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惦記米媽的癩蛤蟆、鄭朝陽歸來

  　　林營縣陽溝子村

  　　“你咋又來了呢？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麽？”看著大門外又一次不請自來的蔡金花，劉素娥都沒給她開門！

  　　幸好自己長個心眼兒，白天大門也從裏麵拴著，不然這人又得跟上次似得自己開門進來了！

  　　蔡金花扒著大門，從縫兒裏堅強的跟劉素娥搭茬！

  　　“哎呀，大妹子，人家男方說了，隻要你嫁過去，彩禮跟正常娶大閨女一樣出，就這條件，你滿林營的打聽打聽，上哪兒找去啊！”

  　　說真的，她也不明白這男方家咋就跟吃了迷幻藥似得，非得要娶這寡婦啊！

  　　謝媒錢都給漲到8塊錢了！

  　　不然這大老遠的，明顯女方意願不高的買賣，她也不會再跑這一趟！

  　　“那他幹脆找個大閨女去多好，老盯著我幹啥呀，有病不？行了，我這鍋裏還做著飯呢，你趕緊走吧！”

  　　說完，劉素娥就準備進屋！

  　　“哎，大妹子，你別走啊，你給我開開門，我進去跟你好好嘮嘮，哎呀，這送上門的好事兒，你咋還躲呢！”

  　　然而她的話隻能說給空氣聽！

  　　沒想到這次居然連大門都進不去，真是倒黴，這兩趟跑的，估計就能掙的跑腿兒錢！

  　　見不到人，啥招數都沒用，蔡金花隻得無精打采的回去交差！

  　　叼嶺村 王福來家

  　　“娘，你說這蔡金花咋還不回來，今天能給談成不？”

  　　“哼，放心，這次肯定成，咱把她身價抬的都能跟大閨女比了，還有啥可挑的啊！”

  　　王家的炕邊兒上盤腿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腿上擱著一個裝瓜子的小編框！

  　　‘呸！’吐出往地上一吐，再往嘴裏塞一個！

  　　估計也是磕了好一會兒了，此時炕邊兒附近的地上已經有一片瓜子皮了！

  　　眨著一雙三角眼，其中一隻還有白內障，不認識的人打眼兒一看，指定嚇一跳！

  　　村裏人大麵上都管她叫王老太，背地裏都說，她壞到骨子裏糟了報應，瞎了一隻眼睛，就叫她王瞎子！

  　　“娘，你不知道，人家條件好，閨女女婿在城裏都有正式工作，等結了婚，她那閨女指定能給她不少東西，到時候不都是你的？婚前挑挑就挑挑唄！”

  　　他還有沒說的，人家長的也不差！既有大閨女的腰身，還有成熟女人的風韻，再加上日子過的順心，氣色也好，看著比有些大閨女還好呢！

  　　“哎呀，知道啊，要不是衝著這個，娘能同意你娶個寡婦麽？”

  　　到時候人一進家門，就給她把規矩立了，他們老王家不允許有私房錢，所有錢都得交公，到時候不隻大孫子娶媳婦兒的錢有了，家裏還多了個人掙工分，家務活還有人幹···

  　　哎呀，這好處多多啊！

  　　娘兩個各自做著美夢呢，蔡金花就過來了，當將結果告知的時候，這娘兩個還有些不信！

  　　“啥，這麽好的條件都不答應，她是金子做的啊！這個小騷貨，等她進門兒的，非得給她點兒顏色瞧瞧！”

  　　蔡金花暗地裏撇撇嘴，很是不屑！

  　　這也就是看在錢的份兒上吧，不然她真想說，你家這樣兒的還真配不上人家！

  　　“哎呀，王老太啊，現在人家還沒答應呢，你想這些有點兒遠！反正我是沒辦法了，說好的，事兒成給8塊，沒談成也給2塊跑腿兒，現在人家說啥不同意，這事兒就不算成，你給兩塊就行了！”

  　　“啊呸！事兒沒辦成，要什麽錢？沒錢！”

  　　這是要耍賴啊，也不看看她蔡金花是啥人物，敢賴她的錢？

  　　“咋地？老王家的，你是想耍賴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去陽溝子，將你們家那破爛事兒跟人家好好聊聊？我就不信，就你們家這樣打跑兩個兒媳婦兒的，人家會放著好日子不過嫁進來！”

  　　“你敢！”

  　　王老太瞪大三角眼，將瓜子框扔一邊兒，就想伸手撓她！

  　　蔡金花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也伸手給擋了回去！

  　　立刻回道：“你看我敢不敢！哼！”

  　　好在，王福來還知道事情的輕重，趕緊將自己老娘攔下，勸道：

  　　“娘！趕緊給錢，這事兒你可別給我攪合黃了！回頭兒子自己想想辦法，指定給你把人娶回來，到時候···想想那陪嫁···啊！”

