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星海號4
作者:雲前雪      更新:2022-09-23 09:35      字數:7105
  第156章 星海號4

    路夭夭坐在船尾,雙手抱著腿,氣呼呼的蜷縮成一團。

    “你真不吃?”琴酒晃晃手裏的魚罐頭,“裏麵都是魚。”

    “不吃。”路夭夭生氣的將頭扭到一邊。

    “我不就說了一句你很沒用,有什麽好氣的?你抓不到魚是事實。”琴酒心情頗好的用魚罐頭配著壓縮餅幹吃。

    “你那是說嗎?你那是嘲笑?”路夭夭一想起來就生氣。

    她辛辛苦苦下海抓魚,他居然還嘲笑她沒用,真不是個東西。

    “你確實沒抓到魚。”琴酒說得理所當然。

    路夭夭更氣了。她一把扯過琴酒的大衣蓋身上,直接躺下睡覺,決定不搭理這個壞蛋。

    琴酒看得還挺樂嗬的,權當養傷期間的調劑了。

    路夭夭可不比警惕心高的琴酒,沒一會就睡得像隻小豬,香噴噴的。

    睡夢中,她夢到自己變成了罐頭盒裏的一條魚。

    琴酒這個大壞蛋把罐頭盒拿手裏,死命晃蕩,還對著她流口水,一滴、兩滴……一盆……

    “我不是魚,不要吃我。”路夭夭踢著腿掙紮著,突然就被潑在臉上的冷水澆醒了。

    原來,是海上起了風浪,吹得救生艇左右搖擺,還有些濺起的浪花打進了救生艇裏。

    暗沉沉的天幕下,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水,簡直就像沉船前的預兆。

    路夭夭用抱著的黑大衣擦幹淨臉上的海水,往琴酒身邊爬。

    這位大爺,睡得不動如山,連呼吸頻率都沒變一下。經過這兩天的相處,路夭夭很清楚,他並沒有睡著。

    “船會不會翻啊?”路夭夭趴在琴酒身邊,小聲詢問。

    琴酒淡定的說:“如果風浪再大一點,會。”

    “那……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船不那麽晃蕩?”路夭夭緊張的抓著琴酒。

    琴酒好心的往旁邊挪挪,給路夭夭讓出更多位子,“睡覺,睡著了就不晃了。”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放心,不吃了。”

    路夭夭,“……”

    “那我們至少得做點準備吧!萬一救生艇真的翻了,我們可就完了。”路夭夭拉著琴酒的手臂晃。

    她注意到琴酒身上的毛毯子,已經被濺上了海水,“不行,這樣全都會被打濕的,毯子先收起來,你蓋衣服。”

    路夭夭拿走琴酒身上的毯子,把黑大衣蓋他身上。

    毯子折疊起來比黑大衣小,可以裝在防水的袋子裏,以防萬一。

    琴酒看著天空,星月明朗,不像要下雨的樣子。

    考慮到海上天氣多變,琴酒坐了起來,“找找白天綁你的繩子,把生存物資和救生艇綁一起,盡量避免翻船掉海裏。”

    路夭夭把手電筒放琴酒手裏,“你躺著,我來。”

    不敢讓這位病號上手,他那可怖的傷口,今天才好一些。

    琴酒也不堅持,就在旁邊給她打光。

    救生艇上的東西,路夭夭早已爛熟於心,即使救生艇搖搖晃晃影響她發揮,也沒一會就捆好了。

    海浪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船裏,也打濕了重要的生存物資,好在都是防水的,隻要沒拆封就不會有問題。

    收拾好一切,路夭夭正要問琴酒要不要睡會,她來守夜,就被他的樣子笑噴了。

    高冷的黑澤先生冰寒著一張俊臉,披著大衣坐船中央,雙腿曲著,濕漉漉的頭發一揪一揪的,像隻落水的大貓。

    其實同樣狼狽的黑澤夭夭,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不知道的,還看以為你落海裏……”

    路夭夭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一個高高的巨浪席卷而來,小小的救生艇被從一側掀起,船裏的兩人,像簸箕裏的豌豆,直接抖海裏了。

    黑澤先生……

    路夭夭的第一反應,是琴酒身上的傷不能泡水。

    她努力掙紮出海麵,抓著救生艇,四處尋找琴酒。

    銀發白膚的黑澤先生,一直都是黑夜裏最亮的崽,路夭夭卻愣是沒找到他。

    “黑澤先生。”她驚慌的大叫著,濕淋淋的手抹著臉上的海水,卻越抹越多。

    “黑澤先生!”她大叫著。

    難道,他其實是一隻旱鴨子?

