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秦知知      更新:2022-10-26 20:02      字數:6543
  第41章

    “快跑。”謝煜台的聲音被虛空吞沒。

    小謝煜台身形消散, 如一滴黑墨驀地消散在水中,無影無蹤。

    秦知知開啟羅摩眼,卻在下一刻被卷入無邊混沌, 周圍的景色似黑似白,一切都處在模糊不清的狀態之下。她伸出自己的手,卻見手指四分五裂, 被分為無數個球狀物,組合又變形, 連帶著她也逐漸扭曲。

    似有似無, 似在非在。名之無有。

    傳言進入無有山的人會墮入深暗虛空, 無限重複自己所造之罪,直至死亡。

    謝煜台一定是發現自己中了招, 怕秦知知會隨著他一起被困在這裏永無天日,這才拚盡全力對自己說快跑。

    透過羅摩眼, 秦知知低頭撥開變形的球體,伸出去的瞬間, 原本四分五裂的手指聚攏合成,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她動作一頓,隨後整個人都探出頭去。

    扭曲的球星消失,混沌有序, 天地初始。

    場景變化成了另外的樣子。

    問劍峰峰頂滿是飛雪,杳無人蹤。

    天氣漸冷, 入目除卻青鬆, 便隻有滿目的枯枝敗葉。

    便是連平日裏啾啾作鳴的鳥兒都不見蹤跡。

    隻有大雪紛紛,簌簌吹落, 掩蓋這世間所有的聲音。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大雪中揮劍, 一絲不苟。雪落在他的頭頂, 又被冒出的熱氣蒸發,明明那麽寒冷,他卻小臉通紅,硬是出了滿身大汗。

    那身玄色與白色相間的衣袍在雪中紛揚,像是雪的另一種形態。

    謝煜台日日揮劍三萬下,自幼開始,日更不輟,風雨無阻。

    即便是下雪天,他也會站在雪中完成自己的課業。

    秦知知想要走向前去認真的看看他,可腳剛踏出去便覺眼前一轉,又換了個場景。

    比七八歲時已經成熟不少的謝煜台已經有了些小小少年的模樣,他握著劍跪在衍琛長老的身前,身形挺直。那抹束著頭發的黑色發帶垂落在少年人的肩頭,和一頭青絲相合,簡簡單單。

    “師尊,何為太上忘情?”謝煜台抬頭,他黑眸清亮,滿是赤城。

    衍琛長老盤腿閉眼,他的本命寶劍無風自懸,就立在背後,隱隱散發著強勁的劍意。

    “我亦不知。”衍琛長老開口,眼睛卻未睜開,“這條路,無人能助你。”

    太上忘情,無論是否忘情,都注定是一條稱孤道寡的路。

    謝煜台猶豫良久,低聲道:“他們都說我……說我沒有心。”

    小小少年的頭低垂,有幾分茫然幾分彷徨。

    豈止沒有心呢?他們都說自己沒有感情,冷情冷心,否則也不會被太上忘情這個功法選中。有雪堂劍仙的前車之鑒,這世間除了衍琛長老,甚至沒有人願意收他為徒。即便他天資聰穎,日日苦修。

    衍琛長老也低聲道:“那麽,你有麽?”

    謝煜台握緊劍柄像在思考,良久,大聲道:“我有。”

    少年的聲音清潤稚嫩,震落了一樹殘雪。

    衍琛長老睜眼抬眸,麵上清冷的神色中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溫柔。

    秦知知又向前走,不像之前有人可以看見她,此時的自己更像是旁觀者的角色,和所有場景都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她不知道方向,隻是下意識的漫步。

