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新業務 我前段日子,收了一幅畫。
作者:蘇玉音顧青昀      更新:2022-11-23 16:15      字數:5284
  第35章 新業務 我前段日子,收了一幅畫。

    那封信折得十分平整,上麵的字跡龍飛鳳舞,也不知寫的是什麽。

    錢蔚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玉音手中的信,嘴上卻道:“林公子的信,與我有什麽相幹?”

    蘇玉音道:“林淞然同你一樣,打算來孟縣做買賣。”

    錢蔚兒一聽,頓時眼前一亮,完全忘了方才的不快,忙道:“什麽時候來?”

    蘇玉音搖頭,道:“我讓他別來了。”

    錢蔚兒瞪大了眼:“為何?”

    蘇玉音悠悠道:“他呀,讓我幫他選地方,買鋪子,跑商會……我如今生意這麽好,哪裏有空管他的閑事?”

    錢蔚兒一蹙眉,道:“你怎麽當人姐姐的呀?表弟有事都不幫忙……”

    蘇玉音瞥了她一眼,道:“我沒空嘛,若是我有你那麽閑就好了。”

    錢蔚兒輕咳了下,道:“這樣吧,反正我也認識林公子,你若實在太忙,我可以幫他選鋪子……”

    蘇玉音笑了:“你方才不是還要和我斷交嗎?為什麽又願意幫我表弟選鋪子了?”

    錢蔚兒嘴角微抽:“我樂於助人不行嗎?”

    蘇玉音秀眉一挑,道:“那你還和我計較之前的事嗎?”

    錢蔚兒恍若失憶:“什麽之前的事?你在說什麽?”

    蘇玉音有些無語,她將信扔給了錢蔚兒,道:“林淞然的要求,都寫在裏麵了,你自己回去看!”

    錢蔚兒接過信,表麵不說,心裏卻樂開了花,轉身就走了。

    翠珍忍不住問道:“小姐,這錢小姐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態度怎麽突然變了?”

    蘇玉音一拍翠珍的肩膀,道:“翠珍,你千萬不能學她,記住,在銀子麵前,男人不值一提!”

    另一邊,邱先生和紅果見到錢蔚兒高高興興地回來了,連忙湊了上去。

    邱先生問:“小姐,您與顧夫人談得如何?”

    錢蔚兒笑道:“很好。”

    紅果也跟著問道:“那顧夫人是願意將客人引過來,還是願意讓咱們賣珠花送衣裳?”

    “都不是。”錢蔚兒抿唇一笑,道:“林公子要來了。”

    紅果疑惑問道:“林公子要來了,與我們有什麽關係?”

    錢蔚兒道:“哎呀,說了你們也不懂!總之,你們先去打聽打聽,離我們近一些鋪子,還有沒有出讓的,若有,趕緊付點定金,免得叫人搶走了!”

    錢蔚兒說完,便抱著信封,喜滋滋地入內室去了。

    邱先生與紅果對視一眼。

    紅果道:“小姐去一趟錦繡閣,不但沒要到銀子,反而還要花出去不少……”

    邱先生長歎一聲:“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

    三月初春,芷蘭苑裏,玉蘭初綻,芬芳幽幽。

    林淞然第一次來蘇玉音的新宅,與她坐在樹下飲茶。

    林淞然環顧四周,道:“這裏雖小,卻布置得還算精巧,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吧?”

    蘇玉音:“都是明珠一手操辦的。”

    林淞然笑道:“你身旁的丫鬟,真是一個比一個得力,若我也能多幾個這般能幹的人就好了。”

    蘇玉音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道:“錢大小姐還不夠能幹?我見她日日都在幫你找鋪子呢!”

    林淞然一聽,忙道:“你可別提了!誰讓你找她幫忙的?”

    “怎麽了?”蘇玉音問:“她找的你不滿意?”

    林淞然遲疑了一會兒,道:“也不是……錢小姐幫我找鋪子,自然是用心的,隻不過……”

    蘇玉音問:“隻不過什麽?”

