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狗剩兒從來都不知道, 這樣仙風道骨清冷脫俗的仙尊竟然屈尊紆貴清理豬糞，仔細認真的為母豬更換幹淨的幹草。眼前這畫麵荒誕到叫他以為是自己失心瘋了，不然怎麽會看到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修煉有成的仙尊，哪一個不是高高在上, 矜貴驕傲, 理所當然的目下無塵, 便是號稱不理俗務遠離塵世喧囂一心修煉，也從來都少不了旁人的阿諛奉承與討好。

  強者為尊, 弱肉強食, 仙尊作為具有壓倒性實力的支配者，從來都是眼高於頂。

  狗剩兒完全想不到，所謂的新世界，竟然會有這麽大的不同, 差別大到撕裂他的三觀, 強行把一些曾經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硬生生塞到了他的腦子裏, 眼珠子都有種仿佛在刺痛的感覺。

  仙尊叉糞？

  狗剩兒恍恍惚惚，一時間感覺頭重腳輕, 有些站不穩, 就連手裏的野果也感覺重若千斤。

  楚楓序處理好手上的工作, 轉頭看去，發現狗剩兒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神色驚懼中充滿了恍惚, 好像還有些站不穩。

  他放下手裏的工具，走上前去，仔細幫狗剩兒檢查了一下, 沒發現其他問題。

  或許是身體太過於虛弱了, 才會一時感到不適。

  然後瞅瞅狗剩兒手裏的野果, 一口都沒有吃，微微蹙眉。看身子這般孱弱，興許應該吃些溫補的東西，仔細調養著，這野果大抵是不合適充饑。

  不等楚楓序開口，狗剩兒忽然渾身一個激靈，又是畢恭畢敬，低眉順眼的，“狗剩兒一時恍惚，還請前輩見諒。”

  楚楓序剛到喉嚨深處的話被堵了堵，真的不知道該拿這樣戒備心極重的小孩兒怎麽辦，隻好問：“可是果實不合胃口？”

  狗剩兒謙卑恭順道：“前輩竟然親手為狗剩兒采摘果實，狗剩兒受寵若驚，舍不得下口，心情激動下竟然恍惚了，還請前輩見諒。”

  說著，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似的，一口咬上手裏的果實，才嚼了兩口，麵色扭曲，酸到靈魂出竅，還有種強烈的澀感，舌頭發麻。

  這果實要是好吃，早就被淩端葉摘了吃，哪裏還能輪到楚楓序摘下來給他啊，因為不好吃才一直掛著。

  狗剩兒強行忍住了這又酸又澀的感覺，艱難道：“不小心咬到舌頭，讓前輩見笑了。”

  楚楓序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隻是短短的兩三秒凝視，卻叫狗剩兒心裏一陣忐忑，以為是自己哪裏露出破綻，惹得楚楓序不滿了。楚楓序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不會說實話了，這種謹小慎微的姿態實在看得別扭，也就不勉強，直接自己從樹上摘了一個果實，咬一口，那又酸又澀的口感讓他立馬知道是怎麽回事。

  見狗剩兒還捧著那果實不放，似乎打算真的完全吃掉的樣子，楚楓序更加無奈，伸手從狗剩兒手裏拿走果實。

  “既然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楚楓序心下思考，要不要帶狗剩兒去玉盤城買些吃的，但無奈意識到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一點財物，兩袖清風。答應照顧狗剩兒的時候完全沒反應過來，這樣孱弱的身體需要進食，仔細調養著，跟已經辟穀的他不同。

  現在落入難處，是他疏忽了。

  正當楚楓序躊躇時，發現淩端葉和洛星痕突然跑了過來，兩人健步如飛，步履匆匆，似乎是有急事。瞧見他也在飼養區，微微詫異，注意力卻很快就轉移了，在母豬的窩外邊停下，目光四下搜索，鎖定在一頭母豬身上。

  “應該是這頭吧？”

  淩端葉指著一頭母豬說道。

  所有懷了崽子的母豬當中，唯有這一頭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側躺著，鼓鼓的肚皮看著格外觸目驚心，母豬微微喘著粗氣，盯著仔細看上一會兒還會發現，那鼓起來的肚皮似乎正在時不時的抽搐痙攣一下。

  應該是正在宮縮，身子不適讓母豬感到難受，但生產卻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從宮縮到生產需要一定的時間，何況母豬一次分娩的豬崽會有好幾頭，這個生產的過程就更加長了。

  這可是豬場裏第一頭分娩生產的母豬。

  兩人蹲在柵欄外麵，盯著那頭疑似即將生產的母豬。

  淩端葉一揮手，血霧滲入母豬的體內，遊走了一圈，果斷道：“的確是要生了！”