  　　王老太忍著氣，伸手在褲腰裏翻了翻，翻出個手帕包，裏麵最大麵值5快，多事1快5毛的！

  　　氣哼哼的數出來兩塊錢，扔給蔡金花，張嘴噴道：“趕緊拿著錢，滾蛋！”

  　　錢一到手，蔡金花當然也不在客氣，沒好氣兒的說道：

  　　“當我願意個你們跑腿啊，你們家以後有啥事兒千萬別找我，還有，好心奉勸你們一句，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人家閨女女婿本事著呢，別到時候事兒沒辦成，在惹一身騷！”

  　　說完，還不屑的冷哼一聲，擰噠著豐厚的腰身，出了老王家！

  　　“呸！你才癩蛤蟆呢！個不講理的叼婦，活該你當寡婦，找機會，看我怎麽收拾你地。”

  　　王老太，對著空氣一頓噴灑唾沫！

  　　王福來倒不像王老太那樣沒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想把人娶回來肯定不容易，說不得要用些手段什麽的！

  　　“大福！聽娘的，咱不找媒人了，你自己去，天天上那小寡婦那獻殷勤去，甭管是挑水、劈柴，你啥都給她幹了，找機會，在人前給她一抱，到時候，彩禮都不用，她就得求著嫁給你了！”

  　　不是說她兒子癩蛤蟆麽，她偏偏要做給她看看，癩蛤蟆到底能不能把天鵝拐回家！

  　　這邊母子兩個嘀嘀咕咕在算計怎麽禍害別人，那邊兒，闊別一個禮拜的鄭朝陽，終於回了家！

  　　同行的還有已經退伍的戰友地鼠佟偉、螞蚱趙國林！

  　　佟偉是在一次任務中斷了右手的三根手指沒法再拿槍，才被迫退伍的；而趙國林純粹就是看著熟悉的戰友退伍的退伍，調走的調走，受夠了離別，才跟鄭朝陽一樣選擇主動退伍！

  　　也是巧，佟偉退伍後就回了老家故城市，在機務段開載貨火車。

  　　而趙國林當兵年頭最久，老家的爹娘雙雙去世，自己又跟兩個哥哥不親，所以，退伍之後，也選了故城落腳，美其名曰自己孤家寡人的，還跟老搭檔作伴，現在在機械廠任采購！

  　　工作待遇都不錯！

  　　就是自打進了一月，由於工人們都忙著跟人鬥武去了，沒人有心思搞生產，他們倆不願意跟人摻和，就一直閑在家裏！

  　　所以，鄭朝陽找他們也沒費啥勁，找到一個，另一個也在！

  　　這次見到曾經的隊長，倆人有多高興自不必提，知道他的來意，更是啥話沒說，收拾了行李就跟著過來了！

  　　這次的事兒，不是短時間能辦完的！

  　　山鼠和蟈蟈，過兩天，陸陸續續也會趕來，而財政局家屬院人多眼雜，顯然不適合落腳，於是鄭朝陽，就把幾人的落腳點安排在了自己用化名置辦下的一處私產，也是季禮跟大老黑搞黑市時候的據點！

  　　雖然明麵上的黑市都停了，可據點仍然有人正常居住，就跟普通居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知道鄭朝陽要幹大事兒，季禮和大老黑等早早就過來等著了！

  　　幾人一碰麵，就覺得分外親切，別管以前認不認識，當過兵，就都算是戰友，很快，就相處的很融洽！

  　　行動計劃要等所有人到齊了再定，所以安頓好了幾人，鄭朝陽歸家心切！

  　　自動過濾掉兄弟幾個打趣的眼神，就急匆匆的回家了！

  　　一個禮拜沒見丫頭了，想的很！

  　　也正因為他的急切，進了家屬院，馬桂花想攔住他八卦兩句，都沒抓到人影兒！

  　　所以，當他見自己家沒有鐵將軍把門，以為今天媳婦兒沒上班兒，在家呢，興匆匆的開了房門···

  　　“丫頭，我回來···了！你是誰？”

  　　思念的媳婦兒咋變成了一個老頭？

  　　這老頭一見他還一副要暈過去的激動模樣？

  　　鄭朝陽還退出大門，仔細觀察下自己的家，沒走錯啊！！

  　　這時候，拎著菜刀的警衛員穿著圍裙從灶房走了進來，見首長激動的說不出來話了，機靈的給兩人架起了溝通的橋梁！

  　　“您好，是鄭朝陽同誌是吧！事情是這樣的···”

