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誅殺奸相 正文完結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600
  第197章誅殺奸相 正文完結

  趙文修有恃無恐的看著崇睿,等著他做出選擇。

  崇義咬牙,恨不能撲上去咬趙文修一口,他急切的說:“三哥,你不要信他,不要管我們,殺了趙文修,這天下就太平了。”

  嗬嗬!

  趙文修說:“他不會,因為他是個偽君子,為了他維護他的形象,他一定會救你們!”

  阿彌陀佛!

  明覺大師打了個稽首,他眸色藹藹的看著崇睿:“睿兒,你可知,君王要成就天下,須有白骨累累抬著他一路往上,這路又孤寂又艱難,原本我以為你會走得這般孤單,可有子衿陪著你,不管是你母親,還是我與趙姑娘,我們都安心。”

  這是明覺大師第一次這般稱呼崇睿,像對自己的孩子那般,充滿愛憐。

  馬背上的崇睿與子衿互看一眼,崇睿下馬,而後將子衿抱下來,兩人攜手跪在趙傾顏與明覺大師麵前,躬身不言。

  “趙姑娘真好,你與憐素的孩子,最終還是走到一起了,他們能走到這一步,我們下去,也有臉去見憐素了。”

  明覺沒再看跪在地上的崇睿與子衿,他看著趙傾顏笑,那笑容裏,沒有一絲畏懼,隻有期盼,等了二十幾年,終於要相見的期盼。

  “大師,我會救你們!”崇睿終於開口,可嗓音卻有些許哽咽。

  嗬嗬!

  “孩子,你就是太重義,難道你看不出來麽,今日不管你放手與否,我們都是要死的,既然都是要死,我老禿驢便先走一步,能成全你,多好!”

  像明覺這樣的世外高人,他對生死,看得原本就比別人淡然,何況,對他而言,苟延殘喘這些年,若隻是為了成就崇睿的此刻,那他何樂不為?

  “不,隻要是我在乎的,我都會救,你們都會活著的!”崇睿看著挾持明覺的那人,眸色森森。

  “陛下,大師中毒了!”子衿看著明覺的臉,又看了看那個黑衣人,接著小聲的說:“挾持他的人,是個用毒的高手。”

  崇睿挑眉,涼聲說:“若不是有過人的本領,他如何能製住大師?”

  趙文修癲狂大笑:“崇睿,現在你是魚肉,我乃刀俎,原本我想先從那些老百姓下手,可這老禿驢實在是多嘴,我看,便從他先下手吧!”

  趙文修話音剛落,那黑衣人忽然緊緊的握住劍柄,隻要他稍微用力,明覺大師便能命斷當場。

  可明覺卻依舊笑著,他笑著看趙傾顏:“趙姑娘,你要記得,你答應過的,要將我葬在憐素身邊,我,先走一步了,她在柳樹下,等了我太久,太久!”

  說罷,明覺忽然出手,伸出兩個手指緊緊的夾著黑衣人的劍刃,狠狠一用力,生生將劍折斷,握住那截斷劍,便往黑衣人喉結處紮下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崇睿飛撲過去,大喝一聲:“不要!”

  與此同時,黑衣人的斷劍割破了明覺大師的喉嚨,趙文修見崇睿撲上來,抓著趙傾顏便往後退,崇睿的劍快如閃電的朝黑衣人劈過去,那黑衣人隻看見一陣白茫茫的光,接著便覺得天旋地轉。

  他的頭,像球一般從台階上滾下來,一直滾到下麵平台上才停下來,崇睿抱著明覺大師便飛了回去。

  那黑衣人沒有了頭的身子,在崇睿身後轟然倒下。

  “好!睿王爺好樣的!”那些人質中,有人爆發出喝彩聲,接著更多的人發出掌聲。

  “不要啊!”趙傾顏被趙文修緊緊的扼住脖子,可她卻決絕的要撲過去。

  無奈,她在趙文修手裏,哪裏都去不了。

  崇睿將明覺大師抱過來,張桐等人便即刻拔劍將崇睿他們三人護在中間。

  明覺的大動脈被那殺手割破,正泊泊的往外冒著血,子衿急忙拿金瘡藥出來要給明覺治傷,明覺握著子衿的手搖頭。

  “不必了,死亡對我而言,是解脫,睿兒啊,我多希望我與你母親未曾錯過,若我們未曾錯過,現在的你或許隻是閑雲野鶴,與子衿琴棋書畫覓得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看小橋流水,看雲卷雲舒,多好!”

