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作者:離九兒      更新:2022-10-15 11:20      字數:6106
  第四十章

    昭嬪……

    虞姝失血過多, 又因著傷口殘存些許毒素,她倚靠著秋香色大軟枕,有些頭重腳輕, 腦袋嗡嗡作響,此刻眼前還仿佛可以浮現出朱雀大街上的刀光劍影。

    封衡的那把劍在她腦子裏的印象更為深刻。

    親耳聽著封衡冊封,以及知書等人跪地朝封衡謝恩, 虞姝才篤定自己不是做夢。

    她入宮即將滿一個月。

    當日侍寢過後,直接冊封美人已經是破例。她沒想到皇上今日又冊封, 且還賜了封號。

    昭昭是她的閨閣小名,皇上是因著這一層關係, 才賜“昭”這個封號麽?

    說實話,這一刻的虞姝有些盛寵之下的茫然。

    若非自己身份卑微, 背後並無太大勢力,她都快懷疑皇上是打算把她扶持成為靶子了。

    此刻,封衡也看著虞姝,男人狹長的眸,眼底是普通人看不懂的深沉, 這雙眼睛無疑可以震懾世間絕大多數人。

    有人生來即王者。

    虞姝被男人如此盯視著,生怕隔著一層/肉/皮的內心會被窺探的一清二楚, 她無意識的輕咬下唇瓣,又想到了今日在辰王府見到的歌舞伎, 捫心自問,倘若她是男子, 必定沒有皇上那般定力,怕是輕易就會為歌舞伎的嬌柔而心生憐惜。

    虞姝來了靈感, 依葫蘆畫瓢, 借助胳膊上疼痛, 她雙眼泫然欲泣,將哭未哭,“皇上,嬪妾實在歡喜。遇見皇上之後,嬪妾再不是此前的虞家三小姐了。”

    她想讓封衡知道,封衡在她心裏是獨一份的存在。

    甭管她是否真情,她都要讓皇上以為,她是個對他動情的女子。

    果不其然,虞姝這雙濕潤瀲灩的含情眼,讓封衡內心為之觸動。

    她救了他兩次了。

    兩年前是不顧生死,今日是奮不顧身。

    虞姝不像外殿的那些嬪妃,口口聲聲說著愛他的話,背地裏卻都是些見不得人的粗鄙陰私。

    她句句不提心悅,可封衡卻覺得,她心悅極了自己。

    就連命都能豁出去了,不是麽?

    封衡在床沿落座,本還有要事在身,冊封過後就會離開,但這會子不知怎的又想多逗留片刻,封衡骨節分明的手伸出,理了理虞姝鬢角細柔碎發,“那告訴朕,你既已不是當初的虞家三小姐,那眼下你又變成了誰?”

    虞姝入宮之前並不會講情話。

    不然,但凡她動點小心思,也能讓辰王抬她進門。

    但此刻,虞姝無師自通,看著皇上的眼,又羞羞答答撇開視線,嗓音輕柔,似是不敢說出來,“嬪妾如今……是皇上的昭昭了。”

    一想到不久之前在朱雀街,辰王、二哥和沈大人都喊了她閨名,虞姝就怕皇上就介意。

    此言一出,封衡微鎖的眉目在無意識間舒展開來,薄涼的唇揚起,細一看,他笑起來還有淡淡的梨渦,但他尋常時候鮮少會這般笑,旁人從未見過。

    虞姝隻瞧了一眼,就愣了一下。

    皇上當真生得奇俊呀。

    據說皇上的九皇叔,楚王,乃天下第一美男子。坊間有傳言說,太後和楚王之間不清不楚,曾是舊識人,封衡還一度被造謠成楚王的骨血。然而,三年前,封衡行清君側之舉,差點沒殺了楚王,將楚王逼去了雍州,這才打破了坊間的流言蜚語。

    虞姝不曾見過楚王,但她可以篤定,她長這麽大,皇上是她所見過的男子裏麵最為俊朗的一個。

    可與此同時,饒是心性簡單如她,且並沒有見過多少世麵,也一眼就看出了封衡眼底的狼性。

    虞姝知道,這個男人若是狠起來,女子再深的情對他而言,也隻是低賤如草芥。

    故此,虞姝在想……她可不可以,讓皇上心悅上自己呢?

