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鬥法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397
  第209章 鬥法 ◇

    ◎都是千年狐狸演聊齋。◎

    許安歸從不進後院, 回來也隻是在貼著朗月軒的校場、清風閣兩處走動用膳。得不到許安歸的青睞,子嗣無望。子嗣無望,任她在王府有滔天的權柄, 也不可能越過安王妃去。

    趙惠知道這話季涼是在提點她,趙皇後抬舉她們, 也是在利用她們, 更是在防著她們做大。

    季涼見趙惠的表情換了幾換,臉色變了又變, 心裏便有了數,繼續道:“人活一輩子,在人屋簷下仰人鼻息,終究不能過一輩子。妹妹應該為自己,為母族趁早做打算。妹妹說,是嗎?”

    趙惠低著頭, 手中的帕子, 卻是已經絞了好幾圈了。

    季涼覺得趙惠是個聰明人, 這話一出,她少不得要重新審視自己現在的生活與需求。

    與聰明人說話, 是不需要點透的,季涼沒有繼續往下說,便轉了話頭:“我們倆閑聊,還有一事要托與妹妹。”

    趙惠抬眸:“王妃說便是。”

    “也不是什麽大事, ”季涼笑著, “臨太傅這幾日要去主持會試,臨府上有幾處草木, 是臨太傅嬌養著的, 每日少不得人去打理。平日裏都是太傅親自去打理, 太傅也沒什麽別的愛好,依殿下的意思,這事妹妹要上點心。”

    趙惠點頭道:“是,我一會回去便找府中的花匠拿著王爺的拜帖去臨府,說明緣由。每日派幾個侍女小廝去打掃,照顧花草。讓太傅放心便是。”

    季涼見她懂事,也不再留她:“即是皇後娘娘召喚,你手頭若沒什麽要緊的事,便去吧。”

    季涼鬆口點頭讓她出門,趙惠便不在多留,直接回了西暖閣,換了身宮裝,準備進宮去。

    金鈴拿來幾個簪花,遞給銀鈴一些,自己往趙惠頭發上邊簪邊道:“那吳內官直接來小姐的院子裏,小姐為何還要特地去與安王妃說?本來她也不管事。”

    趙惠從銅鏡裏望著金鈴:“說你是我身邊最機靈的一個,怎麽連這件事都想不到。前些日子,葉承輝為什麽受罰?”

    金鈴回答:“得罪了殿下。”

    趙惠瞪了她一眼:“那是得罪了殿下嗎?那明明是得罪了安王妃!是殿下替安王妃出氣,才讓她去抄寫女則。女則第一句話,寫的是什麽?嫡庶尊卑有別!現在我雖然有掌家之權,可安王妃才是這整個王府的嫡,我是庶。那吳內官來,不去拜見嫡妃,卻來拜我這個側妃,你倒是說說看,我那個姑母、整個東陵的皇後,最懂得嫡庶尊卑有別的女子,這樣唆使吳內官來,到底按得是什麽心?”

    金鈴聽趙惠這麽一點撥,才知道這事關係了得:“小姐是說,皇後是故意的?”

    趙惠眉宇微蹙:“她當然是故意的。她是怕我在這個家過得太舒服,忘記了自己姓什麽。所以來給我使這些暗跘子,挑撥我與王妃關係。好在安王妃也不是個糊塗人,知道姑母不安好心,也沒跟我計較這個事。可她也沒打算幫我,因為我到現在都還搖擺不定,到底是站隊安王還是太子。”

    銀鈴聽了這麽多,才知道方才安王妃請趙惠去坐坐,放在一個正常的府裏是多麽危險的一件事。嚇得手上的簪花都掉了幾個。

    她連忙彎腰去撿,道:“小姐不說,我還不知道小姐現在處境。”

    銀鈴撿起簪花,低聲問道:“小姐這次進宮,皇後肯定是要問最近府上的情況的呀。小姐要如何回答?”

    趙惠一想起這事,就知道這是鴻門宴,敷衍不過去,可她也不知道趙皇後還有什麽招在等著她,隻能歎氣道:“走一步,看一步罷。若是姑母有心待我,便不會讓我難堪。若無心……”

    趙惠沒有說下去,腦中響起的卻是季涼方才那一番話“寄人籬下到底仰人鼻息”,她現在有機會選,為何還要仰人鼻息?

    *

    鳳棲門前,趙惠下了車,帶著銀鈴與金鈴往鹹寧宮的方向走。一路上宮女與內官看見她,紛紛對她避讓行禮。

    以前,這都是她對著其他貴人們做的事情,現在也要由別人來對她做。一時間,趙惠覺得心裏無比的暢快。

    人生在世,能有幾事順心如意?又有幾人能權柄滔天?

    可她趙惠,雖然管不了後宮,卻能管得了整個安王府的後院。每日清晨管事們一一前來匯報,她手上過著整個王府的吃穿用度,管理著許安歸府兵那些銀錢,看著莊子上送來的賬簿。

    不僅是王府的人,就連宮裏的人看見她都要禮遇三分。

    不用漿洗打掃,不用挨打受氣,不用與其他宮女一起擠一間屋子。

    可以自己選喜歡的料子裁衣裳,可以自己選食材讓廚房做吃食,可以訓斥下人,可以出門坐馬車。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嫁給了許安歸。許安歸也願意讓她用他的俸祿銀錢,過得舒坦。除了愛情,她該有的體麵與尊貴都有了,她還有什麽苛求的呢?