    看著小小謝煜台逐漸成長,像是春天的柳條抽了芽,從小小少年郎漸漸長成了長身玉立的青年。

    他揮劍他練功,他在飛雪之下劍鋒比雪更冷。

    他下山他蕩魔,撼天一出無人膽敢比肩左右。

    謝煜台的生活單調的近乎枯燥,練功打坐,閉關切磋,他可以幾天不說一句話,隻是凝神打磨劍意。

    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的過,周圍人來人往,可他始終一人。

    直到有一天,他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人。

    秦知知停下腳步,偏頭看向那抹鮮亮的顏色。

    那人眉眼彎彎,唇線上挑,即便不說話也自帶三分笑意。若是笑起來時,眼睛便彎成小小的月牙兒,淺淺的梨渦在頰畔若隱若現,腦袋後的紅色發帶總是跟著主人一飛一揚的,不老實極了。

    她扯著謝煜台的袖子,聲音清脆:“哎呀,謝煜台,我都好久沒見你啦。”

    原來她是這幅樣子。

    秦知知第一次透過謝煜台的眼睛看向自己,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這麽好看。

    這和秦知知的認知裏有些不太一樣,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樣貌長得好,朱唇一點,眉黛一彎,不施粉黛已是三分春色,即便在龍姿鳳章的修仙界也是人人都要稱讚一句的好相貌。

    但和這次看到的不一樣。

    秦知知的出現,像是將一副單調的黑白畫變成了彩色。她一出現,連空氣都變得輕快了起來,彌漫著暖暖的春意。

    她是那樣的有生機、那樣的鮮亮。

    又是那樣的奪目耀眼且獨一無二。

    她從來不知道,謝煜台眼中的自己是何種模樣。

    秦知知隻是腳步微頓,頃刻又向前快走。

    她命缺雀吟與緋獨,生來從未做夢,再加上開啟了羅摩眼,所能接受的影響微乎其微。

    但是謝煜台不同。

    倘若找不到破局之法,他會被困在這無窮無盡的記憶裏,直至消散。

    秦知知越走越快,無數回憶從腦中閃現,她快分不清自己所看到的究竟是謝煜台的回憶,還是自己的?

    究竟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她走過一片晴朗的天空。

    林間漏下細細碎碎的微光,百年合歡樹枝葉繁茂,樹幹粗壯,在地上投落整片陰涼。

    樹下兩人依偎而坐,陽光傾瀉。

    明明想著不要看,但秦知知還是情不自禁的將目光移動。

    她看見大樹之下的自己抱著謝煜台的大腿,閉著眼睛睡得昏天暗地,五體投地。謝煜台就安靜的坐在旁邊,任由著秦知知枕著自己的腿,隻是握緊劍柄的手暴露了表麵上完全看不出來的情緒。

    這是什麽事?

    秦知知難免又多看了一眼,她怎麽一點也想不起來。

    不過轉瞬,一段淡忘的記憶從腦中翻起。

    謝煜台金丹後期時,時不時就要閉關一段時間好穩固境界。

    她曾幹過一件現在看來挺蠢的事。

    就是去歸元宗等謝煜台出關。

    問劍峰不讓她上去,因為那是衍琛長老的地盤,且不好上去打擾人師徒二人修行,秦知知就蹲在山腳底下。

    與峰頂的皚皚白雪不同,山腳下有一株百年合歡樹,又大又繁茂。

    她就坐樹底下一邊等一邊打坐練功,有時興致來了也會練一會刀,不過也隻有一小會。

    誰知道一直到第二天,也沒見到謝煜台人,說好的出關呢?

    秦知知和係統抱怨著,就翹著二郎腿躺在樹下,看著天空中的飛鳥,百無聊賴,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空氣暖洋洋的,和著溫暖的陽光,就是頭下麵太硬,看來下次得帶個枕頭。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睡的十分香甜,等到醒來時她還是沒有見到謝煜台,隻是原本空空如也的頭下卻多了個石枕頭。

    她還納悶是怎麽回事呢。

    不過傅行雲都追到歸元宗來了,也沒心思放在這等小事上,還是老老實實夾著尾巴跟著傅行雲回了天同宗。

    現在秦知知終於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那時候,謝煜台有來見過她。

    自己怕是睡得不舒服,碰到謝煜台後就抱著他的大腿枕著,睡得香香甜甜,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再好看的臉也經不住這麽糟蹋啊。

