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為她沉淪  溫暖細膩的觸感引得他的心頭……
作者:一二霜白      更新:2022-10-01 10:51      字數:3320
  第24章 為她沉淪  溫暖細膩的觸感引得他的心頭……

    薑雪蠶是個土生土長的江南人士,與尋常江南女子不同,她極其不喜泛舟遊湖。

    丞相也常常納悶,他記得這個女兒小時候特別喜歡纏著他一塊坐船遊玩,怎麽長大了反而對河呀、船呀,能避則避,寧願繞遠路也不願意在河邊走。

    他問過薑雪蠶,薑雪蠶卻也說不上來,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隻能回他一句:“爹爹,我害怕坐船。”

    丞相不知從哪位神醫那兒聽了個法子,想要戰勝恐懼就要去麵對恐懼,於是特意挑了個遊人稀少的日子連哄帶騙拉著女兒上了小舟。

    一開始還是好好的,薑雪蠶隻是身子有些僵硬,不太敢往下看,但尚能與丞相交談幾句。

    直到天上突然下起了毛毛雨。

    當時也是盛夏,天氣炎熱,淋些毛毛細雨本沒什麽,但薑雪蠶從小身子就不好,丞相也怕她淋了雨著涼,便令她去船篷裏坐。

    誰知她剛剛起身,天旋地轉的感覺就撲麵而來,船下明明是緩緩流淌的小河,她卻總是斷斷續續聽到一陣江水滾湧聲,總覺得下一刻夾雜著魚腥味的浪花就要劈頭蓋臉地向她襲來。

    她捂著腦袋跪倒在船上,丞相急得團團轉,大罵了幾聲“庸醫”,又趕緊命令船夫將船掉頭。

    回到岸上,薑雪蠶才慢慢緩過神來,浪濤聲似乎也隨著那小船遠去,直至完全消失。

    眼見她的小臉蒼白一片,連平日裏紅潤的嘴唇都沒了血色,丞相心疼不已,倒是先她一步哭了出來,一邊抹淚一邊向女兒保證:“咱們以後再也不坐船了,再也不坐了啊。”

    見爹爹如此擔憂,薑雪蠶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還拿小手拍著丞相的背安慰他,說自己也許隻是暈船,不礙事。

    後來過了許多年,丞相一直堅守著諾言,絕不帶薑雪蠶去遊湖垂釣,也替她推掉了世家公子小姐們不少邀約,還時時叮囑下人,不許他們帶小姐去河邊。

    打那年起,薑雪蠶再也沒坐過船,耳邊也再也沒響起過波濤翻湧聲。

    或許也正是因為缺了這種“刺/激”,她離那段被遺忘的記憶也越來越遙遠。

    直至今日,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裏,她居然慢慢想起了一些舊事。

    *

    宋寒之擔心她的腳傷加重,頂著瓢潑大雨加快了腳速,一盞茶的時間就趕回了東宮。

    綠柳見這倆人跟“落湯雞”似的從外頭趕回來,一個比一個狼狽,趕緊去燒熱水,又拿了幹淨的衣物讓他們二人換上。

    宋寒之換上幹爽的袍子,沒顧著喝熱水驅寒,倒是先敲響了薑雪蠶屋子的門。

    “夫君?”

    薑雪蠶以為來人是綠柳,衣領還未撫平便一瘸一拐地去開了門,結果發現敲門的是宋寒之。

    “夫君怎麽不先去洗個熱水澡驅驅寒?”

    宋寒之看了眼她背後濕漉漉的長發,小心扶著她進了屋子,又在裏頭尋摸了一條幹淨的汗巾,走到她身後為她擦拭著長發。

    “想著綠柳在廚房燒水,應該顧不上為你擦頭發,怕你著了風寒,就……”

    話未說完,冰涼的指肚突然觸到了她白玉似的脖頸,溫暖細膩的觸感引得他的心頭漫上一陣酥麻,以及若有若無的癢意。

    他眸色漸深,隻覺剛剛淋過雨的身軀燥熱不已,努力別開視線,走到一旁倒了杯茶一飲而盡,那股燥意才慢慢被平息。

    “夫君,怎麽了?是身體不大舒服嗎,要不我還是自己來吧。”薑雪蠶見自家夫君臉色突然變得通紅,有些擔心。

    宋寒之又倒了杯半涼的茶水飲下,一扭頭卻又對上那張眉目含情的小臉,再往下便是那截若隱若現的白淨脖頸。

    他用力捏了捏手裏的茶杯,移開視線,走到薑雪蠶身邊替她展平又拉高了衣領,牢牢掩住了那令他心旌搖曳的罪魁禍首。

    “無事,有些口渴罷了”,宋寒之輕咳兩聲,繼續拿過桌上的汗巾為她擦拭著長發,“你剛剛在路上說,想起了一些舊事,可願與我講講?”