    僅僅是自己“愛慕”著皇上是遠遠不夠的。

    人隻有對自己所愛之人,才會給予更多的偏愛與維護。

    虞姝知道自己可能在異想天開,可若不試試,又怎知辦不成?

    下一刻,虞姝呆呆的看著封衡的笑,也伸手輕撫了男人的俊挺剛毅的臉,花癡道:“皇上,你可真好看。嬪妾一看見皇上,身上的傷口都不怎的疼了。”

    封衡一張嫩臉倏然熱了起來,虧得他催動內力,表麵一如既往的肅重威嚴、四平八穩。

    虞姝並不知道自己的情話到底起到了什麽作用,見帝王突然俯身過來,她嚇了一跳。下一刻,封衡附耳,低低道:“昭昭可得快些好,不然朕……”

    男人一言至此,便坐直了身子。

    虞姝眨眨眼,她不需要在封衡麵前表現的太過聰慧,亦或是太過遲鈍。順應本能才是最佳的。

    “不然……皇上會怎樣?”虞姝看似求知/欲/旺盛。

    封衡抬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瓊鼻,這個動作一做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竟是沒發現他也有打情罵俏的潛質,輕笑一聲,“朕豈不是獨守空房。”

    虞姝,“……”

    天下之主,日後必定三宮六院,談何獨守空房一說?

    皇上不用去安撫一下淑妃娘娘麽?

    她隻以為像父親那樣的人,是光會用一張嘴巴哄騙女子的渣漢子,可原來皇上也是。

    她才不會像姨娘那般癡傻,無論皇上說怎樣的甜言蜜語,她隻聽聽就罷了。

    虞姝心裏雖是嘀咕,表麵卻是抿唇一笑,羞羞答答,“那……嬪妾這陣子就好生鑽研鑽研。”

    封衡一怔。

    鑽研什麽?

    是那事麽?

    他的虞美人竟也會說虎狼之詞!

    封衡站起身,看上去麵色如常,抬手撓了撓眉骨,有那麽一瞬間,竟有幾分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但也隻是一瞬,就被一代梟雄帝王與生俱來的肅重威嚴給取代了。

    “朕走了,愛妃好生歇著。”

    丟下一句,年輕帝王邁開腿走出了內殿,背影倒是頎長挺拔,尤為肅嚴。

    知書和墨畫相視一笑,再度屈身,“奴才恭賀昭嬪娘娘。”

    虞姝隻笑了笑。

    方才為了應對皇上,她可真是費了心神了,“你們幾個皆有賞。”

    *

    封衡走到外殿,方才聽聞虞姝晉升的嬪妃們還如喪考妣,神色各異。下一刻,幾乎是看見封衡的瞬間,立刻如同花苞綻放,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

    “皇上萬福金安,昭嬪妹妹無恙就好,嬪妾這就進去恭賀她。”

    “是啊,皇上,昭嬪妹妹這次是立了大功了,臣妾定命人好生照料她。”

    “皇上和昭嬪姐姐都是吉人自有天相呢。”

    “……”

    掃視了一圈外殿,封衡看著這些一個個塗脂抹粉的女子,在她們臉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兩個字:爭寵。

    若是今日換成其他嬪妃,會以身相救麽?

    恐怕不會。

    封衡臉上沒甚情緒,叫皇後幾人捉摸不透,“昭嬪這幾日需要修養,任何人不得叨擾,你們都回去吧。”

    皇後臉上的笑抽搐了一下,但以最快的速度恢複了常色,拿著帕子的手卻是捏得死緊。

    冊封這麽大的事,皇上也不事先和她通通氣兒!她到底還是不是後宮之主?!