    這姿勢,看的秦知知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

    可謝煜台竟然能忍受。

    他不僅能忍受,反而就那麽自然而然的坐在原地。一開始隻是淡淡的看著前方,好似在發呆。

    隻是稍稍過了片刻,他目光遊弋,隨後便靜靜的落在秦知知的臉上,像是蝴蝶煽動翅膀,而後短暫的停歇。

    細碎的光線流瀉,溫柔的棲息在他的眼角眉梢。

    不知過了多久有清風拂來,吹著樹梢枝丫嘩嘩作響。

    謝煜台緩緩抬手,順著春風,輕輕撥開秦知知額前的碎發。

    不過那麽輕輕淺淺的一瞬,仿若蜻蜓點水一般頃刻散去。

    他又悄然離去,像是怕驚擾誰的夢境,好似從未出現過,隻留下一方小小的石枕頭。

    看到這一幕的秦知知不知道為何輕輕笑了出來,唇角微揚,眼睛亮晶晶的,悄然彎起。

    她停在原地,也不過那麽須臾片刻,隨後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又奔向前方。

    謝煜台,你到底隱藏在哪裏呢?

    就在秦知知覺得自己快要困死在這無邊無際的幻境之中時,她突而路過了一片黑暗,視線內驟然暗淡,無邊無際的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來,她仿佛站在孤島之上,看著所有的色彩一點點褪去。

    秦知知有一種強烈的心悸感。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平複著呼吸,向黑暗中看去。

    黑暗裏像是潛藏著什麽,蠢蠢欲動。

    直到一個聲音傳來,像在她的耳邊炸響。那是一個熟悉的女聲,說著她曾經聽到過的話語。

    猶如海妖魔咒,淺斟低吟。

    “謝煜台,我要你的心。”

    就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四周黑暗驟然散去,露出昏暗的燈光。

    幽閉的室內,麵對麵的站著一男一女。

    薑沅芷發絲散亂,袖角破敗,顯然狼狽到了極點。

    可她的眼睛還亮著,甚至帶著幾許冷冷的寒意,靠近眼前的男人。她個子矮小,更是生了一張小女孩似的臉,可偏偏唇色偏紅,極致魅惑。

    “我想看看,傳言中練就太上忘情,無情無欲的劍修謝煜台,你的心到底和旁人有什麽不同。”薑沅芷幾乎快要貼在謝煜台的身上,她的唇就在謝煜台的耳畔,似是擦過耳廓,細看又似乎沒有。

    謝煜台雙眼赤紅,一動不動的站著,仿若雕像。

    “救她。”他說。

    薑沅芷摸了摸他的鬢角,手指又順著他的鬢邊劃到他的下頜,嬌笑道:“那要看看你怎麽做了。”

    謝煜台麵無表情的推開薑沅芷,薑沅芷麵色一變剛想要說些什麽,卻見下一刻謝煜台抽出了自己的劍。

    那把斬殺無數邪魔魑魅的劍鋒,就對著他自己的胸口。

    薑沅芷收斂了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謝煜台。

    就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秦知知突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她瞪大了眼睛想要撲過去阻止,可那道看不見的屏障將她牢牢阻擋,秦知知像是摸到了一堵空氣牆,無論怎樣也無法接近暗室之中的兩人。

    她瘋狂的用拳頭捶打那堵看不見的牆,怒道:“我不要,我不要,謝煜台!把你的劍收回去!謝煜台——”

    她眼睜睜看著謝煜台用劍鋒刺進自己的左胸,像是怕傷到什麽,他竟然還知道小心翼翼的避開心髒的部位,從側邊剖開。

    那人身上是還未換下的喜服,順著衣襟滑落的血色比那喜服的紅還要更刺目。

    那麽痛、那得多麽痛!