    “嗯”,薑雪蠶見夫君沒事,也放下心來,隻是不知又想到了什麽,兩隻小手緊緊交疊著,眉頭也皺在一起。

    “方才在大雨裏,我突然想起之前與爹爹泛舟遊湖,那時我隻差一點便能記起一件舊事,可腦袋止不住地痛,這麽多年來總是差那麽一點點”,她沮喪地說,“可就在剛剛,我好像想起來了,我害怕坐船的原因。”

    宋寒之突然想到林大夫之前的話,薑雪蠶後腦有一塊舊傷疤,傷疤不大,不仔細看極難發現,這傷在當時並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也直接導致她如今記不清舊事。

    她害怕施針,也害怕坐船,頭上又有處傷疤,很難不把這三件事聯係在一起。

    薑雪蠶突然轉過身,捏住宋寒之長長的袖擺,垂著眼睫,聲音也有些顫抖:“小時候,我被人推下了船,船下是大海,我慢慢下沉,腦袋不知道撞到了什麽……很痛,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爹爹了,可是後來一睜眼,我發現自己正躺在房間的榻上,頭上多了一道結痂的傷疤,可大家都說,那是我不小心磕到桌沿留下的,我想反駁,可我不記得了,不記得因何受的傷。”

    聽完她的述說,宋寒之眸色暗了暗,抿著薄唇不語,許久,他才回過神,撫了撫手邊已經被擦幹的長發,走到她麵前微微彎下/身子,雙手捧住她的小臉,輕輕拂去她腮邊淚珠。

    “可知道推你下水之人是誰?”

    他聲音依舊溫柔,看向眼前人的目光也溫柔,隻是垂下眼睫的那一瞬間,眸中殺意驀然畢現。

    “對不起,夫君,我暫時隻記得這些了。”她咬了咬下唇,眼中滿是歉意。

    宋寒之斂去眸中鋒芒,用生著薄繭的指肚摩挲著她白淨的臉蛋,直到她眼角再也沒有晶瑩落下,他才將指肚放在那顆被衝刷過許多次的淚痣上,溫聲道:“不必抱歉,不是你的錯。”

    傷她一次,他必千倍萬倍奉還。宋寒之安慰著眼前人,暗暗記下這筆賬。

    “姑娘,水燒好啦,您要不要泡個熱水……澡。”綠柳扶額,她就知道,自己永遠都會來得那麽巧。

    不過還好,這回有旁邊這個愣頭青作伴。

    “太子殿下,二皇子來了。”

    瞧,衛成這人,永遠都是那麽的直白,以及不會見機行事。綠柳撇了撇嘴。

    “夫君快去吧,我一定好好躲在屋子裏,不會再讓二皇子錯認成他院中妾室的。”薑雪蠶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見剛剛的淚人已經被哄好,宋寒之也放心了許多,臨走前又囑咐了綠柳一句“再煮碗薑湯過來”。

    “綠柳姐姐”,宋寒之走後,薑雪蠶向綠柳招了招手,小聲喊了一句,“待會一定要關好門窗,二皇子他雙眼有疾,會認錯人的。”

    “哦……哦。”綠柳呆呆地點了點頭,尋思她出宮這幾年,二皇子居然還得了眼疾?真是稀奇。

    他宮裏那些常年進貢的補藥可算是白吃了。

    *

    東宮正殿。

    “不知二哥來找寒之,有何貴幹?”宋寒之冷冷瞥了他一眼,坐到了位子上。

    宋舒榆今日穿了身絳紫長袍,舉手投足也皆流露著皇家的氣度。

    “寒之啊,上次確實是二哥眼盲,將那姑娘錯認成了我院裏那位,二哥給你陪不是。”宋舒榆向宋寒之拱手作了個揖,語氣聽上去也十分真誠。

    奈何宋寒之太了解他這位二哥,無事不登三寶殿,事出必有妖。

    “二哥有話不妨直說。”他放下茶杯,冷聲道。

    宋舒榆低眉順眼,語氣又軟下來不少:“涼州米倉失竊一事確實是二哥的失職,這些日子四處追查,也已經有了些眉目,隻是父皇那邊……似乎仍是對二哥有些誤會,二哥想請五弟出馬,替二哥向父皇解釋一番。”

    “誤會?”宋寒之冷笑一聲,瞥了眼他這極其擅長指鹿為馬的二哥。

    “二哥心知肚明,涼州米倉失竊當晚,二哥身邊少了幾個侍衛,他們去了哪,孤清楚,二哥也清楚。”宋寒之步步緊逼,語氣卻不鹹不淡。

    宋舒榆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他這個平日裏閑散的弟弟居然早早就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隻得穩住陣腳,輕笑著反問一句:“五弟這是在懷疑二哥監守自盜?”

    “二哥自己做的事,心裏應當有數。”

    宋寒之也懶得與他兜圈子,他本不想直接把此事挑明,奈何他這二哥三番五次挑戰他的底線,他自然也要送他一份大禮。

    “孤已經向父皇稟明了此事,不過二哥不必太擔心,父皇疼二哥,也疼梅妃娘娘,一定對二哥從輕發落。”

    宋寒之薄唇輕啟,眼角眉梢明明還帶著笑,宋舒榆卻隻覺一陣惡寒。

    “五弟如此咄咄逼人,可是因二哥冒犯了五弟的心上人?二哥已經賠過不是了,五弟為何還是不肯原諒二哥?”宋舒榆仍藏著那口獠牙,裝作一幅受害者的模樣。

    宋寒之聞言笑了笑,語氣也未帶鋒芒,甚至還有幾分自嘲的意味:“寒之一向心胸狹隘,讓二哥見笑了。”

    宋舒榆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摩挲著手上的佛珠珠串平息了老半天怒火,最後才勾出一抹笑容:“二哥可是認得,那姑娘是丞相家的三小姐,丞相如今正滿天下找他的寶貝女兒呢,五弟這樣金屋藏嬌,若叫丞相知道了,可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