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隱晦承諾

  　　這麽晚了，刑摯找她幹嗎？

  　　對方發來的是語音通信請求，秋子檸看著光屏上閃爍的名字，慢慢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

  　　手指按下去的時候，她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順便抬眸瞄了眼時間。

  　　“喂？”

  　　秋子檸先開口，隨後聽見刑摯清了清嗓子，低沉道：“是我。”

  　　“你睡了嗎？”

  　　“還沒睡。”秋子檸輕聲問：“有事嗎？”

  　　“……”

  　　刑摯沒有立刻回答，秋子檸隻聽見一聲非常綿長平緩的呼吸聲。

  　　這是……有點緊張？

  　　沉默轉瞬即逝，刑摯緩緩問道：“可以開全息影像嗎？”

  　　“呃……可以，稍等下。”

  　　秋子檸迅速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然後盤起腿，挺直脊背，在床上端正的坐好。

  　　“好了。”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無數晶藍色的光點從兩個光腦中發射而出，匯聚在一起，眨眼之間，就形成了等比例大小的“人”。

  　　不過全息通訊隻能傳遞人的影像，並不能將對方周圍的人事物一起重塑。

  　　刑摯看見“秋子檸”盤腿懸浮在房間的半空中時，微微有些驚訝。

  　　秋子檸是女性Omega，個頭雖然不矮卻也算不上高挑，在普遍身高超過180的Alpha麵前，她甚至是嬌小的。

  　　刑摯看見她抬起下巴，小腦袋毛茸茸的，微微歪向一邊，圓圓的眼睛在看過來時，順便招了招手，有些可愛。

  　　看來，對方比他更不熟悉全息通訊，不然以她禮貌疏遠又警惕的性格，肯定不會這樣。

  　　她問：“看見我嗎？”

  　　刑摯拇指微動，嘴角輕輕勾起，忍不住上前一步，低聲道：“可以。”

  　　秋子檸為了直視刑摯，脖子不得不高高仰起時，才發現自己的坐姿有點不方便，不過一整天下來的疲憊也讓她懶得再動彈了。

  　　“是有什麽事嗎？”

  　　“其實沒什麽。”就是幾天不見，覺得差不多可以聯係你了。

  　　刑摯麵無表情的搖搖頭，實話隻說了一半，便轉口道：“一周多了，我想問問我的車。”

  　　“車子很好，我會小心的。不過……”秋子檸咬了下嘴唇，繼續道：“你說的送去保養還有添置設備的事，我最近可能騰不出來時間了。”

  　　“沒事。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不著急。”刑摯搖搖頭，順著話題問了下去：“你最近很忙嗎？”

  　　“不算忙，不過也不太輕鬆。”秋子檸想到這幾天屢屢碰壁的麵試，斂下眼睫，眼底滑過一絲低落。

  　　不過，她很快又想起白天時周正說的事，立刻抬眸睨了刑摯一眼，猶豫道：“我能問你一個私事嗎？”

  　　刑摯一愣，隨後點點頭，雖然心裏有一瞬間的緊張，嘴上卻一本正經的申明道：“涉及星際聯邦政府的機密和可能損害國家利益的事情，不可以問。”

  　　秋子檸眨眨眼，揚起嘴角失聲一笑：“如果你的精神力等級算國家機密的話，那我很抱歉，就不問了。”

  　　“啊，這個不算，可以問。”刑摯撇過臉，輕咳一聲後正色道：“我的精神力等級是雙S級。”

  　　“雙S？”

  　　秋子檸若有所思的皺起眉，手指輕輕搓動，小聲琢磨著自言自語了幾句：“Alpha的精神力一般在B級以上，絕大部分是A，更好的是A+，雙S的話……”

  　　感覺好像並沒有在查過的資料裏看見過“雙S”這個字眼？

  　　刑摯聽見秋子檸細聲細氣的嘀咕斷了聲，便接過話頭，解釋道：“雙S就是SS級，等級遠大於A級，介於S級與SSS級之間。”

  　　秋子檸雖然查過資料，但對精神力的等級劃分並不敏感，尤其是Alpha的精神力等級，她隻是粗略的掃了幾眼。

  　　其實如果不是每天做檢查時的機器屢次發出的警告聲，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精神力存在。

  　　不過，這並不妨礙秋子檸立刻就意識到刑摯所說的雙S級是多麽厲害的存在。

  　　秋子檸望著刑摯揚了揚眉毛，一雙眼眸似有波光瀲灩，驚呼道：“好強呀！”

  　　雖然眼前的隻是全息影像，刑摯也清楚的在秋子檸的眼裏看到了明顯的讚歎。

  　　他立刻低下頭，手掌捏成拳放在嘴邊，佯裝著狠狠咳了幾下，掩住了唇角不自覺上揚的笑意。

  　　也許是咳得有些狠了，秋子檸見他頸部的皮膚染上了緋色，便關心道：“你生病了嗎？”

  　　“沒有。”刑摯放下手，冷峻的臉龐瞬間恢複到麵無表情的狀態，他聲音低沉，“怎麽想起問我這個？”

  　　秋子檸想了想，簡明扼要的解釋：“我現在情況有點複雜，後麵也不確定還會不會再次意外發情，所以周醫生建議我最好做兩手準備。他那邊盡量幫我配置專用濃度的抑製劑，我這邊，最好再找一個和你精神力差不多的Alpha，以防萬一。”

  　　刑摯聽完，一雙劍眉立刻擰起。

  　　“找Alpha？暫時標記？”

  　　秋子檸點點頭，“對，就像你那天晚上幫我的一樣。”

