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舊人擋路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052
  第196章舊人擋路

  趙傾顏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扼住自己的脖子,然後胸口有種灼痛感,呼吸不到空氣的窒息,伴隨著死亡的氣息席卷了趙傾顏的神經。

  淚,順著趙傾顏清秀的臉龐滑落,一滴滴砸在扼住她脖子的趙文修手上,趙文修被燙的縮回手,緊緊的將趙傾顏摟在懷裏:“傾顏,哥不是故意的。”

  趙傾顏麵如死灰的看著她眼前這人,這還是她記憶中那個熟悉的溫文爾雅的大哥麽?

  她很害怕有一天,趙由之也變成這樣的人。

  不,我不能讓由之也變成這樣的人!

  “哥,你放手吧,以後我哪裏都不去,就留在京都陪你,讓孩子們去創造屬於他們的人生。”因為脖子被扼住時受了傷,趙傾顏說話的時候,有一種疲倦的滄啞。

  放手?

  趙文修輕笑:“你說得輕巧,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當時遭遇了什麽,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年,日日麵對明德那張偽善的臉孔,我是如何的煎熬,如今我終於有機會殺光大月皇族的人,你讓我放手,怎麽可能?”

  “就算大哥殺光大月皇族的人,能改變那些過去麽?過去,隻有讓他過去,才能過去,要不然,他會成為你的心魔,時時刻刻糾纏你,這樣活著,很累!”

  過去的那些年,趙傾顏也是這般不幸,可不管多不幸,她也未曾產生過憤世嫉俗的想法。

  以她在明德心中的地位,隻要她想,她便能是那攪弄風雲的妖妃!

  “累也要活下去,大月的江山馬上就要姓趙了,你等著,哥將這天下都送給你,送給由之!”說罷,趙文修輕輕的放開趙傾顏,轉身離去。

  “不,我不要你的天下,大哥,你放過由之吧!”知道勸不住他,但起碼能讓他將趙由之放走,不要讓多一個孩子牽扯進上一輩的恩仇。

  趙文修頓了一下,並未開口。

  在房門闔上的那一瞬間,趙傾顏聽到趙文修那仿似來自地獄的陰森聲音:“將小姐看好,不許任何人接近她!”

  趙傾顏跌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喊:“趙文修,你到底要做什麽?”

  門外,沒有人回答!

  城外。

  子衿坐在軍帳之中坐立難安,不得已崇睿隻好放下手中的書本:“黃影,潛入城中讓玉影去查母親的下落!”

  黃影眼神一亮,勾唇道:“諾,陛下!”

  “別光顧著調戲師姐,正事還是要辦的!”崇睿的聲音在黃影背後響起,黃影差點便倒蔥栽下來。

  “你以為我是你!”黃影咬牙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大營。

  子衿看著黃影離去的方向說:“不知她們能不能尋到母親蹤跡?”

  “京都現在有三個影衛,還有我藏在各處的暗衛,若是全部發動起來,要找到母親也不是難事,可若是她已經落入趙文修手上,可就麻煩了。”

  雖然他們有能力從趙文修手裏將趙傾顏救出來,可是以趙文修的性子,他若存心要毀滅一個人,絕對不會手軟。

  隻怕……

  崇睿沒將話說明,他不想子衿擔心,更不想自己猜中結果。

  兩人相對無言的看了對方很久,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崇智拎著子歸進來時,便看到兩人憂心忡忡的樣子。

  “出事了?”崇智將子歸往崇睿懷裏一丟,坐下來嚴肅的問。

  子衿搖頭:“就是擔心我母親,不知她怎麽樣了!”

  “是啊,京都誰人不識趙姑姑,她在京都確實很危險。”說起趙傾顏,崇智也不由得垮了臉。

  黃影潛入如意坊專門給姑娘們做衣衫的耳室,便看見玉影正專心的縫製衣衫,感受到黃影的氣息,玉影二話不說,抬手便是一排繡花針扔過來。

  “你故意的是不是?”黃影欺身上去,握住玉影的皓腕,眼神燦若星辰。

  玉影沒想到黃影會來這招,她怒:“放手!”

