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偶遇

  　　晚上十點，街上基本沒人了，昏黃的路燈晦暗不明。

  　　許念弟用紙巾擦了臉上的血，捂著額頭走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沒關門的診所。

  　　進去後，虛弱地坐在凳子上，“有人嗎？”

  　　話音落下，穿白大褂的男醫生從治療室出來。

  　　看許念弟滿臉的血，忙扶住她問：“怎麽傷的？跟我來治療室。”

  　　這時，治療室出來一個男人，驚訝地喊：“許念弟？”

  　　許念弟疼的暈暈乎乎的，抬眼看了那男人一下。

  　　粗獷俊朗，一身匪氣，竟然是今天的相親對象。

  　　遇到他也挺意外的，見他胳膊纏著紗布，估計也受傷了。

  　　醫生讓許念弟坐在了凳子上，然後給她處理傷口。

  　　陸摯野在門邊站著，見她額頭破了個血窟窿。

  　　應該是被什麽鈍器砸傷的，誰對個小姑娘下這麽狠的手？

  　　本不想多管閑事，可還是忍不住問：“怎麽傷的？”

  　　許念弟對外不敢說自己被養父打了，怕養父母生氣。

  　　“我自己撞的。”

  　　陸摯野：“……”

  　　醫生沒給她打麻藥，她硬生生地挨了三針。

  　　疼的出了一身冷汗，眼淚也不受控製地落下來。

  　　醫生摘下一次性手套，“好了，記得傷口別碰水。”

  　　“哦。”許念弟緩了一下站起來，“多少錢？”

  　　醫生說：“用的是不用拆線的美容線，收你三百吧。”

  　　三百？

  　　許念弟捏緊了手裏的二十塊錢，難為情的道：“我的錢不夠，隻有二十塊。”

  　　“你家人呢？”醫生狐疑地看著許念弟，“改天給也行。”

  　　許念弟沒想到會這麽貴，早知道就自己處理一下了。

  　　雖然醫生已經很好說話了，但就算改天，她也沒錢。

  　　咬了一下唇，吱嗚著問：“我可以幹活來抵賬嗎？”

  　　陸摯野看出來了，這小姑娘沒錢，“我幫她給吧。”

  　　掏出三百塊遞給了醫生，然後，轉身就走了。

  　　許念弟猶豫了一下跟了出去，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陸摯野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轉身，“你跟著我做什麽？”

  　　許念弟怯生生地站在那裏，小聲說：“我沒錢還你，給你做媳婦好嗎？”

  　　陸摯野皺眉，這孩子是不是大餅吃多了，腦子有大病？

  　　哪兒有人這樣的，硬是追著男人要給人做媳婦的？

  　　“我就當是江湖救急，不用還了。別跟著我了，不然揍你！”

  　　他做了一個凶狠的表情，在夜色中格外嚇人。

  　　許念弟果然不敢跟著他了，定定地站在那裏。

  　　陸摯野大步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忍不住轉頭，見她還站在原地。

  　　纖細瘦弱的身影被路燈拉的長長的，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就算夜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臉，也能感覺到她哭了。

  　　這麽晚了，她就不怕遇到壞人，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陸摯野返回去，“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要是你出點什麽意外，老子到時說不清了。”

  　　咕~

  　　咕~

  　　許念弟的肚子發出了一陣叫聲，她晚上沒吃飯，餓了。

  　　陸摯野愣了一下，煩躁地呼啦了一下頭發，“跟我來！”

  　　許念弟像一隻被人領養了的小野貓，乖乖地跟著他走了。

  　　穿過一條胡同，來到了今天相親的小飯館的。

  　　陸摯野坐下就喊：“花姐，給炒倆菜，再來個湯。”

  　　老板花姐從廚房出來，見陸摯野帶著個小姑娘。

  　　哼了一鼻子說，“我店打樣了，你去別家吧。”

  　　陸摯野眉眼一橫，說：“趕緊的，這小孩餓壞了。”

  　　花姐見許念弟額頭帶著傷，眼淚汪汪的，怪可憐，不由心軟。

  　　“等著。”

  　　不一會兒，紅燒肉燉土豆、幹煸四季豆和西紅柿雞蛋湯上桌。

  　　花姐坐下說：“主食就剩下饅頭了，湊合吃點吧。”

  　　“謝謝姐姐。”

  　　許念弟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有點狼吞虎咽的。

  　　但即便如此，吃相也不難看，隻覺得怪可憐的。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能把人餓成這個樣子？

  　　花姐問：“小妹妹，你這傷怎麽來的？你家裏人呢？”

  　　“我自己不小心撞的。”許念弟說完繼續吃飯。

  　　陸摯野思量，這孩子怕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陸老大，你從哪兒認識的這小姑娘？”花姐問。

  　　“今天相親認識的，晚上又在診所遇上了。”

  　　花姐臉色一變，原來，這就是他的相親對象？

  　　起身，賭氣地回廚房去了。

  　　許念弟吃到停不下來，兩盤菜吃了大半，饅頭吃了倆。

  　　陸摯野被嚇到了，“你別撐死了，我還得給你抵命。”

  　　許念弟終於吃飽了，然後就把碗盤筷子收拾了，去後廚洗。

  　　花姐急忙奪把她拽開，“不用你洗，天不早了，快回家吧。”

  　　許念弟卻好像沒聽到，固執地繼續著手裏的活。

  　　陸摯野也沒走，在門口抽了幾根煙，見她終於出來了。

  　　估計是吃飽的關係，精神頭比剛才好了很多。

  　　“吃也吃了，喝了也喝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許念弟伸手指了一個方向，輕聲道：“我家在那邊。”

  　　陸摯野發揚風格，把她送到了樓門口，“上去吧。”

  　　“謝謝。”許念弟卻沒走，卻輕聲細語地問：“你真的不要我當你媳婦嗎？”

  　　陸摯野抓住她胳膊，把人推進樓門，“滾去睡覺。”

  　　許念弟不敢再說什麽，一步一回頭地上樓去了。

  　　陸摯野向後退了幾步，抬頭望向了上麵的窗戶。

  　　很快，三樓的西戶那間房子的燈亮了，估計那就是她的家了。

  　　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家庭，能把孩子養成這樣？

  　　他正要走呢，突然聽到從樓上傳來一陣罵聲：“你個死丫頭，讓你去處理個傷口，你跑大半夜？

  　　你說，是不是跟男人去鬼混了，看我不打死你！”

  　　接著，一聲細弱的痛叫聲響起，應該是被打了。

  　　然後一樓家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估計那趙瑞芳又開始打念弟了，真是可憐。”

  　　一男人搭腔：“這孩子落他們家裏，可真是造孽了，唉……”

  　　陸摯野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樓門，一口氣奔上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