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我父親，還在嗎

  　　時潯聽到了這一句，心中忽然一緊：“秦老先生，我的母親，當年……”

  　　秦老爺子歎了一聲，輕聲道：“你猜的沒錯，你母親的死，不是意外……”

  　　一句話，時潯的眼圈瞬間又紅了，悲憤的死咬著唇。

  　　秦老爺子看的心疼，也有些自愧，聲音也愈發緩慢低沉：“當年你母親死於一場航空意外，容家痛哀，也曾去查過航班公司。隻是那場意外涉及一些不能外泄的機密，因此，容家查到最後一無所獲。”

  　　“經有關部門專業調查，當年那架飛機並非意外失事而墜機，而是在空中被人引爆了炸彈，因此……機毀人亡。”

  　　秦老爺子說著，心中一陣哀痛。

  　　“當年，京墨戀愛的事兒我也曾聽過一耳朵，隻是不知道是誰家的丫頭，後來京墨出了事就更顧不上了，也是我的疏忽，到後來才知道了是容家的女兒，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沒能保住她……”

  　　秦老爺子看向時潯，看到這孩子眼底的悲戚和滿眼的淚痕，心中就一陣感愧：“孩子，對不起。”

  　　時潯死死的擰著眉，終於還是沒忍住閉上了眼睛。

  　　不想原諒。

  　　甚至克製不住心中的衝動，想要宣泄，悲憤的宣泄。

  　　秦老爺子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不忍，也心疼。他看得出來這個孩子心中有恨，可她卻在極力的壓製著，不讓自己動怒，不讓自己一時衝動而後悔。

  　　與當年墨小子動起氣來，真的一模一樣。

  　　時潯克製了許久，終於暫時平複了自己的心緒，緩緩睜開眼睛，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她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平靜的看向秦老爺子，開口時，聲音有些克製不住的顫抖和沙啞：“……我父親，還在嗎？”

  　　一句話，眾人全都看向秦老爺子。秦老爺子神色一陣明明滅滅，最後輕輕搖了搖頭。

  　　時潯心尖一疼，剛抹掉的眼淚瞬間又奪眶而出。

  　　“不……”宮辭恩臉色一白，下意識的輕喃：“……不可能的。”

  　　秦老爺子看向她，依舊是悲痛的歎了口氣。看到孩子們瞬間悲痛絕望的神色，他心中一陣不忍，終於漏了一絲風聲。

  　　“京墨如今……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時潯立刻從他的話音裏聽出了一絲風聲：“不知道？”

  　　秦老爺子看著她，點了點頭：“……不知道。”

  　　時潯眼底頓時有了一絲亮光：“所以，您的意思是，他……”

  　　“孩子，快二十年了。”秦老爺子輕聲開口，打斷了她的期待的臆想：“二十年裏，每一天我都心存期待，但是已經二十年了。”

  　　“不會的！”時潯心裏的防線終於崩塌了，崩潰的喊了一聲：“他一定在的！”

  　　秦老爺子看著她，眼底也忍不住有些濕潤。

  　　時潯終於放下了所有理智和克製，問道：“我父親當年是去執行了什麽危險任務嗎？到底是什麽任務？他到底是怎麽出事的？！”

  　　一連三問，秦老爺子卻歎了口氣，一言不發。

  　　時潯氣結於胸，雙手下意識的握成拳頭，但最後還是極力克製著沒有上前，隻是又氣又恨，原地狠狠地剁了一腳，氣的渾身發抖的哭了出來。

  　　傅斯年心疼的要命，直接將人拉在了懷裏。時潯頓時哭的不能自己，拳頭狠狠地落在他的身上，哭的又恨又氣！傅斯年任由她發泄自己的恨意，隻是雙手抬起輕輕捧著她的後腦，心疼的將她抱著。

  　　時潯心中有恨，又氣到了極點，下手重的很，一拳一拳都能聽出聲的。眾人看在眼裏，聽在耳裏，心中一時五味陳雜。

  　　“秦老爺子。”宮辭恩聲音裏已經沒有了波瀾，悲涼的仿佛已經寒透了心：“您要把她逼死嗎。”

  　　秦老爺子皺了皺眉，眼底也是心疼，但還是搖了搖頭：“當年的那個任務是絕密。”

  　　宮辭恩雖然已經料到了，但聽到這話心中還是更涼了一些，忍不住輕嘲冷笑：“……到現在，你竟然還說這些。”

  　　秦老爺子沒有在乎她冷嘲熱諷的語氣，隻是輕歎。

  　　“那件事到現在也快二十年了，既然你到現在都對當年的事毫不知情，就說明你的父親從來沒有告訴過你。”

  　　秦老爺子看著她，輕聲問：“你說是為什麽。”

  　　宮辭恩冷冷的看著他，並不接話。

  　　“二十年前的那次任務，你的父親也是執行任務人員之一，他參與了一切，看到了一切，任務內容，內裏情由，你的父親隻會比我更清楚。”

  　　“那件事後，你的父親心有不甘，當年鬧了那麽大一出，最後無功而返，以至失望離開。即便如此，二十年過去了，你的父親依然堅守著職責和本分，沒有泄露當年的任務。即便對著你這個親生女兒，也沒有說出一字一句。”

  　　“你就該知道，紀律就是要遵守的。”

  　　客廳裏，再一次安靜下來。

  　　時潯趴在傅斯年的懷裏，已經沒再哭了，也沒再發瘋似的亂垂亂打，隻是眼神冷冷的。

  　　宮辭恩沉默了良久，忽然輕嗤一聲，笑了出來。念景心思微動，不著痕跡的往她身邊靠了一步，防著她一時衝動而發瘋，但這一次，宮辭恩很冷靜，沒有再動手，笑了幾聲，她看向秦老爺子。

  　　“他們自然會遵守紀律，我不是。他們受了委屈，他們覺得值得，我不會。他們受到不公迫害，不會反抗，我會。”

  　　秦先生麵色一沉，目光銳利的看向她。

  　　秦老爺子看了她許久，搖頭輕歎：“你是宮家的孩子，京墨的至親，不該說這樣的話。”

  　　“秦老先生……”時潯眉心一擰，轉身看向老爺子，及時截住了宮辭恩的話。

  　　念景頓時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五號，輕輕將宮辭恩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宮辭恩突然被人碰了一下，下意識躲開，注意力頓時就被轉移了。念景歪著腦袋對她一笑，宮辭恩張嘴就要訓斥，念景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對她使個了眼色。宮辭恩抿了下唇，沒再說話。

  　　時潯聽了這麽一會兒心中已經有數了，於是隻看著秦老爺子：“我尊重您，尊重父親，尊重母親，更尊重一切法度和紀律。”

  　　“隻是……”

  　　“即便，綱紀法度無情，快二十年過去了，我的父母為了家國奉獻了一切，身為他們唯一的女兒，難道，我連自己父母的死因，都沒有資格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