    路夭夭被嚇得不輕,不顧危險潛下水裏找人。黑漆漆的水裏,什麽都看不到,她反而被海水的力量推著往未知的方向去。

    翻滾中,海水灌入口鼻,路夭夭差點折海裏,努力掙紮了好幾次,才冒出頭。

    環顧一周,依舊沒在翻滾的海水和浪花中看到那個冷淡矜貴的銀發青年。

    “黑澤先生……”路夭夭奮力大喊,迷茫又無助。

    “在。”一個白腦袋從救生艇旁邊的海水裏冒出來,接著把一個長條狀的東西丟救生艇上。

    因為距離和海浪的關係,她並沒有看清他丟的是什麽。

    “黑澤先生。”路夭夭努力朝著琴酒遊去,卻在距離他半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帶著哭腔的嗓音都在顫抖,“你怎麽那麽久才上來?”

    琴酒扶著救生艇道:“我遇到了一條大魚。”

    路夭夭這才注意到,救生艇上有一條很大的魚在努力打挺,精神百倍。

    “你瘋了嗎?”路夭夭被氣得發抖,紅著眼眶氣勢洶洶的朝著他怒吼,“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啊!平時我那麽小心翼翼,不敢讓你碰一點水,你居然還敢在海裏抓魚。”

    突然被吼,琴酒愣住了。

    看著渾身濕噠噠,被凍得臉色發白卻毫無所覺,還在那氣勢洶洶朝著他吼的小海妖,琴酒難得的生出點心虛,“我是想著,反正已經落水了。”

    路夭夭凶巴巴的吼道:“那現在魚也抓到了,你還待在水裏幹嘛?想被泡成醃肉嗎?還不趕緊上去。”

    琴酒看著凶巴巴的路夭夭,乖乖爬上救生艇。

    他不是個好人,但路夭夭的好意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如果這兩天沒有小海妖忙前忙後的照顧,他也沒法像現在這樣舒坦的養傷。

    路夭夭也跟著爬上船,然後她又遇到了一個新難題。

    好大的魚,還會動!

    路夭夭糾結又害怕,“這個怎麽辦?”

    琴酒掄起拳頭,對著魚頭就是一拳,精神百倍的魚,隻剩下尾巴在擺動。

    “黑澤陣!”路夭夭尖叫著,擋在魚麵前。

    琴酒糾結的看著路夭夭,“……你親戚?”

    這外形差別,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什麽親戚?”路夭夭被問得莫名其妙,指著琴酒的腰側說:“你動什麽拳頭,傷口裂開了。”

    琴酒無語,“抓魚的時候就已經裂開了,別大呼小叫,怪嚇人的。”

    “你才嚇人。”路夭夭趕緊扶著他坐下,“跟個豌豆公主似的。乖乖坐著別動,魚我來想辦法。”

    安排好琴酒,路夭夭找出一個空酒瓶,像個初上戰場的新兵,踏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腿卻在打顫。

    她走到魚麵前,深吸一口氣,一狠心,一咬牙,狠狠砸了下去。

    “嘭!嘭!嘭!”

    砸中第一下,後麵就沒那麽難了。

    路夭夭瘋狂的砸著魚,直到魚被砸得再沒了反應,她才像是受了驚嚇般,把酒瓶往海裏一丟,逃離被殺的魚。

    琴酒看得樂嗬,組織裏第一次殺人的新成員,也沒她這麽有趣,“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才在殺人。”

    “這也是一條生命。”她幹過最壞的事,也就是往螞蟻洞裏塞泥巴,殺魚還是第一次。

    琴酒沉默了。

    難道,對於海妖來說,魚算同類?

