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議事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6342
  第293章 議事 ◇

    ◎軍功這東西,有命掙沒命花才是莫大的諷刺。◎

    月卿在外麵不耐煩地問道:“你倆到底起不起?”

    季涼連忙穿衣服, 回道:“起!你進來吧!”

    淩樂幫月卿把帳簾撩起來,月卿手上端著兩碗藥。季涼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書桌前, 許安歸則是剛剛把裏衣穿好。

    月卿把藥放在桌上,沒好氣地說道:“左邊那碗是你的, 右邊那碗是他的。”然後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瓷瓶, 放在桌上,“金瘡藥。自己塗。”

    轉身就撩開簾子出去了。

    也怪不得月卿生氣, 平白無故多了幾個傷員,甚至差點讓她跟淩樂在烏族的追殺中落險。現在月卿看見許安歸臉色更難看了。

    許安歸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端起藥碗跟季涼一起碰了個碗,一起仰頭喝下。

    兩人在賬內用完早膳,黑市那邊先來了消息。淩樂帶著前來匯報的岩州城黑市管事到帳內回事。

    許安歸盤腿坐在書桌邊,看著昨日帶季涼出去跑馬重新繪製的地圖,季涼則是坐在錦團軟塌之上, 等著人來。

    淩樂撩起簾子, 請外麵人進來。

    來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男子, 一身黑色束衣,在衣襟、衣角、束手、束腳、腰帶、鞋沿地方有暗紅色的鑲邊, 這大約是黑市的衣服,辨識度很高。

    “見過安王殿下、季公子,”來人欠身,道, “我是黑市大管事, 畢公。”

    許安歸點頭示意。

    “畢管事,”季涼抱拳, “腿腳不便, 請見諒。”

    “公子不必這麽客氣, ”畢公道,“岩州的事情,主子跟我交代過了,讓我放下手上其他事,暫住岩州,全力協助公子。這是公子想要的消息。”

    畢公把一本小冊子,遞上來,放在矮桌上。

    季涼拿起,道:“畢管事先坐。”

    畢公抱拳,盤腿坐在墊子上,等季涼問話。

    季涼拿起冊子,翻看著,越看眉宇蹙得越緊。許安歸見她愁眉不展,大概猜出來一些。季涼看完把冊子遞給許安歸:“果然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那種猜想。”

    “朝東門的軍門之後?”許安歸接過冊子,望著季涼。

    季涼點點頭。

    許安歸打開冊子,隻見冊子上寫著:嚴林原名,林嚴城,是東陵名將林茂之子。

    林家是東陵開國元勳,宗祠供奉在大相國寺。八年前朝東門事件爆發,林茂在朝東門被亂兵砍死,林家滿門英烈全部死在後來肅清中。

    嚴林是林茂在外私生子,為了避嫌,在他進軍營之前給他改了母姓。

    林茂把嚴林放在北境軍營中磨練,嚴林為了讓他的母親的靈位能進大相國寺的林家祠堂,在戰場上驍勇善戰,立下赫赫戰功。

    所以才有了之前許安歸與季涼看過的軍籍履曆。

    季涼頷首,以手抵著下顎,問道:“嚴林還有什麽親人在世嗎?”

    畢公回答:“回公子的話,嚴林的母親在他去軍營之前已經被林將軍接到了許都,隻是因為林夫人的反對,才沒有接進府裏,養在別院。朝東門之後,林家滅門,嚴林的母親也不知所蹤了,我們猜測是死了,因為這些年嚴林並沒有接觸他的母親。”

    季涼蹙眉:“無牽無掛之人,恐怕無法動搖。”她看向許安歸,許安歸已經合上了冊子,眉宇間凝重之氣,又加深了幾分。

    季涼看得出來,許安歸惜才,他想留下嚴林。

    可眼前這種情況,即便是許安歸想留,嚴林也未必肯。

    朝東門那場禍事對於誰來說都足以刻骨銘心。

    即便是寧弘在過去幾年裏尋找那些幸存的軍門之後,也遇見勸不動的人。無論是給予田產,錢財,還是幫他們找到真相,他們都不在乎,甚至厭惡道:“不要再來找我了,無所謂,我已經不想再跟東陵軍門扯上任何關係。”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正視自己曾經的身份。

    嚴林雖然是軍門之後,可林將軍還沒有把他認回家,他的名字甚至都不會出現在林家的家譜之上……

    忽然間沒有人說話,帳篷裏的氣氛變得很微妙。

    畢公見狀起身,道:“若是公子沒有什麽疑問,我便先回去了。”

    “哦!”季涼回過神來,看向畢公,“辛苦你跑這一趟。”

    畢公欠身:“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公子若是有事,可以再寫給我。所有事,隻要黑市能做到,我就會竭盡全力幫公子。”

    “好。”季涼點點頭。

    淩樂進來帶畢公出軍營,許安歸準備起身去看嚴林,被季涼拉住了。

    “再等等。”季涼道。

    “等……”許安歸不明白,“什麽?”

