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未知的畫麵

  　　趙老三死了，唯一一個可能知道真相和出路的人死了。老板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之後，匆匆忙忙離開了“獵網”。明天“獵網”將會正式關門，給我們帶來詛咒的老板逃之夭夭，將我們扔在了風暴的中心。

  　　我感到頭腦昏昏沉沉，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一時之間很難捋清思緒，然而就在我經過樓梯間時，突然聽到從裏麵傳來隱隱約約的音樂聲。

  　　《夜來香》，是那首《夜來香》。

  　　我神使鬼差地推開門，走進樓梯間，《夜來香》的聲音似乎近了點，但仍是飄飄渺渺，不知道為什麽，樓梯間和外麵似乎是兩個世界，整個樓梯間裏泛著紅色的光，有一些透明的光圈往上飄去，看起來竟然很像是反光的泡泡。

  　　我順著樓梯往上走，越往前走歌聲也越清晰，“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狀物體，豎直地放在那裏，裏麵充斥著深色的液體，旁邊有一些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匆匆忙忙地經過，不怎麽交談，也不駐足，有些手中還拿著本子，一邊走一邊翻看著。

  　　這是……我突然感覺腿像是定住了，再也沒有往上走的力氣。這一切感覺都太過真實，但說不出話也動不了的感覺又像夢魘，我這到底是怎麽了？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像是一股大力將我推向地麵，是王威龍打來的電話。

  　　“他來了，他來了！”王威龍驚恐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混著斷斷續續的音樂聲，受到磁場影響的音樂聲！

  　　我一凜，黑衣人！

  　　“等著我！”我掛了電話就往樓梯間外跑，剛才在樓梯間看到的景象已經不見了，音樂聲也沒了，但我來不及考慮那麽多，現在黑衣人是我們解開所有謎題的唯一一條出路，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機會！

  　　王威龍的住處離密室逃脫不遠，我很快趕到了他租住的樓下，正見李爽追著黑衣人從樓棟中跑了出來，正巧和我打了個照麵。

  　　“你站住，我有話問你！”我衝黑衣人喊道。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再次從黑衣人眼睛上看到了一抹笑。然後他突然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我和李爽根本沒有圍堵他的機會，隻得對視一眼一起追了過去。

  　　“小心一些 ，一定要小心！”

  　　想到之前的種種事情，和“獵網”的老板告訴我的話，我開始懷疑引黑衣人出來到底是不是個好選擇，但現在唯一讓我感到有些安心的是，依據對黑衣人行為的推測，有兩個人以上在場的時候，他不會輕易動手，因為他必須讓每個人按照唯一的死法死。

  　　“李爽，我們一定不能分開，聽到了嗎？一定不能分開！”

  　　“好……”能看出李爽很恐懼，但他還是在拚命地追黑衣人，他並不純粹是一個鍵盤俠和懦夫，他還有一麵是我不知道的。

  　　黑衣人再次將我們引到了一個破舊荒涼的巷子裏，他好像一向喜歡在這種地方活動，充滿了罪惡的黑暗斑駁之地。

  　　我們在和他相隔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黑衣人靜靜地看著我們，我和李爽並肩站著，那身黑色的衣服和麵具讓我感覺到有些戰栗。

  　　“是一個男孩讓你殺人的麽？你到底是誰？”

  　　“你要讓我們必須按照一種死法死嗎？為什麽要讓姚玲玲死在電梯裏？為什麽用煙火攻擊李爽？你要怎麽對付我們剩下幾個人！”

  　　黑衣人終於吭吭地笑了出來，道：“看來你查的不錯。”

  　　“回答我！”憤怒和恐懼讓我一時有些失去理智，自從看到姚玲玲死在電梯中後，我不止一次被噩夢驚醒，我總覺得她最後的目光是看向我的，那目光讓我整夜睡不著覺。

  　　黑衣人卻靜靜地站著，不說話。

  　　我向他撲過去，我發誓我的手肯定抓到了黑衣人的身體，但有一刻我卻明顯地感到自己的手像是從他的身體中穿了出來。下一秒鍾黑衣人往後猛地一退，我又明顯地感覺到黑色的鬥篷拂過我的手麵，他的胳膊從我的手裏滑了出去。怎麽會這樣！難道剛才那一刻隻是幻覺？

