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懊悔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284
  第142章 懊悔 ◇

    ◎我壞了她的計劃?◎

    主子的脾氣, 他最是知道。主子雖然待季涼有些不同,但總歸是因為有利益關係在裏麵。拋開這些,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對待許安歸。

    而許安歸, 也確實很久沒有這樣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咆哮過誰。

    馬車內的季涼微微側頭, 脫離許安歸的手, 對外喊道:“停車!”

    鎮西不敢不聽,他怕裏麵那個人跳車, 立即拉住了韁繩。

    馬兒一聲長鳴,停了下來。

    季涼整理了衣衫:“我到了。”

    許安歸看向馬車外,是一處他沒見過的宅子。宅子門楣之上寫著——季府。

    “你……何時置辦的宅子?”許安歸有些木然。

    季涼艱難地挪到馬車門口:“我今日是以公子季涼的身份去拜秋府的。請你以後,不要再做多餘的行動,來幹涉公子季涼要做的事情。你若不計後果的行事,哪怕我有千萬條錦囊也難以護你周全。”

    “你什麽意思?”許安歸蹙眉。

    季涼回頭道:“暮雲峰上的公子季涼來許都求藥的消息, 不日就會放出去。而你, 把季公子從東陵帝禦前侍衛的府上強拉出來, 送回了季府。這件事,你猜那些有心之人, 要怎麽大做文章?”

    許安歸眉宇之間凝重之色忽然加重了。

    “我方才說,坊間流傳你有龍陽之好那都是最好的結果。最差的結果,那便是你安王殿下有意招攬公子季涼,為己所用, 意圖動搖許安澤的太子之位!季公子此番去秋府則是為了替你遊說東陵帝身邊的紅人。”季涼繼續道, “許安澤從來都不是個善類,若是他知道了這個消息, 你猜他會怎麽對付你、對付我?你才回來幾日, 即便是折了太子禮部一條臂膀, 你也無法動搖他在帝都的根基,你確定要在這種時候與太子直接開戰?”

    許安歸似乎沒想到季涼要走這一招:“你要放出公子季涼來許都求醫的消息,為何不先知會我一聲?”

    季涼眼眸微眯:“那你派人監視我的事情,又何事知會過我了?安王妃與你有關,公子季涼又與你何幹呢?”

    許安歸張了張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季涼不再看許安歸:“你惹的事,你自己擺平。”

    說罷她便下了馬車,淩樂一躍而出,上前扣門。季府大門立即有門房來開門,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推著一個輪椅而出。

    淩樂借了一點力給季涼,季涼便坐在了輪椅之上。

    許安歸總以為季涼的身邊隻有淩樂與月卿兩個人。今日一見,沒想到,她手中可用的人,居然多到可以悄無聲息地在許都置辦一座這麽大的宅子。

    這座宅子裏的人都對她恭敬有加。

    她坐輪椅,是為了隱藏自己是安王妃的身份?

    這麽說來,季涼以公子身份從送出第一隻錦囊開始,就已經在謀劃以後在許都如何藏匿身份了。

    腿不能行的公子季涼,身患重病的公子季涼。

    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把公子季涼與安王妃聯想在一起罷?

    她居然可以謀劃這麽久遠的事情?八年前她就想到要在許都如何隱藏身份?

    許安歸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小瞧了季涼。

    她的心思還沒有完全展現出來。

    或許她去找秋薄,是有別的謀劃?

    而自己剛好壞了她的計劃?

    等許安歸回過神來的時候,季涼已經進了季府。他有些懊惱,為何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緣由之前,就與她起齟齬。

    一時間,許安歸手足無措。

    “殿下,要回去嗎?”鎮西等了很久,都沒有聽見許安歸說話,他隻能硬著頭皮問話。

    許安歸看了一眼宅門緊閉的季府,許久才道:“去寧王府。”

    “是。”鎮西駕著馬車,向寧王府行去。

    *

    其實許景摯的寧王府,在許都之內,算是數一數二的豪華宅院。占地麵積極廣,有八十畝之多。宅子裏有水路暗道,把城外的活水引入宅中。

    上一次許安歸來寧王府,是夜裏重傷。回來之後,他還沒好好欣賞過寧王府的風景。

    這次白天進寧王府陽光明媚,許安歸看著這寧王府裏的景,忍不住長歎一聲,他這個十六皇叔宅院奢華程度不亞於皇城。

    山水若隱,回廊重重,樓軒錯落,蒼柏遮亭。

    如此豪華優雅的宅子,他卻沒有心情觀賞。即便是再沒心思琢磨這宅子,隻是從裏麵小徑走過,就知道寧王府到處都看不見的奢靡。

    路過碧色水渠,印著初生的荷葉,衣袖輕掃一下,大片大片的荷葉中居然有一群鷺鶴驚飛而過,嚇得許安歸站定了步。

    引路的下人見狀,連連哄趕許安歸身邊的鷺鶴,鳥兒鳴叫著響著更遠的水麵飛去。

    在許都裏,幾乎所有的宅院的結構幾乎都差不多,許安歸閉著眼睛也知道這路應該怎麽走。可這寧王府確實構建與旁人不同,即便是問了王府裏侍衛許景摯的位置,單憑自己走,恐是走不出這九曲回廊。