  洛星痕茫然道：“豬豬要生產了，我們一直在這裏等嗎？”他看著母豬難受喘息的樣子，憂心忡忡，“看起來很不舒服。”

  淩端葉神色鄭重，“生產是非常消耗體力的，而且母體在分娩的時候會感受到強烈的疼痛感，現在宮縮母豬就已經這麽不舒服了，等會兒開始生會更加痛苦。我們得守在這裏看著母豬分娩，要是遇到什麽意外或者困難趕緊采取行動。”頓了頓“人要是難產的話，很可能會一屍兩命，母豬要是難產可就不止是一屍兩命了。”

  洛星痕受氣氛感染，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到底是接受了生理知識教育的，剛才一時懵逼沒想起來，這會兒倒是把女性分娩跟眼前的畫麵聯想起來了。

  看著母豬難受喘粗氣的樣子，肚皮也在時不時的收縮一下，淩端葉覺得，從這個情況來看，說不定母豬宮縮時間比她以為的還要早一些。

  沉思片刻，淩端葉放出一縷血霧，滲透到母豬的肚皮裏，替它緩解疼痛，順利利用血氣促進加快母豬的生產分娩過程。

  因為是第一次這麽做，淩端葉完全處於摸索的過程，隻能不斷的嚐試和調整，完全忽略掉了身邊的人，盯著母豬的肚子，全神貫注。

  洛星痕默默等待，注意力終於分出來一些給楚楓序和狗剩兒。

  顯然母豬們休息的地方才剛剛經過打掃，新換上的幹草。

  “師尊莫非是帶著小師弟來熟悉工作的？”洛星痕挑了一下眉毛，隨口問了一句，“小師弟叫什麽名字？”

  楚楓序並不想說小孩兒叫做狗剩兒，明顯不是小孩兒的真實姓名，這戒備心極強的孩子寧願頂著這麽一個賤名也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真正的名字。如果直接跟人說叫做狗剩兒，被認定叫做這個名字，可就真要頂著這麽一個不雅的名字了。

  狗剩兒卻畢恭畢敬的對著洛星痕行禮，“賤名狗剩兒。”

  “……”洛星痕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狗剩兒。

  就算以前可能真的叫這種賤名，但以修士的作風來說，肯定會給自己改名的，哪會願意讓自己頂著這樣一個不雅的名字招搖。可這狗剩兒卻絲毫不以為恥，坦蕩蕩的說了出來。

  楚楓序隻好解釋：“這不是他的名字。”

  洛星痕露出警惕之色，“那他叫什麽？”

  難道故意說個賤名，想要別人幫他改名字？

  狗剩兒態度端正誠懇，“楚前輩願叫狗剩兒，晚輩便就是狗剩兒，從今以後就叫這個名字。”

  洛星痕看楚楓序的眼神透出了幾分怪異，但很快便消散了，他對楚楓序說不上十分了解，但也知道個幾分的，絕對不是那種會故意取個難聽的名字羞辱別人的人，那就是這個小孩兒的問題了。

  他以審視的目光狐疑的上下看了看狗剩兒，那低眉順眼的姿態，似乎說明了什麽。

  眼巴巴的認下了這種賤名，態度擺的這麽卑微，簡直低到了泥塵裏去。

  洛星痕翻了個白眼，他也是有過那種小心翼翼討好別人經曆的，算是在場中對狗剩兒心態最為了解的，但做到這個地步，他也看不過去了。明明是個能夠反殺天外邪魔的狠人，卻擺出這樣低的姿態，當別人不知道是什麽心思嗎，說到底是因為不信任。

  反正已經丟給楚楓序了，這小孩兒愛叫什麽叫什麽。

  淩端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母豬身上，摸索新技能，經過不斷的嚐試和調整，摸到了一點竅門。

  母豬開始生小豬了，盡管還是喘著粗氣，但有血氣撫平痛苦，已經不難受了，加上有血氣幫忙催產，生小豬的過程十分順利。第一頭小豬豬成功生下來，淩端葉的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感覺有些經驗了，還可以繼續做些調整，讓無痛分娩和助產更加順利。

  洛星痕幫忙擦拭淩端葉額頭冒出的汗珠，然後盯著母豬看，心裏默默加油打氣，不敢出聲打攪。

  本來生產是很費時費力的事情，母豬肚子裏又有好幾胎小豬，生個一天絕對不誇張，但有了淩端葉的助產和嗬護，生產一下子變得不是難事。痛苦被撫平了，分娩也有血氣催動，體力時時得到補充，就連因為生產對身體造成的傷害也在血氣的加持作用下逐步得到修複。

