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餃子嘍，作死的顧建國

  　　等村裏人到齊，太陽都升的老高了！

  　　大隊長領著底下的4個小隊長早早就過來了，自帶著個小板凳兒在高台底下右側方一坐，抱著袖子不說話！

  　　顧米有些慶幸，這報團兒的一波人都是幹實事兒的，不然那就成村霸了！

  　　村裏一共30多戶，來了200多號人，烏泱泱的站著的嘮嗑的、坐板凳的紮鞋底兒的、蹲著吧嗒煙鍋子的，都擠在村部門前的小操場上，場麵很壯觀！

  　　“都來齊了吧，肅靜！”王來發不對，應該叫王衛國，拿著個報紙站到台中央，清清嗓子，說道：“廣大的村民朋友們，麵對即將到來的春耕、開荒，上級給我們下達了重要指示，要客服一切困難，保證畝產產量、保證新開荒畝數！”

  　　“為了保障咱們的開荒進度，縣裏及鎮上的領導給大家配發了新的農具···巴拉巴拉···”口沫橫飛的車軲轆話沒完沒了，本來幾句話就能講完的，結果硬是讓他講出來在大舞台上演講的感覺！

  　　‘啊~哈~’顧米都偷摸打了6個哈欠了，二叔家的小四兒早耐不住寂寞，跑去跟小夥伴兒玩兒去了！

  　　重點總結出來就是，國家給發放農具，鼓勵多多開荒！

  　　“咱們要積極響應，積極擁護，積極·咳··咳咳···”嗓子眼兒都講冒煙了，說到激動處，王衛國禁不住咳嗽兩聲！他趕緊拿起茶缸子灌口水，準備壓下嗓子眼兒的癢意！等下還得接著講！

  　　可能牛大隊長實在聽不下去了，站起身幾步走到王衛國身邊，趁著他喝水的功夫，決定迅速結束會議！

  　　“大家夥說，咱蘇記講的好不好啊！”牛大隊長上台之後笑眯眯的說道。

  　　“好！”當然好了，不好那就沒完了，家裏還一堆活兒呢，誰能陪他在這一直磨牙呀！

  　　“大家鼓掌！”

  　　啪啪啪！

  　　“沒··我還沒··”說完呢！當然，這弱弱的抗議聲在隨之而來雷鳴般的掌聲下，如蚊子嗡嗡，話說這會兒的掌聲可比他剛才激情昂揚演講的時候還大呢！還能不能處了？

  　　個老不死的笑麵虎！你給我等著！

  　　當然此時王蘇記的心聲沒人想要理會！

  　　“下麵，我說兩句。咱們一切跟著上級指示走，明兒開始正式開耕，今年咱村裏來了新戶，老規矩，一、二小隊各領兩戶，三、四小隊各分一戶，都是老莊稼把式，活兒都會幹，有啥細微不懂的咱大夥兒都搭把手，好好幹，爭取今年大豐收，咱多分糧！”

  　　“家裏勞力多的，隊裏分的糧食不夠吃的也別慌，想多得糧食的，咱就自己開荒，算自留地，地裏的收成全部歸自家，就是有一點，不能占用集體出工的時間！”

  　　“好了，就這樣，明早上工喇叭響，就都得立馬到地裏開工，誰要偷懶，哼！”這聲哼，不說也知道，扣工分兒唄，當然，大隊長說出來的話含金量肯定高！誰也不敢挑釁！

  　　將搬來臨時充當凳子角色的石頭放回原位，顧米就拍拍屁屁挽著娘的胳膊往回走！

  　　邊走，顧米邊和米媽合計著自家開多少荒地合適。

  　　米媽的意思當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小米知道，目前是國家允許個人開一塊自留地，開多少都不管，幾年後自留地就會有限製了，白費辛苦！