  啊!

  崇睿將明覺抱在懷裏,仰天長嘯:“您不要離開我,母親將您留在我身邊,就是希望我不至於沒有親人沒有長者關心。”

  “睿兒,人生聚散終有時,不管我們去了哪裏,都會守著你們,你們要好好的。你附耳過來,我與你說。”明覺忍住劇痛,在崇睿耳邊小聲的說:“孩子,趙文修的命門在胸口處,還有千萬不要讓他逃走,他若逃走,生靈塗炭,一定要將他狙殺在此地,一旦離開此地,你便抓他不住了,這些年,他在京都挖了大大小小數百條逃離的密道。”

  這些,都是明覺用生命去打探到的。

  “好,我聽您的,您先讓子衿給您治傷。”自記事以來,這是崇睿第二次落淚,他滾燙的淚砸在明覺的手背上,明覺竟欣慰的笑了。

  他伸手將崇睿的手拉過來,與子衿的手交握在一處,幽幽一歎:“彼岸花,開彼岸,花開不見葉,見葉不開花,花葉不相見,生生相錯,你們千萬要相守生生世世。”

  言落,明覺大師藹藹一笑,如暮靄沉沉中走來的神仙,又像是守在清輝冷月下的少年,癡癡而盼。

  接著,他的手從崇睿與子衿的手上滑落,崇睿眼神一痛,精準的接住他的手,握在手中:“您放心,我不會再讓您與我母親生生相錯,父親,我會為你報仇!”

  言落,崇睿提著長劍站起來,指著趙文修:“趙文修,你算什麽男人,用自己的妹妹威脅我!”

  趙傾顏心如死灰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明覺,神色倉皇而淩亂,她喃喃自語說道:“都死了,因為我一個人,都是因為我,他們都死了。”

  “母親,不要!”子衿忽然感覺心口一陣鈍痛,接著便聽見趙傾顏的話。

  子衿淒厲的喊聲,提醒了冷厲的趙文修,他握住趙傾顏的手忽然伸到她脖子後麵,一掌將她打暈。

  “誰許你死的,我允許你死了麽?”趙文修的眼神沉痛。

  子衿跌坐在地上,背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崇睿伸手去扶子衿:“你身上可有藏毒藥?”

  “藏了!”

  “可有解藥?”

  “有!”

  就在崇睿扶子衿起身的那一瞬間,子衿已經將藥交到崇睿手裏,崇睿冷冷的看著趙文修,涼聲說:“今日,趙文修若是不死,我崇睿不配為人。”

  子衿正欲說話,趙文修忽然開口:“崇睿,下一個,你想要留京都百姓的命,還是想要留你弟弟的命?”

  趙、文、修!

  崇睿咬牙,字字泣血!

  “鄉親們,、我三哥想要救你們,可是我知道,今日不管是你們,還是我,誰都逃不出趙文修的手掌心,我崇義願先走一步,隻是我求大家,莫要為難我三哥,趙文修已經瘋了,若是讓他逃出京都,將來天下百姓都要受罪,趙文修來吧,小爺我不怕你!”

  崇義眸色涼涼的看著趙文修,此時的崇義,不是多年前,那個在皇宮的大內和軍營各處肆意撒野的小小少年,他是個男人,是個王子,是個戰士。

  他知道,他們的死,可以換取整個天下的太平,他知道,三哥重義,不管這台上困著的是他還是誰,隻要是老百姓,都是三哥的軟肋。

  崇義的話,讓圍觀的百姓動容,他們之中,有些人的親人就在刑台上,隻要趙文修一聲令下,他們的親人便會死,隻要他們開口,崇睿便一定會救。

  可是,崇睿救下他們的同時,便是將趙文修這魔鬼放出去的時間,隻要趙文修被放出去,日後這樣的悲劇,不管在任何地方皆會上演。

  “王爺,殺了趙文修!”