  所以母豬生的很快，每一頭小豬豬的出生，都等於給了淩端葉一個實驗的機會，關於無痛分娩和助產方麵的技術在一頭又一頭小豬的出生下，逐步得到改進。

  當母豬體內最後一頭小豬豬出生，淩端葉終於狠狠鬆一口氣。

  淩端葉給自己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可終於生完了！”

  看著母豬咬斷小豬豬的臍帶，正在給它們喂奶，淩端葉感到十分欣慰，突發奇想，“我突然發現了一條新的生財之路！”

  洛星痕正看著小豬豬呢，聞言，不禁好奇的問：“是什麽？”

  “以我無痛分娩和快速助產的技術，以後可以給其他的孕婦接生啊，不但分娩沒有痛苦，還能有效降低因為生孩子而發生的意外。分娩對女性來說就等於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不但非常的痛苦，還有極大的死亡風險，有了這兩項技術，能造福多少產婦啊！”

  淩端葉一開始隻是靈光一閃，但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

  如果能夠把這兩項技術推廣開，以後生孩子再也不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還有什麽保大保小的問題了。

  淩端葉：“我可以建個無痛分娩接生培訓班，讓更多的產婦享受到這項福利，為廣大女性提供安全無痛的生產服務！”

  不過這樣一來，就有個很大的問題，必須傳授不死血神訣的修煉功法，而一旦學習了這門功法，就會跟血蓮教綁定，被自動認為是血蓮教的人。何況她現在頂著的這個身份是血蓮教教主的女兒，哪怕血蓮教沒了，她發展出來的人也會被外人自動認為是延續了血蓮教的傳承，根本無法跟血蓮教分割。

  淩端葉心中頓時一沉，關於無痛分娩和安全助產若是推廣開，對女性的好處是不用質疑的，這個時代生孩子是一件高風險的事情，全靠硬熬，熬不過去就是個死。因為女修們的存在，凡人女性的地位並不比男性低多少，但生產這個問題是避免不了的，哪怕沒有仔細調查過也知道，各地的平均醫療水平處於一個很低的程度。連醫院都沒有發展出來，隻有醫館這樣的個人診所，生孩子隻能夠請產婆，想也知道大概是個什麽水準了。

  有權有勢的人，不論什麽世界什麽時代都能夠享受到最好的服務，但無權無勢的人，若基礎設施太差，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同為女性，更能對無痛分娩和安全助產兩項技術的重要性感同身受。

  看來必須好好關注一下血蓮教的事情了。

  如果是剛借屍還魂，淩端葉完全沒有瞞過去的信心，但現在，這個身體已經徹底屬於她，性格方麵的變化，淩端葉並不想拙劣的模仿，壓抑自己本身的性格，所以，隻要她比血蓮教主更加強大就行了。

  如果她比血蓮教主弱，那麽主動權就掌握在對方手裏，一旦起疑，需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她比血蓮教主強，主動權在掌握在她手裏，強者有任性的自由。

  不死血神訣到底是血蓮教的秘法，如果隻是自己修煉也就罷了，想要傳授給別人就需要有更多的考量。

  洛星痕果斷吹彩虹屁，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好棒！姐姐好厲害！”

  淩端葉也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簡直棒棒噠，捏在自己一個人手裏才是最大的浪費，一揮手，雄赳赳氣昂昂，“母豬都能夠享受無痛分娩和安全助產，難道產婦還沒有資格嗎？這兩項技術必須得推廣開，為女性的福祉添磚加瓦！讓生孩子再也不是損耗自身元氣又十分痛苦的事情！”

  洛星痕小海豹鼓掌，“姐姐說得對！”

  淩端葉嗨過後就想起要緊的事情，遺憾道：“不過咱們豬場裏的小豬豬這麽少，我自己一個人修煉都不夠，恐怕暫時是沒辦法培養其他人修煉了。必須加快養豬場的建設，開辦更多的養豬場，養更多的小豬豬，才能跟上消耗啊！”

  “這次在青冥派和閻魔宗麵前露了臉，他們應該不介意我去他們的地盤開辦養豬場吧？”

  目光觸及還站在那邊的楚楓序和小孩兒，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下，就落在楚楓序身上，順口問：“楚仙師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麽樣？”

  楚楓序十分認真道：“淩姑娘心係天下，楚某心中佩服。”

  而且還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之門。

  剛開始來養豬場的時候，還以為養豬隻是洛星痕興趣使然，或是其他什麽原因，直到殺豬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養起來是為了讓淩端葉修煉的。以血氣修煉的功法，任何人聽了都會以為是用人血來修煉的吧，這才符合魔修凶殘冷酷的形象，誰知道居然是用豬血，這可真是太想不到了。