  玉影這張假臉平凡無奇,看著那暗沉的皮膚,黃影手法奇快的上手,狠狠一拉,便將玉影的人皮麵具拉下來。

  疼得玉影這般端莊冷豔的女子都忍不住想爆粗口。

  看著玉影本來的臉,黃影這才心情好了許多:“這樣順眼多了!”

  玉影咬碎了一口銀牙,淡聲問:“陛下有什麽任務交給我?”

  “一年多沒見,難道你就不想與我說點什麽?”黃影問。

  ===第304節===

  “師兄是來談心的?”玉影挑眉,冷豔的眉眼瞬間便盛開了花。

  好吧!

  黃影認命了,這丫頭才是青峰山的大姐,明明比他小,可卻比大師哥還要老成,他能有什麽辦法?

  “陛下說,讓你速去尋趙姑姑,趙姑姑入京多日,陛下擔心她去了趙府,被趙文修囚禁起來。”

  黃影的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有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問:“素衣姑娘,我家姑娘讓我來問問,今夜她要跳舞的霓裳,可準備好了?”

  “催什麽催?好了自然會給你們送去!”玉影冷聲說。

  門外那丫鬟不甚服氣的嘟囔:“不過就是手藝好些,醜成那般模樣,跟我拽什麽拽?哼!”

  “就是,醜成這般模樣,與我拽什麽拽,哼!”黃影有樣學樣。

  玉影眼裏射出一抹寒芒,淡聲道:“你再說一遍?”

  “我走了,今夜趙文修勢必有大動作,正好去趙家看看,不用遭遇趙文修,也免了打一架。”黃影說罷,輕輕的捏了玉影的臉一記,而後快速離開。

  玉影摸著自己被捏得一片緋紅的臉,咬牙道:“待處理完京都的事情,我弄不死你!”

  是夜。

  趙文修站在城樓上,看著遠處北狄軍營星星點點的火光,陰鷙的眸子裏全是算計的陰狠。

  “崇睿,你敢出來迎戰麽?”

  因是夜晚,加上趙文修用了內力,是以他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聽到趙文修說話的聲音時,崇睿等人正在用膳,除了青山老人與子歸兩人全然不受影響,其他人都放下筷子,安靜的看著崇睿。

  崇睿起身,淡聲對子衿說:“替為夫披甲,今夜我要與趙文修血戰到底!”

  “崇睿,你要好好的!”子衿握著他的手,心情十分沉重。

  因為他們知道,趙文修握在手裏的煉屍蠱,勢必是他們強大的對手。

  子衿替崇睿穿上鎧甲,披上披風,帶上頭盔,而後目送他走到人群之中。

  “各位,趙文修要與我們決一死戰,這是我們期盼很久的事情,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大家得清楚,趙文修多年前,曾在南疆之南得到一種蠱術,叫做煉屍蠱,若是沒有,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有的話,希望大家遇見時,千萬不要驚慌,我們有辦法克製。”

  崇睿的話,在士兵之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自古以來,人人談蠱色變,誰也不想被這可惡的蠱蟲盯上。

  “大家都知道,穀亦荀是魂歸的妻子,她是南疆之南的公主,而魂歸是皇後的結拜大哥,當初趙文修手上有此蠱術的消息,還是穀亦荀告訴皇後的,她自然也將解除蠱術的方法告訴了我們,我提前告訴大家,是想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僅此而已!”

  聽了崇睿的話,士兵們這才算平息下來。

  崇睿眸色沉沉的看了這幾十萬將士一眼,而後冷聲說:“將趙家的細作都拉出來,砍了祭旗!”

  崇睿的話,讓所有人動容,看著自己周圍的同伴被拉出來,那些人還猶自像在夢中。

  “怎麽我們之中也有細作麽?”