    引路的下人,帶著許安歸疾步繞過幾座假山與庭院,在一處園子水榭裏看見了許景摯正在聽戲。

    正在興頭上,察覺有人在身側,便轉頭,向後看去,看見許安歸的時候,許景摯一臉無趣地回過頭繼續聽戲。

    他吩咐跟在身邊的江湖:“去烹兩盞茶來。”

    江湖應下,向水榭外的許安歸做了一禮之後,便去找人做茶了。

    許景摯手裏搖著一把折扇,笑得如沐春風:“怎麽?舍不得我啊,這才走了幾日啊又回來了?”

    許安歸從來不跟許景摯客氣,自己走到他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悶悶道:“你小日子過得倒是滋潤。”

    許景斜了許安歸一眼,反譏他:“那是,我又不是當下朝廷之內熾手可熱的新貴。又沒有人想著刺殺我,我當然過得愜意了。”

    江湖端了一壺新烹的茶,給許安歸沏了一杯,許安歸順手端起,小茗了一口。

    許景摯抬了抬眼皮:“你也不怕我給你下毒?”

    許安歸放下茶杯,淡然道:“毒死我,那你就成朝廷邸報頭條了。滿城秦樓楚館都要上街歡呼,再也不用伺候你這個難纏的主了。”

    許景摯嘿了一聲,甩手撿起果盤上的一顆紅色的水果丟了過去。

    許安歸接住,看了看,忍不住咋舌:“不虧是皇叔啊,還沒到四月份,您這已經可以吃到荔枝了。”

    許景摯望著許安歸的嘴“噗”的笑了出來,他用手中折扇掩住半張臉,打趣道:“怎麽?新建了府邸,那些鶯鶯燕燕的,終於有能入你眼的了?”

    許安歸不知道許景摯這句話是從哪裏來的,橫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轉身把盛荔枝的盤子拉到自己麵前:“府裏的侍女,後院的妾室,都是宮裏那些人精挑細選給我送來的。容貌標誌得很。怎麽?你看我成婚了,有了一院子的妃妾,你嫉妒不成。”

    許景摯揚起嘴角:“你這豔福,我可羨慕不來。被哪個生猛的逮住,丟了貞操得不償失啊!”

    許安歸噗的一口,把嘴裏的東西給吐了出來,咳了好幾下才把自己的氣給順平。

    他有些窘迫道:“你渾說什麽?”

    許景摯怪笑:“怎麽?當真遇見了一個生猛的逮住你就啃?”

    許安歸捂著嘴:“滾!”

    許景摯一臉我懂的表情:“你這皮相,放在許都那些小龍陽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女人跟男人一樣,都是最喜歡外麵這張皮的。遇見一兩個膽大的,也未可知呀。”

    許安歸一臉納悶:“你是從哪裏看出來我……那個的!”

    “哪個?”

    許景摯揚眉,見許安歸臉有紅暈,忽然明白了什麽,他用扇子遮住嘴,壓低了聲音,把頭湊過去問道:“難不成是你開竅了?你主動的?是誰啊?是你院子裏的人嗎?”

    許安歸“啪”的一拍桌子,嚇得不遠處水榭台子上的戲子們皆是一愣,斷了戲。

    許景摯衝戲子們揮手:“你們繼續。不要停。”

    轉而收了扇子,指著許安歸:“讓我猜著了?”

    “你、你為什麽就這麽篤定我……啊?”許安歸說得結巴。

    許景摯忍住笑意,反問:“不打自招?”

    “我!”

    許安歸語塞。

    不想季涼居然可以影響他至此,許景摯隨便用一些爛俗的套話手段套他的話,他還真就不過腦子地給說了出來。

    許景摯大笑,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你若是不想讓我知道,也要等嘴巴紅腫消了才是。一來我就看見了,跟抹了胭脂一樣。不是你親別人就是別人親你。我看你這一身玉麵羅刹氣質也沒有人敢主動招惹你,那多半就是你招惹別人了?”

    許安歸下意識地摸了摸嘴,想到季涼,頓時有些喪氣,許景摯懟他,他都不還嘴。

    許景摯難得看見許安歸沉默,驚得話不知道怎麽繼續往下說。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不是,你別不說話呀。我害怕……你隨便說點什麽也行……”

    許安歸低聲道:“我,似乎做了一些錯事,惹她生氣了……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許景摯手裏的扇子忽然停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什麽?你再說一遍?”

    許安歸沒好氣地睨了一眼許景摯,知道他聽到了,懶得理他。

    許景摯嗬嗬一聲:“這女子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