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空口許諾

  雖然不願意承認，心裏升起的危機感，像和尚念經一般，一直在她腦海中徘徊。

  此後幾日，玉蘭杳連著約呂解千前往思秋樓相聚，直到第三日她才打算告知呂解千自己的真實身份。

  “倘若贏了擂台，讓你選擇玉蘭杳你可願意？”玉蘭杳目光盈盈滿是笑意。

  呂解千沒有馬上回答，思忖一瞬後才說，“我來七煞樓得目的已經不重要，全當來賞雪了吧。”

  玉蘭杳有些失望，追問，“為何？”

  “我鮮少與女子獨處，對女兒家的心思不甚了解，對男女之情更是懵懂，可遇到姑娘後……我總感覺有些不一樣……”呂解千渾身透著的書卷氣，在裝起老實人來後相得益彰。

  玉蘭杳一愣，心中的喜悅躍然臉上，“見了我之後，如何？”

  呂解千欲言又止，吊足了她胃口。

  “我家中尚未與我說過親，不知姑娘可有許人？”

  “不曾。”玉蘭杳覺得他就是呆子。

  呂解千麵色一鬆，結結巴巴的說，“待我回了家，會讓媒人前來提親，不知姑娘可否願意？”

  玉蘭杳咯咯一笑了，“好啊。”

  她回答的過於爽快，呂解千有些反應不及，“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玉蘭杳嬌笑著點頭，“所以，你一定要贏下擂台，如此我才能嫁給你。”

  呂解千一臉茫然，“何意？”

  “呆子。”玉蘭杳伸手，親昵的捏了捏他的鼻尖，“我是玉蘭杳。”

  呂解千目光一睜，神色轉變飛快，“當……當真？”

  玉蘭杳點點頭，笑的十分燦爛。

  她容貌普通，沒有孟嬌嬌的嬌縱，也不及餘輕虹溫婉，卻有著如豔陽一般明媚璀璨的笑容。

  “呆子。”玉蘭杳雙手背在身後，表情多了幾分嬌俏。

  呂解千這才歡喜道，“我一定會贏下擂台。”說著，他有些失控的想要去擁抱玉蘭杳，卻又在半路僵住了手。

  他堪堪收回手，為自己的孟浪感到抱歉。

  玉蘭杳毫不介意，主動投入他懷中，感歎命運的神奇。

  她終於能如願嫁給自己的心上人了……

  她甚至開始幻想自己鳳冠霞帔的樣子，一想到可以隨著他離開現在的牢籠，她身上所有的鬱氣消散都得到了升華。

  夜深人靜時，她將呂解千送到廊下，兩人依依不舍的告別。

  殊不知這一幕落入孟嬌嬌眼中，心中嫉火幾乎要將她炙烤得體無完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忍下來的，一路如夢遊一般回到客院。

  孟長盛見她失魂落魄也無甚反應，兄妹兩人都好似靈魂出竅一般不在狀態。

  許久之後，他忽然聽到瓷器砸碎的聲響。

  他才緩緩回過神來，本不想去搭理，卻聽到孟嬌嬌隱忍的哭聲。

  “嬌嬌。”孟長盛推開門，一道月光投進屋內，像一道聖光籠罩在孟嬌嬌身上。

  “我要殺了餘輕虹那個賤人。”她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孟長盛神色不悅，“說什麽胡話。”

  “我看到了！我看到呂解千和那個賤人在一起摟摟抱抱難分難舍！”孟嬌嬌雙眼通紅，似乎隨時能滴出血來。

  孟長盛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呂解千和餘輕虹？怎麽可能？”

  他們二人若是郎情妾意，早就沒孟嬌嬌什麽事了，何必來到七煞樓才開始你濃我濃，“你定是看錯了。”

  “除了她，還能是誰？”孟嬌嬌大吼一聲，她不滿孟長盛有維護餘輕虹的心思。

  孟長盛默了一瞬，“或許隻是相似……”

  他有些說服不了自己，呂解千來了七煞樓不過半個月，便能勾搭上旁得女子，一個孟嬌嬌已經夠他煩了，他怎可能再去勾搭旁人……

  心思沉了沉，孟長盛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阿兄現在就去問問餘小姐。”