  “趙文修為了此刻籌備了二十幾年,我們之中有幾個細作實屬正常,何須見怪?我崇睿既然能準確掌握他們的行蹤,自然便能收拾他們。”

  隨著那些餘下的細作被崇睿砍殺於旗下,北狄將士的士氣空前高漲!

  他們浩浩蕩蕩的走出來,抬頭看著隱藏了這麽多年的趙文修。

  “嗬嗬,你終於來了!”這一刻,趙文修好像等了許久一樣,眼裏隻剩下狂熱。

  崇睿坐在戰馬上,淡淡的扯著韁繩,讓三千停止下來,他淡聲道:“你等這一刻,等了二十幾年,真是辛苦了。”

  “隻要最後目的達到了,便不晚!”趙文修說。

  崇智勾唇:“既然趙相覺得不晚,那便是不晚,隻是趙相應當清楚,目的,卻不是那麽容易達到的!”

  趙文修也勾唇淺笑:“崇睿,我給你準備的大禮,你做好了收禮的準備吧!”

  言落,他腳下的城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那沉悶的聲音,伴隨這一股詭異的安靜。

  很久之後,才有戰馬“得得”的往城外走來。

  第一個,赫然是騎著戰馬而來的明德皇帝。

  他依舊穿著那身龍袍,除了臉色有些發紫,看不出任何毛病。

  看見明德皇帝,北狄的許多兵士都忍不住要下跪,可見崇睿鐵骨錚錚的看在原地,他們這才忍住下跪的衝動。

  明德出了城門後,便站在最左邊的位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第二個,是唐寶!

  他還是穿著那日在北狄校場的那身暗紅色官服,臉上是灰白的顏色,可那張嘴,卻保持著微笑的弧度。

  一如他離開前的每一次微笑。

  看到唐寶時,崇睿的拳頭忽然攥緊,當初唐寶離開,他以為他定是去尋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頤養天年,可沒想到,再見麵,卻已經是這般模樣。

  第三個出來的,是一身宮裝,打扮的精致逼人的李馨雲,李貴妃!

  他們按著123的順序依次排開,見到自己親手斂的母親出現在這裏,崇智是崩潰的,他大叫一聲:“母妃,是我母妃!”

  “我知道,可你別忘了,煉屍蠱煉的就是屍體,她,已經不是你的母親,待會兒你若是手下留情,她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崇睿看著崇智,淡聲說。

  “趙文修,我草你大爺,你缺德冒煙的,為何要打擾已故的亡人?”若是眼神能殺人,那此刻崇智眼裏的冰刀子,早已將趙文修紮成馬蜂窩。

  被崇智言語侮辱,趙文修卻毫無反應,他淡笑著說:“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能對付你們的,就是老夫最好的武器。”

  源源不斷的,有許多人騎著戰馬走出來,可他們卻一動不動,蟄伏著,充滿了危險。

  “由之呢?我母親呢?你沒將他們一並殺了,然後做成屍蠱來對付我們?”崇睿冷眼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屍體。

  有熟悉的,有不認識的!

  “由之是我兒子,傾顏是我妹妹,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配享有這大好河山的人,不管你如何激我,我都不會殺他們。”趙文修看著崇睿,語氣平和。

  可崇睿知道,在他平和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洶湧的,扭曲的心。

  “趙由之是你兒子沒錯,可我母親卻不是,當年你將她獻給我父皇時,她便已經不是你的妹妹!”崇睿仔細的觀察趙文修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生怕錯過一個表情。

  “不是我要將她獻給明德這個畜生,我是被明德逼迫的,是他逼我的!”那段往事,或許便是趙文修心裏永遠的痛,他怒吼著,宣泄著,做無力的解釋。

  “是麽,可據我所知,卻不是這樣的,當年母親從明德手裏逃脫之後,回到家中便遭到你們的奚落傷害,她受不了了才離開趙家,去書院寄居。”

  若是被逼,趙傾顏脫險後,趙文修理當高興,理當保護她,可他卻將自己的妹妹推出家門。

  這,不是利用是什麽?