  起先那個去攔崇睿馬車的男子,眸光眷眷的看著刑台上,他那可愛的小女兒,悲愴的說。

  “求王爺殺了趙文修!”不管是刑台上的,還是觀戰的百姓,全都跪在崇睿麵前,求他殺了趙文修。

  這般盛大的場麵,讓崇睿動容,讓趙文修畏懼。

  好!

  趙文修忽然拍手,指著那些百姓道:“你們都不怕死是麽,那好,我便成全你們!弓箭手準備!”

  “陛下駕到!”隨著一聲唱喏,趙文修的手停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那些圍著京都無辜百姓的士兵亦是麵麵相覷。

  接著,一聲明黃色龍袍的明德從容的走來,他走到趙文修身邊,有百姓咬牙切齒道:“狗皇帝,不得好死!”

  明德淒然一笑,未曾在意。

  他拱手對趙文修說:“趙相這是作甚?”

  ===第307節===

  “替陛下鞏固江山,難道陛下有意見?”趙文修言語之中,沒有絲毫尊重。

  明德拉起龍袍的衣角,眷念的摸了摸上麵那象征至高無上的皇權的龍紋:“江山固然是美好的,可趙相若是將子民都殺幹淨了,我要這江山何用?”

  “所以,你是來阻止我的?”趙文修睨了崇德一眼,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

  “諸位大月的將軍,朕不才,雖是趙相的傀儡,但好歹也是握有璽印的皇帝,趙文修要殺崇睿崇義還是崇智,於朕而言,都沒有任何問題,可他卻不能殺光大月的子民,這些子民,或許有一天,會變成諸位的父母親人,是以,希望大家放下屠刀。”

  誰也沒想到,明德出現,竟是來勸住趙文修的,他們都以為……

  趙文修的眼裏爆發出一抹幽光,而後淡聲道:“找死!”

  在趙文修說出“找死”二字的同時,他忽然出手,擰住崇德的脖子一轉,隻聽哢嚓一聲,崇德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倒下時,崇德的呼吸還沒完全停止,他虛弱的張開眼,看著他正前方的崇睿,吃力的伸出手,斷斷續續道:“崇,崇睿,大月,大月交給你了!”

  而後,他也緩緩閉上眼睛。

  崇睿眼神冰冷的看著趙文修,涼聲說:“趙文修,你到底還要殺多少人?”

  “殺到你退出京都,殺到你再也不敢與我爭這天下。”殺了崇德之後,趙文修的醜惡嘴臉便徹底暴露出來了。

  “你若是明君,這天下不必我來爭,自然就在你手裏,可偏偏,你不是人,我如何能讓一個畜生占領我的祖宗基業,傷害無辜黎民?”

  這天下,崇睿無論如何,都是要爭的。

  “趙文修,你殺了我們吧,殺了所有被你綁架的人,可即便你殺光天下的人,這天下也不可能是你的,因為你不配!”崇義憤恨的看著趙文修。

  即便崇義如何挑釁,趙文修始終不做回應,他始終淡淡的看著崇睿問:“天下與百姓,你要什麽?親人與大義,你如何選?”

  崇睿沉默。

  “弓箭手準備!”趙文修一抬手,所有的弓箭手都將弦拉滿,等著給崇睿致命一擊。

  這時,崇睿感覺一陣風吹過他的鬢角,接著便聽到玉影的聲音:“陛下,我們已經準備好,隻是我們人手不夠,隻怕還是會有傷亡。”

  崇睿靜靜的聽著,忽然轉身微笑的看著子衿:“我袋子裏有毒藥,你們隻需三個人將藥粉撒下,無需出手,那些人都得死。”

  子衿茫然,可卻不動聲色!

  “可若是誤傷老百姓怎辦?”玉影問得小聲,子衿能感覺到有聲音,卻聽得不真切。

  崇睿撥弄子衿的劉海:“無妨,子衿手裏有解藥!”

  “好,趙文修交給你!”玉影說罷,便從崇睿那裏將毒藥帶走。

  趙文修不知崇睿在搞什麽,看樣子,他似乎在與慕子衿商量什麽,可到底是什麽,趙文修不得而知。

  隻是見他二人這般,他心裏總是有些堵,擔心崇睿會作怪。

  聽見崇睿的話,子衿心裏總算是有了底,笑容也越發明媚,崇睿看在眼裏,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炙熱起來。

  若不是現在形勢緊張,他倒是真想將她拉到僻靜處,狠狠的親吻一番,以解相思!

