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作者:酒小七      更新:2022-11-26 21:48      字數:3926
  第62節

  紀衡笑著看她,“怎麽辦?”

  田七終於決定鼓足勇氣跟皇上提一個她認為絕妙的建議。首先要試探一下,她不動聲色地問道,“皇上,奴才伺候得您怎麽樣?”

  “你做得很好,快來。”紀衡眯著眼仰頭看她,腰向上拱了拱。

  “比盛安懷如何?”田七又問。

  紀衡皺眉,“這個時候提他做什麽?”

  “那什麽,皇上,您既然覺得奴才伺候得好,不如以後這事兒就專由我負責,不再用旁人?”

  紀衡挑眉笑,“不是一直由你負責麽,難道這種事情朕還能找別人?你今日怎麽淨說奇怪的話?”

  田七便有點不滿,“您是皇上,君無戲言,怎麽還跟奴才撒謊呢。”

  紀衡一愣,“什麽意思?”

  “您的這個……不止奴才一人摸過吧?我聽說,好多人都摸過。”

  “……”紀衡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有人亂編排他,而且是這種閑話,他惱怒道,“誰說的?!”

  “奴才說了,請您別為難他。”田七始終對盛安懷的話深信不疑,因此覺得既然是事實,說給當事人應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

  “盛公公說的,他說他給你摸過。”

  “……”紀衡一不小心想象出了盛安懷猥笑著伸手來撥弄他小兄弟的畫麵,登時頭皮發炸。

  田七就這麽看著皇上的小兄弟又飛快地軟下去了。

  這個……難道是心虛?她心裏有氣,低哼了一聲,扭臉不再看紀衡。

  紀衡實在哭笑不得。他一把將田七拉入懷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盛安懷的賬朕以後會找他算。不過你怎麽會相信那種話?”

  田七有些意外,“皇上您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朕要是真被盛安懷摸一下,至少會不舉三年,明白嗎?”

  這回答讓田七很是訝異,她又問道,“那吳柱兒和趙大康他們……”

  “沒別人,隻有你,”紀衡在田七唇上咬了一下,“你一定要氣死我嗎?”

  田七還是有些懷疑,“可是您不是挺喜歡被太監摸那裏嗎?”

  紀衡終於忍無可忍了,小變態把他騙成那樣,還挺心安理得,他質問道,“你是太監嗎?!”

  “……”田七震驚地看著他。

  紀衡食指在她胸口點了一下,笑,“這裏天天裹著,你不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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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七渾如五雷轟頂,慌忙從紀衡懷中跑出來跪在地上,“皇上……”

  皇上在笑眯眯地看著她,“你想怎麽解釋?”

  “奴才、奴才……”田七嚇得麵如土色,汗如雨下。

  紀衡雖氣她,看到她這樣子卻又有些不忍心,“起來吧,好好說話……你到底是誰?”

  田七還處於身份被揭穿的震驚與恐懼之中。她提心吊膽隱瞞了七年的秘密,一下子就被人給戳破了,這人還是決定她生死的那個人。她渾身無力地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紀衡歎了口氣,強行拉起她又攬入懷中,“又裝可憐,就知道朕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皇上您……您不殺奴才嗎?”

  “殺你做什麽?”紀衡說著,突然湊到她耳邊,低笑,“朕想吃你。”

  “……”田七剛才隻覺自己像是從萬丈懸崖之上墜落,現在發現她剛掉下去沒多遠,就又被拉了回去。這心髒一上一下的,她已經出了兩層汗。她低著頭,眼珠亂翻,飛快地回想著自己到底在什麽時候露出了破綻。皇上發現她多久了,又為什麽到現在才說?

  ……想不通!

  看到懷中人不安地擰動身體,紀衡總算出了口氣,就該這樣嚇一嚇她才好。他的身體被她蹭得一陣發熱,剛剛消停的某個地方又蠢蠢欲動起來。紀衡真受不了這一驚一乍的玩弄,小兄弟負擔太大。他按下心中綺念,突然打斷她的思緒,說道,“你又想怎麽騙朕?”

