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虞歸如墜冰窖，四肢都仿佛被凍住。

  親手殺掉自己的親生父母？！

  “為什麽？”虞歸攥緊手指，身子忍不住戰栗起來。

  霍懷硯卻像是沒瞧見她的神色，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你不必知道為何，隻需回答，去還是不去。”

  隔著半張麵具，虞歸與霍懷硯四目相對。

  相識十二年，她知曉他行事狠厲，卻不想……竟狠厲到如此地步！

  那是自己的血脈親人，生身父母！

  即使十二年未見，她也做不到……

  虞歸咬唇，垂在身側的手顫抖不止：“若我不去呢？”

  霍懷硯目光一瞬淩厲：“那便由你的命來抵。”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了鳳儀宮。

  身影消失的那一刻，虞歸如墜深淵。

  殿門大敞著，寒風卷著雪花呼嘯吹進屋內。

  虞歸渾身戰栗，可覺不到冷。

  因為她的心更冷。

  抬眼望著這鳳儀宮，她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住在這裏又如何？霍懷硯想娶的人不是自己，憐愛的人更不是自己！

  不知過去多久，虞歸緩緩站起身，走出了鳳儀宮。

  漫天飄雪中，她沿著大紅的宮牆往前走，一步一茫然。

  忽然，眼前出現一抹豔色。

  “虞姑娘？”

  虞歸怔怔地抬起頭，隻見一方紙傘下，沈芙歸明眸皓齒。

  分明是一樣的臉，命運卻截然不同。

  咽下喉間澀意，虞歸微微頷首：“見過沈小姐。”

  沈芙歸淺淺一笑：“我聽懷硯提起過你，他說你是他最忠心的暗衛。”

  虞歸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沉默。

  這時，臉上突然傳來一陣溫暖。

  沈芙歸蔥白手指撫上虞歸臉上的麵具：“這麵具好漂亮。”

  “我家中規矩甚嚴，爹娘從不準我像虞姑娘這樣裝扮。”

  “不如今日我們互換衣衫，讓我放肆一次，虞姑娘應該不會拒絕吧？”

  虞歸想拒絕，眼前卻劃過霍懷硯漠然的臉。

  若是得罪了沈芙歸……恐怕他也不會高興。

  最終，虞歸還是沒有拒絕，跟著沈芙歸回了儲秀宮。

  片刻後，兩人各自從屏風後出來，已然互換了衣衫。

  穿著黑衣，戴著麵具的沈芙歸上下打量了虞歸一番：“虞姑娘，你這樣穿很好看，以後也要多穿些女兒家衫裙才好嘛。”

  這是跟在霍懷硯身邊以來，虞歸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有些不適應。

  剛要說些什麽，殿門被人一把推開。

  霍懷硯大步走進，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虞歸臉上，神色陡然冷沉。

  虞歸心一顫，剛要行禮。

  卻見他直接走到沈芙歸身邊，抬手摘掉那麵具，狠狠摔在地上。

  “阿歸，這東西太髒，不襯你。”

  虞歸渾身狠顫，心髒好像被人攥成一團，疼得無法呼吸。

  她怔怔的望著地上碎成幾片的麵具，怎麽也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話。

  髒？

  的確，那麵具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自然是髒的。

  可它也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啊！

  虞歸顫抖著手，想要去將那麵具撿起。

  脖頸上突然襲來一陣大力。

  霍懷硯掐著她的脖子，眸色狠厲：“你以為哄著阿歸換了身份，憑著這張和她相似的臉就能偷天換日，朕便認不出來嗎？”

  “虞歸，若你再敢妄為，朕定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