  “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給我殺!”

  趙文修的“殺”字剛說出口,那些士兵忽然全部軟綿綿的倒下,同時倒下的,還有許多老百姓,見狀,子衿與崇睿分別奔向兩個方向。

  崇睿的目標是趙文修,子衿的目的是那些無辜受毒害的老百姓。

  趙文修見士兵全部倒地,當下大驚,正欲逃竄,卻被崇睿擋住去路,崇睿手執長劍攔在趙文修麵前:“趙文修,你殺了多少人,今日我便讓你受多少刀!”

  哈哈哈!

  趙文修瘋狂大笑,而後陰鷙的說:“若是這般說來,我豈不是要被千刀萬剮?可是崇睿,你有這本事麽?”

  “打過就知道!”崇睿不再與趙文修廢話,提著長劍便往趙文修身上砍去,因為帶著憤怒與悲傷,崇睿的招式變得十分狠辣,一上來便招招致命。

  每一劍,都例無虛發的砍在趙文修身上。

  趙文修從未與崇睿動手,一直以來,他也隻當崇睿與崇景實力相當,可現在看來,崇景算個屁。

  趙文修不敢情敵,全力以赴的與崇睿纏鬥,殺死崇睿,是他最後的生機,為了活著,趙文修拚命之下的實力,竟也不容小覷。

  一番比試下來,崇睿雖然沒有受傷,卻再也沒有討到半點好處。

  刑台上,子衿在張桐的保護下,給那些中毒的百姓解毒,而後鬆綁:“這裏很危險,你們都各自回家去吧,將門關上,切不可好奇出來看。”

  趙文修狗急跳牆,勢必會抓住一個便殺一個。

  那些百姓聽了子衿的話,連忙逃竄,各自回家鎖門。

  崇義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站在子衿麵前:“三嫂,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擔心這位姑娘的安危……”

  “你是北狄皇後?”崇義身邊的女子打斷子衿的話,淡聲問。

  子衿點頭:“對,我是北狄皇後!”

  “好,很好!”那女子連說了兩聲之後,便取了發簪朝子衿刺過來。

  那女子動作太快,誰也沒想到她竟會突然發難,子衿從容的往後退了一步,倒是崇義,大驚失色的叫道:“桑朵,你幹什麽,那是我三嫂!”

  就在桑朵的簪子快逼近子衿時,她忽然自己往後退踉蹌後退了幾步,簪子掉在地上,碎成片,而她撫著胸口,憤恨的看著子衿。

  “桑朵,你瘋了麽?”崇義走過來,狠狠的握住桑朵的肩膀,眼神裏隻有一片冰冷。

  桑朵淒苦一笑:“你才瘋了,我滅族的仇家在此,我殺她有什麽不對?”

  這……

  “姑娘這麽說,無可厚非,可姑娘自己卻應該想想,若不是你父兄覬覦我北狄疆土,何至於會弄得如此下場?”

  此時的子衿,肅穆端莊,一派大國皇後的威儀。

  桑朵正欲反駁,子衿卻再次開口:“況且,我北狄將士也曾給過你父兄生機,在崇景伏法之後,我方曾讓他放下武器,回到差紮爾部去,可他卻執意要攻城,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姑娘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執著,倒是與你父兄有幾分相似。”

  雖然子衿沒說,但是她的眼神裏明明白白的寫著,她不喜歡這桑朵姑娘。

  “成王敗寇,你贏了你自然敢這般大放厥詞,有本事你便與我打,生死由命!”好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主。

  子衿權當聽了一個笑話:“崇義,你現在可將她帶走,她若是再諸多挑釁,嫂子也不能由著她辱沒。”

  崇義咬牙,從腰帶上將錢袋子解下來,同時取了一把匕首出來,柔聲說:“你兄長侵犯北狄在先,你不分青紅皂白在後,而我算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你可以選擇拿著錢離開京都,也可以選擇殺了我,但是我希望所有的仇怨都終結在我這裏。”

  “崇義……”

  子衿大駭,以這女子的個性,隻怕她會選擇用匕首殺崇義!

  果然,子衿的話沒來得及說完,桑朵已經從崇義手裏接過匕首,她看了一眼匕首上繁複的花紋,涼聲說:“我們最大的錯誤,便是在錯的時間相遇,又變成了錯的人。”

  崇義閉眼,心比冬日還有寒冷!