    到底是皇後,足夠隱忍屈服,無半句怨言,笑著應下,“皇上說得是,昭嬪妹妹的確應該靜養,臣妾這就帶著其他妹妹們暫且離開,等到昭嬪妹妹身子康複些,臣妾再給昭嬪妹妹籌辦晉升喜宴。”

    皇後笑容慈睦,對待虞姝的這次晉升,她宛若比虞姝自己還要歡喜。

    張貴妃暗暗嘲諷,後宮嬪妃的位份一直沒什麽變動,至今無人操辦過晉升喜宴。皇後還真是個聰明人,直接把昭嬪變成了眾矢之的。

    皇後輕而易舉,就讓昭嬪成了後宮所有人仇視的對象。

    要知道,封衡性子清冷,就連小公主和皇長子在他麵前也不得臉,太後也難逃被孤立之命,她虞姝到底何德何能?憑什麽會讓皇上特殊對待?

    不患寡而患不均。

    誰得了殊寵,就等同於是成了後宮嬪妃的眼中釘肉中刺。

    張貴妃一笑而過,心中再怎麽酸楚,她也在清醒的權衡利弊,至少……她再不能表麵上與皇上抗衡。

    淑妃的心思沒有那麽多千轉百折,縱使有點小聰明,此刻也已是被滔天醋意熏昏了頭。

    晉升喜宴?!

    她如此得寵,也不見皇後給她操辦過晉升喜宴!

    不過,話說回來,新帝登基之時,她就已經是淑妃了,在淑妃的位置上待了三載,她都忘卻晉升的快/感。

    淑妃毫不遮掩,一雙漂亮的眸子含怒似嗔的看著封衡。

    封衡原本未給予理會,但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光一凜,看向了淑妃,“愛妃,朕聽聞你身子不適,既是如此,就好生歇著。”

    淑妃被帝王的目光一盯視,忽然身子一怔,可聽了帝王的話,她又愣了一下。

    這個男人,曾經讓她看不懂,而今亦然。

    他給她的無盡富貴和榮華,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此前,淑妃也覺得自己獨占聖寵。

    而今,有了虞姝一對比,她又開始懷疑,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

    淑妃咬著牙,到底不能像年少時那樣對待封衡,隻埋怨道:“皇上隻顧著昭嬪妹妹就好,臣妾的身子是不是不適,皇上何須在意!”

    皇後內心翻了個白眼,淑妃也是個蠢的,當了這麽多年的靶子,她也該清醒了。

    張貴妃不動聲色竊喜,男人的愛就像是咳嗽,藏不住的。不愛,也同樣明顯。原來,淑妃比她更可憐。

    封衡幽眸無溫,他看著人時,很容易給人一眼望穿的錯覺,淑妃被他盯視了幾眼,突然就變得沒多少底氣,“皇、皇上……”

    封衡神色依舊,“你們都是朕的愛妃,朕一視同仁,豈會不在意?”

    此言一出,眾嬪妃隻覺得喉嚨幹澀。

    皇上這話,怎聽起來像是民間的風月高手哄騙一大群紅顏知己的謊話?

    但皇上說甚麽,就是甚麽。

    她們誰又能置喙?

    那日賞賜的東珠分量,還各有不同呢!

    蕭才人、柳才人、劉寶林和周禦女四人則更是委屈難耐,她們還沒侍寢過呢?太後不在宮裏,皇後又是個表裏不一之人,後宮無人住持大局,誰又給她們“一視同仁”了?