  “不管你如何激我,不管你與我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你們今夜要死在此地的命運。”趙文修說罷,便轉身退了三步。

  這時,黃影忽然從暗處走出來,他對崇睿耳語道:“趙姑姑沒死,在趙府?”

  “為何不將她帶回來?”這般好時機,崇睿不知為何錯過了。

  “趙姑姑情緒有些失控,我們要帶她走,她不走,她說要留下來保護趙由之!”

  “沒見到趙由之?”

  “沒……”黃影說罷,便默默的退到一旁。

  這時,城樓上的趙文修忽然掏出一個孔雀造型的泥哨,隨後便有“篤篤篤”的聲音響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崇睿等人看向城樓,見不到趙文修,便隻能專注的看著城樓下,那些坐在戰馬上的屍蠱。

  隨著一聲尖銳的類似鳥叫的聲音,那些屍體忽然睜開雙眼,定定的看著對麵的北狄大軍。

  他們的眼睛一動不動,先是一種不正常的黑白,而後慢慢的,像是被血染一般,變成了紅色。

  接著便是哢嚓哢嚓轉動骨骼的聲音,在夜裏聽起來,異常的嚇人。

  雖然崇睿曾給將士們做了心理建設,可真正看到那些已經死去幾年的人鮮活的站在自己麵前,北狄的士兵還是忍不住害怕。

  就連青山老人,都從後麵飛身上來,落在崇睿身邊問:“這些到底是什麽鬼?”

  “煉屍蠱!”

  “什麽,煉屍蠱?”青山老人被嚇了一大跳,音量也不自覺提高。

  城樓上的趙文修眸色一凜,在心裏說,“沒想到,他們竟知道?”

  他並不知穀亦荀與魂歸的關係,是以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秘密會被人揭穿。

  崇睿對青山老人說:“師父,你回去保護他們母子,馬上帶他們走,你一定要帶著他們回到北狄,隻要剛哲在,北狄就不會被打敗!”

  “你去!”青山老人踢了崇睿一腳,他希望他們一家人都好好的。

  “師父,聽話,我若臨陣脫逃,那北狄便真的完了,隻要子歸與子衿不死,我便無所畏懼,快去!”崇睿難得這般耐心的哄人。

  青山深知主帥陣前脫逃的危害,一跺腳便回到營地。

  子衿見青山麵色難堪,猜想應該是趙文修將煉屍蠱放出來了,她起身說:“師父,趙文修真的出手了是麽?”

  “對,他將明德小皇帝,還有崇智他母親,還有唐寶都做成了屍蠱。”

  什麽?

  “師父是說,唐寶已經……”子衿心裏一陣難過,她沒想到,唐寶會死在趙文修手裏。

  “這裏太危險了,我們走!”青山老人一咬牙,抱著子歸,拉著子衿便要走。

  子衿搖頭說:“師父,我不走,崇睿在哪裏,我便要在哪裏!”

  “你這孩子……”青山老人想罵子衿一頓,卻不知從何開口。

  “師父,您帶子歸離開吧,若是我們都死在趙文修手裏,您便不能去雲遊四方了,您一定要替我們將他好好教養長大。”

  子衿微笑而從容的說著,好像她說的,不是遺言,而是閑話家常。

  “你自己的孩子自己帶,老子還要去找清虛打架!”青山跺腳,惡狠狠的說。

  子衿斂袖跪在青山老人麵前:“師父,這是在說萬一,不管如何,請師父保重!”

  說罷,子衿便往大軍集結地走去。

  “你這孩子,你不要命了,你去崇睿還得分神保護你,你快回來!”請青山老人抓住子衿的衣領,將她拉了回來。

  “師父,您別忘了,我是醫女,我懂得人體結構,我能一眼看出他們到底哪裏不對,隻有找到問題的關鍵,我們才能戰勝那些屍蠱。”

  對子衿他們而言,麵臨的是自己熟悉的親人,原本就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就是因為這樣,這場戰爭才變得更加凶險。

  你……

  ===第305節===

  青山老人已經找不到話來反駁子衿,子衿摸了摸子歸的頭,親了親他柔滑的小臉,柔聲說:“子歸,你要好好的!”

