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星海號5
作者:雲前雪      更新:2022-09-23 09:35      字數:3264
  第157章 星海號5

    路夭夭破水而出,像隻小狗一樣甩甩頭上的水,爬上救生艇。用幹毛巾仔細擦幹身上的海水,這才來到琴酒身邊。

    微涼是手貼在琴酒的額頭上,掌心下的皮膚有些發燙,她卻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

    “比之前好多了,再過一會應該就能完全退燒。”這兩天,琴酒一直反反複複發燒,吃藥也沒多大用,可把路夭夭嚇得不輕。

    琴酒躺在救生艇上,臉色紅潤,嘴唇發幹開裂,整個人沒有一絲精氣神。

    看到路夭夭回來,這個大壞蛋居然還有力氣嘲笑,“又沒抓到魚。”

    “我是很沒用,抓不到魚,但總比你好,整天病歪歪的。身體這麽差,那一身腹肌該不會是假的吧。”路夭夭一邊喂他喝水,一邊嫌棄。

    “肌肉還能有假的?”琴酒被逗笑了。

    路夭夭撇撇嘴,“不是有那種肌肉偽裝衣,穿上就能擁有八塊腹肌,可牛掰了。”

    琴酒,“……”

    “該換藥了。”路夭夭翻出紗布和藥,熟練的給琴酒扒衣服換藥。

    用棉簽沾著紅藥水清理傷口周圍的時候,她總覺得傷口不對勁,“怎麽紅紅的,像發炎了似的。是不是你縫合傷口的時候,沒好好消毒,所以這兩天才總發燒。”

    琴酒撐著無力的身體坐起來,彎腰檢查傷口。路夭夭怕他擠壓到傷口,趕緊扶著人。

    縫合後的傷口,不但沒好,還有發腫的跡象。

    路夭夭沒經驗,看不出來,琴酒卻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

    傷口不但沒好,反而惡化了。

    “剪刀。”琴酒伸出手。

    路夭夭趕緊把剪刀消毒,遞給琴酒,“怎麽了?”

    琴酒拿著剪刀,還不等路夭夭反應過來,就把縫合著傷口的線剪了。

    線一剪開,本來縫合在一起的傷口再次崩裂。

    不似之前那種皮肉外翻,流血不止的樣子,而是化膿發黃,甚至還滲水。

    “怎麽會這樣?”路夭夭被嚇到了。

    琴酒拿過裏卡爾送來的東西,一番仔細檢查,最後把目標鎖定在清洗傷口用的生理鹽水上。

    瓶身上有一個非常隱蔽的細小針孔,如果不是檢查的時候,發現瓶子有些濕,還發現不了。

    路夭夭氣得渾身發抖,“我之前還以為是沒蓋好,沒想到是有人做了手腳。那個綠頭鬼怎麽能這麽壞,有本事真刀真槍來啊!”

    “不是他,他還不至於用這種下作的手段。”琴酒隨手把東西丟海裏,繼續檢查其他東西。

    最後發現,紅藥水和退燒藥也都有問題。

    路夭夭拿著裝退燒藥的小瓶子,心裏很難過,“如果我早點發現不對勁就好了。”

    她一天要給琴酒準備好幾次退燒藥,居然一次都沒注意到藥有問題,簡直太蠢了。

    “這不是你的錯。”琴酒道:“背過去,我處理傷口。”

    “你可以嗎?”路夭夭咬了咬唇,小聲道:“要不,我來。”

    “嗬,等你什麽時候能抓到魚再說吧!”琴酒嘲諷完,又道:“我記得還有一瓶白酒,給我。”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路夭夭氣呼呼的把酒翻出來遞給他,轉身坐在船尾生悶氣去了。

    這兩天,大部隊那邊似乎和恐怖分子發生了混戰,槍聲和尖叫聲偶有響起。

    昨天晚上,更是一個不眠之夜,連他們這邊都聽得到,路夭夭更是拿著船槳戒備了一晚上,不敢睡覺。

    之前在海上活動的人,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像驚弓之鳥,再沒了之前的輕鬆氣氛。

    值得慶幸的是,一個星期快過了。如果不出意外,救援應該就在這幾天了。

    就在路夭夭胡思亂想的時候,琴酒那邊已經包紮好傷口,躺下休息。

    “怎麽不叫我給你包紮。”路夭夭查看傷口,發現腹部和腿上都沒流血,想來問題不大,總算放心不少。

    “還有一個香瓜,一個蘋果,你想吃哪個?”路夭夭故作輕鬆的問。

    “香瓜。”琴酒淡淡道。

    小小的香瓜其實也就比蘋果大幾號,路夭夭仔細削皮切塊,遞到琴酒手上。

    “你好像從來都沒吃過這些水果,嚐嚐。”琴酒將一塊香瓜喂到她嘴邊。

    “你吃吧。”路夭夭偷瞄一眼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香瓜,忍著流口水的衝動,堅定的說:“我從不吃這些,不喜歡。”

