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宅鬥【五】
作者:七千裏      更新:2022-10-04 10:10      字數:5805
  第97章 宅鬥【五】

    死了一個人,在京城這片地方一點水花都沒飄起來。

    就連寧清都沒再去關注一下說,這個人的屍體是不是被人發現,會不會有人查上門來,或是引來什麽麻煩。回到家後,她便直接洗洗睡了,睡得十分安穩舒泰。一覺醒來,發現多了許多氣運,超出她預期的多,便十分高興。

    畢竟本來還挺為這個女主頭疼,也曾擔心就算她廢了她幾個配角,對她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如今到可以確定,這個世界的劇情大權沒什麽力量了。所以一個配角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它沒辦法再替女主再弄一個差不多的過來補上。

    這對她來說自然是好消息,但相對的,這也就意味著,一旦男女主氣運不在,劇情的影響力徹底消散之後,世界意識大概就會把她往外踢了。沒有世界會歡迎外來者,因為那代表著變數。往好的變還好,總有一些愛作死的,把世界搞的一團亂。之所以能用功德來換?就是因為,想要功德就必須得做好事。要是做惡事就等著吧,天打五雷轟,絕不帶一點虛的。

    可具體如何選擇,一切都掌握在世界意識的手裏。每個世界的意識脾氣都不同……她最近一直努力吸收紫氣,但依舊達不到跟世界意識交流的地步,最多也就是感應到一些大勢。

    喜一會兒愁一會兒,然後就利落的把這一切全都拋到腦後。洗漱用餐,緊跟著就收拾了作畫的工具,準備出門。

    因為皇帝布置的畫畫作業,就算放假她也不能休息。隻是她不想待在家裏,所以準備去城外取景。城外有山有水,雖然不是什麽名山大川,也比她對著院子裏的假山假水更值得一畫。

    而且今天書院裏的學生本就約好,一起出來遊玩。對於這種社交,她是不拒絕的,能聽到不少八卦,而且從這些八卦裏,也能收集到不少消息。所以一大早,她就讓老馬架了車,趕去城外跟他們匯合。

    書生大概多少都有些附庸風雅的性情,一群人湊到一起,當真是非風雅之地不停。最後選的地方,亦是風景極好。

    寧清擺開作畫的工具,一行人也沒怎麽吃驚。這麽長時間,他們多少都聽到些風聲。知道她這裏還有皇帝陛下親口布置的作業……因此,見她如此,便自發的稍離,若實在喜附近的景,聲音也會降低些。

    可他們不知道,寧清的耳目之銳非他們能比,哪怕再小聲,她也聽的一清二楚。偏她還有一心二用之能,手上半分未停,任誰也看不出,其實她是分了心去聽他們的話語了。

    而她注意到,張家小子今天沒出來。到是在他進了學院之後,總是纏著他的那些學生,一個不缺。他們來了之後似乎就開始找人,結果找了一圈,大概是沒找到張家小子,一群人才又湊到一起,自發的跟那些認真讀書的學生分成兩撥。各玩各的,誰也不會打擾誰。

    這些人雖然在書院裏是毒瘤一般的存在,可他們卻全都出身高貴,家裏有權有勢,稱得上一聲紈絝的。除非有什麽特別的目的,否則他們在學院裏雖然不愛功課,也不在乎前程,卻也不會惹是生非。對於這些愛學習的學子,雖然不親近,也決不會無緣無故的欺壓。能進國子監的,要麽身後有人,要麽有真才實學。誰也保不齊哪天他們就飛黃騰達了……而他們既然是紈絝,那前程就沒什麽想頭。花無百日紅,誰知道以會誰強誰弱?

    當然,他們也絕不會被欺負了去。畢竟他們現在後台還硬著呢?要是被欺負了去,豈不是給後台丟人?