    季涼不解釋,隻是道:“坐下再等等。”

    許安歸揚了揚眉,又盤腿坐下,喝了一碗粗茶。軍營裏條件艱苦,但是有粗茶供應,因為粗茶提神。

    不到一刻鍾,軍帳又被撩開,隻見寧弘從外麵進來。

    季涼望向寧弘,似是詢問。

    寧弘點點頭,季涼這才站起身,坐到輪椅上,對許安歸道:“走,我們去看看嚴林。”

    許安歸不知道季涼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也沒多想,撐著自己的腿,站了起來。

    校場值房門口是陳鬆在看守,看見許安歸與季涼來,立即迎上去:“殿下,公子。”

    許安歸點頭:“你哥呢?”

    陳鬆回道:“在裏麵呢。”

    陳鬆把門推開,請許安歸與季涼進去。

    陳平在裏麵親自操刑,他在金吾衛裏各個崗位輪值,也曾去過內裏監,下手有輕重。嚴林依然被困在椅子上,束住手腳,隻是身上不太好看,有一條一條的血印。陳平手上拿著一條馬鞭,剛要揚起,聽見身後門響,轉身去看,欠身退到了一邊。

    “說了什麽?”許安歸問道。

    陳平道:“什麽都沒說。”

    許安歸點頭點頭:“你先出去,我有話問他。”

    陳平抱拳,退下。

    許安歸走到嚴林麵前,睨著他問道:“你既然有本事倒戈烏族,就應該有本事承擔後果吧?”

    嚴林抬眸,蹙眉,嘴裏塞著布,外麵捆著布條,不讓他自戕。

    許安歸修長的指摸向自己身側的月芒劍,一道白光閃過,嚴林嘴上的布條落下,他把嘴裏的布團吐了出來,輕咳了幾聲,月芒劍已經回了劍鞘。

    許安歸抱著手,問道:“既然你是林茂林將軍的兒子,為何要反叛烏族?”

    嚴林倏地抬頭,眼睛裏滿是驚恐,那些驚恐在碰到許安歸渾身的冰冷之後,也被凍成了冰冷,他緩緩開口道:“我算哪門子的兒子。林家族譜上,都沒有我的名字。”

    “既然沒有你的名字,為什麽還要投向烏族?”許安歸道,“若這次真是因為你的通風報信讓我與兩位軍師命喪岩州城,你的身份一旦暴露,林家很可能會因為這件事,家祠會從大相國寺裏撤掉……”

    許安歸說到這裏,看見嚴林頷首,眸光微動,他忽然明白了嚴林這麽做的目的,喃喃道:“難不成,你就是想讓林家成為東陵千古罪人!?”

    嚴林抬眸,眼睛裏閃著寒光,厲聲道:“林茂該死!林家該亡!他若不能給我娘一個名分,就不應該與她歡好!他若不能給我一個名分,就不應該讓我娘生下我!他還有兩個兒子,為什麽不把他們送上戰場,非要把我送到北境那種苦寒之地?!我在北境戰場,生死一線,他們在許都都城鼎鐺玉石!憑什麽!?”

    “你從未想過憑自己的戰功,讓林茂正視你,讓他接你入家門……”季涼在一旁冷然開口,“既然你沒有想過,為何在戰場上軍評那麽高?!”

    嚴林動了動嘴,一直盯著季涼,終究是沒出聲回答季涼的問題。

    “我再問你,若真如你所言,你恨林茂,為何是在朝東門事件爆發,林家滅門之後,對東陵起了反叛之心?”季涼望著嚴林,“照你的說法,你應該很早就反水烏族才是,難道你之前在北境戰場上的軍評皆是做戲?烏族人會任由你砍殺自己族人之後,見你投誠還會重用你?”

    嚴林蹙眉,低下頭,一言不發。

    “不,你不恨林茂。你恨的是讓林茂死的東陵。因為東陵帝要收回軍權,製造了朝東門時間,讓戰功赫赫的軍門全部死於那場火災。你若沒有得到林茂的庇佑,在軍營裏怎麽可能升得那麽快?”季涼一字一句緩緩吐出,宛若一把尖刀把嚴林活生生地刨開,挖出他的心與骨血,讓他無處可藏。

    “你的父親並不像你說的那般無情,他深知林夫人不會讓你出身賤籍的母親入臨府,所以才把你送到北境戰場,想讓你用戰功換取家族耆老的認同。林家是軍門,你嫡出的兩個哥哥自然不需要任何條件就可以上家譜,而你,若是想要整個林家認同你,你就必須在戰場上證明,你身體裏麵流著的是林家的血,林家男兒的勇氣與膽識。”季涼幽幽吐出,“你其實就快得到林家的認同了,因為林茂已經把你的母親接進了許都,他已經在替你著手準備你入林氏家譜的事情了。你努力這麽多年,終於可以進入林家家譜了,可朝東門事情爆發,林家落難,讓你想了許多年、夢了許多年的事情破滅了,你這才惡向膽邊生……投向了烏族。”