  　　巴拉巴拉，小警衛員說一句，韓行軍就點下頭，鄭朝陽聽懂了！

  　　歸結起來，就是麵前這人是他爹？還是某師的師長？更重要的是，他媳婦兒把家裏鑰匙都給人家了！

  　　這才幾天啊！調查結果還沒回來呢，就冒出來個爹！

  　　鄭朝陽無奈的扶額！

  　　好在，媳婦兒是有些心粗，可識人的本事還從沒出過錯！既然能把鑰匙放心的給出去，就證明，這個爹還算得媳婦兒認可的！

  　　隻是，事情都發展到這樣了，他再端著似乎有點兒太虛吧！

  　　不能端著，又不知道說啥，鄭朝陽隻得默默的把隨身行李，提進臥室放好！抹了把臉，整理好情緒！

  　　再出來的時候，就又是那個精明的鄭科長了！

  　　此時，客廳裏又隻剩下韓行軍一個，小警衛員說完該說的話，就又鑽進灶房，堵起耳朵，專心的做晚飯！

  　　客廳裏，鄭朝陽率先打破沉默，坦然說道：“坦白的說，過了年，我就27了，對爹這個詞兒的含義並沒有多少期待，所以···”

  　　韓行軍急切的點點頭，說道：“我懂，我懂，你放心，我不會過度打擾到你們的生活，我認下你就行了，你認不認我沒關係！當然，你不習慣，也可以不改口管我叫爹！”

  　　鄭朝陽···

  　　話都讓人家說完了，他還能說啥？

  　　場麵一度又安靜下來！

  　　兩個本在各自的領域都屬於佼佼者的人，麵對突如其來的親情，這一刻，都沒有了平日的能言善辯和八麵玲瓏！

  　　千言萬語很多話想說，到了嘴邊，偏偏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對！

  　　“韓伯！我回來啦！”

  　　仿如精靈般清脆的聲音，成功打破一室的寂靜，成功解救兩個同樣尷尬的男人！

  　　“啊！老鄭！你回來啦！”有旁人在，顧米沒好意思生撲過去，可眼裏滿滿的喜悅都快溢出來了！

  　　這麽高興的樣子，是韓行軍來了這麽多天都沒見過的！

  　　這說明，兒子和兒媳婦感情好，再沒有比這個認知更能讓他高興的事兒了！

  　　“今天團圓，咱們喝一杯！小朱！小朱！”

  　　相比剛才的不知所措，顧米一回來兩人似乎都恢複正常了，韓行軍又恢複原本中氣十足的樣子！

  　　喊起人來嗓門洪亮！

  　　“哎！首長！啥事兒?"

  　　“去！上供銷社買瓶酒去！”

  　　這要是在首府，哪用這麽費勁啊，家裏就有他珍藏的好酒，隨便拿一瓶就行！

  　　“不用不用，家裏就有，等著！”顧米進了臥室，從樟木箱子裏翻出一瓶汾酒！

  　　這都是她用老鄭的工作證淘的， 當然，茅台那種特供酒也有，很少，就兩瓶，所以她很摳門兒的沒舍得拿出來。

  　　酒是沉的香，新酒就打開喝太浪費，放空間裏多存幾年，到時候升值也好，自己喝也罷，咋也比現在就喝了強！

  　　酒一上桌，一直在灶房貓著，沒敢出來溜達的小警衛員端著早就做好的飯菜出來了！

  　　有了顧米的調和，這頓團圓飯吃的還算和諧！

  　　可以看出，韓行軍是真的很高興，喝了不少酒，卻越喝越精神！

  　　這次，許是見了親兒子，那些他一直不願想起的往事，也終於從他的口中一一還原！

  　　前麵的經曆和孔令石當初說的基本相同，所不同的是，這次是當事人親口說出來的，中間加入了更多別人難以體會的心酸！

  　　當年，回來找孩子沒找到，韓行軍差點因此鬧的轉業！後來還是當時的政委灌了他一瓶子白酒，成功讓他睡了兩天，醒來後，他也恢複了理智！

  　　派人四外村的打聽，可那個時候，鄭朝陽的後爹死的突然，根本沒將事情交代下去，再加上彼時正處在戰亂中，當地百姓流動性很大，當然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打聽不到！

  　　後來，也有人找過來幾個說是他兒子的人，可在詳細的比較過後，結果都是失望的！

  　　其中更有想給他做幹兒子的，還信誓旦旦的表示絕對會孝順他！

  　　他都沒有同意！

  　　很多人都說，這麽些年了，他兒子閨女可能早就死了，想要孩子，不如再娶回來一個，多生幾個不就行了？

  　　為此，解放後，原來的老領導還專門找他談過話！

  　　他就是說啥都沒同意，不管生多少個，都不是原來的！

  　　他就是要找到他們，不管生死！

  　　憑借這個信念，他找到今天，終於，老天不會辜負好人，總歸是讓他找到了！

  　　老人的話字字錐心，每每說到關鍵處，都會盯著鄭朝陽看，眼裏的慈愛都能把人融化了！

  　　這樣，饒是再鐵石心腸的人，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所以，顧米聽得眼淚八叉（淚眼迷蒙）的，眼巴巴的盯著鄭朝陽，就差明說，這個爹，你趕緊認了吧，不虧！

  　　韓行軍抿著小酒，在一旁看的直樂嗬！

  　　鄭朝陽則無奈的伸手拍拍媳婦兒的頭，安撫安撫！

  　　哎，能咋辦，從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