    不願意學好上進,卻也知道分寸。這也是為什麽,堂堂國子監會容忍他們的緣故。

    正因為如此,寧清才敢大膽的把帶壞張家小子的鍋堆在忠郡王頭上。這些人敢動手,那就意味著不怕張相爺的勢力。太歲頭上動土,那是必有依仗。相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讓他們不怕的,要麽是幾位郡王,要麽就是皇帝。

    皇帝沒這麽閑,至於其他幾位郡王……這個不大好說。不過不管如何,她就是把鍋甩給忠郡王了。就她的立場來說,甭管是不是,王妃這邊隻要不倒,對女主總是一種打壓。

    至於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相信張相爺很快就會查出來的。

    沐休兩天,寧清把這個月的畫作交了上去。

    她是沒資格去見皇帝的,來收畫作的是孝郡王身邊的司先生。對著她的畫,他頗為嫌棄:“就不能弄點好一些的畫紙?你可還記得這些畫是交給誰的?連裱都沒裱一下。”

    “沒辦法,最近作業多,費紙的很。而紙又那般貴……好的我買不起。”文人需要的那套東西是真的貴,她雖然空間裏有錢,可這些錢她也不敢這麽拿出來。畢竟是贓款,得小心些。而明麵上,她還真就用不起好紙。

    司先生無語的瞅了她一眼,直接甩給她一個錢袋,“太丟人。”

    “沒辦法,以前還能靠賣畫謀生,如今我可是一點謀生的時間都沒有了。”不是沒手藝,是沒時間了。平時上課就花了她大把的時間。還要畫畫給皇帝當作業……雖然說是作業,可肯定不能敷衍。精雕細琢花費的時間更多。她哪還有時間去賺錢?

    本來要是這交給皇帝的作業拿去賣了,她就有收入了。現在連這點收入都給搶了,她可不就窮了麽?能怪誰?

    至於司先生丟過來的這些,她自然毫不客氣的收了。窮人麽,她也就不死要麵子了。

    “謝謝司先生啦。”

    司先生很沒風度的白了她一眼,拿了畫就走了。

    不過,沒過兩天,司先生就又來了,帶了一堆的賞賜。也不知道孝郡王怎麽跟他老子說的,皇帝賞了那麽一堆,不是金子就是銀子,連小額的銅錢都賞了一箱子。另外,更添了各種筆墨紙硯……

    “皇上說了,宮裏那些用不完的各式紙,全都給你留著。什麽時候用完了什麽時候去取。”

    “……讓司先生費心了。”寧清喜滋滋的應了,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先生若是不急,不如留下來用頓晚飯?今天廚工正好不在,我親自下廚。”

    司先生隻是睨了她一眼:“君子遠庖廚。”

    “那我也總不能餓著不是?何況人家那是勸王之語,用我身上不合適。”

    司先生白了她一眼,又狠狠瞪了她一下。到底沒再說什麽,到是在她做飯時,他竟過來給她燒灶了。別說,別看這位先生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燒起灶來到是有模有樣,讓大火就大火,讓小火就小火。可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是堅持君子遠庖廚的人。

    寧清做出來的菜自然是極好的,尤其今天她用的還是空間裏用靈泉水澆灌出來的菜。那味道更是世間難尋,什麽酒樓,什麽禦廚,根本沒法比。

    吃了她的菜,司先生一臉意外,又一臉的古怪。

    等到菜全吃完,喝著她給泡的水果茶時,他才悠悠開口:“你平時是怎麽吃得下廚工做的菜的?”若是他有這樣好的手藝,絕對不會再碰其他人做的那些菜一口。跟這桌菜比,那些都是些什麽玩意?若是他,要麽親自教個徒弟出來,要麽親自動手。有這樣的珍饈美味,哪還吃得下那些粗食爛菜?

    “餓過肚子的人,是不會在乎菜好不好吃的。而且,我不喜歡進廚房。”會不代表喜歡。偶爾做做可以,讓她一直做,她受不了。

    不喜歡進廚房的人能做了這樣的美味來?他可不信。

    “怎麽,你師傅以前讓你餓肚子了?”

    寧清笑著搖了搖頭:“還有沒遇見師傅的時候呢!”

    司先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下次先生再來,你可還下廚?”

    寧清忙道:“先生你可饒了我吧,我這會兒每天功課都做不完……”

    司先生又拿扇子敲了下她腦門,到底沒再說什麽。

    寧清覺得奇怪,司先生似乎很喜歡用扇子敲她的頭。當然敲的不痛,還有那麽點親昵的意思。因此她到也不反感,就是總覺得有點懵。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這位先生不大喜歡她的。到現在,連個名字都沒告訴她呢。

    “最近禮郡王的酒樓又出新菜了,景秋可曾嚐過?”