    可是他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隻是死死咬著牙,咬的嘴角都溢出血絲,卻恍若未覺。

    謝煜台怔怔看著薑沅芷,眼圈泛紅,一字一句。

    “複活她。”

    複活她。

    秦知知好像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為什麽謝煜台會跟著薑沅芷走,會從魔族歸來,會去娑婆宗用渾天鏡搜魂。

    為什麽他會藏著自己的屍體,放在裂天變峰頭,最安全也是最隱秘的地方。

    她的頭重重磕在空氣牆上,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嗬嗬低笑起來。

    很快這低笑聲變成了遏製不住的大笑,秦知知仰起頭,翻湧的情緒快要衝出她的百會顛頂,太陽穴劇烈的跳動。

    她頭痛欲裂,恨不能當場死去。

    “係統——係統——”秦知知對著空氣牆大叫幾聲,她狠狠錘著空氣牆,“你出來,你出來告訴我——”

    你是不是搞錯了……

    你到底搞錯了什麽……

    傳言魔族有複活人的邪法,以心換心,以命換命。

    有人死便有人生,這世道向來公平。

    心一定要是從活人身上活剝下來的,尚有溫熱,還在跳動。

    需是死者珍之重之之人,又或者必是珍之重之死者之人。

    此等邪法,從未有人成功過。

    “我不要……”秦知知攥緊拳頭,隔著牆看著謝煜台一點點剖開自己的胸膛,她抽出歸藏,一刀又一刀砍向看不見的屏障。

    “我不要……”

    歸藏刀鋒震顫,從她的虎口驀地飛出去,震的秦知知虎口裂開,雙手滿是鮮血。

    倘若她是因此複活,她寧願不要。

    她不要!

    秦知知用沾滿鮮血的手錘向屏障,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耳邊傳來一聲脆響。仿佛是水晶碎裂的聲音,接著,她便看到眼前似有蜘蛛網似的縫隙蔓延。秦知知再次錘向有蛛網的地方——

    她一個踉蹌,重重摔在謝煜台的身前。

    秦知知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撲到謝煜台的身邊,拚盡全力的握住他的手。兩隻手上都滿是鮮血,有些黏黏糊糊的,觸感奇奇怪怪。

    她和謝煜台的每一次牽手,都覺得奇奇怪怪。

    他們的每一次接觸、每一次相遇,都顯得那麽笨拙可笑。

    不是她錯過,就是他錯過。

    秦知知抬起頭,目光雪亮,落入謝煜台怔忡的眸中。

    “我不要你的心。”

    “我不要……”

    她不要了。

    “你要、你要好好活著……”秦知知偏過頭去,說不出話來。

    良久,謝煜台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像怕驚碎了這場夢:“別哭。”

    秦知知大聲否定:“我沒有,是我來的路上下雨了!”

    是空氣牆破碎的時候澆了她滿頭滿臉,她才不是,她才沒有哭,她才不會哭。

    秦知知抬起頭反駁,卻見謝煜台紅著眼眶怔怔看著自己。

    他的右眼眼角有什麽晶瑩物迅速滑落,隻一瞬間,便消散在風中。

    周圍的景象如同樹皮剝離掉落,褪去謝煜台的滿身血跡,薑沅芷碎成片片,撼天劍也在胸口消失,暗室分解,燈火隕落,他的黑眸緩緩變成異瞳。

    謝煜台低下頭,輕輕靠在秦知知的肩膀上,喃喃道:“你還活著。”

    她還活著。

    沒人知道在發現眼前之人就是秦知知的時候,謝煜台心中的情緒。

    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呢?

    透過眼上的那層白練,謝煜台細細看著她的眉眼。

    她撒謊時會心虛的上挑眉毛,她越是故作輕鬆的模樣,心裏便越是難受的厲害。她嘴巴厲害,叭叭說個不停卻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她看向自己,還是那樣,會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卻又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量著他。

    你看,這是秦知知啊。

    這是他的知知。

    就算變成什麽模樣,他都能認出她。

    秦知知順勢環住謝煜台的身體,她沒有聽清謝煜台的低喃,隻是抬起頭戒備的打量四周,兩眼紅通通的活像個小兔子。

    他們又回到了和尚泥塑之前,隻是之前左手上睜開的眼睛從中間裂開,失去生機,已經滿是死敗之色。

    細眉長目的和尚泥塑卻在這時開口,似是有些驚異:“你竟然能破解我的‘淨天夢’。”

