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作者:酒小七      更新:2022-11-26 21:48      字數:4166
  第72節

  雖然覺得皇上情緒不對勁,但是職業素養良好的太醫跟皇上強上了,他用他的項上人頭保證,這藥丸真的是避子丸,不是什麽豐胸丸。

  紀衡把太醫轟了出去。

  他坐在龍椅上,渾身像是被抽光了力氣,隻好靠在椅背上。他的心口冰涼,疼得要命,簡直像是把心髒生生剜去,放在冰天雪地裏凍上一夜。他撫著胸口,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想,他們的感情,大概隻是假象。是他的一廂情願,自欺欺人。

  那許多以前回憶都是甜絲絲的畫麵,現在看來竟有些嘲諷。

  怎麽會這樣,怎麽能這樣?田七她……怎麽可以這樣待他?

  紀衡不甘心,他真是太不甘心了。他從未對哪個女人這樣認真過,恨不得把胸口撕開把心掏給對方看,結果人家表麵上深情款款,內心也許隻當這是個笑話。

  不行,不管怎麽樣,他要找田七問清楚。紀衡沉著一張臉,起身去了田七房間。

  田七正在自己的房間內讀鄭少封給她寫的信。鄭少封這次依然用了非常多的篇幅專門嘲諷倪世俊。

  他這次也提到了倪世俊的來路:父親曾經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不過八年前突然死了。皇上憐惜他自小失恃,等他長大了,就把他放在了楚將軍那裏好好地曆練。

  田七看到這裏就覺得事情解釋不通。皇上特特地交代安排,這可算是難得的殊榮了,倪世俊他爹隻是個正六品的五城兵馬司指揮,這種官職放在遍地高官的京城真是不夠看的。而且那人都死了好幾年了,對於這類因公殉職的低級官員子女,或是賞賜錢財或是破例蔭官,總之這些事體根本不用皇上過問,隻需他最後點個頭。就算皇上要開一開天恩,親自關心,但那該是早早了結的事情,又為何事隔八年,皇上還惦記著人家兒子的前程、專門給安排到了楚將軍身邊?這分明就是把倪世俊當自己兒子養嘛。

  想不通啊想不通。田七又看了一眼信紙上倪世俊他爹的名字,記在心裏。她對這個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田七剛把信收好,就發現皇上來了。皇上以前來她房間時都是偷偷摸摸的,做賊一樣,但是這次動靜很大,“呼”地一下把門推開,挾著外麵的涼風就闖進來了。

  “誰又惹你生氣了?”田七站起來,衝他笑了笑。

  紀衡沒理她。他跑到她的床前,從枕頭下翻出了那個小瓶子。

  田七一愣。

  紀衡把小瓶子舉到田七麵前,冷冷地開口問道,“這是什麽?”

  田七抿了抿嘴,沒說話。

  紀衡突然就笑了,笑意有些悲涼,“騙朕很好玩兒是吧?把朕當傻子耍,一定特別有意思,對不對?”

  “不是……”田七搖了搖頭,移開眼睛。她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看了心裏刺疼。

  “那你說,這到底是什麽!”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紀衡突然把手中的東西重重往地上一擲,小瓷瓶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瓷渣飛濺,黃豆粒大小的小藥丸滾了一地。

  田七看著那一地的小藥丸,心裏突然特別的難受。

  “為什麽不想給朕生孩子,”紀衡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是因為朕沒有給你應有的名分對不對?你放心,朕正在想辦法,會很快讓你進入後宮的。”

  田七卻突然反問道,“你憑什麽讓我給你生孩子?”

  紀衡被她問得一愣,緊接著又惱火無比,“就憑我是你男人。”

  “我不會進入你的後宮,我也不會給你生孩子。”田七說道。

  這話讓紀衡的怒火達到頂點。她果然是不在乎我的,她不愛我!紀衡這樣想著,既惱恨,又失望,又傷心,又不甘,又有些……驚慌。他終於控製不住自己,一把抓過田七扔到床上,緊接著自己也壓過來。他瘋狂地親吻著她,不顧一切地剝她的衣服。他心想,你不想生,我偏要讓你生。