    “先生是說那蛋糕嗎?”寧清嚐過,之前郊遊的時候,就有一個家裏特別有錢的訂了好幾個人,大號的那種。說實話,很奇怪。就像是做饅頭的麵裏加了過多的糖和雞蛋,還沒發酵好,至於上麵放的奶油?雖然到是奶油,可因為沒有食用色素調和顏色,也不知道廚師如何做的,用各種蔬菜花朵調出了不同顏色的奶油。為了美觀,必然會用上好幾種顏色。各種口味混在一起,著實讓她覺得別扭。

    當然啦,她雖然是看不上,可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還是挺新鮮的。一來比其他常見糕點要鬆軟一些,二來甜膩,三來漂亮。小孩女人老人都會喜歡,而這三者卻決定著一個家庭餐桌上會擺上什麽。

    因此一出來,很快就擄獲了不少人的心。

    “自然是吃過的。”寧清不解的看著司先生:“怎麽?司先生沒嚐過?以您在孝王爺身邊的地位,不該吧?”

    這些皇子但凡有了好東西,禮郡王肯定先敬到上麵去,這是孝。之後各家兄弟也會送到,這是悌……最後才會擺到店裏。不管給皇帝還是兄弟的,都不中能小器的隻送一點點。

    “禮郡王的酒樓日進鬥金,總是讓人眼熱的。每次出了什麽新式的菜品,也難免會有人探聽。概因上次景秋一下子認出他家新菜式裏用的辣茄,並且還知道它們的其他更重要的用途。所以這次又有新東西出來時,王爺便想問問,你可還知道這東西的其他用途。”

    “隻不過是些麵食,便是有也不過還是用在吃食上。王爺難不曾也想開酒樓?”知道的也隻是在吃的上麵。

    酒樓禮郡王開了,就算別人知道些什麽,難道還要同樣開個酒樓去打擂台不成?那就太難看了!而且她也聽出來了,這位司先生說的漫不經心,到有一種不希望她真的說出點什麽來意思。

    司先生聽了她這話,輕笑了一下:“想也如此。”卻不是輕漫,而是欣慰。

    他這態度讓她十分好奇,總覺得這位先生從一開始對待她的態度就有些不對。可要說哪裏不對嘛,偏又說不出來。

    又坐了一會兒,天都快黑了,這位先生才慢條斯理的起身離開。寧清自然將他送到大門口,本待他離開直接關門,卻又聽得猛的來了一句:“說起來,與景秋相識也有幾月,似乎一直沒長個?可是身體出了問題?若是真出了問題,可早些尋醫診治才好。”

    寧清怔了一下,待要說什麽,他卻已經搖著扇子走遠了。

    關上門回屋,她眉就皺了起來。這個司先生越發古怪了……但她又不免去想,他這最後一句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是提醒嗎?確實是提醒。她現在扮的是身量不足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偏好幾個月過去了,她卻一點都沒長,放在有心人眼裏,便是破綻了。

    這人突然說這個肯定是發現了什麽,但他提了,卻沒準備追根問底,這個態度就耐人尋味了。

    他是知道了什麽,還是純粹的好心?

    寧清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於是也就不想了。但既然她的錯漏處被點了出來,她自然要做點什麽,把這事給圓上。

    於是第二天出門,她的鞋子裏就墊了一雙鞋墊。高雖然沒高出多少,可好歹是有了些變化。另外,她還準備去配副藥回來喝。她這身體其實也不過十幾歲,以前一直都是營養不良,長的本就比同齡的女孩子要矮上不少。按說女孩子到這會兒,身高也該定了型的,難以再長了。但若是藥用的對,其實也還是能再長一長的。到也不必非要跟誰比個高,男子裏也有個矮的,再加上鞋墊,想來也是夠了。

    實在不行,糊弄幾年,她還可以功成身退嘛!