    林淞然歎了口氣,道:“自從她開始找鋪子,便日日給我寫信,有時候,一日便有三四封。”

    蘇玉音眼角抽了下,道:“信裏都寫些什麽?”

    林淞然道:“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例如今日找到一個鋪子,太小了些;明日找到一個鋪子,雖然大,但價格有些貴……總之,事無巨細,全都會告訴我。”

    蘇玉音:“……”

    但她畢竟欠了錢蔚兒一個人情,便道:“這不是很好嗎?省得你主動問了。”

    林淞然抿了下唇,道:“可是……我不想欠她太多人情。”

    蘇玉音道:“你下回請她一頓,就當扯平了。”

    林淞然盯著蘇玉音,看了一會兒,道:“不對啊,你以前不是不喜歡錢蔚兒麽?現在怎麽和她走得這麽近了?”

    蘇玉音一副老成的口吻道:“哎呀,時移世易嘛……做人不要如此小氣,和氣生財,你如今還小,以後就知道了。”

    林淞然反駁:“我隻比你小一個月!”

    蘇玉音搖搖頭:“你還是心智不成熟。”

    林淞然:“……”

    蘇玉音看向林淞然,道:“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買鋪子,是打算開當鋪?”

    林淞然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原本想開個拍賣行,但孟縣相對貧困,開當鋪恐怕比開拍賣行更加合適。”

    蘇玉音思索道:“也好,你從孟縣周邊搜羅來的東西,若在孟縣當二手物品買賣,說不定會受歡迎。”

    林淞然笑著飲了口茶,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一個人,無論有銀子還是沒銀子,都想擁有更好的東西,窮人也不例外。”

    林淞然說罷,又想起一事,道:“對了,我前段日子,收了一幅畫。”

    蘇玉音也略懂古玩,便問:“什麽畫?”

    林淞然便讓小廝呈了上來,道:“是一副竹山居士的山景圖。”

    小廝徐徐展開畫卷,蘇玉音側頭去看——這畫卷上,山巒疊嶂,雲峰矗立,隻一眼,便讓人覺得恍若身臨其境。

    蘇玉音忍不住讚歎道:“畫得真好。”

    她目光下移,待眼神落到落款處之時,卻停住了目光。

    蘇玉音麵露疑惑:“這印鑒……似乎有些怪怪的?”

    “對吧?我也這麽覺得。”林淞然抬手,指向上麵的印鑒,道:“竹山居士的印鑒,一向都是深色的朱砂紅,但這一方印鑒,顏色略淺,而且……刻痕太過於整齊……”

    蘇玉音秀眉一挑:“你的意思是……假的?”

    林淞然微微頷首,道:“八成。”

    蘇玉音凝視著這幅畫,道:“若是假的……那這手法,未免也太像真品了……你什麽價格收的?”

    林淞然道:“五十兩。”

    蘇玉音悠悠道:“一副竹山居士的真品,至少得上百兩銀子,而且聽說此人十分神秘,幾乎沒有人見過他,但京城不少達官貴人,卻很喜歡收藏他的畫……真假就在一線間,你這畫就算是假的,能畫到這個水準,也不算虧了……”

    林淞然歎了口氣,道:“若是真跡就好了。”

    蘇玉音問:“你在哪兒收的?”

    林淞然答道:“是我與拍賣行的掌櫃一起出行之時,湊巧遇上的,他硬說是真跡,我雖不大確定,但也怕錯過,便收了……若是假的,那便不能在拍賣行放賣了。”

    蘇玉音又看了這山景圖一眼,其幽遠豁達的氣勢,仍然讓人動容。

    蘇玉音一收畫卷,道:“你既然不賣了,不如留給我吧。”

    林淞然詫異道:“你留著做什麽?”

    “賞玩啊。”

    林淞然手掌一攤:“五十兩銀子,拿來。”

    蘇玉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說什麽銀子呢,多傷感情。”

    林淞然斬釘截鐵:“沒銀子,休想私吞我的畫。”

    蘇玉音哼了一聲,揚聲:“明珠,送客!”

