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家
作者:玉瑾南餘輕虹      更新:2022-11-06 13:07      字數:3057
  第二十九章 回家

  “大小姐並非鬼魅,怎能將自己藏在陰私之地,又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似乎不受玉郎月情緒影響,表情淡然的近乎木訥。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在我這裏指手畫腳——”玉郎月怒不可遏。

  “我倒是覺得自己與大小姐同命相連,應該惺惺相惜才對。”她走到玉郎月身前,緩緩蹲下身,陽光籠罩在她後背,照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暈。

  她目光堅定的看向玉郎月,“大小姐隻是殘了,又不是死了,隻要有一口火氣兒在,難道不應該讓那些踐踏你的,紛紛匍匐在腳下嗎?”

  “說得輕巧。”玉郎月譏諷的笑著。

  她四肢健全,怎可能體會到自己的痛苦,也沒有資格高高在上的指責她。

  “我可以幫大小姐。”

  “你?”玉郎月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裏不乏苦悶之感。

  “你差點死在逍遙門。”玉郎月提醒她。

  “兔子急了會咬人,越是看著不中用無害的,越是狠毒,好比蕭玄。”

  用蕭玄做例子,更加有說服力。

  玉郎月眼中也有不加掩飾的恨意。

  “你想要什麽?”

  被利益捆綁的關係,才會更好牢固,玉郎月深諳此道。

  “七煞拳。”

  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就連家族加注在她身上的榮光也被奪回了,她沒有什麽可在乎的。

  見她頷首,褚映雪眼角沒有溫度的笑,頓時也變得柔和。

  “再告訴大小姐一個秘密。”

  玉郎月抬眸漠然看著她,隻當她是在故弄玄虛。

  “大小姐這一身的傷全敗雲蕊所賜,”夫人表麵心善實則狠毒。”褚映雪以為會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可她隻是眼神空洞的看著遠方。

  褚映雪棋行險招,以為被她試穿,頓時不敢再言語。

  “何以見得?”說完,玉郎月從嘴裏吐出一枚棗核,由褚映雪臉龐劃過,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落在她麵頰上,她隻覺臉上一辣,登時大氣不敢喘。

  “蕭……蕭玄……是衝著老門主來的,他既已報仇,為何還要傷大小姐,他沒有理由這麽做。”

  “我還聽聞他受了重傷離開,又在古刹內被人找到,能活下來是個奇跡,算算日子,除非他有分身術,若不然絕不可能去傷大小姐。”

  如此聽來,似乎有些道理。

  與蕭玄有仇的是玉青,他本就身受重傷,所有人都以為他活不了,吊著一口氣,他怎麽可能專門趕過去對自己下手。

  “你是如何知曉的?”玉郎月並未發覺自己聲線都在顫抖,她內心的震愕無以言表。

  “我在門主身邊伺候起居,有些事兒即便是不想知道,也沒辦法裝聾作啞。”說著,她歎息一聲,“我也是實在看不過眼夫人的做派,小孩子打打鬧鬧時有的事兒,何必非要弄得如此難堪。”

  玉郎月冷哼一聲,眉眼裏滿是暴戾之氣。

  ——

  白露。

  逍遙門。

  竹林裏遮雲蔽日,氣溫稍降,便開始起霜。

  棗兒和餘輕虹一大早便出門摘了新鮮野菜,回來後炊煙升起,飯菜的香氣驅散了寒意。

  餘輕虹這幾日也未閑著,上午跟著霍易紅學醫術,避免讓自己重蹈覆轍,下午還得練習玉瑾南贈她的《打神鞭》,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

  另一邊,唐繭雖然內力所剩無幾,去林子裏抓點野味的功夫,抑或自保也有一定能力。

  尤其這幾日,雖然還是一頭白發,可臉上病態減退,看起來精神不少。

  至於玉瑾南休養沒幾日,就龍精虎猛的,隻是夜裏偶爾會渾身疼得難受,需要打坐運氣才能緩解。

  餘霆冬鮮少與大夥坐一起用飯,他依然在醉心槍法。

  棗兒貼心的為他留了飯菜。

  天氣漸冷,幾人沒有保暖的衣裳,便商量著離開這裏。

  唐繭本以為玉瑾南會讓他去淩渡宮,可他不願意,便主動提議前往藥王穀,跟著霍易紅他還能多活幾年,到時候自己再習些強身健體的功法,爭取活到一百歲。

  哪知他提出要去藥王穀時,玉瑾南一口便答應了。

  唐繭很是挫敗。

  隻有霍易紅明白他的用意,藥王穀珍貴草藥不少,能更好的給唐繭續命。

  到底是他霍家的種,重情重義,是個好男兒。

  霍易紅兀自感動著。

  師徒兩人眼神對視,已暗暗過了幾招。

  棗兒感覺氣氛不對,未免殃及池魚,她端著食盒跑開了。

  餘輕虹隻是覺得好笑,這師徒兩人分明很在意對方,卻偏要裝出一副高冷的樣子,多少有些幼稚。

  飯後,玉瑾南在林子裏找到餘霆冬,想要和他比試一番。

  卻遭到棗兒眼神威脅,“你吸納了門主的內力,這是以大欺小的行為,你要不要臉。”

