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謎案

  　　根據周雲茉的敘述，警方很快發出了對趙家航的通緝令，並將此前幾個跟趙小舟的案子有關人員的死亡進行並案偵查。案子轉到刑偵大隊，不出意外到了陳鵬手上。

  　　陳鵬雖對周雲茉有不同一般的感情，但因為大學時都不在一個係，所以沒人認為他倆有什麽關係，除了葉飛。但陳鵬想要負責這起案子，最開始也是他先發現那幾起意外死亡有異常的，他擔心和周雲茉的糾葛會讓他對調查進行避嫌，所以陳鵬去找了葉飛。

  　　“放心吧，我不會說什麽的。本來也沒有什麽啊。”葉飛拍拍陳鵬的肩。

  　　兩人此時正坐在大排檔，陳鵬和葉飛碰了下啤酒瓶。葉飛懂他。

  　　因為葉飛一直以來都比較了解趙家航和周雲茉的情況，陳鵬申請讓葉飛協助調查。

  　　兩人重新捋了案件的所有情況。

  　　半年前的深夜，周雲茉的兒子趙小舟深夜醒來，哭鬧著要找父母，獨自離開了家，然後在一個偏僻的路段遭到了第一次碾壓。

  　　由於該路段十分偏僻，監控也長久失修，壞掉的居多，所幸相隔一段距離還留有一處監控，但畫質極為差勁，基本沒什麽太大價值。事後還是結合出了該路段之後的監控才最終得知，第一次撞趙小舟的是一輛保時捷，車主是頭部網紅姚玲玲。

  　　通過監控能看到，姚玲玲當時曾經下車判斷過趙小舟的情況，但最終她選擇了駕車逃逸。姚玲玲走後，因為路段太過黑暗，躺在地上的趙小舟一段時間後再次被一個叫做李爽的年輕人騎著電動車衝撞。電動車快速壓過趙小舟，因為顛簸摔倒在地上，李爽爬起身後看到躺在地上的趙小舟，驚慌失措地騎著電動車逃離了現場。

  　　據李爽所說，當晚他因為加班，回家的路上昏昏欲睡，根本沒看到前方地上躺了個小孩。

  　　經過兩次衝撞的趙小舟奄奄一息，監控顯示他曾經嚐試過往前爬動，如果及時送到醫院，也許還有獲救的希望。但是一段時間之後，第三個叫做高洪濤的路人經過，他曾下車看過男孩的狀況，但後來還是驅車離開了，並沒有報警。

  　　不過在高洪濤離開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又返回到現場，並且最終撥通了報警電話。

  　　警方分析，高洪濤生活壓力大，起先沒有報警，是因為擔心卷入是非，附近監控問題不是一天兩天，高洪濤擔心說不清楚。但後來還是放心不下，再次返回現場並報了警。

  　　而在高洪濤這一走一回間，還有一個人曾經路過現場，這個人叫做王威龍，是附近一家科技公司的工程師。當晚王威龍曾經路過這個偏僻的路段，他看到趙小舟的時候，確實拿出手機想要報警，但最終王威龍還是拋下趙小舟，離開了現場，事後據他說，他離開是因為當時手機突然沒電了，他想出了這條路後去借一個電話報警，可沒多久他就聽人說，孩子已經被救護車接走了。

  　　不過警方事後發現，身為工程師的王威龍涉嫌倒賣公司機密，當晚出現在這條路上，是因為跟收買機密的某客戶相約在附近見麵。一旦報警，很有可能會暴露他的身份和位置，也許考慮到這些，王威龍最終選擇了離開。

  　　之後，經過兩次碾壓的趙小舟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最終不治身亡。

  　　趙小舟死後的一段時間，周雲茉和趙家航曾經消失在公眾的視野中，據周雲茉說，那段時間兩人都反複觀看趙小舟出門前的視頻，在趙小舟去世的陰影中無法平複。

  　　再然後，兩人出現在公眾視野麵前，但已經變成了一對恩愛夫妻。雖然周雲茉看上去狀況向好，趙家航卻越來越憔悴。直到趙小舟去世四個月後，開始有聲音質疑趙家航是否接觸了違禁藥品。

  　　就在那之後，曾經出現在趙小舟死亡案現場的四個人，開始依次出事。

  　　首先是，第一個衝撞趙小舟的姚玲玲死於電梯事故。然後是，騎著電動車碾壓趙小舟的李爽，死於劣質電器短路引發的火災。接著，路過但沒有報警的王威龍，在住處跳樓自殺。最後，去而複返的高洪濤，死於高空墜物的意外。

  　　一旦正式展開調查，陳鵬很快就發現了幾起死亡事件的隱藏聯係。它們雖然表麵上看來都是意外事件，但其實都有人為安排的痕跡。而這些線索統統指向趙家航。

  　　首先，根據趙家航遺留在家中的電腦顯示，他在購物網站上曾經購買過一些電器，還有一些改裝電器的工具，事後證明這些電器就是出現在李爽家中的劣質電器。而通過對趙家航通話記錄的調查，竟然發現趙家航此前曾經跟電梯的維修人員通過話，而且還不止一次，這個電梯維修工就負責姚玲玲出事時的那部電梯。

