思。她總覺得倪鬆死的這一天似乎有些特別,是哪裏特別呢?淳道二十三年正是她家遭逢變故的那一年,但他父親罷官被捕是在十一月。十月二十五日恰好是她母親的生辰,那一天她在做什麽呢?

  啊,是了。雖然往年她父親都會好好地為母親慶賀壽辰,可是那天也不知怎的,父親似乎總有些心不在焉。她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但也能感覺到父親像是惦記著旁的事情。然後呢?白天聽了戲,晚上父親沒有來陪母親。她和弟弟以為父母吵架了,於是一個留下來哄母親,一個去哄父親。弟弟去了書房找父親,很快就被趕回來了。她問弟弟父親說了什麽,弟弟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呢?

  ——“父親獨自一人站在院子裏看月亮,自言自語說什麽‘成敗在此一舉’。他看到我,不等我說話就把我轟回來了。”

  季昭當天不覺得什麽,早早地去睡覺了。現在來,甚是奇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父親為什麽會說“成敗在此一舉”?他在惦記何事?後來是成是敗?

  父親當時已經是詹事府第一人,一般的事情不會令他如此焦急,他最掛心的事莫過於太子之儲位了。

  那麽此事是否與太子有關,何關?

  是否又與倪鬆有關?何關?

  季昭把幾個人物和時間聯係起來,腦中突然一片亮光,豁然開朗。

  倪鬆雖然隻是正六品的小武官,但五城兵馬司掌管著京城治安,算是一部分力量不小的武裝。由於駐守京畿的軍隊都駐紮在城外,因此當夜間城門關閉之時,皇城之外、京城之內的唯一兵力就是五城兵馬司。這一部分兵士與城外的軍隊相比,無異於螞蟻之於大象,可是大象進不了城,螞蟻可以在城中自由活動。

  紫禁城中有一部分侍衛,但人數相對於五城兵馬司,少之又少。

  這是一個什麽概念?如果太子能想到辦法使紫禁城夜裏開一個門,倪鬆帶領他掌管的那一城兵馬司攻入皇宮,一舉剿滅陳無庸之黨,逼迫皇帝退位——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件事的風險極大,但結果也極具誘惑力。以季昭對紀衡的了解,他確實敢幹出這種事。那個倪鬆到時候也會是保駕的大功臣,一旦成功,功名利祿真跟玩兒似的。

  站在太子的角度想一想,他大概也不得不這樣做了。淳道二十三年,先皇駕崩的前兩年,正是陳無庸之流最猖狂的時候。太子若再不主動出手,隻怕日後的江山就要拱手他人了。

  此事非同一般,所以她父親才會緊張若此。他那日晚上應是一直在等太子發出的信號。

  隻可惜,後來什麽也沒等到。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倪鬆竟然就那樣死了。

  太子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倪鬆是他的舊部,也必然是極其得他信任的人。因此此事雖因倪鬆之死而落敗,太子登基之後,依然會留心照顧倪鬆的後人。

  那時候知道此事的人少,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所有人嘴巴都很嚴,所以這場奪宮的計劃雖然落敗,但並未走漏風聲。

  不,應該還是走漏了。這也就是為什麽在她父親被判流放之後,陳無庸又千方百計地想要把他抓回去。太子本身行事周密,關鍵人物之一倪鬆又死了,陳無庸懷疑太子奪宮,但實在找不到證據,這才要抓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他需要她父親作證。所以一遍遍對方俊強調,要“活捉”。

  如此一來,所有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可是仍有一個問題不明了:到底是誰,要殺她的父親?

  98

  宋海帶來了紀衡最不願聽到的消息。

  “皇上,據微臣所查,當年確實有一個殺手組織有可能參與季青雲之案,之後此殺手組織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微臣前幾日碰巧抓到一名此組織的舊部,經過一番拷問,此人已經招供。”

  “都招了些什麽?”紀衡神色鎮定,手卻不自覺地握緊。

  “他說,他們當年確實曾前去刺殺季青雲。主顧來頭很大,許的價錢很高,他們做完了這一票,便賺夠了一輩子的錢,於是都金盆洗手各自轉行了。該殺手組織也隨之解散,自此在江湖上消失。”

  “來頭有多大?”

  “可能是……先帝。”

  紀衡深吸一口氣,語氣轉冷,“什麽是‘可能’?有多可能?”

  宋海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白紙,呈遞給紀衡,“皇上,這是畫師根據那人的描述所畫的,是當年與殺手們接頭的人。”

  紀衡接過來,展開一看,方才提起來的一顆心像是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終於跌了回去。畫上之人他認識,雖畫得並不逼真,但從那眉眼和胡子,以及臉上的痣,都可以辨認出那是他的舅爺爺,也就是先帝的親舅舅。當年雖貴為國舅,做的官並不大,是個閑散的皇親。此人從不攙和儲位紛爭,也不給陳無庸麵子,因是先帝長輩,且一直有先帝相互,陳無庸也不敢把他怎樣。先帝如果想背著陳無庸做點什麽,這個人當是最佳心腹。

  “此外還有,”宋海繼續說道,“微臣查了當年先帝私庫的金銀出入情況,發現季青雲被害之前與之後,私庫分別有一大筆銀錢流出,不知去向。”

  能使得一整個殺手組織賺得金盆洗手,這天底下能有幾人有這麽大的手筆?如此看來,此事的真相也**不離十了。幕後黑手當真是先帝。他想殺季青雲,又不能被陳無庸知道,因此沒有派出宮中侍衛,而是花大價錢費盡周折從外麵雇請了一幫殺手。這事兒真是讓人無力評價,一個皇帝,被一個太監鉗製住了,想做什麽事情還得偷偷摸摸的,真不知誰才是皇帝。

  可是紀衡又覺得此事十分荒誕。他父皇為什麽要殺季先生?並且是一定要背著陳無庸、又趕在陳無庸之前下手?多半是知道陳無庸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