  “母後,你要去哪裏?”子歸迷迷糊糊的問,他想伸手抓住子衿,可子衿卻從頭上拔下一枚銀針,穩穩的紮在子歸的人中上,子歸身子一軟,便倒在青山老人懷裏呼呼大睡。

  “母後要與你父皇同生死,你不要怪我,你會有很多人陪伴,可你父皇,卻隻有我!”言落,子衿提著裙擺毅然決然的往陣地走去。

  今日的她,穿著一件紅色的宮裝,七重紗衣層層疊疊的散開,像一朵豔麗的彼岸花,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這一去,或為永遠!

  青山老人看著子衿義無反顧的背影,不得不將子歸抱走,他們一家人,總要留下一個才行!

  子衿從容的傳過人群,她的出現,驚動了那些受了驚嚇的士兵,他們紛紛退開,給子衿讓了一條路。

  淡藍色的月光深處,子衿逆光走過來,崇睿一回頭,便看到她,光影在她的身邊被切割成無數的光柱,而她就這樣來了。

  崇睿咬牙,冷聲道:“誰許你來的,回去!”

  子衿溫柔淺笑,一步步堅定的走到崇睿麵前,仰望著崇睿道:“我是醫女,我是皇後,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在!”

  “胡鬧!”崇睿回頭,卻沒看到青山老人的影子,他咬牙道:“師父呢?”

  “我讓師父帶著子歸走了,崇睿,你不要趕我走,我不想在沒有你的地方,一個人孤獨無依,我要與你在一起,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好一個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崇睿對子衿伸手,他的臉上有繾綣的柔情,這一刻,他被子衿這句話說服,不管生死,他們都不能分開。

  子衿微笑著將手遞給崇睿,崇睿伸手一拉,子衿便翩然而起,被他拉到懷裏。

  看著站在對麵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崇睿在子衿耳邊低語:“你怕麽?”

  “你在,我什麽都不怕!”子衿的聲音格外溫柔,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崇睿心都醉了。

  “呱”的一聲,城樓上的泥哨聲停止下來。

  趙文修再次走到邊上,冷冷的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子衿與崇睿,淡聲說:“去,撕碎他們!”

  明德皇帝等人便瘋狂的往這邊衝了過來。

  崇睿將子衿拉到身後去,對黃影說:“我先去會會他們!保護好皇後娘娘!”

  言落,崇睿起身,踏著馬背飛身出去,他選擇的是李妃,因為這是崇智的心魔,他必須先將李妃弄“死”。

  崇智見崇睿直接去攻擊李妃,咬牙道:“三哥,我去弄死唐寶!”

  對他們而言,最可怕的,既是他們曾經最熟悉的。

  張桐等人也加入的戰鬥中,可那些屍蠱也不知被趙文修做了什麽手腳,刀劍砍在他們身上,就像砍在石頭上,不但砍不動,還有火光飛濺。

  眼看著那些屍蠱就要飛身上來,站在前排一個士兵嚇得將手中的火把丟了出去,這一丟,卻將明德皇帝嚇得退了回去。

  黃影見狀,大聲喊道:“退回來,他們怕火!”

  趙文修在城樓上咬牙:“你們的火,終歸是要熄滅的。”

  崇睿等人退了回來,不少人都被屍蠱抓傷,崇睿的披風也被撕掉了一大塊,剩下“睿”字的一半。

  “怎麽樣,可感覺到他們身體有任何異樣?”崇睿翻身上馬之後,子衿便急切的問。

  崇睿搖頭:“他們身上很堅硬,像石頭一般,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異常。”

  看著那一地的北狄士兵的屍體,子衿眼裏泛著淚光,她說:“下一場,你帶我上去,我去查看。”

  “不行!”崇睿拒絕得很直接。

  子衿溫言道:“崇睿,這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們若是不抓緊,隻怕火光一滅,就會有更多的士兵將死於這場詭異的屠殺。”

  那些士兵,都是崇睿的士兵,他又何嚐不心疼,可讓子衿去接觸那些屍蠱,崇睿卻是拒絕的。

  “給我一個火把,我就能逼退他們!”子衿還是不停的說服崇睿。

  “陛下,看著天忽然沉下來了,再這般下去,我怕會下雨!”黃影的話音剛落,便看見天際閃過幾道閃電,接著便有驚雷滾滾而來。

  哈哈哈!