    封衡無視數雙幽怨且又渴望的眼神。他狹長幽眸掠過一絲寒光,“來人,淑妃身子不適,自今日起,給淑妃好生調理身子。”

    丟下一句給女醫,封衡邁開長腿,遠離了脂粉濃鬱之地,一走出朝露閣,他胸膛微微起伏,不再摒息。

    林深屈身迎麵走來,弓著身子,道:“皇上,十三回來了。”

    十三是封衡隱藏在暗處的“影子人”首領,也是封衡親自調/教,頗受封衡信任。

    封衡抬步上了轎輦,闔眸掐著眉心,片刻方道:“讓他去禦書房見朕。”

    今日出門,非但沒有抓到那個人,還差點害了自己的小昭嬪,這讓封衡有種挫敗感,心頭不爽。

    九皇叔,你可千萬別讓朕抓住你!

    封衡擅記仇,又給楚王多加了一筆。

    楚王的人傷他愛妃胳膊,他就要卸了楚王一臂。

    在心中默默記下這一筆仇之後,封衡幽幽睜開眼來,“傳話給辰王,朕要讓他協助沈卿言,全力抓捕刺客。”

    林深一凜,隨即掩蓋異色,這便應下了,“是,皇上。”

    其實,坊間對後宮陰私的傳言,遠不止封衡可能是楚王的骨肉,甚至於辰王也是。

    一旦辰王和楚王聯手,封衡就會處於劣勢。

    皇上這是要試探辰王?

    還是讓辰王和楚王對立?

    林深一時捉摸不透,皇上年少時就能想得比常人遠太多。

    *

    封衡離開朝露閣之後,各路嬪妃也不便久留,畢竟皇上都已下令,讓她們莫要叨擾昭嬪。

    皇後一直熬到景元宮,入了內殿,才直接癱軟在了貴妃椅上。

    她今日也是受了大驚嚇之人!

    雖是沒受傷,可皇上為何就連一句安撫都沒有?!

    皇後到了此刻才想明白了一樁事,她突然嗬嗬笑了起來,讓一旁的杏兒嚇到了。

    “皇後娘娘,這是怎的了?可是今日在宮外嚇壞了?奴婢這就去小廚房熬壓驚參湯。”

    皇後臉上笑意又戛然而止,裝作大度賢惠還真是累!

    她像是看著庭院,可又似乎什麽都沒看,眼神是放空的,“皇上這次之所以帶本宮出宮一趟,並非是體恤本宮,而是想讓本宮將他的寶貝疙瘩帶出去!”

    “本宮一直以為,在皇上心裏,後宮妃嬪皆是工具,可本宮自己又何嚐不是?”

    皇後像是對杏兒說出這番話,可又像是對她自己說。

    杏兒沉默,不知該說些甚。

    皇上心思深沉,心狠手辣,到底是在北地飲膽嚐血一路殺過來的,誰又能想象一個七歲失寵儲君是如何在北地活下來的?

    不死,也會成了魔!

    可魔鬼,怎會有心呢?

    他為何又對虞姝不同?

    單單是美色和傲人身段?

    可今日在辰王府,那些身著薄紗的歌舞伎,哪一個不是令天下男子把持不住的美貌?

    最終,皇後想到了虞家的兵權。

    可倘若皇上是為了虞家兵權,最應該寵愛之人,應該是虞若蘭。

    虞若蘭才是嫡出,並且其母族還是崔氏一族。

    皇後緩緩閉上了眼,“取本宮的護心丸過來。”

    *

    禦書房。

    十三站立筆直,一身絳紫色窄袖勁裝,未免埋伏時被發現,他們這些影子人所穿的衣料上沒有任何花紋與刺繡。要知道,就算是微不可見的暗繡,也可能會在日光下暴露出行蹤。

    十三麵無表情,多年殺戮讓他們這樣的人,隻會聽從主人的命令。

    他們亦如自己的主人一樣,仿佛早已掙脫了俗塵世事。

    封衡在龍椅上落座,十三意識到主人的氣息不穩,稍稍一怔,但表麵上沒有露出任何驚色。

    十三抱拳行禮,“皇上,微臣回來了。”

