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取心

  宴沉撇開眼，踉蹌著下床，因為抖動太厲害甚至站不穩。

  “大人！”

  龔有為想要扶他。

  宴沉眼底布滿血絲，舉起軟劍沒有章法的到處亂劈亂砍。

  各種物品被砍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很快擺設精巧的屋子就如颶風過境，淩亂不堪。龔有為嚇得噤若寒蟬。

  他從未見過這個光風霽月的男子如此失態！

  宴沉隻覺得全身有股血氣橫衝直撞，需要發泄出來，他能想到的就是這樣。

  軟劍柔中帶剛，亦是削發如鐵的利器。

  屋內任何物什都能摧毀，能破壞的都破壞了，橫梁都被幾下砍斷。

  他已是氣喘籲籲，軟劍依舊好好的，鋒利如初，沒有絲毫卷刃。

  龔有為大氣都不敢出，心驚膽戰到詞窮。

  生怕自己成為被砍的那個。

  宴沉這番大受打擊的失常模樣，想說“節哀順變”，又不合適。

  幸好，有人跑來打破了僵局。

  許婼婼的心腹婢女言兒焦急跑過來，看到屋裏被破壞成這樣，麵對夫人一向溫潤如玉的麵孔，帶著幾分猙獰，不由一愣。

  她嚇得腿一軟跪地，哆哆嗦嗦開口：“大人，您終於醒了！夫人因為擔心您，心絞痛得差點也跟著昏迷……您去看看她吧！”

  宴沉平複下起伏的胸膛，啞聲開口：“有為，叫鄧府醫過來，就說‘藥引’備好了。”

  龔有為一愣，還是要用許芊芊的心頭肉嗎？

  是了，她不能白死。

  總不能再去殺了小寶那孩子。

  許芊芊用自己的命抱住了孩子，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大人眼看著恢複了冷靜，許是許芊芊撲過來自殺的舉動，讓大人驚駭，發泄完便緩過來了。

  走到門口，龔有為又聽到宴沉吩咐：“讓他帶個醫女過來。”

  他領命大步而去。

  宴沉淡漠看向言兒，“你好好照顧夫人，告訴她，病很快就能治好了。”

  “是。”

  言兒顫巍巍退下，心裏不解，大人不去看看夫人嗎？

  宴沉站在滿室殘骸中，手一鬆，軟劍墜地。

  他發紅的眼眸怔怔移到許芊芊身上。

  即使是屍體，他也不想她的身體被別的男人看到。

  鄧府醫帶著醫女過來，醫女蒼白著臉，小心翼翼用刀子割開許芊芊的胸膛，取出血淋淋的心髒。

  她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啊，也不知道首輔大人跟這女子是多大的仇怨，都不給人家留個全屍。

  隱約聽說心頭肉入藥什麽的，這是什麽高深藥方，簡直聞所未聞！

  鄧府醫將心髒放在木盒中，捧著走出去。

  “宴大人，心頭肉已經取出來了！卑職這就去製藥……”

  宴沉看也不看那個盒子，揮揮手讓他快點退下。

  心口像是被什麽啃噬著，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屋內，醫女忍著害怕，將屍體認真縫合好，清洗幹淨，再換上新的衣衫。

  宴沉深吸一口氣，“你做得不錯，本輔會重賞。”

  醫女誠惶誠恐，連說“這是應該的”。

  很快，鄧府醫就做好了“藥丸”，拿來給許婼婼。

  她直接賞了一盒名貴東珠，喜得對方眉開眼笑。

  屏退下人，隻留了言兒在屋內，許婼婼打開錦盒，漫不經心將藥丸倒出來，打開底層的暗格。

  一個琉璃瓶露出來。

  裏麵是一顆開始腐爛的心髒。

  她拿出來，嗤笑道：“心頭肉做藥引，妙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