  “崇睿,你握有詔書又能怎樣,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邊!”趙文修陰冷的眸子像蛇一般,沒有一絲熱度的盯著崇睿。

  子衿淺笑著看趙文修,她不疾不徐道:“趙相逆天而行,難道就不怕報應麽?”

  “報應?這世界最大的報應就是讓大月皇族的人活著,他們都是人渣,他們對不起趙家對不起天下,隻有你與你母親,才傻傻的相信他們家的人。”

  趙文修看著子衿,心裏劃過一絲惆悵,當年他一心想利用崇睿來攪弄風雲,不惜將慕子衿算計進去,若是知道她有這般大智慧,留在由之身邊,又何嚐不好?

  “你這樣憎恨我大月皇族的人,可我卻不知,我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崇睿看著趙文修,眸色冰冷。

  子衿心驚,小聲說道:“這個時候你還要刺激他?”

  崇睿淺笑:“不怕,趙文修這樣的瘋子,不刺激一下,他根本就不可能露出破綻。”

  好吧,子衿但願崇睿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果然,聽到崇睿的話,趙文修的臉色變得十分難堪,想到趙傾顏說的話,趙文修不禁聯想到,以趙傾顏的能力,那件被塵封多年的事情,她是一定不可能查到的,所以,崇睿應當是知情的。

  這個認知,燒得趙文修心肝脾肺腎都是疼的。

  “豎子,休要與我逞口舌之快!”趙文修盯著崇睿,咬牙說道。

  崇睿聳肩:“你說不出個所以然,卻口口聲聲說我們對不起趙家,趙文修,你這個偽君子,你就是在為你自己想奪大月的天下找借口。”

  “哼,天下人皆知,明德覬覦我妹妹多年,差點毀了她的清白,我父也因此事而死,這等深仇大恨,不算麽?”

  要理由?

  趙文修能找到一百條。

  哼!

  可崇睿卻不買賬,他涼聲說:“我父皇覬覦母親美貌,這事全京都的人都知曉,可你趙文修當初給我母親下藥,將她送到我父皇手上的事情,天下人也都知道,你籠絡皇帝不成,怒將母親趕出家門的事情,也是盡人皆知,你好意思說,你是為了此事?說的好像是你自己被奸汙了一般!”

  崇睿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在趙文修心裏投下一枚巨大的石子,卷起來的,不僅僅是滔天巨浪。

  “給我殺,給我殺了崇睿!”趙文修憤恨的說罷,便吹響了泥哨,那些屍蠱痛苦的扭曲著,想要靠近,卻又懼怕火光。

  崇睿看了黃影一眼,隻是一眼,黃影便懂了,他說:“大家跟我衝出去,找這些屍蠱身上的一處,隻要攻擊到那一處,這些屍蠱便可破。”

  黃影說這話時,子衿便抬頭看了趙文修一眼,卻見他不慌不忙,笑得一臉的胸有成竹。

  崇睿拉著子衿出去,他們的目標,依舊是李妃。

  崇睿將自己的腰帶解下來,綁在子衿的腰上,輕輕一推,便將子衿推了出去。

  李妃見子衿朝她飛來,張牙舞爪的發出野獸的嘶吼,子衿雖然不會武功,卻十分靈活,她在李妃身後躲躲藏藏的,在她身上各處已經下了多處針,可卻一處都下不去。

  李妃抓住子衿衣帶,狠狠的朝著她撲來,崇睿一伸手,便將子衿拉回自己懷裏,並對其他人說:“撤退!”