  桑朵咬牙舉著匕首要刺下去,可匕首在靠近崇義的時候,卻被一股力道拍飛,連同一起飛出去的,還有桑朵。

  “三嫂,讓她殺!”崇義想,若是仇怨能終結在他這裏,也是不錯的。

  可是,子衿卻說:“崇義,你別傻了,不管你如何眷念,她骨子裏都是差紮爾人特有的冷漠頑強,今日即便她殺了你,他日她還是覺得是我們的錯,她甚至會將你的死一同歸咎與我們,為了這樣的女子,不值得!”

  可值不值得,卻是崇義的選擇。

  他苦笑著越過子衿,將桑朵扶起來,柔聲說:“我們,一筆勾銷吧!”

  而後他握著桑朵的手,將匕首放在桑朵手裏,狠狠的往他心口紮去,桑朵的眼裏閃過一絲冷厲,咬牙便要刺下去。

  卻再一次被藏在暗中的玉影出手相助,她將崇義拉起來,狠狠的甩了桑朵兩個耳光,並涼聲說:“再給你一次機會,滾或死!”

  崇義閉眼,轉過身去不再看桑朵的眼睛:“我給了你兩次機會,兩次你都下手了,可我嫂子卻給了我兩次機會,你讓我死,她要我活,抱歉!”

  崇義站起來,走到子衿身邊,再也沒有回頭看桑朵一眼。

  桑朵看著崇義挺拔如玉的背影,放下手中的匕首,毅然離去。

  而監斬台上,崇睿已經在趙文修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口,他自己卻毫發無損,趙文修氣到極致,舉著劍狠狠的往趙傾顏身上攻擊,崇睿眸色一涼,隔開趙文修的劍後,一掌拍在他胸口,趙文修飛出去很遠,眼看著他就要轉身扭頭去攻擊子衿,崇睿忽然欺身上來,拉著他狠狠一掌拍回到監斬台上趴著。

  趙文修何曾受過這等羞辱,他咬牙想要站起來再戰,崇睿冷眼看著他,出劍架在他脖子上:“趙文修,你輸了!”

  哈哈哈哈!

  “我沒輸,我殺了對你而言很重要的唐寶與明覺,而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你卻永遠也不會對他們下手,啊哈哈哈!”

  “若是你覺得這樣,你心裏會舒服些,我沒意見!”崇睿並不在意趙文修的堅持,對他而言,趙文修已經輸了。

  趙文修眸色一凜,所有的笑都因為崇睿的一句話而卡住,他眸色涼涼的看著崇睿,咬牙道:“你不敢殺我,你若是殺我,由之會恨你!”

  崇睿未說話隻是舉起長劍,隻要他這一劍下去,他也就能給明覺和唐寶報仇了。

  “不要,崇睿!”就在崇睿的長劍即將取下趙文修首級的時候,趙傾顏忽然清醒過來,她跑過來擋在趙文修麵前,崇睿的劍尖甚至劃破了她的頸項。

  “母親!”崇睿大驚,連忙收劍。

  趙傾顏眸色淒涼的看著崇睿說:“你將武功廢除,這樣日後他便再也掀不起波瀾,隻求你看在我與由之的麵上,不要殺他。”

  “傾顏,你讓開!”趙文修咬牙,若是那樣活著,他還不如去死。

  “大哥,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為何還如此看不開?”盡管過往不堪回首,可趙傾顏還是不忍看著趙文修去送死。

  人生,不就是因為看不開,才繁衍出這麽多是非麽?