    嚴林聲音發抖:“別說了……”

    “你明明是一個將才,你明明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重新給林家正名……”許安歸憐惜地望著嚴林。

    “別說了……”嚴林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為什麽,偏偏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許安歸不理解,他明明有機會不依靠任何人重生。

    “別說了!”嚴林一聲嘶吼,努力地想要站起來,椅子太重,布條捆得他手腳動彈不得,椅子被他力量帶得四處亂晃,“是你!是你們!是你們許家害得我沒辦法認祖歸宗!是你們害得父母雙亡!是你們讓我無家可歸!是你們逼得我動了亡國的心思!現在你們還來質問我為什麽要當細作,要叛國!?我有什麽國?有家才有國!我連家都沒有了,你讓我效忠哪個國?!啊——”

    嚴林滿眼通紅,麵目猙獰,他掙紮地力量很大,椅子被他帶得向著許安歸挪去。戍南戍北錚然一聲抽出劍,架在嚴林的脖頸處。

    嚴林根本不怕,他一邊把脖子仰著,一邊大吼道:“來啊!殺了我!殺了我!”

    許安歸沒有發話,戍南戍北不敢動手,隻是用劍壓著他,不讓他繼續往前。

    “殿下!”

    陳平在外扣門,低聲道:“烏族大軍已經在百裏之外紮營!”

    許安歸回眸,回道:“知道了。”

    他又把頭轉向嚴林,嚴林仰天大笑:“你們東陵過河拆橋,亂殺武將,早就該想到會有今天這場惡戰!許安歸,你以為你鎮守邊關八年相安無事,是因為你強大嗎!?哈哈哈——不!大狼主早就有自己的打算,東陵氣數已盡,你們……”

    “閉嘴!”

    戍北抬手給了嚴林一拳,嚴林被打的頭一歪,他順嘴吐出去兩顆血牙,回眸張著血嘴,無聲嘲笑著,他要看著許安歸,看著整個東陵自食惡果!

    許安歸很痛心,看來這次談判,談崩了。

    無論他怎麽努力,朝東門事件永遠是捆在東陵身上的一個炸彈,隻要那件事沒有解決,像嚴林這種憎惡東陵的軍門之後就永遠都不會停止自己的憎恨。

    明州與涼州由細作打開城門放烏族進東陵,就是一個警鍾!

    許安歸手按在月芒劍上,身子微動,想要走向嚴林,季涼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們先去議事廳,這裏讓寧弘來處理。前線要緊,這時候,你必須去坐鎮。”

    許安歸低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季涼,她微微搖頭。許安歸沒再說什麽,便出去交代陳鬆看好這裏,事關重大。

    陳鬆拍拍胸脯:“人在我在!”

    議事廳裏,隻有許安歸點的主帥站在沙盤前等著,淩樂推著季涼進去的時候,所有主帥看見季涼臉色微變,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許安歸,這才向季涼微微頷首。

    季涼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暗自不爽——一定是因為許安歸幾乎每夜都歇在她那裏,這些主帥才會有這種看男寵的神情。

    百曉左臂的刀傷很深,月卿不讓他亂動,用一塊紗布把他的左臂吊了起來。百曉看見季涼來,恭恭敬敬地欠身一禮:“公子。”

    季涼還禮,側身看去,隻見沙盤之上,岩州城對麵百裏之外,已經擺上的小帳篷。旁邊標注的小字,六萬。

    許安歸對議事廳裏微妙的氣氛感受不深,他盯著沙盤看了許久,才出聲問道:“誰願意隨我去打這一場先鋒戰?”

    主帥們都毫不猶豫地抱拳,表示自己願意跟許安歸一起去痛擊烏族先鋒。

    一時間議事廳裏人聲鼎沸,那些主帥抒發各種豪言壯誌,大體都是不敗烏族人不歸之類的話。這事不能討論,一討論他們就更興奮,所有人都是一副大勝凱旋的模樣。

    “那個,我打斷一下。”

    季涼在主帥氣勢正濃的時候出聲,聲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極強,她嗓子用了藥,比她自己的聲音要低啞一些。在人聲裏聲音聽起來很是特殊。

    她這一聲,直接讓熱議喧天的議事廳安靜了下來。

    幾乎所有的主帥都轉向看向坐在沙盤對麵的那個瘦弱公子,一臉疑惑或者不屑。

    季涼開口,詢問:“東陵為什麽要出城迎戰?”