  崇睿一聲令下,還活著的人全都撤回到火把後麵,那些屍蠱便站在不遠處張牙舞爪的嘶吼,卻怎樣也不敢靠近。

  “你們都攻擊了那些屍蠱的何處,都說出來,我們匯總一下!”子衿說罷,便將自己攻擊李妃的地方說了出來。

  但是大部分人都記不住自己曾攻擊過何處,反正對方的屍蠱一個都沒有損失。

  “下一輪攻擊,你們一定要記住你們攻擊過的地方,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趕在下雨之前,將那些屍蠱消滅幹淨。”

  言落,他們有開始發動新一輪的攻擊。

  站在城樓上悠然觀戰的趙文修不知子衿所部署的到底是什麽戰略,他們打一下縮一回去,討論一番,又再次進攻。

  就這樣,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半時辰。

  天空開始飄起零星的小雨,火把的火勢也變得越來越小,崇智有些暴躁:“三嫂,適才我將大大家的攻擊點匯總了一下,除了足下,其餘的地方,我們可都攻擊過了。”

  足下?

  子衿與崇睿互看一眼,崇睿涼聲說:“對!就是足下!”

  以趙文修心思之縝密,他既然知道這屍蠱有軟處,必然會將軟處藏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這次,你乖乖待著火後,崇智,你與黃影去將唐寶放倒,脫鞋查看,我與張桐去將李妃撂倒,一旦確定,黃影與張桐去將我父皇身上的屍蠱解除,其餘人,暫且不動,若是我們確定了製敵方法,便兩個一組,上去攻擊那些屍蠱!”

  “諾!”

  崇睿說罷,走到戰馬前,將子衿拉下來,狠狠的親了一口:“你說的,生死契闊,與子成說,我成全你!”

  “我等你回來!”子衿便這樣笑著,看著崇睿飛身進去戰區。

  崇睿與張桐圍著李妃轉了幾圈,幾次試圖將李妃撂倒,可這位身在深宮之中的嬌弱美人,在屍變之後,竟力大無窮,幾次都未能得手。

  見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崇睿急了,他對張桐大吼一聲:“張桐,作人體弓!”

  張桐會意,從腰上解下腰帶,做成弓的形狀,崇睿衝過來,踏著張桐的腰帶,像箭一般朝著李妃疾飛過去,狠狠一撞,終於將李妃撞倒在地。

  崇智見崇睿方法有效,也將自己做成弓的樣子,大喊一聲:“黃影大哥,上!”

  “好勒!”黃影一見崇智的樣子,便知道用途,狠狠一用力,也將唐寶撞倒在地上。

  崇睿這頭,將李妃撞倒後,崇睿便死死的扼住李妃的脖子,讓她暫時不能動彈,張桐唰的一刀將李妃的鞋襪花開,左腳沒有。

  他又劃開右腳,隻見李妃的腳底皮膚下,有一隻紅色的大蟲安靜的躺在裏麵,這便是蠱蟲了。

  張桐舉刀將一刀插在李妃的右腳腳底,隨著一聲尖叫,李妃在地上彈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在右腳,將右腳的蠱蟲殺死便可解蠱!”崇睿大喝一聲,北狄士兵紛紛殺入戰場。

  站在城樓上的趙文修咬牙憤恨的看著崇睿,他氣急敗壞的對弓箭手說:“給我殺,殺死崇睿!”

  子衿見狀,連忙對身後準備的弓箭手大喊一聲:“擲火球,攻擊城樓!”

  在盾牌的保護下,弓箭手搭起火球,以精準的力道,將火球送到城樓上,那些被燒傷的士兵發出慘叫,不絕於耳。

  崇睿足尖輕點,飛身而起,便要去城樓上抓趙文修,奈何箭雨密集,為了活著將趙文修弄死,崇睿不得不退回到戰場上。

  北狄士兵遭遇雙重攻擊,死傷無數。

  子衿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照著城樓的樓頂,城門,還有弓箭手攻,那些負隅頑抗的,死不足惜!”這是北狄士兵見過的,子衿說得最狠的話。

  有了子衿的指揮,那些火球便往關鍵處砸,很快,京都這座金碧輝煌的城樓,便成了一片火海,人間的修羅場。

  “砰”的一聲,城門也倒了。

  殺完屍蠱之後,崇睿領著人攻進城,子衿與黃影善後,看見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早已死去的人,子衿淡聲說:“黃影大哥,將他們都燒了吧,留著也是禍患!”