  現在淩端葉又給了楚楓序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雖然早早就入境，對凡人的生活不甚了解，卻也知道生育一事自古以來就是婦人的一大難關，若當真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可謂是功德無量，造福無數婦人的大好事。

  明明方法不難，跟修煉之路上遇到的關卡相比，以修士手段而言這些都不複雜，卻從來都沒有人想到過要運用這些手段造福凡人。或許是因為相對於修士而言，凡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哪怕是資質最差的修士，那也是百裏挑一，千裏挑一的，好不容易能有機會修得無上妙法，又怎麽願意低下頭，仔細的看一看凡人。

  楚楓序一臉的自慚形愧，“楚某曾經以為，殺幾個妖魔鬼怪便是解救凡人於水火之中，便是對得起一身修為，無愧於心，時至今日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楚某過去的認知實在淺薄的可笑。淩姑娘一語，令楚某深感慚愧，大為感觸。”

  然後，淩端葉和洛星痕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楚楓序頓悟了，身上氣場發生某種劇烈的變化，肉眼無法看到，但感知範圍裏卻十分明顯，猶如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

  淩端葉：“……”

  洛星痕：“……”

  不愧是名滿天下的楚仙師，心境資質就是不一樣，這樣都能夠頓悟！

  楚楓序一貫清冷的麵容露出謙遜好學之色，“不知，可有什麽地方楚某能夠幫上忙的？”

  淩端葉下意識道：“……母豬剛生完孩子需要小心仔細的嗬護，可能會得產後抑鬱症，剛生完小豬豬也需要調養。我覺得可以根據觀察和實踐先寫一本關於母豬的產後護理，通過臨床經驗為日後編寫產婦的產後護理打下基礎。“

  楚楓序一臉嚴肅鄭重道：“楚某願為淩姑娘盡綿薄之力！”

  淩端葉懵逼了一下，也就立馬接受了，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這可是嚴肅的醫學啊，楚楓序這麽認真才是正確的態度。

  “我們先來觀察一下。”

  洛星痕看著一頭頭小豬豬依靠母豬，溫馨的哺乳畫麵卻不知道怎麽的讓他感覺有點點紮眼，可能是小豬豬都有母豬關愛嗬護，他卻沒有吧。

  “姐姐，這次劁豬是不是要早點？”洛星痕突然說道。

  “是該早點，不過母豬才剛生完小豬豬，先過個十來日再說吧。”

  “哦。”洛星痕有點失落。

  三個人圍著剛生完小豬的母豬，就好像在看什麽稀世珍寶一樣。

  這個比剛才楚楓序叉糞還要荒誕的畫麵可把狗剩兒刺激的不輕，生生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什麽給XXOO了。

  淩端葉分神投來一個眼神，“你別站在那裏啊，趕緊過來一起啊！”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來了養豬場，怎麽好把那小孩兒排斥在外。看他孤零零一個站在那裏發呆挺可憐的，不如叫過來一起。

  聽到叫自己過去，狗剩兒邁著僵硬的步伐，恍恍惚惚間有些搖晃，然後像個人偶似的跟三人站在一塊兒，圍著母豬看。目光呆滯，完全沒感覺出這母豬喂小豬的畫麵有什麽好看的，以至於這三人看得目不轉睛。

  出於對小朋友的嗬護關愛以及鼓勵之情，淩端葉伸手輕輕拍了拍狗剩兒的肩膀，“剛來還不習慣吧？以後好好跟著楚仙師一起，我看好你哦！”

  洛星痕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看狗剩兒特別不順眼。明明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卻頂著這麽一副讓姐姐垂憐的樣子，吸引姐姐的目光。

  ……看好什麽？看好他一起為《母豬的產後護理》添磚加瓦嗎？

  感受到洛星痕投來的紮人目光，狗剩兒臉皮抽了一下，這一瞬間竟突然不覺得惶恐忐忑擔心自己的命運了，兩眼都放空了。

  哪怕曾經在那個宗門裏吃了再多的苦，無數次麵臨死亡，在宗門長老的壓迫下不得不屈從，殘酷冰冷的命運讓他意識到修士的本質，弱者皆是螻蟻，他都默默咽下了所有的痛苦，不曾呐喊。

  但在此刻，他發自內心的想要吼出一句話。

  有病吧你們！！！

  狗剩兒已經做好了無論前路多麽的困難痛苦，他都會咬牙前進，為自己爭出一條活路的心理準備，但現實，跟、他、想、的、不、一、樣！

  他逃到這邊世界，難道就是為了編寫這麽一本曠世奇作《母豬的產後護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