  “你再不走開,我殺了你!”趙文修怒極,不管不顧便一掌拍在趙傾顏背上。

  崇睿的劍,再次回到趙文修的脖子上。

  子衿從刑台上跑過來,將趙傾顏扶起來:“母親,您當他是大哥,可他卻無時無刻不在期盼我們都去死,在他眼裏,已經沒有親情可言。”

  “可若是殺了他,日後由之與你們如何相處?”趙傾顏的話,讓子衿與崇睿皆是一愣。

  是的,即便錯在趙文修,可趙由之也不可能再跟他們同心同德。

  趙文修又驚又怒的指著趙傾顏怒罵:“我當你真是為了我,原來,你是為了他們,趙傾顏就算下了地獄,我也會在地獄等著你。”

  一滴淚從趙傾顏的眼角滑落,若是連解釋都不願,隻能說明,趙傾顏是真的放棄了。

  崇睿見趙傾顏難過,心中不忍,便掐著趙文修的任督二脈,輕輕一點,趙文修便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被拆散了一般,疼得厲聲尖叫。

  “你武功盡廢,日後好自為之!”言落,崇睿走過來,與子衿一同扶著趙傾顏要離開。

  對他而言,放棄殺趙文修,是他最大的極限,當初他設計殺害子衿,陰差陽錯將子衿送到自己麵前,是他做過最值得崇睿放過他的事情。

  可沒了武功,對於心狠手辣的趙文修而言,就等於將自己的命交給仇人,這樣的未來他不能忍。

  就在崇睿他們沿著台階而下時,趙文修忽然起身,衝到崇睿身邊,搶了崇睿的佩劍,張桐擔心趙文修對崇睿不利,握著手中的劍便擲了過去。

  可趙文修卻用崇睿的劍抹了自己的脖子,他身形一晃,躲過了張桐的劍,可大量的鮮血卻從他的脖子上流出來。

  趙傾顏回頭,見趙文修自刎,隻覺得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崇睿懷裏。

  ===第308節===

  趙文修看著趙傾顏,眼裏有繾綣的深情,這樣多好?這樣多好!

  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傾顏,他曾那麽不堪的愛過她!

  子衿與崇睿默默的看著趙文修生命流逝,不管能不能救,子衿都不會出手,因為他隻配用這樣的方式,去祭奠那些亡靈。

  趙文修死了,一切也都結束了。

  將趙傾顏安置在馬車上後,張桐問:“陛下,現在是直接進宮麽?”

  “不,先去尋趙由之!”崇睿沉聲開口,神色卻異常嚴峻。

  趙文修所犯之罪,每一樁每一件都是萬死難辭的大罪,按理說,趙由之不可能不阻止他爹,現在崇睿最擔心的,是趙由之會不會遭遇不測。

  “你們先去皇宮等著,我與皇後去看看便成!”說罷,崇睿自己趕著馬車,帶著子衿與趙傾顏,便往趙家走去。

  在去趙家的路上,他們遇到同樣關心趙由之生死的崇智,一行四人便往趙家走去。

  趙文修死亡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全城,可趙家卻十分安靜,崇睿等人站在大門口,疑惑的看著趙家的牌匾。

  靜,依舊是如死亡一般的安靜。

  崇智性子急,走上前去便一腳將門踢開,隨著大門敞開,他們終於看見,趙家之所以安靜,是因為根本就沒有人。

  地上有許多散落的衣服和少量的珠寶,還有摔碎的古董,唯獨沒有人。

  崇智問:“三哥,看起來,趙家的人都跑了,這裏看上去也不像有人的樣子,我們還要進去麽?”

  “進,快進,由之還在裏麵!”趙傾顏再次幽幽轉醒,看著狼狽的院子,她最擔心的,是趙由之會想不開。

  趙傾顏帶領著他們去到後院,與前院一樣,這裏看上去也是空無一人。

  子衿與崇睿不由得麵麵相覷,這樣下去,可真是沒辦法找了。

  “去找,由之在的!”因為趙傾顏的確定與堅持,子衿等人不得不在後院翻找。

  崇睿一直將子衿帶在身邊,兩人在後院的房間裏找了許久,也沒個線索,倒是在隔壁的崇智大喊一聲:“三哥,你快過來,我好像發現了什麽?”

  聽了趙由之的話,子衿與崇睿連忙跑到隔壁去,卻見崇智麵前,有一盆蘭花,可能是因為經常被人移動的關係,蘭草變得十分淩亂,最主要的是,牆後麵,有女人的聲音。

  崇睿快步走過來,試著轉動那花盆,隻聽“哢嚓哢嚓”的聲音,對麵的牆上忽然出現一個門,門被打開後,門裏居然是鬱鬱蔥蔥的另外一個院子。

  院子裏有很多女人的聲音,隻聽有人說:“這都怎麽了,一天一夜沒給我們送吃的,即便我們不吃,少爺總是要吃的吧?”