    林淞然:“……”

    ,

    顧青昀知道林淞然今日過來,本想早些回去,卻被張乾纏得脫不開身。

    顧青昀麵前堆了高高一摞賬本,都是張乾搬來的。

    張乾道:“顧大人,這些陳年舊賬,不對不知道,一對簡直是觸目驚心……上一任知縣欠的銀子,東一筆,西一筆,時不時有人冒出來找下官討銀子,下官實在是兜不住了!”

    顧青昀問道:“之前江州撥來的銀子,這麽快就用完了麽?”

    張乾歎了口氣,道:“楊大人撥來的銀子,發完了拖欠的俸祿,就所剩無幾了,墊資的兄弟太多,餘下的,我便分給了墊得最久的那批人……近期墊資的,便隻能先拖著了。”

    顧青昀:“……”

    銀子到了孟縣,他還沒看上一眼,便已經沒了。

    張乾麵露難色,道:“如今馬上開春了,春耕總要做些農桑的宣導,鼓動鼓動百姓吧?可沒有銀子,咱們連台子都搭不起來。”

    顧青昀沉思片刻,道:“搭台就免了,實在不行,便讓大家去街道明鑼,當麵提醒吧。”

    大金朝重農,朝廷從上至下,都十分重視春耕與秋收。

    張乾蹙眉道:“顧大人,就算農桑的宣導可以從簡,但江州那邊已經下了公文,這次春耕,要舉辦一場農桑盛會,每個縣城都要準備一支農桑舞參加,最終還要評出最優者……這可是要記入官績功考的,不可怠慢!”

    顧青昀長眉微蹙。

    如今,孟縣造橋一事已經啟動,他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實在無暇再去召集百姓,準備什麽農桑舞。

    況且,一旦選人排演舞曲,送去江州展演,又少不了要花上一大筆銀子。

    但偏偏江州知府楊大人下了公文,他又不能拒絕。

    顧青昀輕歎一聲,道:“罷了……我先想想罷。”

    張乾沉聲應是,退了出來。

    張乾出來之時,便遇上了盧嚴。

    “你怎麽了?”盧嚴看向張乾:“一張臉比苦瓜還苦。”

    張乾輕瞪他一眼,道:“你沒聽說要排農桑舞的事嗎?”

    盧嚴想了起來,道:“聽說了……說來奇怪,往年楊大人也沒有要求各縣準備農桑舞集會表演,也不知今年是怎麽了……”

    張乾凝神思索,徐徐道:“恐怕是楊大人快致仕了,所以想在離開之前,做出點不一樣的政績來吧?”

    盧嚴忙道:“你胡說什麽呢!楊大人的想法,豈是你我能議論的?當心隔牆有耳!”

    張乾連忙擺擺手,道:“算我失言!但無論如何,這農桑舞是一定要排的。”

    盧嚴沉聲道:“是啊,就算跳得再差,也好過不參加。”

    張乾回頭,看了顧青昀的書房一眼,顧青昀依然坐在桌案之前,奮筆疾書。

    張乾壓低聲音道:“說到底,還是銀子的事兒……若咱們大人有銀子,從教坊司請幾個厲害的舞娘來,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盧嚴正色道:“別想了,那種地方都是銷金窟,要請那些舞娘,你還不如自己去跳。”

    張乾:“……”

    兩人在門口聊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了府衙。

    顧青昀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大半,雖沒有說什麽,但有一點認知,他與張乾是一樣的。

    若是現在府衙有多餘的銀子,能將這農桑舞的事情擺平,他便能安心處理公務和造橋之事了。

    顧青昀有些無奈。

    他靜坐了片刻,才站起身來吹燈,離開了府衙。

    顧青昀回到芷蘭苑時,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

    明珠見到他,福了福身子:“姑爺來找小姐麽?”

    顧青昀問:“你們小姐和林公子呢?”