  田七在他的粗暴對待中驚懼不已,她激烈地掙紮,痛哭道,“你滾!你滾!!!”因為太過緊張,聲音有些尖利。

  紀衡在這樣的哭喊中停了下來。他坐起來,看著床上衣衫不整、抱著胳膊瑟瑟抖動的她,突然就覺得有些無力。

  真是的,好沒意思。

  他整了整衣服,冷冷地看著田七,說道,“需不需要朕提醒你,你不願意給朕生,有的是人願意。”

  田七的臉埋在枕頭上,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那你去找別人生啊,你愛找誰找誰。”

  “說的也是。朕後宮佳麗成群,實在也沒必要與一個太監在這裏糾纏,你說是不是?”紀衡說著,起身下了床,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

  田七依然埋著臉,聲音從枕頭縫裏漏出來,“皇上聖明。”

  紀衡氣得肝兒疼,“你……!”

  田七催他,“你倒是去啊!”

  紀衡怒而拂袖,轉身離去。

  田七聽到關門聲,這才把臉轉過來,她被憋得臉蛋通紅,這會兒大口喘著氣。

  要不就這樣撂開手吧,她心想。她的身份太過卑微,實在不配擁有更好的。他是個帝王,他的女人注定不止一個,她隻能算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甚至從名義上來看,她連這“其中之一”都算不上。

  飛蛾為什麽撲火?因為它向往火。既然這樣,死在火的懷抱裏,也沒什麽遺憾。事到如今,她還真不敢強求什麽了。她知道他會去找別的女人,這一天早晚會到來,隻不過她沒想到,它來得這麽快。

  田七躺在床上,望著床帳上垂下來的流蘇。她以為她這樣想,心中就會平靜一些,不那麽難受。可是她現在心裏頭不是平靜,而是空,像是落下什麽東西,怎麽找也找不回來,隱隱有一種失落和焦躁,卻又被她刻意壓製著。

  她翻了個身,麵向床裏。她把被子擁在懷裏,身體縮成一團,纖瘦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室內漸漸響起細細的悲泣聲。

  ***

  紀衡回到書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麽待著怎麽難受。他的臉拉得老長,在書房內來回踱著,步伐有些亂。

  田七不想給他生孩子。她還讓他去找別人。然後,他還把田七給弄哭了……

  這些事兒一件比一件令人沮喪。紀衡的心情簡直像是被洪水淩虐過的莊稼地,爛爛糟糟的,讓人看一眼難受十天。

  他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就這麽在心裏憋著,憋著,憋著……

  晚膳的點到了,盛安懷走進來,詢問皇上現在是否擺膳。

  “擺什麽膳?牌子還沒翻呢!”紀衡怒吼道。

  盛安懷嚇得連忙退出去安排。他心想,皇上您竟然還能記起翻牌子這種事兒……

  傻子也能看出來皇上這會兒龍顏大怒了,而且怒得不一般。盛安懷很不厚道,自己不想被皇上的怒火波及,於是他找了吳柱兒端著牌子。吳柱兒剛一進門就跪下來,雙手舉著托盤膝行到皇上麵前,怯怯的跟個小媳婦兒似的,“皇上,請翻牌子。”

  紀衡卻背著手沒動。他看了一眼盛安懷,“去把田七給朕找來。”

  田七被叫來了,兩眼紅紅的,還沒消腫。這副形狀讓紀衡頗不自在,他把視線垂下來,看著吳柱兒高舉過頭頂的托盤,對田七說道,“朕決定聽你之言,從今兒開始召幸。你來幫朕翻個牌子吧。”

  田公公已經得勢到這種地步了,都幫皇上翻牌子了!吳柱兒心中感歎著,瞬間又多了一個人生偶像。

  田七愣愣地看著紀衡,她心想,你這是何苦。

  紀衡被她的目光刺得心中疼痛,卻是又催了她一句,“快點。”

  太狠了,太狠了,怎麽會有這麽狠的人。田七胸口悶痛,低頭看著那兩排綠頭牌。她心想,既然他逼到這個份兒上,既然事情無法改變,那我還做什麽抗爭呢。我為什麽不順勢而為、給自己博一些好處呢?