  　　最重要的就是等她學籍轉過來，她白日就得上學，平時就娘一個人在家。

  　　二叔家雖說能幫把手，但本身家裏人口就多負擔重，也不能總指望人家，所以大頭的活還得他們自己幹。

  　　她們家就他和娘兩口人，還有陶特特扶持，所以她不打算多開，開個1畝8分的種點土豆地瓜，青菜的夠用就行，還能給他們家不缺糧食的現象打掩護挺好！

  　　最終的結果在進來家門的一瞬間定案，當然最後還是因為有爹的加分，顧米完勝！

  　　農閑的時候家家就吃兩頓飯，因此這會兒回家，直接和麵、和餃子餡兒準備晚飯！

  　　聽到晚上大嫂叫他們吃餃子，顧常海領著媳婦兒下午就過來了，這八口人的餃子，光靠大嫂一個人包那得包到什麽時候去。

  　　隻要能吃上餃子，劉菊花也不在乎多幹點活兒，自己男人啥脾性這麽些年她還能摸不準脈麽？對大嫂就得敬著、護著、幫著就對了！

  　　因此，一進院門，劉菊花就主動幫著劉素娥擀皮兒包餃子，顧常海領著老大勝利，老二建國裏裏外外找活兒幹。

  　　“嫂子，你家這院子收拾的真利索！”可不利索麽，為了讓娘少幹活，顧米得閑就劈柴挑水，凡是需要出力氣的活兒她就上，雖然她更想在灶上顯身手，但那裏常年是米媽的主場，壓根不讓她沾手！

  　　“嫂子，以後家裏這些出力氣的活兒你還是留給我，現在勝利建國都大了，也啥都能幹了，我要是不在家，你使喚他們就行！”也就是這段時間他忙著跟三把頭在山裏幹大事兒，要不是今天村裏開大會，這會兒還見不著他呢。

  　　家裏都是媳婦兒領著孩子忙活也是將將收拾利索，就忽略了大嫂這邊兒，今天沒找著活兒幹，顧常海總覺得不是心思！

  　　不過想想山裏那一大攤子，他又心熱的不行，放是指定不能放下的，以後家裏的外快可都指著山裏的家夥呢！

  　　等有出產了，他就能把媳婦孩子加上大嫂小米都給養的白白胖胖的，大嫂這邊就隻能讓媳婦兒多照顧點兒了！

  　　就是有些對不起媳婦。

  　　說實話！自從大哥走了，他時常因為多顧著大嫂這邊忽略了自己的小家，媳婦兒也就是在當初因為移民的事兒跟他有些口角，其他時候從來沒跟他抱怨過。

  　　因此，雖然媳婦兒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不少，但大事兒上從來以他為先！

  　　對此，他很感激，可他是男人，有些軟話說不出口，這回找到掙錢的門路了，到時候給媳婦兒買她喜歡的紅紗巾！想到這裏，糙漢子有點兒臉熱，當然，因為皮膚黑，臉紅也隻有自己知道！

  　　將包好的餃子，一個個擺在麥稈編製的蓋簾上，劉素娥接話道：“我這能有啥活兒，稍微費點兒力氣的活兒都讓小米幹完了，我這也就剩灶上這點兒活兒了，要這也讓你們幫著幹了，我不成廢人啦！”

  　　聽到這茬，顧常海一愣，之前是聽媳婦兒說過小米力氣大，都能趕上男人了，根本用不上他們幫著幹啥，可他沒親眼見過，心裏總是給這事兒打個問號。

  　　“大嫂，話說這小米的力氣是真大，那天我看她夾杖子，那是拿起了一根兒一紮就紮那老深了，她二叔幹這活還的用錘子鑿兩下呢，她都不用，可真是本事，你說之前咋沒發現呢？”

  　　對於這個，劉菊花心裏要說一點兒刺兒沒有那不可能，要是小米之前就這樣能幹，那幹啥還總讓自己男人幫著幹活呀，這不是欺負人麽?