  “我……”田七是真的慌了神。以前遇到種種危機,那都是在有準備的條件下,她也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可是現在不同,她就像是毫無防備地突然被人用劍抵住了喉嚨,動彈不得。

  紀衡淡定掏出手帕,一點一點地給田七擦著汗,“嚇成這樣,你到底是什麽人?”

  田七看著那樣談笑自若的皇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到底是被水煮了還是被油炸了,總之她就是一衝動,突然就捧著他的臉不顧一切地親他,嘴巴堵著他的嘴巴,好像這樣把兩個人都拉入混亂的激情與衝動中,她就能暫時拋卻那些無所適從,他也能暫時忘卻對她步步緊逼。雖然這隻是暫時。

  紀衡果然忘記了這些。突然被田七這樣襲擊,他心中甜得要死,又怎麽會輕易放過。於是本來一場懸疑逼問事件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轉化為激情擁吻事件。

  田七現在的情緒猶如一鍋大亂燉,驚慌,恐懼,無助,慚愧,心虛,壓抑,放縱,甜蜜,痛苦,渴望……這些五花八門的情緒像是一隻隻大手,把她向四麵八方撕扯,她真的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更不知該如何收場。

  紀衡用力吮吻著田七,他像是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與無助。他把她抱得更緊,靈活的舌頭卷進她的口腔纏綿,他想把她的痛苦都吸走,她不該痛苦,也無需痛苦。

  一吻畢,兩人都氣喘籲籲。田七雙目泛著水光,低頭看到紀衡兩眼熾烈地望她,她想也不想地推開他,撒開腿跑了。

  紀衡沒有去追。他知道,她跑不遠。他已經把他的態度表明了,他等著她的坦白。

  ***

  紀衡所料不錯,田七確實沒跑遠。主要是她也沒出宮的牌子……

  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頭埋進了被子裏。好像這樣埋一埋再鑽出來,她就能把剛才的事情變成一場夢。

  皇上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女人了,雖然還不知道她是誰。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田七發現她想不出怎麽辦,根本原因在於她不知道皇上打算怎麽辦。

  按理說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假扮太監的人必死無疑,不僅她,連當初經手的人、驗身的人,都會受到牽連。

  可是現在皇上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不會殺她。

  這是不是可以表明,皇上有點喜歡她呀?

  唉,想到哪裏去了……

  不過皇上明知道她是女人,也聲稱沒讓別的太監摸**……

  怎麽又想那裏去了!

  田七伸出手,抱著被子按得緊了一些,然後她就喘不過氣來了。她隻好從床上坐起來,把被子抱在床上發呆。

  冷靜,冷靜。剔除個人情感因素,總結一下現在的情況。皇上發現了她是女人,皇上不知道她的身份。皇上表示不會殺她。

  以上,她是不是可以找皇上主動招認了?

  田七有些動搖。

  這時,外麵有人猛烈地拍著她的門,“田公公,不得了!皇上要打盛公公,您趕緊去看看吧!”

  田七便開了門,跟著那人跑出去。一路問他是什麽情況,那人也說不清楚,就知道盛公公被皇上傳過去問話,說了幾句話就讓人把盛公公拎出來打板子。

  田七突然想到了皇上方才說過的一句話。

  “盛安懷的賬朕會找他算。”

  可是這算得也太快了吧……

  他們走到乾清宮前,看到月台上,盛安懷已經被人按在了條凳上,兩個行刑的太監舉著板子往他屁股上招呼,他被打得啪啪響,口內大呼冤枉,“皇上,奴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啊……”

  盛安懷到現在都還不太清楚具體狀況,隻知道皇上把他叫過去狠狠地罵了一頓,具體為什麽罵,皇上又不透露,總之就是莫名其妙。盛安懷現在也有點相信田七當初的話了,皇上的腦子可能確實出了點問題。

  紀衡正黑著臉站在屋簷下。周圍人嚇得噤若寒蟬,沒人敢求情。

  田七噗通一聲跪在紀衡腳邊,輕輕扯著他的衣角說道,“皇上,一切隻因奴才的一句戲言,盛公公是無辜的,請皇上息怒!”