  這樣想著,她果然伸出了手。手指剛碰到涼潤的白玉牌子,她的眼淚就下來了,嘩啦啦的止不住。

  紀衡看著她的滿麵淚痕,他捏緊了拳頭,極力阻止自己上前抱住她。他固執地逼迫著她,他不知道他是在跟她較勁,還是在跟自己較勁。

  田七的手指在兩溜牌子上來回移動了幾下,最終把寫著順妃名字的牌子扣過去。

  “皇上您可滿意?”她抬頭看著他。

  紀衡不敢和她對視。他怕自己忍不住。他吩咐盛安懷道,“傳旨,朕現在就去含光殿,晚膳在那邊用。”

  盛安懷領命出去安排了,順便把吳柱兒也帶出去了。盛安懷現在很後悔,他以為皇上是玩兒膩了太監想嚐嚐女人滋味,卻沒想到事情這樣曲折,早知道他是打死也不會讓吳柱兒出現的。

  紀衡背著手,目不斜視地抬腳向外走。

  一步。兩步。三步。

  他的心情漸漸有些煩躁。

  田七突然從他背後抱住他。她緊緊地環著他的腰,哭道,“別去!”

  他果然停下來,任由她抱著。她沒有察覺到的是,他整個人的身體突然放鬆下來。

  田七淚如雨下,這會兒嗓子都有些啞了,她不管不顧道,“你哪兒也別去!”

  這是全世界最動聽的話。

  紀衡隻覺擰成一團的五髒六腑終於各歸各位安安分分起來,不再使他疼痛難忍。他抬手扣住她的雙手,臉上終於漾起一些笑容。

  他柔聲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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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衡轉過身抱著田七,安慰她道,“我哪兒也不去。”

  “對不起。”田七的淚水是徹底開了閘了,嫌哭相不好看,她不願抬頭,眼淚鼻涕全蹭到紀衡的明黃色常服上。

  紀衡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那是氣你呢,不會去找別人的……”

  “……我喜歡你,真的,”田七試著解釋,“我也想有個我們的孩子,可是我不敢。”

  紀衡想要的也不過是“喜歡”兩個字。他滿腹柔腸,輕輕歎了口氣道,“是我不好,不該逼迫你。等我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你再給我多多地生孩子好不好?”

  田七點了點頭。她想,她這樣放不下他,大概也不能自由自在地出宮了。她無法控製地想要獨占他,盡管由理智計算出來的這種事情的幾率很小,但是她已經不受理智約束。她就是要霸占他。

  於是田七胡亂擦了擦眼淚,用一種溫順的、狀似十分通情達理的口吻,提出了她略顯過分的要求,“那你以後不要沾惹別的女人了好不好?”

  他的小變態又為他吃飛醋了。這個意識讓紀衡心口一陣滾燙,他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頸窩,附在她耳邊低笑道,“不如你每天把我榨得幹幹的,我再也不能去找別的女人,你說好不好?”

  倆人之間的話題就這麽被紀衡帶向了少兒不宜的方向。

  田七臉上升起一陣燥熱,她顧左右而言他,“你該用晚膳了。”

  紀衡兩手垂下來,握著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眸子裏浮著清清淺淺的帶著熱度的笑意。他現在一肚子的柔情蜜意幾乎要化成春水,這哪是吃飯的時候。

  田七掙了掙,沒掙開。她看著他胸前被她糟蹋得不像樣子的衣襟,“衣服都弄髒了,換一換吧。”

  她的意思是讓他找點旁的事情做,好使他忘記這個茬兒。哪知道他卻點頭道,“果真髒了。”說著,就開始脫衣服。

  田七有些無語。她剛想再勸,卻陡然身體一下騰空起來,他被她打橫抱著,走向書案。

  紀衡其實早就想在那個地方跟田七溫存了。

  田七很不自在,“別、別在這裏呀……”

  “你想去哪裏?”紀衡笑,“不說好了哪兒也不去嗎?”

  “……”她總算發現了,他於耍流氓這種事情上,真真是天賦異稟,骨骼清奇。

  ***

  紀衡光顧著與田七在書房裏做某種不純潔的勾當了,忘了他之前下過的一個旨意:他要去含光殿……

  順妃這邊已經擺開了準備迎駕。飯菜都是禦膳房按照皇上的口味做的,直接搬到了含光殿。順妃坐在鏡前,精心打扮了好一會兒。因為要陪皇上用膳,她沒有化濃妝,隻仔仔細細地施了些粉黛,把臉蛋弄得看起來十分可口。頭發梳起來又改了一遍,首飾換了兩三次之後,她這才定下心來等著。

  可是左等右等,順妃也沒等來皇上,倒是把盛安懷等來了。

  盛安懷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皇上他今天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