  　　沒管自家男人讓她別問的暗示，劉菊花借著話茬就將疑惑問出來了。

  　　劉菊花就是這樣的人，心裏不得勁兒了逮到機會就得問出來，對方要是能給出合理解釋，讓她滿意了，她也就不記仇了。

  　　對於妯娌的這一特性，劉素娥當然也知道，手上的動作都沒停，解釋道：“這之前力氣沒這麽大，可能是歲數還小，沒太顯，也可能是那時候吃不飽，有力氣也使不出了，還是上了悶罐車，在車上吃了幾頓飽飯，這力氣才越來越顯出來。”

  　　“要我說還是這地方好，以後也不怕餓肚子！”

  　　“我說的嘛，這都知根知底兒地，小米要是有這能耐，咋可能瞞著我們呢！”

  　　“這下可好了，小米看著就是有出息的，以後大嫂就跟著享福吧！”對這個解釋還算滿意，心裏的疙瘩解開了，劉菊花手上的動作明顯加快了，一個個黃胖子在手底下被捏出來，看著就好吃！

  　　“得了，菊花啊，剩下幾個留給你自己包了，我去把水燒上，水開咱們就煮上，小梅啊？”

  　　“哎，咋了，大娘？”跟小米在西屋玩兒的正開心的顧梅聞聲回應道。

  　　“去，把小四兒喊過來，這就要吃飯了！”

  　　“哎！”天大地大，吃飯最多，都多長時間沒吃過餃子了，想想這口水就流下來了！於是也顧不得玩兒的正好，趕緊出去找小弟！

  　　“娘！我幫你燒水！”

  　　“這點活兒不用你，你要是沒事兒就去給我扒點蒜，一會兒粘餃子吃！”

  　　“哎！”東北的肉餡兒餃子蒜汁兒就是靈魂，沒了它味道就要打個折扣，就是這味道有些一言難盡！

  　　“大嫂，小米兒你是真沒白疼，瞅瞅多孝順那，我家那幾個皮小子要有你家小米一半兒孝順我就知足啦！”話是這麽說的，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劉菊花對自家孩子很滿意，說的是反話！

  　　“瞎說，勝利他們幾個孩子多好啊，聰明又懂事，我們家小米兒就知道氣我，可比勝利他們差遠了！”

  　　這個年代的家長幾乎都這樣，誇別人家的孩子時順便在謙虛的貶低自家孩子，其實都知道，這是換著法兒的誇呢。

  　　知道是這麽個道理，可聽著還是內傷啊！默默扒蒜的顧米識相的換個地方幹活兒！這兩個她一個都惹不起啊！

  　　灶上的火都是現成的，加點鬆毛就能複燃！因此很快第一鍋餃子就好了！

  　　“餃子出鍋嘍！”

  　　“哦哦！吃餃子嘍！”

  　　因為沒有長輩在，老顧家飯桌上的禮儀隻有一點，那就是所有人都齊了才能動筷子。

  　　最後一鍋餃子出鍋，終於等到劉素娥上了飯桌，早就等不及的眾人在劉素娥動了第一筷子後，餓虎撲食一樣下筷子開造！

  　　飯桌上一時除了狼吞虎咽聲兒，別的啥動靜沒有！

  　　“太好吃了！”摸摸肚皮，有點飽了！

  　　“嗯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今天包的多，管飽！”

  　　“娘！你這手藝絕了！”顧米從來沒想過，自己吃撐了居然還能塞進去兩個！

  　　這雞肉野菜餡兒的餃子居然這麽好吃！前世活了好幾十年的顧米深深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世界！

  　　一頓餃子征服了一大家子人，飯後在一人一碗餃子湯溜溜縫兒，可能吃完還隻是感覺飽了，一碗餃子湯下去，必然感覺肚皮要漲破了！

  　　“這才叫人過得日子啊，就是這肚子太難受！”沒出息的大哥顧勝利斜倚在被夥垛（東北炕上被子疊著擺在一起）上，扶著肚子唉唉叫！

  　　“哥，建議你跟我們一樣，下地溜達溜達就好了！不信你問小米姐！”不知道老弟相中你那個位置很久了麽！

  　　沒錯，顧米也沒出息的吃撐到坐不下的程度，這會兒已經在地上溜達不知道多少圈兒了！

  　　“我不！吃飽了就躺著才舒服呢，給錢都不換！”

