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空氣裏有淡淡煙草味。

  半晌後，沈喬念才得到陸久辭的一句：“不重要。”

  可要連這都不重要，還有什麽值得去在意？

  沈喬念緊緊凝著陸久辭淡漠的眉眼，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正想開口。

  陸久辭先行一步，突然問她：“沈喬念，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為什麽會選擇跳芭蕾？”

  沈喬念一瞬怔住。

  好像從來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所以她也沒想過答案。

  大家都認為她就應該去學。

  靠她清貴的外貌，還有母親捏造出來的書香門第。

  這樣家庭出來的女孩，要是沒有芭蕾這項技能，反而顯得不可信。

  但隻有沈喬念知道，這也隻是為她增加價值的籌碼。

  嫁入豪門的價值。

  沈喬念說不出口，隻能沉默。

  而陸久辭察覺出她的不對，也就沒有追問下去，隻是轉口：“那你喜歡跳舞嗎？”

  這個問題，沈喬念總算能夠回答。

  她認真點頭：“喜歡。”

  如果開始是作為籌碼去學習，她的確怨過。

  但在後來的每一次旋轉跳躍中，沈喬念確實愛上了跳芭蕾。

  隻有在跳舞的時候，她才能夠發泄，能夠甩開一切的煩惱和痛苦。

  隻有在這一刻，她才是她。

  陸久辭得到那兩個字之後，不再多說些什麽。

  他把手裏的煙頭用力按進桌上煙灰缸，抬腳朝沈喬念走去。

  沈喬念心頭一顫，可陸久辭並未在她身邊停留，隻在她耳邊留下一句——

  “恩慈也很喜歡跳舞，她和你一樣，隻要是為熱愛就不怕傷痛。”

  “好好教，你會成為很好的老師。”

  他的腳步沒有停留。

  沈喬念怔怔看向他背影，等到消失，才從喉嚨裏逼出一句：“那你呢？”

  你有所熱愛嗎？會為它勇敢嗎？

  是夜。

  沈喬念和陳承業夫婦告別：“業哥業嫂，恩慈今天耽誤的課程我之後會補上，今天太晚，我就先回去了。”

  話落，這對夫婦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業嫂拉起沈喬念的手：“練舞有受傷很正常，沈小姐不要太自責。”

  “我聽說沈小姐住在西街區，那邊晚上很混亂，你要不就住這裏算了。”

  對於這個邀約，沈喬念當然是拒絕。

  她斂眉：“沒關係，我平時很小心，就不麻煩業哥和業嫂了。”

  留下這句話，沈喬念往二樓露台看了眼。

  陸久辭在說完白天那些話後，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還記掛著他，穩了穩心緒就抽手離開了。

  ……

  四十分鍾後。

  沈喬念下了地鐵，匆匆往公寓趕去。

  街道兩邊躺著醉鬼和流浪漢，臭氣熏天。

  沈喬念埋著腦袋走得飛快，耳邊還是不斷傳來流氓哨。

  有人含糊不清的衝她喊：“小妞，要不要過來一起喝兩杯！”

  沈喬念走得更快。

  她拐進一條昏暗的小巷中，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叫罵聲。

  抬頭看去，就見正對麵有一群人正朝她跑來。

  沈喬念腦子空白，想也不想地轉身。

  她竭力往前跑，身後傳來厲聲嗬止：“不要跑！”

  沈喬念根本不敢停下，肺部傳來陣陣刺痛。

  眼見就要跑出暗巷，沈喬念還沒徹底放鬆下來，耳邊猛然響起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