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她那麽……珍惜他的身體

  　　扶渠已經回到了宴春苑，知道沈凝霜在二少爺那處，絲毫用不著她擔心的。可沒想到，最後卻是沈凝霜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扶渠看見她回來時一愣，趕緊出來接她。

  　　外頭雪還沒下停，沈凝霜也沒撐傘，渾身被雪淋得白白的，失魂落魄的樣子。

  　　扶渠驚慌道：“小姐，你怎麽一個人回來的呀？二少爺怎麽不送你回來呢？也不撐把傘，快進屋去暖和暖和。”

  　　進了屋以後，扶渠趕緊給她換了身衣裳。

  　　看見沈凝霜鬢發散亂，扶渠微微有些吃驚，但全然不會往別的方向去想，隻愕然道：“小姐，你這是怎麽弄的？是……和二少爺打架了嗎？”

  　　沈凝霜不說話。

  　　扶渠又道：“小姐打輸了？”她自顧自安慰著說，“不要緊不要緊，兄妹哪能沒有個吵吵鬧鬧的呢。二少爺功夫那麽好，小姐就是輸了也沒關係的。可二少爺也不讓讓小姐，著實有點過分。”

  　　沈凝霜靜靜地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

  　　她看著看著，眼眶便濕潤了，對扶渠輕聲道：“扶渠，你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

  　　扶渠心想事情大概有點嚴重，“哦”了一聲，乖乖地走了出去。

  　　她給沈凝霜關上房門時，聽得沈凝霜又道：“今日我和……和二哥打架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就連夫人那邊也不可以，知道了嗎？”

  　　扶渠應聲：“奴婢知道了。”隨後輕輕把門關上。

  　　當時扶渠想，眼下雖然鬧了不愉快，可說不定過兩天就會好的。真要是打架了她也不會往外說的，若是說出去了，還讓人以為兄妹當真不和呢。

  　　房門甫一關上，沈凝霜便捏著袖角用力地擦自己的嘴唇和下巴，擦得本就細嫩的皮膚一片通紅。

  　　她腦海裏全是沈闕把她堵在牆上強吻的畫麵，像著了魔障一樣，怎麽都揮之不去。

  　　越是去想，沈凝霜就又害怕又驚惶地用力去擦。

  　　她想把他趕出去。把那些畫麵趕出腦海，把屬於他的氣息全都擦拭掉。

  　　後來沈闕的院子裏不再對沈凝霜設防，可沈凝霜卻再也沒去過。兩人一時誰也不往誰的院子往來。

  　　沈凝霜甚至連姚如玉那裏也不怎麽去了，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且請安的時間，都很有默契地和沈闕相錯開來。

  　　沈凝霜心知她繼母心思細膩，她怕自己在繼母那裏多待片刻，都會讓繼母察覺出端倪。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她情願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她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日日受著煎熬。

  　　而沈闕一直是深居簡出的，他和沈凝霜再見麵時，便是除夕的這一天。

  　　威遠侯大概也聽說了沈闕和沈凝霜之間鬧了間隙，在膳廳用中午飯時，叫了沈闕和沈凝霜一起。

  　　在這之前，沈闕基本不會在膳廳裏出現。他都會在自己院裏用飯，有事的時候出門一趟也不會與誰說起。

  　　沈凝霜坐在膳桌前，看見門口光線一暗，她草草一抬眼，便看見沈闕正從外麵走進來。

  　　他身上夾雜著清冷的霜雪之氣，整個人十分冷漠，眼底裏的神色也如枯潭一般掀不起波瀾。

  　　他身形依然筆直挺拔如鬆柏，可無形之中帶著一股瘦削頹廢的勁頭，讓沈凝霜的心裏緊緊一提，繼而泛出酸澀難過的疼痛感。

  　　威遠侯以為兄妹有別扭，有心緩和一下，便讓沈闕坐到沈凝霜的身邊去。

  　　沈闕往她身邊坐下，那清冷的氣息縈繞著她，讓她渾身都是僵硬的。

  　　威遠侯沒太在意，看了看沈闕道：“最近可是身體不舒服？我見你精神頭不是很好，身體也較往日差些。”

  　　沈闕從容應道：“前些日受了點風寒。”

  　　姚如玉便安排了廚房，給沈闕燉點東西補補身子。沈闕亦是語氣平淡地謝過。

  　　可是隻有沈凝霜知道，他之所以變成這樣，不是因為感染了風寒，而是因為千色引。

  　　千色引正在一日日地拖著他的身體。

  　　沈凝霜雖然難過，雖然惶恐，可是今日再見沈闕形容，她又怎麽可能會不擔心他呢？

  　　她想起那抽屜裏的藥，就覺得手腳冰冷。沈闕若是再服那些藥，後果會如何？

  　　沈凝霜簡直不敢想。

  　　當初沈闕是為了救她才受傷中毒的，她那麽努力想要幫他解毒，她那麽日日盼著他能夠好起來。

  　　明明她那麽……珍惜他的身體和生命，可是他自己卻全然不當一回事。

  　　隨後便是吃午飯，整個過程裏，沈凝霜沒一句話與他說，兩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用完午飯以後，沈凝霜正要告辭離去，威遠侯看出沈凝霜悶悶不樂，便出聲道：“阿辛，今日除夕，街上會很熱鬧，你若是嫌家裏悶，便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沈凝霜應道：“知道了爹。”

  　　威遠侯便又看向沈闕，問：“你今日可有其他的事？”

  　　沈闕道：“暫無事。”

  　　“那好，你就陪阿辛上街去吧，護她安全。”

  　　沈闕頓了頓，還是道：“好。”

  　　下午時，有沈闕陪同著沈凝霜一起上街，扶渠自然就用不著跟著一起去了。

  　　隻不過上了街以後，沈凝霜滿腹心事地漫無目的地在前麵走，沈闕在她兩步開外跟著。

  　　她不能再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還像從前那樣親密地挽著沈闕的手，一邊走著一邊有說有笑。

  　　這街上的確十分熱鬧，大人們帶著小孩子出來鬧街，一個個興奮地左拱右竄的。

  　　後來進了鬧市中，人越來越多，沈凝霜險些被人撞到，一隻手忽然伸來，霸道地牽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識一躲，卻被他握得更緊。

  　　沈凝霜抬頭看去，見沈闕已經並肩走在她身側，用自己身高的優勢替她擋開周遭的行人。她清澈的眼裏映著他的身影，瞳孔端地一縮。

  　　與其說她是被沈闕牽著走，不如說她是被他拽著走的。她手上一直在暗暗使力和他較勁，試圖從他手上掙脫開來。

  　　沈闕嘴上不置一詞，手上卻也不鬆一分。

  　　路過一排排店鋪和攤位時，沈闕問她：“可有什麽想買的？”

  　　沈凝霜抗拒道：“沒有。”

  　　在經過熱騰騰的點心鋪子時，他又問：“有什麽想吃的？”

  　　沈凝霜道：“沒有。”

  　　“那鬆子糖呢？”

  　　“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