    封衡隻淡淡應了一聲,他端起涼茶,飲了幾口,“說。”

    十三如實回稟,“微臣在辰王府潛伏的這幾日,未曾察覺到辰王與可疑之人接觸,相反,辰王也在尋找楚王的下落,並且暗中發布了懸賞令,誰能取了楚王項上人頭,賞黃金萬兩,眼下各路江湖人士、殺手、鏢局、山賊都開始主動了。”

    封衡幽眸微眯。

    忽的,唇角又是猛的輕輕一扯。

    這個皇弟啊,倒是比他更狠。

    但饒是十三在辰王府潛伏了幾日,封衡還是不可能徹底信任辰王。

    十三離開時,沈卿言風塵仆仆趕來,兩人打了個照麵,沈卿言很想單獨找十三敘敘舊,喝杯小酒,但十三卻徑直走開了。

    沈卿言隻能兀自訕了訕。

    仿佛天下人都絕情,唯有他一人重情爾。

    沈卿言走上禦前,“皇上,臣又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要京都城有可疑之人,定能被抓獲。”

    封衡忽然冷不丁開口,“你上次也是這般說,可今日為何會有刺客?”

    帝王的嗓音不溫不火,甚至於聽不出情緒。

    然而,下一刻,沈卿言直接噗通跪地,膝蓋撞在了大理石地麵上,發出骨節碰撞僵硬之物的聲音,光是聽著聲音就覺得疼。

    “皇上,一切都怨臣,是臣能力不足、思慮不周、行動遲緩,竟是輕視了楚王那個賊人,臣今後打算這樣做……”

    “夠了!”

    封衡出言製止,免得沈卿言一直滔滔不絕。

    沈卿言又閉了嘴。

    封衡深邃的眸,目光幽幽,“朕的沈大人,你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何會長了嘴巴?

    沈卿言抬首,“皇上,臣好端端的怎麽了?”

    封衡欲言又止,以免沈卿言會錯漏了任何細節,年輕的帝王不免費心叮囑了幾句,“殺手屍體細細查看,朱雀街兩側的商販也有嫌疑,另外,現場一切散落的武器、衣料,皆要收入大理寺,讓陸少卿協助你。”

    “今日虞鐸立了功,但暫時不宜再晉升,你亦可讓他協助。”

    沈卿言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臣知道了!還是皇上考慮周祥,想當初臣和皇上在北地……”

    封衡見狀不對,立刻再度出言製止,“若無旁的事,你先出宮吧。”

    沈卿言張了張嘴,告退之前,他關切一問,“皇上,臣聽說,皇上又晉了一位昭嬪娘娘,可是……虞氏?”

    封衡手中杯盞一滯,頓了一個呼吸,重重擲在龍案上,冷冷啟齒,“退下!”

    沈卿言,“……”他難道就不能問問麽?

    他在皇上眼裏,應該是個特殊的存在才是,他又不是“閑他人等”。

    虞家妹妹的事情,他得打聽清楚了,才能去告知虞鐸呀!

    *

    辰王府。

    帝後雖是離開了,但蕭太妃還沒盡興,一直沉浸在生辰帶來的歡愉之中。

    前院的嘈雜陣陣傳來。

    辰王手中的馬鞭一次比一次更狠的抽打在幾名被綁著的小廝身上。

    溫年看得心驚肉跳。

    何必呢。

    小廝何錯之有?

    當日虞家三姑娘登門,是太妃下令驅逐,王爺揪著幾個小廝不放,無非隻是撒氣。

    好片刻過後,辰王收手,又斷了一根鞭子。

    下人遞上棉巾給他擦拭,辰王厭惡的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小廝們,嗓音低啞到了極致,“盯緊了,別讓他們輕易死了。”

    這人間的苦楚,豈能讓他一人承受呢,都好好受著吧!

    作者有話說:

    沈卿言:又是被嫌棄的一天,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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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們,咱們下午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