  　　而王威龍之所以跳樓自殺，是因為曾經收到過一些不明來源的威脅信，事後證明這些威脅信跟王威龍暗中出賣公司機密的事情有關。而威脅信的原件就在趙家航的電腦裏。

  　　所有的線索都說明，趙家航跟這幾個人的死亡有著絕對的關係。但這其中也有一些讓人難以解釋的線索。

  　　比如高洪濤死前留下的暗示。根據高洪濤的死亡現場圖片顯示，臨死前的高洪濤左手微張，像是要微微托住什麽的姿勢，而且他的手心中間用血寫了一個字，是他用頭部流出的血寫下的，但因為血氳在了一起，很難辨別，有人認為這是一個“竺”字。

  　　當時因為這個線索，也有人懷疑，這也許不隻是一樁簡單的高空落物致人死亡的意外，也許高洪濤已經發現了什麽，想給人留下線索。但經過排查後，並沒有發現高洪濤得罪過什麽人，他為人處世一向小心謹慎，再加上他留下的線索根本無從推測，所以最後不了了之。

  　　可在高洪濤的死跟其他幾個人的死並案偵查後，這個線索就很關鍵了，因為這已經證明高洪濤的死確實並非意外。但他到底想暗示什麽呢？他手心裏的字又到底是什麽呢？看上去確實像個“竺”字，高洪濤想說什麽？還有高洪濤左手的姿勢，他想傳達什麽嗎？也有人認為，這隻是高洪濤死前，想要讓人看到他留在手心的線索，所以盡力將手心張開所致。

  　　但這又回到了那個問題，這個字是什麽意思呢？讓人摸不著頭緒。

  　　直到有一天，葉飛發現，高洪濤因為家人的原因，從小就會手語，還經常去做手語誌願者。葉飛靈光一閃，就去谘詢了一個手語老師，得知高洪濤的左手姿勢，很像“花朵”的意思。花朵！葉飛當即明白了，高洪濤想留的字，也許根本不是“竺”，而是“茉”，但他當時即將失去意識，並沒有寫完，為了讓人明白他的意思，他留下了手語“花朵”，他想提示的是，“茉莉花”。

  　　所以，高洪濤是在暗示周雲茉！

  　　葉飛一提出這個想法，就獲得了專案組好幾個人的認同。因為此時已經過去了一年多，根本沒有任何趙家航的消息，就算讓好幾個地方的警方協助調查，趙家航也音訊全無。

  　　畢竟他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很難做到一下子消失的這麽幹淨。除非他做好萬全的準備，提前將所有逃跑的後路都想好，但看趙家航最後的視頻，他是匆忙離家，而且如果真的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怎麽會將所有的罪證都留在家裏？所以有人提出，會不會趙家航已經死了，才會到現在都沒有一點線索。

  　　如果案子不是趙家航做的，而是周雲茉做的呢？畢竟趙家航的電腦和手機，周雲茉都能接觸到。而且查看被害者死亡之前所在路段的監控錄像，有些地方除了趙家航出現過，還拍到過周雲茉。雖然周雲茉說她曾經數次跟蹤過趙家航，肯定會進入監控中，但如果她才是真正去現場的那個呢？

  　　畢竟周雲茉是個母親，相比於此前經常夜不歸宿的趙家航，和趙小舟相依為命的周雲茉，更有作案動機。

  　　不過這些都是推理，想要指控周雲茉，需要真正有力的證據。但警方並沒有發現周雲茉的任何破綻。一直到葉飛破解了高洪濤留在手上的信息，才算有了比較有力地指向周雲茉的線索。

  　　但也隻是線索而已，死去的高洪濤是不會說話的，一切還是基於推測，沒有有力的證據。而且還有一個難以解釋的地方，如果趙家航真的已經死了，那是在什麽時候死的呢？趙家航在離家之後，周雲茉一直處在警方的保護之中，根本沒有殺趙家航的機會。可如果殺趙家航的不是周雲茉，那又是誰呢？跟之前的幾個案子有關係嗎?

  　　沒有證據，案件陷入了長久的討論和僵持中，轉眼又過去了一年多，這個案子成了懸案，雖然對周雲茉進行了長達一年多的名為保護的監視，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周雲茉也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紕漏的地方。

  　　雖然此時在專案組內部，她已經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即使是這樣，大家覺得，隻要周雲茉不開口，這個案子似乎就不會有轉機。

  　　一直到趙小舟的案子發生三年之後，2035 年，混沌科技公司宣布推出了“四象”。

  　　四象係統依托已經高度發展的超級量子計算機和腦機接口研發而成，是一個全真的虛擬世界係統，但與現實世界不同的是，這個世界因為 AI 技術和超級量子計算機，具有高度的自我學習、完善和修複能力。換言之，它能接入人類的大腦神經元，讓人類進入這個世界，而完全意識不到自己並非身處現實世界。同時，通過讀取和觀察接入者的行為、思維邏輯等，這個係統能自我學習和提升，使其更具現實感。

  　　該係統一經問世，就獲得了多方青睞。本著造福社會的原則，混沌科技的 CEO 錢也，準備將這個係統應用在醫學界和警界，並最先在警界投入使用，主攻偵訊領域。

  　　也就是那個時候，陳鵬第一次想到，也許“四象”能帶他們一窺案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