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永不離棄

  　　水寒淵一直想引沈流月修魔，但又礙於沈流月排斥魔族，一直不敢開口。

  　　如今沈流月修魔，他心裏的石頭落了下來，沈流月以修仙之體強行運轉魔氣，每運行一次，內髒筋脈受損嚴重，假以時日必然會不堪重負，隻要對戰，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何況沈流月受魔氣蠱惑多年，若一直不煉化魔氣，魔念占據神識，終將失去神誌。

  　　水寒淵為此想盡了辦法，卻一直沒有尋到可用之法，本來他想，若是到了要不得已的時候，他試著將魔祖血引入沈流月體內，強行催她入魔。

  　　但沈流月腦中魔念，他卻一直沒有辦法，如果強迫，他不知道，那股魔念會不會趁機占領她的神誌。

  　　現在沈流月在他不在之時自己入了魔，既讓他鬆了口氣，又讓他如鯁在喉，這感覺，莫名不爽。

  　　那個天心閣閣主季九笙，在他眼皮子底下帶走了沈流月，奪生死玉，引沈流月入魔，到底所圖為何？

  　　一個遭受天罰的修羅，不惜反噬強行入九州，生死玉對他並無大用，而沈流月……

  　　水寒淵深深地看了眼沈流月，若季九笙所圖是沈流月，若他還敢來，必讓他有來無回。

  　　看沈流月懊悔不已，水寒淵嘴角含笑，溫柔的用指尖點在沈流月的魔紋上，道:

  　　"一塊生死玉而已，能換師尊入魔，值得的很。"

  　　沈流月擔憂道:"那你的神魂怎麽辦。"

  　　水寒淵:"神魂可以慢慢修複，也不急於一時。"

  　　沈流月想了想也是，她從天心閣出來時，季九笙就斷定她還會再回去，原來是因為水寒淵神魂受了重傷。

  　　左右水寒淵神魔雙修，魔魂強大無比，雖如今神魂受傷，但隻要靜養，應無大礙，那天心閣，她也是再不想回去了。

  　　若水寒淵沒來，她不知要被季九笙困多久，那裏跟牢籠沒一點區別，整個天心閣除了季九笙和花似錦，她就沒見到一個活物。

  　　沈流月沉思了會道:

  　　"九州也有其他靈丹妙藥可修補神魂，我會替你去尋，雖無生死玉般有效，但也能起一些作用。"

  　　水寒淵順著沈流月的眉間魔紋，探到沈流月的魔元，暗自壓下內心的吃驚。

  　　這魔元比他魔祖血練出的魔元更加精粹，這種純度的魔元，在這三界內都不可能出現，隻有修羅族才有這樣的血脈。

  　　沈流月自年少便開始修道，又怎會是修羅血脈，修羅一族被冰封幾千年，三界內不可能有修羅血脈，那沈流月的魔元是怎麽回事？

  　　季九笙帶走沈流月，極有可能是沈流月與他，或多或少有些淵源。

  　　水寒淵心中疑惑不已，沈流月身上似乎埋藏著很多秘密，而這些秘密，季九笙似乎都知道，而他卻被瞞在估計。或許他該再去天心閣一趟。

  　　水寒淵收回查探的手，凝視著沈流月的眼睛，道:

  　　"神魂之事弟子會慢慢解決，弟子探的師尊的魔元，似乎過於精純，若弟子沒有看錯，這樣的魔元，隻存在於修羅一族。"

  　　修羅一族，沈流月若有所思，斷魂崖底，到底藏著什麽，為何修羅一族的力量，會選中她？

  　　沈流月不想水寒淵擔心，便說道：“可能是煉化了‘落華’的原因，我用‘落華’鍛出魔元，生成之後就這個顏色了。”

  　　水寒淵若有所思，‘落華’雖能鍛魔元，但一個人的天資，不管是修仙還是修魔，都是生來注定，‘落華’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本源。

  　　見沈流月並不想說，水寒淵不再繼續追問。

  　　沈流月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寒淵，如今你已飛升，留在三界對你身體有損。”

  　　飛升之人若強留三界，三界會不斷吸收他體內的靈氣，若強行插手三界之事，被天道察覺甚至會受到天罰，既已飛升，上仙界是最好的選擇，何況，飛升成仙是多少修仙者夢寐以求的事情。

  　　“師尊是想趕弟子走嗎？”

  　　水寒淵低沉的嗓音似夾著一點委屈。

  　　沈流月趕緊解釋道：

  　　“怎麽會，隻是你若留在這個界麵，違反天道法則，於道行有損，若是降下天罰，可能會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水寒淵上前一步，低頭在沈流月耳邊用蠱惑的聲音說道：

  　　“那師尊是擔心我？”

  　　沈流月心跳有些加速，將頭稍稍移開了點，這徒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總靠的太近。

  　　沈流月幹咳聲道：

  　　“自然擔心。”

  　　見沈流月躲閃，水寒淵戲謔一笑，從她身旁走出了廟門，道：

  　　“弟子自有留在九州之法，師尊不必擔憂。”

  　　所以還是要留在九州了，這兔崽子真是不怕死。

  　　水寒淵走在破廟門前，背對著沈流月，看著天際一望無際的黑暗，不知所思為何。

  　　沈流月隻覺得水寒淵的背影有些寂寥，輕聲道：

  　　“我會擔憂，寒淵，你為何一定要留在三界。”

  　　水寒淵轉身麵對沈流月，望著她看了很久。

  　　“師尊當真不懂？弟子所求，從來不是飛升成仙，若非師尊被季九笙帶離三界，弟子不會選擇飛升。”

  　　見沈流月眉頭緊皺，水寒淵歎了口氣，語氣更深沉：

  　　“師尊，弟子所求隻有你，弟子隻想求得師尊的永不離棄。”

  　　沈流月喉嚨滾動了下，終是不知如何回答，水寒淵對她的感情，勝過師徒之情，勝過男女之情，他將此生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她身上，猶如絕望時抓住的稻草，如同藤曼求乞日光纏繞的樹幹。

  　　時至今日，這種感情已無法用三言兩語道明。

  　　他們兩都是被天道所棄之人，經曆世間冷暖，看透人心叵測，這世間，隻有水寒淵，能對沈流月的經曆感同身受，也正因此，他對這世間，更加涼薄。

  　　水寒淵失落一笑，聲音漸低：

  　　“弟子將師尊視為全部，可在師尊心裏，弟子從來都是可有可無。”

  　　沈流月心中五味陳雜，道：

  　　“不是可有可無，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水寒淵神色落寞，仍牽強一笑：

  　　“隻要在師尊身側，隻要師尊永不相棄，我可以永遠是你的弟子。”

  　　沈流月感動之餘有些頭疼，如今她已修魔，現在剛修成魔元，什麽時候能達飛升境，而且天道不容許魔族飛升，她沒把握能渡過那天罰般的飛升劫。

  　　難道水寒淵要陪著她一直留在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