  少爺?

  子衿走上前去,有女子看見子衿,不屑的說:“相爺怎麽又弄了女人回來,我們這麽多人陪著少爺,難道還不夠麽?”

  “女人,女人,我要女人!”

  是趙由之的聲音!

  與此同時,崇睿與崇智走了進來,就在幾人麵麵相覷的時候,趙由之跌跌撞撞的從屋裏跑了出來,隻是,他卻不是子衿記憶之中那個溫文儒雅的趙由之。

  趙由之披著一件半敞的白色長袍,兩個係帶鬆鬆垮垮的勾在一起,露出趙由之精瘦的胸膛,他的頭發披散著,眼神渾濁,裏麵除了欲望,再也沒有其他,臉色蒼白得好像來自地獄的惡鬼,看見子衿,他笑著撲上來。

  崇睿與崇智同時出手,將子衿拉到身後,兩人堵在子衿麵前,崇睿還好,他隻是冷眼看著趙由之,可崇智見到這一幕,氣得肺都要炸開。

  “趙由之,你對得起我姐姐麽?”說罷,崇智欺身上前,一記左勾拳便將趙由之放倒在地上。

  那些女人嚇得驚聲尖叫:“殺人啦殺人啦!”

  可趙由之卻神思恍惚的看著子衿笑:“美人,美人,美人!”

  “不對!”子衿衝上前來,卻被崇睿拉了回去。

  “有何不對?”崇睿問。

  子衿見崇智又要動手打人,連忙叫住崇智:“崇智,你住手,表哥是被人下藥了,你不能打他!”

  被人下藥?

  “快,將他摁住,我要替他把脈!”

  聽了子衿的話,崇睿連忙上前一步,將崇智拉開,而後反手將趙由之擒拿住,子衿從袋子裏取了銀針出來,撩開趙由之的衣角,在他腹部施針,趙由之那瘋狂的神態才有所緩和。

  子衿取了趙由之的手過去給他探脈,心裏已是了然。

  “他中毒了,趙文修可真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子衿咬牙,抬頭看著那些侍妾,涼聲道:“你們都是趙文修給他找的侍妾麽?”

  “是……是的,丞相說,不管是誰,隻要能懷上孩子,家裏的人便能封官得產,做人上人。”一個紅衣女子大著膽子說。

  崇智怒不可遏:“趙文修,老子定要殺了他!”

  “他已經死了!”崇睿淡淡一句話,卻引起了那些女子的極度恐慌,她們慌不擇路的四處逃竄。

  “若是敢逃者,殺無赦!”崇智守在門口,眼裏全是冰冷的殺氣。

  再看趙由之,眼角氤氳著迷蒙的淚光,嘴裏含糊不清的喊著:“芷水,芷水……”

  子衿給趙由之服用了一顆解毒丸,崇睿這才將他扶起來,淡聲問:“現在如何?”

  “三哥,你殺了我吧!”趙由之心如死灰的說。

  崇睿眸色淡淡的睨了趙由之一眼:“為了救你,我大舉進攻大月,你卻讓我殺了你?”

  崇睿的聲音充滿了危險,子衿懷疑,趙由之若是再敢說一個“死”字,崇睿會毫不手軟的給他兩耳光。

  “可我沒臉回去見芷水!”趙由之從未如此絕望,也從未如同恨趙文修這般,恨過一個人。

  “你尋死覓活,確實沒臉去見我姐姐!”崇智與崇睿一樣,不管多麽艱難,想到的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如何去死,所以他也看不起尋死覓活的人。

  可子衿卻理解趙由之,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像他們這樣的人,若是背叛了感情,心也如同死了一般,活著多餘。

  即便,這種背叛非他所願。

  “崇智,你少說兩句!”子衿看不下去,阻止崇智再說話。

  子衿淡淡的看著趙由之,柔聲說:“今日之事,隻有我們知道,你放心,即便芷水知道,她也不會因此而嫌棄你,你也是受害者!”

  子衿安慰趙由之的時候,崇睿走到那些蜷縮在一團的女子身邊,淡聲問:“你們都有誰懷了孩子?”

  既然是趙文修用來繁衍後代的工具,那最少也有人已經懷孕才對。

  有五六個女子站出來,怯懦的說:“我們幾個都已經懷孕!”