  　　“鐵蛋兒！趕緊下去消消食兒，挺大個小夥子吃完往那一躺像什麽樣兒？咱老顧家沒這個規矩！”死孩牙子，那麽大個坨子（形容體積大）往那一躺，地方占一大片，老子還得坐炕沿上，沒大沒小的！欠削！

  　　“爹，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鐵蛋兒了，我都長這麽大了，你咋還老叫人家小名兒呢！”迫於爹的武力值，顧勝利不得不放棄舒適的位置，一點點兒蹭到地上，站起來繞圈圈~

  　　顧建國見縫插針，硬是在爹的眼刀下搶占地盤成功！還好，相比老大的體積，二小子還不算大，在能接受範圍！

  　　“就是爹，你以後也別叫我鋼蛋兒了，不好聽！還有咱家都有啥規矩我咋不知道呢？你快給我說說，我可別哪天犯了規矩，你再削我！”不知死活的永遠是顧建國，躺著就鳥悄的躺著唄，瞎說啥大實話！

  　　顧常海紮心了···這個蠢兒砸！

  　　現在就手癢癢的厲害咋整！

  　　“嗬嗬，二叔，你快別管他們了，咱在自己家，怎麽舒服怎麽來，二叔，你坐這個！”默默的遞上顧常海今天新做出來的小板凳，顧米為二堂弟默哀。

  　　小堂弟，你可能不知道你剛剛離挨揍就差一步！

  　　“不用，我坐炕沿兒就行！”板凳那有熱乎的炕舒服，就算不是炕頭兒，炕沿兒也挺舒服地啊！

  　　“別，爹！你還是坐板凳吧，剛吃飯沒顧得上跟你說，你這一身豬屎兒太衝了，我這吃飽了真心聞不得！”建國啊，你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快了，今晚這頓打你是說啥也逃不了了！

  　　“臭小子，你給我滾下來，還敢嫌棄你爹，你爹那哪是豬屎味兒啊，那是男人味兒，老娘就愛聞，咋地？有能耐你以後別吃豬肉！”跟著大嫂收拾完灶房，剛進屋的劉菊花一看畫風不對，護犢子的假模假樣想找個趁手的工具！

  　　就是太假了，明晃晃的掃帚疙瘩愣是看不見！

  　　“敗家娘們兒，瞎說啥！”剛消下去熱度的老臉又上聽了咋整！

  　　“娘！真是豬屎味兒，咱家以前養的豬，豬屎都是我鏟的，我還能聞錯嘍？不信你問大哥，小妹！是吧！”一臉求認同的小表情！

  　　顧勝利、顧梅默默避開二弟（二哥）的視線，這貨，娘啊，你確定當初沒抱錯吧！

  　　顧米趕緊拉開又開始運氣的二叔，對三兄妹道：

  　　“走吧，建國，勝利，咱們去西屋玩兒吧，今天西屋也燒火了，暖和著呢！”顧米不得不繼續打圓場，先將三兄妹叫走。

  　　至於小四兒瘋淘了一天，已經睡出了豬咕嚕！就不管他啦！

  　　當然顧米也著實是受不了二叔身上的味兒了！

  　　結合這幾天二叔總跟著三把頭一幫人，天天往山上跑，顧米已經猜出來二叔這是幹啥去了！

  　　趕明兒跟娘透個底兒吧，長輩的事兒，她不好插嘴，可二叔做的事兒太大，一旦被人發現，家裏的老婆孩子都得跟著吃瓜撈！

  　　至於顧建國小朋友，不用感謝姐了，姐就是為了給你留點兒麵子，省的你鬼哭狼嚎影響她今晚的睡眠質量，還是讓你爹回家去教你咋樣做一個惹人愛的人吧！

  　　大人們在東屋扯閑篇，孩子們在西屋瘋鬧，一頓餃子吃出來過年的味道！

  　　顧米就是在這種歡樂的氛圍下睡著的，最後二叔家啥時候走的顧米不知道，總之半夜她起夜時家裏已經收拾幹淨，老娘已經睡熟了！

  　　估計要不是明天還得上工，他們能圍坐炕頭兒瞎侃一宿！

  　　不得不說東北的餐桌加炕頭文化絕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