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怎麽,心疼我?”
作者:賀雲初衛司韞      更新:2022-11-26 14:36      字數:2387
  第三十六章 “怎麽,心疼我?”

    馬車之上。

    車子還是賀雲初八日前坐過的那輛。

    內裏擺設都不曾換過。

    她被放置在小榻上。

    為了禦寒,車裏還有個小爐燒著碳。

    這條件,倒也夠大夫清創。

    衣裳被剪開,由於沒有麻藥,也沒有現代常用的碘伏。

    所以清創都是靠淡鹽水。

    鹽水撒在傷口上,可以想見的疼。

    那大夫是個熟手,下手絲毫不手軟,半碗鹽水淋上去,賀雲初瞬間咬緊了唇。

    那種疼,沒法用言語來形容。

    總之痛覺在身上每根神經跳躍,連握緊的指甲都陷進肉裏。

    接下來大夫又要用粗紗布刮洗傷口,將刀口的鏽全都洗掉。

    刀口的皮肉翻起,變得一片白。

    媚兒看的都渾身冷汗。

    賀雲初卻始終咬著唇,哼都未哼一聲。

    衛司韞坐在一旁,越看眼神越冷。

    穆地,媚兒聽見他開口:“老大夫,輕一些。”

    那聲音低沉,恍若修羅。

    大夫手一抖:“,這姑娘沒說疼呀。”

    “她唇角都要咬爛了,你看不見?”

    衛司韞也不知道這女人什麽毛病。

    換成別的姑娘,早就喊開了,她倒好,疼的一頭冷汗也不見出聲。

    唇角咬的泛出一抹青紫。

    不由叫他看的心情不爽利。

    他過去,掰開賀雲初要刺進掌心的指甲,又拍拍她側頰:“什麽毛病?嘴鬆鬆。”

    賀雲初一愣,牙關一鬆。

    衛司韞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指尖在被她咬破皮的地方輕撫了一下。

    於此同時,大夫手下一重,最後一抹擦淨傷口。

    劇痛襲來。

    賀雲初下意識張嘴一咬!

    !

    衛司韞狠狠吃痛!

    可卻沒有甩手,任由賀雲初咬著。

    “好咯好咯,老夫上點藥,好好將養就沒事咯。”

    賀雲初額上的冷汗將額發都打濕了。

    這老大夫簡直就是來索命的。

    她緩緩鬆開牙關,沒來的及說句話,額頭一側,終於昏了過去。

    衛司韞低吼:“賀雲初!”

    “沒事沒事,她現在才暈,已經超出老夫的預料了,平常人,倒鹽水時就該暈了。”

    圍觀全程的媚兒:“,,”

    記住這老大夫的臉了,她往後死都不會找他看病的。

    小榻上的人睡著時安靜,淡淡的胭脂被擦去,露出的小臉一片蒼白。

    不知道如今這副堅毅的性子從何而來。

    莫名令人記掛著。

    “再瞧瞧她的風寒,說是病了有幾日了。”

    說到這個媚兒就有話說了。

    她告起狀來:“病了幾日就算了,還不肯吃藥,端到她嘴邊逼著都不肯吃。”

    衛司韞皺眉:“鬧脾氣?”

    “倒不是,就是似乎怕苦,無論怎麽勸都不肯喝,那日的那藥有些副作用,她昨日還惡心犯嘔。”

    想起那日馬車上時,賀雲初捂住胸口難受的樣子。

    “這都七八日了,還未好?”

    “老夫瞧瞧。”

    大夫上前扯過賀雲初的腕,號上脈。

    這一號,就是許久。

    越號,眉頭擰的越緊。

    衛司韞與媚兒不明所以:“如何?”

    “這脈——”

    老大夫號完左手,又號右手。

    “比較奇怪。”

    因為受傷,脈象急是正常。

    可是因為受傷,這脈跳的強勁就有些不對了。

    衛司韞見不得這溫吞模樣,急斥:“究竟如何?!”

    “嗯——”

    老大夫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而後輕飄飄地道:“沒有大礙。”

    媚兒再次:“,,”

    沒有大礙你在那猶豫許久?

    “或許是方才受驚過度,心跳一時沒有緩過來,所以脈象急了些,不過這風寒還是要吃些藥,發燒不退,又加上傷口,很可能會有並發症。”

    媚兒趕緊應下。

    這老大夫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應當不至於這麽不靠譜。

    可誰知,開了藥方後,老大夫又慢悠悠補了一句。

    “等過幾日好些,老夫再去給姑娘把把脈。”

    媚兒聽完,心說可算了。

    琉秀坊附近的醫館眾多,我隨便找一個便是。

    你說話大喘氣,要將我嚇死。

    辭別了大夫,蔡柄已經追上來。

    衛司韞吩咐道:“回琉秀坊。”

    意思是要將人送回去。

    蔡柄本有話要說,礙於媚兒在,又生生憋下了。

    “是!”

    殿下今日出門本有事與郡主商議,誰成想遭逢此亂。

    他方才審了一下那個葛六,可是對方神誌不清,瘋瘋癲癲隻知道念一句:“殺了賀雲初,哈哈哈哈哈。”

    問是問不出什麽了。

    但是會喬裝打扮混進留聽閣的,想來這麽一個神誌不清的人自己辦不到。

    這人背後有人。

    到了琉秀坊,衛司韞要人將車子停在後院。

    賀雲初近日在扶風城是風雲人物,受傷的事還是不要廣而告之。

    香姐聞聲而來,見此差點嚇破膽。

    “哎呦我的祖宗!這是怎麽了?不是去留聽閣了麽?怎麽是容公子你送回來的?”

    衛司韞根本不側目,徑直抱著人上了樓。

    媚兒則去煎了藥。

    將人放置妥當,衛司韞才出了房門聽蔡柄回稟。

    “此人名叫葛六,琉秀坊的人,但不知為何,他篤定地說七小姐不是人,說她是鬼,似乎被嚇瘋了。”

    衛司韞瞬間聯想到當日,幽深廂房中傳出的那句:“鬼、鬼啊!”

    緊接著,他看到賀雲初坐起身。

    身前倒下的那個龜公。

    這葛六,是那日的見證者。

    他攥了攥手心,改變問話方向:“偽裝成侍女混入留聽閣,想必有人相助,查到他這幾日接觸的人了?”

    蔡柄早有準備:“這人被香姐趕出去一回,說他瘋癲。之後,他曾去過賀府。”

    賀府。

    賀逢,或者賀輕羽。

    賀逢知道留聽閣是宋子都的園子,他必然不會犯險冒犯。

    那麽就是那賀輕羽。

    “嗬。”

    衛司韞微微冷笑:“有能耐。”

    蔡柄不由背脊生寒,等著下一步指令。

    媚兒腳步聲傳來,打斷交談:“公子,藥煎好了。”

    衛司韞收起心緒,最後放低聲吩咐:“將人綁了。”

    轉身竟然親自接過藥,端著往裏去。

    賀雲初被自己咳嗽咳醒了。

    咳一下便傷口劇痛。

    瞥見衛司韞進來,似乎頗為意外,眼睛都放大了。

    在床前坐下,看見縮在被裏如兔子一般的女人,衛司韞頗覺好笑。

    將一勺藥往前一送:“喝藥。”

    藥味直衝鼻尖,又苦又臭。

    賀雲初轉開臉:“不喝。”

    穆地瞥見衛司韞手背有個咬痕,一圈牙印,青烏帶血。

    回憶起來,這是自己暈過去前咬的。

    見她視線黏在自己手上,衛司韞幹脆將手往前一送。

    “怎麽,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