    人可沒把猴子當同類。

    看著她低落的樣子,作為一個殺人無數的恐怖分子,琴酒第一次試著去安慰一個殺魚的小姑娘,“它為讓我們兩個活下去,付出了生命,一定能上天堂。”

    “你真壞。”路夭夭翻了個白眼,找出藥,催促琴酒,“趕緊把衣服脫了。”

    “等浪平靜下來。”琴酒道。

    路夭夭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浪還大,萬一兩人又被掀海裏,那藥就被浪費了。

    本來就是急救包,隻有一點急救用藥,這兩天消耗下來,已經所剩無幾。

    路夭夭翻出小毯子,“那先把衣服脫了,把繃帶解開,裹著幹毯子。不能讓傷口就這樣捂著。”

    眼看琴酒又要抬胳膊脫衣服,路夭夭趕緊上手,“我來,我來。”

    琴酒看著她那急吼吼的樣子,最後憋出一句,“……沒人跟你搶。”

    脫衣脫褲,路夭夭居然已經很熟練了,然後再拆開濕淋淋的繃帶,用棉花把傷口上的水吸幹。

    腿上的還好,腰上的傷又長又深,還沒長好又被扯開,血淋淋的,很是可怕。

    好在這兩天下來,路夭夭已經看習慣了。

    這樣的傷口,根本沒法放任不管。

    這一番折騰下來,海麵已經平靜了許多,路夭夭一絲猶豫都沒有,開始給他處理傷口,“藥的事,我明天再想辦法,你的傷不能拖。”

    琴酒什麽都沒說,隻是垂著眼皮看著她,任由她笨拙的給傷口消毒。

    顛簸的救生艇上,處理傷口並不容易,折騰了大半天才弄好。

    不知不覺,又折騰了大半夜,海麵恢複平靜的時候,天也蒙蒙亮了。

    琴酒裹著毯子縮在角落裏,看著路夭夭努力的用濕毛巾,一點點清理救生艇上的積水,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

    “路夭夭。”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路夭夭回頭看了一眼,“等一下,馬上就可以躺下來了。”

    “太陽出來,很快就能曬幹。”琴酒拉開毯子一角,“過這邊來,一起坐。”

    灰蒙蒙的天光下,毯子半拉,露出一隻冷白皮的胳膊和小半塊肌肉漂亮的胸膛。

    猶抱琵琶半遮麵。

    如此美人,瞬間把路夭夭刺激得不行,她趕緊抓著衣領躲到船尾去,羞紅著臉,“不,不用了,我衣服還濕的。”

    琴酒,“……”

    他把之前那件沒拆封的白襯衣找出來,丟給路夭夭,“把衣服換了,濕褲子脫了。”

    “嗝!”路夭夭再一次被刺激到了,“等太陽出來就幹了,我沒事。”

    “你那一身,臭得跟鹹魚似的。”琴酒不客氣的說:“趕緊換了,我可不會照顧病鬼。”

    路夭夭,“……”

    琴酒閉上眼睛假寐,沒有再說。

    路夭夭悄咪咪的盯著琴酒看了一會,繼續清理積水。

    清理一會,她又看看琴酒。

    看看琴酒,又清理一會。

    慢慢的,挪到了襯衣旁邊。

    丟開手裏的濕毛巾,三下五除二拆開包裝,拿出裏麵的幹衣服。

    扭頭看一眼琴酒,確定他沒睜開眼,路夭夭果斷換衣服。

    濕衣服和幹衣服區別很大,換上的時候,路夭夭舒服了吐出一口濁氣。

    換好衣服,繼續清理積水。

    等太陽出來,救生艇也清理幹了。

    “好了,你可以躺下來了。”路夭夭叫道。

    琴酒疲憊的抬起眼皮,“我發燒了。”

    路夭夭,“……活該!讓你不聽話,下海摸魚。”

    琴酒,“……”

    “趕緊躺下來。”路夭夭將毯子鋪開在救生艇上,扶著琴酒躺好。

    扶著他的時候,那滾燙的身體,把路夭夭嚇得不輕,“怎麽燙成這樣,你都不知道叫嗎?”