  玉瑾南不為所動,他伸展四肢,想要試試餘霆冬習到了何種程度,也想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駕馭唐繭的內力。

  “無妨。”餘霆冬一臉無畏。

  兩人達成共識,一時間頗有風起雲湧之勢。

  餘霆冬率先出招,衣袂鼓動如同一陣罡風刺得人睜不開眼。

  玉瑾南氣勢淩厲,宛如寒夜裏過堂風有不可阻擾的氣勢。

  長槍如遊龍,快如閃電,有雷霆之勢。玉瑾南沒武器,應付起來也毫不費力,甚至遊刃有餘。

  這場戰鬥,明顯是玉瑾南占據上風。

  餘霆冬適時收了槍,對著他拱了拱手,“多謝不吝賜教。”

  玉瑾南穩了穩氣息,發覺自己還不太能隨心所欲掌控所有力量。

  隻是他的動作太過行雲流水,無人察覺。

  “不出三年,兄長定能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

  “有我這個賢內助,何須三年。”棗兒說著遞給餘霆冬一記曖昧的眼神。

  不知是那眼神太過勾魂還是怎地,他忽然當場石化了。

  餘輕虹一直覺得自家兄長太過內斂,若是能與活潑的棗兒成一對,倒也是一樁互補的美事兒。

  翌日清晨,山裏白霧茫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下山了。

  和來時的路相反,雖然都屬於祁連山一帶。

  到了山腳下,沒有發生難舍難分的畫麵,棗兒一溜煙兒的鑽進馬車揮手向唐繭告別。

  唐繭隻歎到女大不中留。

  玉瑾南要回淩渡宮,與餘輕虹等人可同行一段路,於是他們分成兩路,各自去往目的地。

  途經小鎮時,各自都買厚實些棉衣。棗兒許是太久不曾下山,進了成衣鋪挪不動步子,嚷著讓餘霆冬全部買下來。

  餘霆冬也不吝嗇,給棗兒買了幾身,又擔心忽視了餘輕虹,硬是讓她多挑幾身。

  不等餘輕虹拒絕,玉瑾南不樂意了,他說自己也能給小姐買衣裳,無需旁人假手。

  餘霆冬碰了一鼻子灰。

  五日後的一個傍晚,他們抵達了荷花鎮。

  月色攀上樹梢,鎮子裏安靜的能聽到不太遠處的狗吠聲。

  棗兒吃著蜜餞,無憂無慮的樣子,讓餘霆冬這個從小就被家族使命禁錮的人好生羨慕,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心情十分舒朗。

  此時,屋簷瓦頂上,一對璧人依偎在一起。

  抬眸是萬裏星空,低頭俯瞰人間煙火。

  “若不是擔心小姐想家,我一刻也不想與小姐分開。”

  “那便入贅吧,日後可以天天跟著我。”餘輕虹一臉慧黠。

  “小姐若不嫌棄,入贅又何妨。”玉瑾南幾乎沒有猶豫,“我還能自備嫁妝,無需小姐為我做什麽。”

  他口中的嫁妝指的是:淩渡宮。

  倘若這都不能讓餘輕虹感動,縱然星辰散盡,也不過是落在她心頭的一點塵埃罷了。

  “你真傻。”

  “不及小姐癡傻。”玉瑾南禁不住想到夢裏的碎片……

  她練就了一身專門討好自己的“功夫”,幾乎是拋開了一身的光環。

  她誠服在自己腳下,卑微的像個討糖的孩童。

  “待我處理完棘手的事兒,我便再去尋小姐。”

  “恩。”

  “屆時,我還是小姐的家奴:潤玉。”

  餘輕虹眼角濕潤,靠在他肩頭,仿佛找到了避風港。

  玉瑾南渴望這夜過得再漫長些,如此一來,他也能更好的擁抱懷中的嬌小姐。

  星空下萬籟俱寂,月光將兩人的倒影拉得老長。

  淩洲城。

  剛進城門便遇上呂解千。

  他嘴上說想和餘霆冬敘舊,可那雙賊兮兮的眼睛一直往馬車內望著,恨不得扒開縫隙看個清清楚楚。

  餘輕虹能感受到他探究的目光,對棗兒使了個眼色,便撩開簾子催促一句。

  “阿兄,我想快些回去見母親。”

  縱然見過餘輕虹許多次,可每次見到她,呂解千都禁不住有一瞬的失神。

  渴望得到她的感覺也愈發的強烈。

  餘霆冬“欸”了一聲,對呂解千拱手,“我也有許多話想要對阿千說,隻是今日著實不方便,下回我做東,咱們定要聊個痛苦。”

  呂解千隻好作罷。

  江瑤和餘玄怎麽也沒想到,餘霆冬出去一趟居然帶回來一個小媳婦,還是個遇強則強的高手,兩人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稀裏糊塗的給她安排了院子,還不忘囑咐自家兒子要好生對待人家姑娘。

  棗兒原本以為自己無父無母,是個野孩子,多少會遭人嫌棄,沒想到餘家人如此和藹可親,心裏的高興全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