    想到這裏,趙惠原本微微彎曲的脊背,一寸一寸地直了起來。

    她現在有了一切應該有的體麵,不應該再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

    “惠兒拜見皇後娘娘。”

    趙惠跪下,行了三叩九拜大禮。

    趙皇後坐在上麵,安安穩穩地受了,然後揮了揮手:“快起來,來我身邊坐著。”

    趙惠站起身來,伸出手,牽住趙皇後的手,坐在了她身邊。

    以往,她都是沒資格坐在這裏的。

    她坐上去,向下望了望,好一片金裏燦陽。

    坐在這裏,可以望得見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望得見殿門之外的紅牆黃瓦,望得見天空湛藍之色,望得見鳥兒竄行飛翔。

    “成婚有些時候了,在王府可住得慣?”趙皇後握住趙惠的手,滿臉笑容。

    趙惠回眸,望向趙皇後,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人兒,在這個位置上也磨出了眼角的皺紋與發髻間的華發。不過有月餘未見,趙皇後已經變得更加衰老了。

    往日裏,她的身上都有一種神態萬千的光芒,統領著她們。

    而今竟也漏出疲態,周身的光,逐漸褪去。

    趙惠到底是跟著趙皇後許多年,看見趙皇後這樣,心中也是不忍,鼻子一酸,就有淚落了下來。

    趙皇後見狀立即伸手去摸她的臉:“怎麽了?孩子,好端端的,哭什麽?”

    “姑母,”趙惠望著趙皇後的臉,心中有無限委屈想要訴說,一頭倒在趙皇後的懷裏,哭道,“惠兒過得不好,沒人訴說。所有人都知道我現在掌著安王府的大權,道我仗著姑母的權勢,得了富貴,卻沒人知道這背後的辛酸。今日見到姑母了,便覺得心裏這番苦水都不用訴了。姑母一定是明白我的!”

    趙皇後聽趙惠這麽說,這些年統管後宮的辛酸便浮上心頭,看著趙惠哭得傷心,自己眼角也沾了幾滴眼淚。

    她長歎一聲,撫著趙惠,苦笑道:“是啊,這管家掌權之苦,恐怕隻有你我這種掌過的人,才能夠理解。旁人是理解不了的。”

    這話還沒開始說,趙惠就先在趙皇後的麵前哭了一鼻子。

    趙皇後的態度就緩和了許多,她原本聽著外麵人傳趙惠在安王府過得多好多好,心中憤憤不平。想著自己被卸了掌管後宮的權力,她倒是在安王府作威作福,享受著潑天的富貴,真是酸到了骨子裏。

    而今真見到她了,見她氣色不好,竟見麵就哭了起來,可想而知外麵傳的也不能盡信。

    趙惠到底是她與太子安插進安王府的眼線,許安歸即便是心再寬,也不能全然放著不管不顧。趙皇後這樣想著,心裏便好受了許多。

    “好孩子,姑母知道你受委屈了。”趙皇後輕撫著趙惠的背,“可你說,我們身為女子,在這樣的位置上,誰人沒有受過委屈呢?”

    趙惠聽趙皇後語氣軟了下來,便坐起身來,用手絹擦著眼睛:“是,姑母說的是。是惠兒嬌氣了,姑母受的委屈,比惠兒大多了,姑母都沒自怨自艾,惠兒又如何能一直哭著,惹姑母傷心。”

    “好孩子,”趙皇後也用自己的手帕,幫她擦眼淚,“外麵人隻道你在安王府風光無限,不想竟然這般委屈。好孩子,快與我說說,姑母雖然也是個沒用的。可到底也是可以幫你出主意的。”

    趙惠低著頭,似有想再哭的跡象:“姑母不知道,我剛進府那日,安王妃就給了我一個軟釘子。奉茶的時候,叫我跪了好些時辰。安王殿下是個心軟的,見我受了委屈,便來安慰我,並且一並將管家權交給了我。我自知這權利是安王殿下看在姑母的麵子上給的,心中甚是感激……”

    趙惠從入安王府得第一日說起,說到了後麵葉承輝第一日被罰第二日就有消息傳給了葉溫年,許安歸要求她肅清安王府。

    趙惠說到這裏又哭了起來:“姑母,我沒法子肅清了她們的人,留下自己的人。那些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我若偏私,恐怕這管家的權力也會旁落。我心裏想著,隻要我手中還有這個管家之權,等這個風聲過去了,再找機會,幫太子哥哥塞幾個眼線進安王府也是可行的。姑母一直教導我,不要隻爭朝夕,目光要放長遠些,這次肅清安王府的眼線,我就是自斷臂膀,惹姑母生氣,也要做了。”

    趙惠說到這裏,觀察著趙皇後的表情,趙皇後是一副我懂的模樣,她便才放開膽子說道:“我心裏愧疚無比,想著哪日要親自到姑母麵前謝罪才是。”

    說罷,趙惠便起身,作勢要去跪下,請罪。

    作者有話說:

    我覺得我挺有寫宮鬥文天賦的~搓起我想寫宮鬥文躍躍欲試的小手手(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