  紀衡冷著臉,就衝盛安懷的胡說八道,他一萬個不無辜。

  田七隻好砰砰砰地在地上磕頭,她現在真是後悔得要死,怎麽就一不小心說了出去。雖然不明白盛安懷為什麽要撒謊,可現在就因為她,他要挨一頓結實的打……

  想著想著,田七很沒出息地哭了出來。

  周圍人都暗暗咋舌,皇上盛怒之下,也就田公公這種分量的有膽量去碰釘子了。

  “起來!”紀衡受不了田七把額頭磕得砰砰響。

  田七固執地磕著頭,“請皇上繞過盛公公!”

  “都住手!”紀衡道了一聲,下邊的太監立刻停了手。

  盛安懷趴在條凳上,“奴才謝主隆恩。”他其實沒被打多疼,行刑的太監手裏都悠著勁兒呢,要把盛公公打壞了,他們以後還混不混了。

  紀衡沉著臉拂袖離去。田七從地上爬起來,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紀衡其實在生悶氣,氣的是田七不跟他坦白,卻跑來給盛安懷求情。盛安懷那樣胡說八道,打兩下又怎麽了!

  田七跟在皇上身後,欲言又止了半天,終於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來打破這尷尬的是如意小朋友。

  天氣漸漸冷下來,戴三山進入了冬眠期。如意怕把戴三山凍壞了,就想把它弄到慈寧宮的暖閣去。紀衡覺得不像話,萬一烏龜把太後嚇到怎麽辦,於是他幹脆讓人把戴三山搬到了乾清宮。

  現在如意想找戴三山玩兒,就去乾清宮,當然了,先要給父皇請個安,還要把田七借過來。

  紀衡這次尾隨著那倆小夥伴,一起來看戴三山了。他真不明白,這烏龜都已經睡著了,如意對著個大龜殼看什麽勁。

  如意拉著田七的手,指著戴三山背上一串葫蘆,笑問道,“田七,好看嗎?”

  田七看到那物件,登時身體一僵。金線編的軟藤上,綴著各色寶石雕刻的小葫蘆,還有翡翠葉子。葉子青翠欲滴,小葫蘆晶瑩剔透。

  這東西叫七寶仙葫,她以前見過,就在自己家裏。田七一瞬間想到許多事情,手不自覺地攥緊。如意的手被田七攥得有些疼,但是他堅強地沒有喊出來。

  紀衡沒有發現田七的異常,因為他也很異常,“這是哪裏來的!”

  奶娘連忙回答,“回皇上,是寶和店的太監獻給殿下的。”

  寶和店的人討好如意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隻是這葫蘆……紀衡突然歎了口氣。

  田七聽到皇上歎氣,便問道,“皇上,您認識此物?”

  “這是當年朕季先生的。季先生家中遭遇重變,此物幾經輾轉,竟又讓朕見到。隻是寶物雖在,人卻……”說著,又歎了口氣。

  田七試探著問道,“季先生是哪一位?奴才竟不曾聽說朝中哪位大人姓季。”

  “你可聽說過季青雲?”

  “……奴才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

  “季先生曾是朕最信任的人,後來為陳無庸所害,之後在流放遼東的途上不知所終。朕本想為他平冤,奈何無論如何追查,一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更有人說他投奔敵國。朕隻好把此案一直壓著,到現在懸而未決。”

  田七心中一動,差一點就跟皇上說出了實情。可是轉念一想,她無憑無據,若妄稱是季青雲之女,皇上未必相信。而且皇上剛剛一番剖白,顯見她爹在皇上眼中分量,若她這時候自稱是此人的女兒,皇上大概會懷疑她別有用心才冒稱忠臣之女。再說,孫從瑞賣友求榮之事,也是無憑無據,這種事情無法找皇上伸冤。她想要收拾孫從瑞,隻能暗地裏進行,這個時候就更不能讓皇上知道她的身份和目的,否則皇上大概會阻止她“陷害忠良”。

  想到這裏,田七隻好把嘴邊的話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