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沈喬念僵在原地。

  巨大恐懼將她吞噬，讓她動彈不得。

  聽到身後腳步聲及近，沈喬念就算慌也沒有辦法。

  正當她手足無措時，手腕忽然一緊，整個人都被扯進了一個寬厚而又熟悉的胸膛。

  陸久辭低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是我，別怕。”

  沈喬念驚慌的心竟然真的被安撫了下來。

  她埋在陸久辭懷裏，這大概是他們距離最近的一次，從前那三米的距離好像怎麽跨也難跨過。

  那群混混從她身後擦過，並不是衝她而來。

  暗巷裏重歸安靜。

  沈喬念卻還沒從陸久辭懷裏掙脫。

  她這一刻什麽都沒想，隻聽得見陸久辭沉穩的心跳聲。

  片刻後，她才回過神。

  她慌忙推開陸久辭，對上黑暗中陸久辭閃著光亮的眸子。

  沈喬念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沒什麽事……剛才謝謝你。”

  情勢緊急，她都忘了問陸久辭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陸久辭眉頭緊擰，攥著她的手腕不肯鬆：“這裏太危險了，我現在跟你一起回去，今晚就搬家。”

  沈喬念想拒絕，但又還後怕著。

  這一次追的不是她，那下一次呢？

  這條街的冤家錯案不差她這一個華人。

  所以沈喬念隻能逼迫自己冷靜，隨後對陸久辭說：“你和我來。”

  兩人並肩穿過這條暗巷，算是難得心平氣和的待在一起。

  ……

  十分鍾後。

  沈喬念打開公寓大門。

  整間公寓狹小潮濕，甚至不怎麽透光。

  開了燈，也依舊昏暗。

  沈喬念倒是不覺得拘謹，側身讓陸久辭走了進來。

  陸久辭打量房間一圈，眉頭不由得擰起：“這是你住的地方？”

  沈喬念點頭。

  她知道陸久辭是什麽意思，帶著些坦白從寬的意味坐在了沙發上。

  陸久辭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更加沉鬱：“你……是又和你媽媽吵架了嗎？”

  不然他實在不知道，在學校號稱白天鵝的沈喬念怎麽會過得這麽落魄。

  沈喬念輕輕搖頭：“不是，是從前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陸久辭更加困惑。

  而沈喬念的心像是在尖刀上滾過，帶著細細密密的痛意。

  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就是把自尊踩在腳底下，給他人看自己最醜陋的模樣。

  還是在喜歡的人麵前。

  可沈喬念已經裝累，得不到的就始終得不到。

  她抬眸，凝向陸久辭：“高一開學，我媽媽開邁巴赫送我來上學，其實那輛車是租來的。”

  “租車的錢，甚至用掉了她大半個月的工資。”

  陸久辭終於察覺到不對，站直了身子。

  他有些遲疑的問：“為什麽……”

  話音才落，沈喬念就嗤笑出聲：“為了把我賣出個好價錢。”

  “我媽從小的心願就是可以嫁入豪門，但豪門看不上她，她拖到三十歲勉強和我爸結了婚……”

  父親是沈喬念很少提起的詞，因為這個詞在沈家是禁忌。

  他老實敦厚，但沈母卻恨透了他的這份平凡。

  沈喬念頓了頓，理好情緒才說出最後一句話：“她沒有過上她想要的日子，所以就逼迫我過上。”

  “其實我家根本沒什麽錢，我所有的一切也隻是我母親邁入上流社會的工具。”

  “陸久辭，我是假天鵝，你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