    有了上次的經驗,路夭夭熟練的找出退燒藥給琴酒服下,用冷毛巾給他擦身體。

    一直折騰到太陽升到頭頂,暖洋洋的照著人,琴酒才退燒。

    路夭夭找了一些柔軟的食物給他吃下,又給他吃了一個蘋果,才疲憊的躺在他身邊,沉沉睡去。

    琴酒平躺在救生艇上,呆愣的看著如大海般碧藍的天空,心變得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身邊的人呼吸淺淺,存在感卻一點不小。

    伸手將她攬在臂彎裏,隔著單薄的衣服,感受著她清涼的體溫,琴酒跟著閉上了眼睛。

    ……

    睡飽起來,路夭夭蹲在木板上,磨刀霍霍向大魚。

    隻是,從第一步開膛破肚她就遇到了麻煩。

    就算咬著牙,破例用琴酒挖子彈的小刀切魚,她也切不開。

    琴酒看著她磨蹭半天,弄得滿手鮮血淋漓,狼狽不堪,直接朝他伸出手,“我來弄。”

    “不行。”路夭夭可不敢讓他來,萬一傷口又崩了怎麽辦?已經沒藥了。

    “放心,這隻是小傷。”比這更嚴重的傷,琴酒都挺過來了。

    路夭夭看看魚,看看琴酒,最終還是搖搖頭,怕琴酒動手,她還劃著木板離救生艇更遠一些。

    “嗬!”琴酒看她那防備的樣子,突然就笑了。

    還真把他當豌豆公主了。

    事實證明,隻要狠心去做,再難的事也能做好。

    看著裝滿魚肉片的罐頭盒,路夭夭成就感滿滿,開心的劃著木板回救生艇,把魚肉上貢給琴公主。

    “肉泥……片,不錯。”琴酒違心的誇一句,用勺子舀著吃。

    有塊,有片,也有泥,也是不容易。

    “多吃點,好好補補。”路夭夭擔憂的看著他的腰。

    琴酒注意到,每一次她的目光落在他腰上的時候,都會多停留幾秒,想來應該是擔心他的傷。

    莫名的,切得亂七八糟的魚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生魚肉能帶來水分和蛋白質,算是不錯的食物了,就連不吃生食的路夭夭都跟著吃了一大塊。

    是的,她是自己用手拿著一整塊啃,而不是像某位琴公主,那麽講究。

    好吧,主要還是懶的,手已經酸了。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憋著一口氣,咬著牙強迫自己啃生魚肉的樣子,落在琴酒眼中,完全變了味。

    那鋒利的犬牙,那凶狠的表情,看得琴酒沉默。

    到底是妖物,無論外表多柔弱純良,生食血肉還是激發起了那份血性。

    吃飽喝足,又得麵對現實問題,“你的傷口很嚴重,我們又沒藥了,要不還是去和大部隊匯合,那邊應該有醫生。”

    頓了頓,她又道:“如果你不方便,我去交涉。那天晚上那麽黑,應該沒人注意到你。”

    “你昨天打聽到的那個綠頭發,就是想要殺我的人。”提起裏卡爾,琴酒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無論是第一晚打死那些恐怖分子,還是昨天打死短發男,琴酒都是冷冷淡淡的,沒有任何殺意。

    他突然露出如此強大陰鷙的強烈殺意,把路夭夭嚇得不輕。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琴酒道。

    路夭夭不敢再多說。

    不過她也沒打算就這麽算了,而是拿了一些東西,劃著木板出去了。

    今天的海上,出來活動的人更多了,或許她可以找人,換點藥。

    她也不傻,沒有看到人就貿貿然上去換。而是先向那些人打聽大部隊那邊的情況,覺得人品沒太大問題,才試著提換藥的事。

    她換的也不多,這個換點退燒藥,那個換點消炎藥。

    救援遲遲不來,很多人都在意起了食物,路夭夭用食物換藥,大多數人還是很願意的。

    將帶出來的食物全換成藥,路夭夭開心的劃著木板,順便撿著垃圾回去。

    昨晚的浪把原本的垃圾推走,又推來了一些新垃圾,路夭夭還真翻到幾樣實用的東西。

    為了換藥,這一次她跑得有些遠,等她劃著木板回去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在救生艇旁邊,還有一輛水上摩托,上麵有一個綠頭發的人。

    想到今天打聽到的消息,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是來為昨天死掉的短發男手下報仇的?