  　　“不行！”刑摯盯著秋子檸，原本柔軟下來的眼睛瞬間變得陰鷙可怕起來。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周身散發出不容抵抗的威勢，又高聲重複了一遍：“絕對不行！”

  　　秋子檸愣了一下，倒是沒被刑摯突然變化的表情嚇到，隻眉宇微蹙，問：“怎麽了？為什麽不行？”

  　　刑摯狠狠的抿住薄唇，反應極快的找到了借口。

  　　“據星際聯邦政府統計，目前為止登記在冊並正直壯年的Alpha中，精神力在S級的不到一萬人，雙S級別的隻有4675人。而SSS級別的，整個人類文明曆史中，隻有斯洛伐克元帥一位。”

  　　現在全星際的人類大約有6萬億人，聽上去似乎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但相較而言，宇宙更為廣袤無垠。

  　　在目前已經被發現的星係中，大約有2000多個擁有能供人類生存的星係。

  　　而在這些星係中，有的可能擁有兩顆以上能讓人類太空移民並且安定下來的星球。

  　　比如1022星球所在的F12星係，就擁有包括1022星球在內的三顆。

  　　如果每顆這樣的星球都能像地球一樣容納十億百億的人類的話，那麽刑摯所說的幾千一萬的數字，簡直堪稱鳳毛菱角中的鳳毛菱角。

  　　秋子檸很快意識到這幾個數字的不妙之處。

  　　她眉頭慢慢鎖緊，望著刑摯冷硬的臉龐，開口問道：“那1022星球上？”

  　　“隻有我一個人的精神力是雙S。”

  　　刑摯頓了下，糾正道：“不過我現在不在，所以準確來說，目前1022星球上精神力在SS級別以上的Alpha人數，是零。”

  　　秋子檸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肩膀隨之垮了下來，有些鬱悶。

  　　她低著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如果你在而我又發生之前那樣的意外，你還願意幫我嗎？”

  　　“當然！”刑摯舔舔牙尖，“這件事情，其實是我占你便宜了，談不上幫忙。”

  　　秋子檸抬起頭，輕笑了下，“可是你不在，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刑摯和秋子檸對視片刻，慢慢搖了搖頭：“其實我的返程日期已經定下來了，但我身為指揮官，行動和時間都是軍部機密，不能告訴你。”

  　　秋子檸點點頭表示理解，也沒有多說什麽，隻問道：“那在1022星球上，應該有精神力在S級以上的Alpha吧？”

  　　她想，雖然刑摯的精神力是雙S級別已經能壓製住她的肥正常發情，但不一定意味著隻有這個級別以上的Alpha才可以吧。

  　　就像500ml的能輕易裝下200ml的水一樣，300ml的瓶子也同樣可以。

  　　也許她的非正常發情隻是“200ml的水”，而刑摯卻是“500ml的瓶子”。她不一定非要找刑摯，也不是說偶然一次的情況就能完全排除掉精神力稍微低一等級的Alpha。

  　　而且試試看總比坐著認命強，至少現在周醫生也沒有斷定這件事非刑摯不可。

  　　秋子檸不由自主的想到被其他人標記的畫麵，心底突然深處湧出了一絲怪異抵觸。

  　　她舔了舔嘴唇，刻意忽視掉莫明的情緒後，抬頭望向刑摯，問：“或者A級以上的？”

  　　“S級別以上的，1022星球一共有三人。A以上的，軍部幾乎全部都是。”

  　　刑摯眼睛微微眯起，略一推敲，便隱約明白了秋子檸的打算。他心裏不舒服，卻沒有理由和立場阻止什麽。

  　　他十指相扣，兩根大拇指相互敲了幾下，轉而問道：“你之前的精神力是哪個級別？”

  　　秋子檸想起光腦上記錄的以前的數據：“D級。”

  　　“那現在呢？”

  　　“報告上的數據每天都在上漲，還不穩定，不過今天的波動值是在B到A之間。”

  　　刑摯有些吃驚，D級是Omega精神力的平均值，還算正常。但是B到A之間的話，對於Omega來說確實太高了，比一般的Beta都高，這個數值甚至能夠上Alpha的尾巴。

  　　擁有高等級的精神力也許值得高興，但倘若身體強度不能與之匹配的話，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刑摯在秋子檸的細胳膊細腿上掃了一圈，慢慢分析出一個不太符合對方心中所想的結果。

  　　秋子檸和周正的推測在本質上是需要一個精神力相互匹配的Alpha，那麽按照這個想法推敲下去，如果秋子的精神力在D級時需要的是雙S級別，在A級時呢？

  　　這恐怕是最壞的猜測——

  　　如果現在發生意外，他即便在場，也幫不上任何忙了。

  　　刑摯理智上認為這個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抿抿唇角，思索片刻後，並不打算將這個不太美好的分析結果說出來，隻違心的安慰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盡量安排。我想沒有Alpha會拒絕標記一個Omega。”

  　　這話當然隻是說說，刑摯怎麽可能把秋子檸推給別人。

  　　秋子檸笑著點點頭，十分感激，隻是腦袋耷下去的樣子有些可憐。

  　　刑摯薄唇蠕動了下，補充道：“之前跟你說的這些雖然夠不上機密，但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最好也不要隨便跟人談論。還有……”

  　　刑摯走上前去，伸手捧住了秋子檸的臉，讓她抬頭看向自己。

  　　他盯著秋子檸的眼睛，手指在右手手腕上敲了兩下，十分隱晦的說道：“如果你真的遇到危及生命的意外，可以隨時向我發求救信號。”

  　　刑摯的眼神似乎帶著某種隱微的暗示，秋子檸一頓，沒能立刻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