  或許,她們以為,肚子裏的孩子便是她們活命的武器。

  可趙由之在聽到“懷孕”這兩個字時,忽然像受了莫大的恥辱一般,衝到崇智身邊,將崇智的劍搶到手上,接著又衝到那些女子身邊,一劍便刺穿了一個女子的胸膛。

  “表哥……”子衿想上前,可崇睿卻拉住子衿:“今日你若不讓他將這些女人殺光,日後他定然抬不起頭來做人。”

  聽了崇睿的話,子衿沒有上前,而是將自己藏在崇睿懷裏,不忍去看。

  而趙傾顏,她就站在崇智身後那道暗門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默默的流淚。

  那些女子嚇得四處逃竄,有一個女子說:“少爺,“一日夫妻百日恩,您怎麽忍心殺我們?”

  趙由之像來自地獄的幽靈一般,惡狠狠的一劍刺過去:“你們將我綁起來肆意玩弄的時候,可曾想過,我趙由之會有自由的一天?”

  寥寥數語,卻觸目驚心!

  他們都無法想象,像趙由之這般天之驕子,在被一群女子抓起來褻玩的時候,將是何等的絕望。

  這一刻,崇智都不由得動容,

  盡管趙由之長期被灌春藥催情,可他畢竟是男子,在有崇智擋住門口的情況下,趙由之用了半個時辰便將那些女子全部殺光。

  原本幽靜的院子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隨處可見那些女子的屍體。

  哐當!

  趙由之將劍丟在地上,而後跪在地上痛哭。

  誰也沒有阻止他,由著他痛快的,將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又過了半柱香時間,趙由之走到崇睿麵前,恭敬的跪下行禮:“陛下,我殺了人……”

  “我沒看見你殺人,子衿,你看見了麽?”崇睿打斷趙由之的話,子衿連忙搖頭,柔聲說:“我也沒看見!”

  “姐夫,我姐姐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生產,聘婷也已經學會走路,會叫父親母親,該回家了!”

  這世間所有的話,都抵不過芷水與聘婷的名字,趙由之含著淚跪在崇睿麵前,哽咽道:“多謝三哥!”

  “不必客氣!”崇睿接受,並主動伸手扶住趙由之,離開那個讓他難堪的院子。

  回到馬車後,子衿與趙傾顏替趙由之整理了衣衫,子衿替他束發,讓他再次變成濁世佳公子的俊俏模樣。

  崇智將那些女子的屍體拖到屋裏去,點燃火折子,將那些屍體焚燒殆盡。

  一行人在漫天的火光中,緩緩的往皇宮走去。

  三天後,崇睿下詔:廢大月國號,大月所有疆土歸北狄所有,封崇義為建安王,鎮守京都,將京都更名為舊月城。

  崇仁依舊鎮守南邊,被封南安王,將幽蘭美人一並送到涼州,如此一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分別有崇睿信任的人鎮守。

  無論王公大臣還是土豪鄉紳,土地一律收購,再行分配,礙於崇睿威名,加上北狄此策頗得人心,推行起來,竟意外的順利。

  崇睿沒有在舊月城逗留,去看望他母親與明覺之後,崇睿便帶著人回了韻城,回到韻城之後,崇睿得知何光遠勾結趙文修,意圖殺害子歸一事,他隻是抱著子歸,緊緊的抱著,很久沒有鬆開。

  之後,他讓人將何光遠送到碎葉城,在魂歸的“保護”下,何光遠再也未能見到子衿或是子歸。

  考慮到韻城在最北端,崇睿遷都至榕城,這樣,崇智便隻能在崇睿眼皮子底下,天天去早朝,時不時還要接受崇睿的奚落打擊外加幹涉他行房自由。

  崇智水深火熱,多次離家出走,逃到老七那裏或者老六那裏去訴苦,可最後都被他們無情的打包送回崇睿身邊,讓崇睿繼續蹂躪老八,隻要不將戰火蔓延到他們身上,誰管老八是不是水深火熱!

  很多很多年以後,崇睿與子衿又生下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可崇睿的後宮,依舊隻住著這個叫慕子衿的女人。

  他們,兌現了對彼此的承諾!

  所有經曆過磨難,卻保持著善意的人們,最後都會得到幸福!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