  　　黑衣人再次退到離我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被控製了，知道嗎？你現在不是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在殺人，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感到有些絕望，身子一軟努力扶著牆站穩。

  　　“是嗎？那我等著你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麽殺你們。”黑衣人又笑了幾聲，他的笑聲像是一把電鋸一樣切割著我緊繃的神經。

  　　然後黑衣人突然急速向前跑去，很快不見了。果然，如果他不想讓我們追上，我們是追不上的。

  　　“喂！”李爽向前追了幾步，但整個巷子裏已經沒有了黑衣人的身影。

  　　“靠！”李爽又踢了一腳牆，”他到底想要幹什麽？為什麽盯著我們不放！”我現在知道了，李爽踢東西的時候並不全是因為憤怒，更多時候是因為懼怕。

  　　我不知道這次沒有堵上黑衣人意味著什麽，但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被他知道我們給他設套，下次我們還能有機會嗎？

  　　“對了，”李爽問我，”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也被控製了，是什麽意思？”

  　　我定了定神，想要將剛才去找“獵網”老板時聽到的話告訴李爽，卻突然看見一團火球衝向李爽，火球瞬間將李爽包裹起來，李爽一下被烈火點燃，成了一個火人，大火熊熊燃燒，火中傳來了李爽淒厲的呼救聲。

  　　“李爽！”我大叫一聲，不知道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想衝上前去卻覺得這火灼燒的嚇人，“李爽！”

  　　可下一秒鍾，這幅畫麵卻突然消失了，隻見李爽正好端端地站在我麵前。

  　　“周雲茉，你怎麽不說話？”李爽叫我。

  　　我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但也看出了剛才那副畫麵中的李爽和眼前的李爽的不同，他們穿著不同的衣服，有著不同的打扮，竟然像是另一個時空的李爽。

  　　我的心瘋狂地跳個不停，那副畫麵到底是什麽？是因為怪異的事情太多讓我的神經太緊繃而導致的幻覺嗎？

  　　過了好一會兒我的心跳才平複下來，正想再次開口，卻見李爽像是突然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一下子將我推開，我趔趄著後退幾步坐到地上。

  　　“讓開！”李爽剛喊這麽一句，就見一大團火球從巷子上方突然起火的電線上掉落下來，一下子將李爽包裹起來，李爽瞬間成了一個火人，跟剛才的畫麵一模一樣，他在火中拚命掙紮著，發出淒厲的叫聲，但即使是如此他也盡力和我保持著距離，正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向遠離我的地方跑去。

  　　“李爽！”我痛哭流涕。

  　　“走開！不要過來！”李爽的聲音逐漸微弱，“一定要救下大家，周雲茉，一定要……”

  　　李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再也沒有力氣掙紮了，終於，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了。

  　　我終於明白了黑衣人為什麽要將我和李爽引到這條巷子裏，這是他要殺李爽的地方！

  　　也許他根本就沒將目標轉移到王威龍身上，他上次沒殺成李爽，便一直在等著下次的機會。我們在設局將他引出來的同時，他也躲在暗處對我們虎視眈眈。他一定要用火殺了李爽。

  　　然而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我感到又憤怒又恐懼，跳起來在巷子裏大聲地吼叫著：“出來啊，你出來，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為什麽！你出來！”

  　　眼淚在我臉上糊了滿臉，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喊了些什麽，不知道究竟喊了多少時候，熱浪一陣陣從李爽身上撲過來，刺鼻的味道灼燒著我的鼻腔，我感到整個人都要發瘋了。

  　　“出來啊，快出來！”

  　　嘭地一聲，我感到後腦勺遭遇了重重一擊，大腦猛地震顫，像要從我的身體裏晃出去。眼前一瞬間天旋地轉，我重重倒在地上，看到滿天都是刺目的白光。

  　　有個人來到我的腳邊，拽起我的腳將我拖著往前走去，我看到逐漸遠離的李爽身上的火焰熄滅了，炭化的屍體上冒起一縷縷白煙。

  　　閉上眼睛之前，我隱隱約約看到李爽旁邊的牆上，畫著一個小熊形狀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