    這一問,直接把方才喧鬧給問沒了。不少主帥揚眉,眼中盡是藐視與不屑。

    許安歸自然不會覺得季涼是不懂才問,回道:“戰場之上,誰贏下先鋒戰,就會提高將士們作戰士氣……”

    “我知道,”季涼睜著眼睛,望著許安歸,“所以我問的是,為什麽要出城迎戰?”

    “不會季公子覺得我們應該當一個縮頭烏龜,避開先鋒戰吧?!”有主帥開始捂嘴偷笑,臉上寫滿了輕蔑。

    這話相當於代表了所有在場主帥的心聲,他們本來就覺得季涼沒什麽本事,身體瘦弱,行動不便,隻有模樣比他們清秀一些,仗著安王殿下喜歡,才被列入隨行人員名單裏。說好聽點是軍師,說難聽點就是男寵。

    既然是男寵,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軍帳裏麵,不要來議事廳指手畫腳才是。

    兩軍交戰,要派人去打先鋒戰這種常識性的問題,她居然還要問什麽要出去迎戰?

    季涼端坐在輪椅上,看不出情緒,她緩聲道:“我們的先鋒戰在明州城的時候就輸了,敵人勢如破竹,現在哪來的先鋒戰?”

    許安歸看向季涼:“你覺得我們應該等他們第一波攻城?”

    季涼點頭:“烏族南下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一路暢行,對方在百裏之外紮營,沒有立即動身,就說明他們沒有試探交手的意思。殿下在北境八年,追著他們打了八年,難道他麽不知道殿下的用兵習慣與作戰方法嗎?先鋒戰,是在交戰敵我雙方主帥不明的情況下才會打的戰役,現在對方早就知道守城將領是安王殿下,還需要再派人來打試探的先鋒戰嗎?恕我直言,殿下若是真的帥兵出城,才是正中敵人下懷。”

    “我們若不出戰,如何知道對方主帥是誰?”東陵陣營主帥就是看不慣這個瘦弱的公子對他們的事情指手畫腳。

    季涼掃了一圈主帥,身子微微向後靠去,她抬起頭,輕蔑地笑了一聲:“你們知道了主帥又如何?難道你們上過戰場,打過烏族?對烏族主帥知知甚多?”

    “你!”主帥紛紛握拳想要上去痛揙季涼。

    季涼這句話無異於挑釁,她把所有人的憤怒都挑撥到了極點。

    許安歸橫了一眼站在沙盤另一側的主帥,那些人看見許安歸不悅的神情,氣焰頓時有所收斂。

    “各位將軍切勿動怒,季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我來解釋給諸位聽。”百曉抬起右手讓主帥們安靜,“季公子的意思是,對方知道這一仗是安王殿下率領,我們與烏族在北境周旋了八年,對方對殿下了如指掌。對方沒有必要跟我們打一場試探性的先鋒戰。烏族已經連下兩城,沿途掠奪物資,現在正是烏族的勁頭上,兵法有雲‘強而避之’,現在烏族無論是士氣,還是決心,都比我方要高漲許多。若他們再拿下這場先鋒戰,那便是勢不可擋。東陵已經輸了兩場戰役,輸掉了兩座城池。‘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們現在不能讓對方斷了我軍士氣,故而這一場先鋒戰,不出去迎也罷。”

    “不出去迎戰難不成,要等著他們打過來?”東陵主帥們又坐不住了。

    季涼不想說話了,她從來都沒有覺得跟人說話是這麽費勁的工程。顯然這些將領不僅沒上過戰場,甚至連兵書都沒好好讀過。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想著如何去掙軍功。

    軍功這東西,有命掙沒命花才是莫大的諷刺。

    百曉見季涼不再說話,隻是盯著沙盤,隻好自己解釋道:“岩州城是一道天然的天塹,當初先帝在這裏建造岩州城,就是希望岩州城成為烏族南下東線上一道‘鎖’。烏族現在氣盛,若我們身後這些兵士正規軍倒也好說,但我們現在率領的是六萬岩州城的儲備軍。他們每人訓練時間最長的一年,最短的幾個月。他們沒上過戰場,在氣勢上,就比烏族成熟的軍隊要短了許多,這種情況下,季公子希望我們盡可能的避免正麵衝突。守城,是我們現在最好的選擇。我們可以利用岩州城外的山道、懸崖地形優勢,輕易阻斷烏族連勝的氣焰。我們當然要跟烏族打正麵戰場,但是不是現在。”

    百曉兩榜進士,甘願在北境一直以軍師的名義跟著許安歸抵禦烏族,他在軍中聲望頗高,在戰局上的理解與謀劃甚至不輸給季涼,他說的話,還是很中肯,所有人都聽得進去。

    這解釋,軍營裏對季涼的反感就沒有那麽旺盛了。

    看來安王殿下寵信這個瘦弱的公子,並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因為她真的有一些真才實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