    琴酒點點頭,也沒堅持。

    如果是平時,路夭夭那飄忽的小眼神,根本逃不過琴酒的法眼,但他現在著實精力不濟,傷口的疼痛又折磨著他,根本沒心力去觀察一個小丫頭。

    路夭夭那點小心思,硬是沒被他發現。

    琴酒的情況並沒有因為發現有問題的藥變好,清洗後的傷口似乎變成了頑疾,繼續折磨著他。

    路夭夭也曾試著外出求醫問藥,但現實就是現實。

    她並沒有像那些女主角一樣,靠著真善美感動男二,感動反派,最後求得靈丹妙藥。

    甚至,她連個門都沒摸到,半路就被幾個男女不堪的言語和調笑嚇了回來。

    琴酒救了她的命,她卻連給他找藥的勇氣都沒有。

    路夭夭變得有些沉默。

    天空爬上了烏雲,月亮被遮住了光輝,本就昏暗的海麵似乎徹底沒了光明,暗沉得可怕。

    裏卡爾的到來,出乎人的預料。

    他用手電筒照照昏迷不醒的琴酒,又照照警惕盯著他的路夭夭,最後無視路夭夭,看向琴酒。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但有些話,我覺得還是應該說。”裏卡爾淡淡道:“我也是今天受傷用藥的時候才發現,有人在背地裏用損招對付我。把你害成這樣,並非我本意。”

    “本來還想著,等我把船上的人都解決了,到時你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再來與你一戰。”

    “可現在看來,你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好在,那些叛徒已經被我解決,你這一去,也有人迎接。”裏卡爾緩緩舉起槍,“永別了,琴酒。”

    路夭夭沒太聽懂裏卡爾的話,但他拔槍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沒能發現藥有問題的愧疚和膽怯不敢求藥的愧疚,雙雙交纏在一起,讓她爆發了出來。

    她一把拿起琴酒的伯萊塔,擋在裏卡爾裏卡爾槍口前。

    “不準,傷害黑澤先生。”她用蹩腳的日語吼著,拿槍的手在卻在顫抖。

    裏卡爾瞥了一眼連保險栓都沒打開的伯萊塔,冷淡道:“我想先殺琴酒,你讓開。”

    “不準,傷害黑澤先生。”重複的語言,似乎給了她勇氣,她緊緊閉上眼睛,凶狠的扣動扳機。

    預想中的開槍聲卻沒出現,她卻已經被嚇呆了。

    伯萊塔掉在救生艇上,劇烈跳動的心讓她的情緒難以平靜。

    裏卡爾徹底被惹怒,緩緩將槍口對準路夭夭,“既然你如此執著,那就讓你先走一步。”

    “不,該死的是你,是你害了黑澤先生,是你害了黑澤先生。該死的是你。”她猛然抬起頭,漂亮的紅色左眼仿佛咆哮著野獸,整個人都變得瘋狂,“去死吧!”

    她歇斯底裏的叫著,“我命令你,去死。”

    野獸衝出牢籠!

    裏卡爾正要扣動扳機,手卻不聽使喚的調轉槍口,放入自己口中。

    扳機扣下,子彈射穿他的大腦,瞬間將他射殺。

    滾燙的鮮血噴射而出,灑了路夭夭滿頭滿臉,順著她的鼻子和下巴,一滴一滴往下落。

    路夭夭仿佛被抽幹了靈魂,整個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連裏卡爾的屍體掉下海都沒注意到。

    琴酒聽到路夭夭的叫聲和槍聲,強撐著醒來,看到她好端端站在他身邊,又無力的昏睡過去。

    路夭夭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她努力抓著袖子擦臉上的血水,卻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啊!”她恐懼的叫著,驚慌失措的跳入海中。

    她想要洗去身上的鮮血,卻不期然看到裏卡爾正在緩慢下沉的身體。

    那一瞬間,路夭夭最後一根神經被崩斷,她驚慌失措的在海裏掙紮,海水衝走了她滿身的鮮血,卻衝不走她心中的恐懼。

    大海,就像粘稠的怪獸,想要將她吞沒。

    “做噩夢了?”沙啞無力聲音,伴隨一隻蒼白的手,將她從驚恐中喚醒。

    路夭夭泡在水中,呆呆傻傻的看著琴酒。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瘋狂逃離大海。

    琴酒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注意到水上摩托,擔憂的問:“怎麽了?”

    路夭夭緊緊抱著他,驚恐的說:“他自殺了,他用槍對準自己的腦袋,自殺了。”

    琴酒沒明白路夭夭說的他是誰,但船上的血跡,沒開啟保險栓的伯萊塔,都在說明有人死了,但明顯不是路夭夭動的手。

    琴酒收起槍,將驚恐的人抱在懷裏,輕歎道:“都是夢,等明天就沒事了。”

    “對,都是夢,都是夢。”路夭夭呢喃著,將濕漉漉的腦袋埋在琴酒臂彎裏,沉沉睡去。

    ……

    都是夢!

    灰蒙蒙的天光下,路夭夭清理幹淨船上的鮮血,劃著救生艇離開原地,離開隨著海水起伏的水上摩托。

    做完這一切,她重新躺回琴酒身邊,陷入疲憊的沉睡。

    等太陽出來就好了。

    都是夢!

    一切都是夢!

    是他該死!

    不關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