    明珠答道:“林公子已經回去歇息了,小姐在臥房。”

    顧青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去了臥房。

    臥房的門虛掩著,顧青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輕輕敲了敲門。

    翠珍前來開門,一見是顧青昀,神情為之一振。

    自從大婚那夜之後,顧青昀便沒有晚上來過蘇玉音的臥房,翠珍雖然暗暗著急,但這畢竟是主子的私事,她也不好說什麽。

    今夜見到顧青昀過來,她忍不住有些激動……姑爺終於開竅了麽!?

    翠珍連忙讓到一旁,朗聲道:“小姐,姑爺來了。”

    蘇玉音剛剛沐浴完,僅著了件合身的綢緞中衣,簡單至極的款式,卻勾勒出了美好身形,顧青昀隻看了一眼,便下意識偏過了頭。

    顧青昀道:“我今日事忙,沒來得及見凇然,你們聊得可好?”

    無論如何,林凇然是蘇玉音的表弟,從江州遠道而來,他這個做表姐夫的,一日都未露麵,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蘇玉音卻不甚在意,道:“聊得不錯,蔚兒已經幫他尋了幾處鋪子,明日我陪他去看看便好……等定了鋪子,他才好去找宅子。”

    林凇然本來想找一處客棧暫住,但孟縣貧瘠,連一處像樣的客棧也找不到,他自幼養尊處優,蘇玉音怕他住不慣,便將他安頓在了府中。

    顧青昀點了點頭,道:“不急,他多住一段時日,也無妨的。”

    蘇玉音笑笑,道:“好。”

    顧青昀說罷,正要離開,可一轉身間,身形卻定住了。

    牆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副大氣磅礴的山景圖。

    蘇玉音見顧青昀直直地盯著牆上的畫作,便道:“夫君可知道竹山居士?”

    顧青昀眼皮跳了跳,他抬手握拳,輕咳了下:“略有耳聞。”

    蘇玉音點點頭,道:“這竹山居士是個有名的畫師,在北方名氣更大,江南一帶,知道他的人似乎不多。”

    顧青昀沒接話,反問道:“這畫……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蘇玉音狡黠一笑:“從林凇然那裏搶來的。”

    顧青昀有些疑惑,道:“搶來的?他喜歡收藏畫作?”

    蘇玉音搖搖頭:“非也……他不過是遇上了這幅畫,覺得好便買了下來,雖然不是真跡,但五十兩能買到這麽好的畫,也不虧了。”

    顧青昀淡淡“嗯”了一聲,突然,他轉頭看向蘇玉音,問:“你方才說……他是五十兩買的!?”

    蘇玉音笑道:“是啊,好像是從一間當鋪收的……如今外麵這以假亂真的能力,是越來越強了……”

    顧青昀嘴角微繃……張乾賣給當鋪,才得了十兩銀子啊!

    顧青昀一時心情複雜,道:“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先回府衙了。”

    蘇玉音見他麵色微變,還以為衙門出了什麽事,便點頭道:“好。”

    顧青昀轉身,便離開了臥房。

    翠珍看著顧青昀離去的背影,幽幽歎了口氣。

    翠珍忍不住道:“小姐,姑爺難得來一次……您怎麽不留一留他?”

    蘇玉音奇怪地看著翠珍,道:“這是我的房間,為什麽要留他!?”

    翠珍:“……”

    ,

    與此同時,顧青昀也快步回到了府衙。

    他重新點上了燈,順勢鋪開了一張宣紙。

    顧青昀正襟危坐,閉眼思量了一瞬,再睜開時,便拿起了毛筆,深吸一口氣,開始揮毫潑墨。

    夜風吹過,燈火微微一閃,但顧青昀依舊聚精會神地畫著,一直熬到了半夜,才堪堪將這副畫作完成。

    文安來打掃書房之時,發現顧青昀正睡在書房的躺椅之上,詫異出聲:“大人,您怎麽在這兒睡的?”

    顧青昀睜開眼,一見外麵天亮了,便問:“林公子起了麽?”

    文安愣了愣,道:“小人方才出門之時,林公子正好在院子裏……”

    話音未落,顧青昀翻身而起,他一把拿起旁邊的畫卷,便出了書房。

    文安疑惑地抓了抓頭:“大人這麽著急忙慌的……要去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