  孟嬌嬌想不到他真走了。

  再抬頭時，眼前隻有一抹孤寂的月光。

  此時的餘輕虹剛從棗兒屋裏出來，腳步輕緩的朝自己屋子走去時，一道黑影落下，直接將她抱到一間雜物房內。

  她甚至來不及反抗，或者說對方十分強勢，讓她無力反抗。

  房門啪的一下關閉，黑影將她籠罩時，一雙冰冷的唇落了下來。

  她腦海有片刻的空白，熟悉的氣息在鼻尖縈繞，她有些難以置信。

  正想張嘴問問他，所有的話語都被他吞入腹中。

  這一吻，從凶猛到纏綿，一股熱浪從唇間彌漫到全身，餘輕虹仿佛浸泡在溫泉之中。

  “小姐……是我……潤玉……”玉瑾南喉結滾動幾下，發出暗啞的聲音。

  “除了你，誰人會大膽如斯。”餘輕虹趴在他胸口不住喘息。

  稀薄的月光下，她唇上還泛著一層水光。

  玉瑾南眸光一暗，禁不住又撲了上去，纏纏綿綿幾乎讓餘輕虹沉溺。

  “你……怎來了？”餘輕虹思緒不複清明，內心的歡喜幾乎就要從喉嚨躍出。

  “我說過會來找小姐的。”玉瑾南將下頜抵在她肩上，她發間絲絲嫋嫋的香氣，讓他有些失控。

  握著她腰肢的手一緊，恨不得將人嵌入自己的身體內。

  “疼……”餘輕虹“嘶”了一聲。

  玉瑾南連忙鬆手。

  “你來七煞樓定不會是找我這般簡單。”餘輕虹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嗬氣如蘭。

  “小姐真聰明。”

  他還是老樣子逮到機會就想誇她。

  借著月光，她看著玉瑾南深情的眉眼，這幾日的心頭得焦慮得以緩解。

  “我來比武招親。”玉瑾南揶揄一句。

  餘輕虹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淡淡“噢”了一聲。

  他和玉家有血緣關係，怎可能是來招親的。

  看著她不屑的眼神，玉瑾南唇角一提，“什麽都瞞不過小姐。”

  餘輕虹低歎一聲，“據我所知，七煞樓並未邀請淩渡宮。”

  “上天入地，隻要我想去的地方，沒人能阻礙我。”玉瑾南劍眉一挑，露出幾分傲然之姿。

  餘輕虹忍俊不禁，調侃道，“會鑽地的是爬蟲，能飛的也不一定是雄鷹。”

  玉瑾南和她鼻尖對鼻尖的蹭了蹭，“小姐小瞧我。”

  “不敢。”餘輕虹窩在他懷裏，怕他用一會兒折騰自己到無法喘息。

  她一句嬌滴滴的“不敢”讓玉瑾南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孟長盛想要抱得美人歸的幻想怕是要破滅了。”他忽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餘輕虹愕然。

  “此話何解？”

  “呂解千已經先下手為強了。”玉瑾南帶著看好戲的壞笑。

  餘輕虹驚得掩嘴，“當真？”

  “孟家兄妹這回吃了大虧，兩家關係維持不久。”

  餘輕虹聽到了重點，“呂解千和孟嬌嬌之間如何斷得清？”

  兩人青梅竹馬，就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呂解千怎敢始亂終棄。

  “你的意思是……呂解千已經對玉家姑娘動手了？”

  玉瑾南點點頭，“是玉蘭杳。”

  玉郎月性子暴躁，如今又是個殘廢，但凡思維正常的人都會選擇玉蘭杳，而非玉郎月。

  餘輕虹震驚過後，一瞬便平複了。

  呂解千此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個不得不防的陰險小人。

  難不成上輩子中的毒是他下的？

  在成親那夜之前，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交集，若是他下的毒，毒死自己也並非他真實意圖。

  或許他真正想要下手的人是玉瑾南，後來覺得自己這個軟柿子更好拿捏，更能讓玉瑾南感覺挫敗。

  ……

  餘輕虹的回憶在前世今生來回穿插，目光逐漸飄忽，瞳仁變得暗淡無光。

  “小姐在想什麽？”玉瑾南感覺到她心不在焉。

  “孟嬌嬌最近有些奇怪，時常以麵紗示人，身上總飄著濃鬱藥香。”餘輕虹在心裏一陣咂摸。

  她如何能想到孟嬌嬌容貌被毀。

  “隻從跟著老頭學了幾個月的醫術，居然對藥味如此敏感。”玉瑾南嘖嘖幾聲。

  他在身旁，餘輕虹還有心思去揣摩旁人，他有些懷疑自己的魅力。

  玉瑾南一臉懶怠，“孟嬌嬌容貌被毀。”

  “你是如何得知？”聽聞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餘輕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內心的震驚。

  玉瑾南目光一定，看著她的目光十分的慧黠。

  餘輕虹頓悟，他已在七煞樓埋伏了眼線。

  “她毀容一事，可與呂解千有關。”

  “多少有點關係吧。”玉瑾南見她打算刨根問底，心裏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旋即露出一臉壞笑，“孟嬌嬌主動獻出身子，並未換來呂解千半分柔情。反而因為容貌被毀，便棄如敝履。”

  “倘若是我，絕對不會如此對待小姐。”

  他沒有等到想著之中餘輕虹露出嬌羞模樣，反而是瞪大眼睛審視著自己。

  “怎麽了？”

  “你倒是個潔身自好的。”

  成親那夜，他們將初次都交給了彼此。

  這輩子，兩人相識甚早，加上年幼時他的種種經曆，想來他如今定然也是童子身。

  玉瑾南登時覺得好笑，便湊近她耳邊，一股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小姐怎就知我潔身自好。”

  餘輕虹臉一紅，回答的幹脆，“猜的。”

  “小姐是如何猜的，也教教我，我也想猜中小姐的心思。”他唇角彎出一抹溫溫淺淺的弧度，眼中是狎昵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