    秦知知低眸不語。

    剛剛心神過於震蕩,她沒有回過神來。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開啟羅摩眼之後,她遠比普通人看的更多。剛剛她們陷入的並不是羅摩眼的幻術,而是另一種相似的功法,便是娑婆宗宗主一脈傳承的淨天夢。

    曾經秦知知一度將羅摩眼認成了淨天夢。

    秦知知覺得哪裏不對,但是暫時還沒有想明白。

    “小姑娘似是對我多有戒備。”細眉長眼的和尚輕聲道。

    秦知知心中冷笑,直言不諱道:“前輩二話不說便對我等施展淨天夢,倘若不是晚輩運氣好現在已經葬身此處,怎能沒有戒備?”

    和尚輕歎:“我亦是無奈之舉。”

    是嗎?二話不說就要殺人,是失去了道德枷鎖嗎?那還真的很無奈呢。

    秦知知擁著謝煜台的手緊了緊,她知道從淨天夢中出來的滋味一定非常不好受,更何況他剛經曆了剖心的劇痛。若是真有什麽,她很難帶著謝煜台逃脫。

    還是得先穩住。

    “想來前輩應是有苦衷。”秦知知道。

    和尚道:“這是自然。你焉知我為何在此處?”

    秦知知搖頭。

    和尚嗬嗬笑了出來,泥土從他的眉梢掉下,濺起一地的塵土:“都是我的好徒弟,羅睺。”

    秦知知手一頓,狀似無意道:“哦?”

    “我那好徒弟與魔族勾結,善用奪舍之道,趁我閉關之時想要奪舍我身。可惜被我識破,隻是我也身受重傷,便被他關在此處,不見天日。”

    秦知知皺眉:“難道……你是娑婆宗宗主?”

    都言娑婆宗宗主石見穿閉關久久不出,因此羅睺才能行代掌門之位。說羅睺奪舍,秦知知是信的,畢竟羅睺還想要奪舍謝煜台。隻是她萬萬沒想到羅睺竟然這麽膽大包天,連自己的師尊都敢動手?!

    “嗯……”石見穿沉吟半晌方道,“我因怕你們是羅睺派來,故而隻能先下手為強。”

    秦知知有些無語,你這是誤傷友軍啊兄弟。

    “我們也是被你那好徒弟羅睺所害。他想要奪舍歸元宗謝煜台的身體,被識破後卻反咬謝煜台與魔族勾結,將他關押在無有山。”秦知知說到此處又將謝煜台往自己身後藏了藏,生怕被石見穿看見他的異瞳。

    又清了清喉嚨道:“如今真相大白,石宗主不如跟我等一起出去,好揭開你那‘好徒弟’的真麵目。”

    石見穿爽朗一笑:“你既然能破解我的淨天夢,我自然是信你能夠助我離開這裏。隻是……我尚有一事好奇,不知能否請教姑娘一二?”

    秦知知頷首道:“晚輩不敢,石宗主請講。”

    “我這淨天夢乃是老祖飛升所用功法,傳至今日已有千年,雖不能說百戰不殆,但世間能破解之法寥寥無幾。”

    “更何況,我觀姑娘不過……不過築基修為,如何能破我的淨天夢?”

    秦知知心中一哂,那還多虧了老和尚。他曾說過,羅摩眼要比淨天夢更厲害,自己原來還沒覺得,現在卻有些不得不信了。加之自己三魂六魄缺了四魄,天生不會做夢,一個不會做夢的人,又怎麽能會中“淨天夢”呢?

    她剛要開口,卻感覺謝煜台輕輕捏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秦知知剛要說出口的話轉瞬咽了回去,眉頭輕挑。

    哎喲,這男人,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說:

    看到小可愛們許願肥章~

    今天就寫啦~

    所以今天我可以有很多很多評論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