  “諾!”黃影點頭,便對身邊的士兵說:“將這些屍蠱集中起來,全部燒毀!”

  ===第306節===

  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孔堆砌成山,子衿眼裏劃過一絲不忍,而後堅定的將士兵手裏點燃的火把丟到被澆了火油的屍體上,大火之中,還能聽到一兩聲嘶啞的嚎叫。

  黃影抹汗:“幸好將他們燒了,要不然指不定有人會複活!”

  子衿看著大火熊熊的城樓,淡聲說:“京都,我回來了!”

  崇睿攻進城後,發現趙文修早已沒了蹤跡,他站在城門口,對城外的子衿伸手:“子衿,入城!”

  子衿跑上前去,握住崇睿的手,與崇睿一同騎著戰馬往城中走去。

  細雨如絲,輕輕的飄落在子衿的臉上,崇睿將她披風的鬥篷蓋在她的頭上,柔聲說:“很快便能休息了!”

  子衿看著已經泛著魚肚白的天空,會心一笑說道:“等將趙文修趕走,我們便真的可以休息了。”

  一場大雨清洗,京都大街上的青石板路幹淨而又祥和,一路走來,有攤販已經開始早起勞作,有人看見坐在坐在戰馬上的崇睿與子衿,激動得大喊一聲:“是睿王殿下與王妃回來了!”

  也有人喊:“是慕姑娘,是慕姑娘回來了!”

  大街上越發的熱鬧起來。

  走過菜市口的時候,有個人慌慌張張的走到崇睿的戰馬前,展開雙手將崇睿的馬攔下來,三千受到驚嚇,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揚著蹄子便要踩下去。

  崇睿一拉韁繩,冷聲道:“三千,住手!”

  隱約間,當年子衿置於鐵蹄之下時,崇睿出現救下她的場景,忽然變得異常清晰,他穿著醬色蟠龍繡袍,乘著獵獵風聲破空而來,趕在子衿落地之前穩穩接住了她,在空中打了個旋,穩穩落地。

  他的眉眼,如此清晰。

  崇睿擰眉沉聲問:“何事?”

  崇睿的聲音打破了子衿的遊神,她盯著那一臉惶恐的百姓,轉頭問崇睿:“怎麽了?”

  “王爺,求求您救救我妻子和女兒!”那攔下戰馬的男子忽然跪在地上,神色淒厲的哭著說。

  “你且說說!”

  那男子抹了一把眼淚,指著菜市口說:“趙文修抓了好些京都的百姓,要逼著王爺離開京都!”

  崇睿一直都知道趙文修定是藏在某處,等著作怪,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卑鄙的用京都無辜百姓的性命來要挾自己。

  “走,去看看!”崇睿說罷,便轉身對黃影與崇智說:“你們去接手皇宮與大營,將官府軍營全都控製起來。”

  “諾!”張桐與崇智領命而去。

  崇睿帶著子衿去到菜市口,果然見數百名士兵,手執弓箭的在最外層,手執刀劍的在中間一層,手執長矛的在最前麵,將少說也有數百人的百姓圍在中間。

  而這裏麵,赫然有崇義,崇義摟著一個異族女子,眸色灼灼的看著崇睿。

  趙文修站在監斬的高台上,一手扼著趙傾顏的脖子,他身邊一個陰鷙的男子用一柄長劍架著明覺大師的脖子,正涼涼的看著崇睿。

  “崇睿,你素來以宅心仁厚自居,這裏有你的兄弟,你的母親,你的好友,還有愛戴你的百姓,你是要江山,還是要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