    解決了身高問題,她便重新投入學習。

    張家的小少爺在沐休日後便重回國子監讀書了,隻是這次他身邊的仆人全都換了。換了兩個看起來特別嚴肅,且孔武有力的大漢。一旦先生讓放課,那兩人就把他圍了起來。猛一看,還以為是來看守他的。

    說是看守也不錯,隻是看的不是張家小少爺,而是那些試圖帶壞他的人。這兩人如同銅牆鐵壁,不讓任何人靠近他。但若是張小少爺自己欲跟什麽人說話,他們卻並不攔著。一時間那些紈絝們到是不敢上前,張小少爺到是跟其他人慢慢走近。

    這事兒奇葩,動靜也是不小。書院裏又沒有瞎子,自然人人都看到了。對這古怪的一幕,各種猜測的都有。

    寧清隔壁桌的正好是一個特別愛八卦的少年,這人又非常熱情,哪有新鮮事兒都跑不了他。這麽好玩的一幕他自然不會錯過,第一時間就湊了上去。跟著張家小少爺湊一起嘀嘀咕咕半天,之後就跟她說:“張相爺真乃爹中絕色。”害得她差點沒被自己喝的茶水給嗆死。

    “你是說,那兩人是張相爺給安排的?”

    “正是。張小少爺說,他身邊的兩人犯了錯,被罰去做別的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書童隨侍,便將家裏的護院叫了兩個來湊數。”同桌少年摸著下巴:“不過,以本公子猜,張相爺怕是知道張小少爺跟那群人走的太近,所以出手了。”

    張相爺此舉可謂雷厲風行,就是有點不走尋常路。

    而她也注意到那幾個紈絝,他們大概是猜出了什麽,臉色便有些不好。畢竟不管幕後的人誰,真正直麵張相爺手段的,可是他們。

    又過幾天,那隔桌少年一大早就一臉苦色,直搖頭感歎:“慘啊,真是慘啊!”

    “誰慘?如何慘?”

    “我是說那幾位家裏慘啊!”

    卻原來,昨天大朝,一位禦史在朝廷上彈劾了一堆人,大到貪汙受賄,草間人命。小到教子不嚴,子弟立身不正……把幾個人愣是參了個徹底。

    也不知道這裏麵哪條罪狀碰了皇帝的那根弦,竟當場發起火來。直接把那幾個被彈劾的官員全都罰了。

    沒重罰,至少沒丟官丟爵,也沒死人。可個個閉目思過,俸祿亦被罰個精光。其實這些都還好說,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丟了麵子。

    巧的很,被彈劾的這些人,正好是那幾個紈絝的後台。有意思的是,不管是彈劾的人,還是被彈劾的人,他們其實都是忠郡王的人。忠郡王當場就懵了,完全不明白自己手下這些人怎麽跟自己撕了起來。旁人也有些看不懂,這忠郡王一脈的人怎麽內鬥了起來?可不管因為什麽,這對旁人總是好事。

    隻有皇帝不覺得,他有的是對忠郡王的失望。

    忠郡王本人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下了朝便找上張相爺……那位禦史是張相爺的門生,是張相爺遞進他手裏的刀,之前曾為他把太子的好幾名官員都給拉了下去,讓他換上自己的人。如今這刀突然失了控,還轉頭紮了他一刀,他豈能不怒?理論是不能理論的,但他卻要問個清楚明白。

    張相爺並未多說,直接給了他一堆情報。

    從那些紈絝引著他最小的兒子墮落,到他們是受了誰的命令,再到是誰下的令……雖然不是忠郡王親自下令,可去傳命令的卻是他的心腹。

    張相爺雖然因為女兒的原因,跟忠郡王是天然的同盟。但女兒哪裏比得過小兒子?敢動他的小兒子,還是用這般陰私齷齪的手段,要毀了他的小兒子。他不扒掉那些人一層皮,他就白當這一國之相。

    忠郡王看著這一切隻覺頭暈目眩:“這些……當真?”

    “王爺可自已再讓人去查,隻是莫要信錯了人,讓不該插手的人插手。”對於忠郡王,張相爺也是失望的。如果這件事當真是他下的命令,那不說這當誅之心,目光亦是極其短淺。若是下麵的人冒他之名行事,那下麵的人是投來之後背叛也好,又或本來就是有主的來投,都是他識人不清,管束不力之過。一個連這麽點人都掌控不了的人,真有能力掌管偌大的國家麽?

    “嶽父放心,本王定會給您一個交待!”

    朝廷的事情寧清沒有插手的餘地,但她能依靠吸收氣運的多寡來判斷大概走向。

    甭管其他,忠郡王身上的氣運這兩天散的有點多是真的。而且與之相應的,女主的氣運也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