    路夭夭趕緊劃著木板,從後麵接近。

    裏卡爾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輕笑道:“看樣子,你的人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琴酒盤腿坐在救生艇上,平靜的和裏卡爾對視,低沉的聲音裏滿是嫌棄,“你就不該來。”

    裏卡爾冷笑道:“我總要來看看,你還活著嗎?在我動手前,你可不能死了。”

    “那你應該現在就殺了我。”琴酒冷冷道:“提供假情報,背地裏偷襲我。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裏卡爾一點也不生氣,淡淡道:“你我相鬥多年,就這麽殺了你,太沒意思了。”

    兩個冰冷的人,擺著撲克臉對視,說不上誰更冷,誰更無情。

    路夭夭劃著木板從水上摩托旁邊經過,小心翼翼的看了裏卡爾一眼,突然揚起船槳,朝著他的腦袋狠狠拍去。

    裏卡爾彎腰躲過,槍口對準路夭夭,全程沒看她一眼,笑著對琴酒說:“膽子很大啊!是你的女人?”

    琴酒的槍口對準裏卡爾,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你該走了。”

    裏卡爾挑眉,來了興趣,“你這是怕我殺了她?”

    “她終究照顧了我三天。”琴酒沒表現出喜歡,也沒表現出厭惡。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心向上爬,不沾賭博,不沾女色,唯一的愛好也隻是在任務後喝一杯琴酒。

    裏卡爾也不覺得他會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對一個小丫頭心軟。

    他收回槍,輕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饒她一命,讓她可以繼續照顧你。”

    禮尚往來,琴酒也收起槍。

    “不要死了。”裏卡爾將一包東西丟救生艇上,開著水上摩托飛馳離開。

    兩人的對話,路夭夭壓根沒聽懂,就看到兩個冰塊拿著槍對峙,然後綠頭發的丟下一包東西走了。

    “那是什麽,炸藥包?”路夭夭催促琴酒,“趕緊丟了。”

    琴酒被她的話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拿過裏卡爾留下的袋子打開。

    深色的環保袋裏,裝著許多醫療用品。

    從縫合用的針、線、剪刀,到包紮用的繃帶、紗布,再到內服的消炎藥、止痛藥,應有盡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路夭夭爬上救生艇,對著袋子一陣翻找,沒找到什麽可疑的東西,這才放心的把東西留下。

    “他真要做什麽,你這樣是找不到的。”琴酒笑道。

    “別笑了,趕緊把傷口處理一下,這些針線怎麽用?像縫衣服那樣嗎?你會嗎?”

    “你會嗎?”琴酒反問。

    路夭夭被噎住,“不會。”

    “那就閉上眼睛轉過去。”琴酒道:“我會。”

    路夭夭想起他挖子彈的手速,乖乖轉頭,背對他。

    過了一會,路夭夭忍不住開口,“我出去打聽到了不少消息,你要不要聽?”

    “說。”琴酒的聲音又悶又沉,像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

    路夭夭道:“之前不是說,那個綠頭發的人,組織青壯年一起對抗恐怖分子。今天我打聽到,事情根本不是那樣。”

    “他們打著為大家好的名義,搶奪食物和錢財,不願上繳的還會被打。最開始那天,不是有人不願加入,就跑了出來。”

    “我今天又打聽到,那些人都被教訓了。昨天我們打的那兩個人,就是出來找那些不願加入的人收保護費的。”

    “一開始的時候,船長帶著船員,還能管管。現在有幾個船員加入,船長那邊人心惶惶的,根本管不了他們了。”

    說到這,路夭夭沉默了下來。

    停了好一會,她才悶悶的說:“有人跟我說,那些人不止打人搶錢財,還會強暴……”

    說到最後,路夭夭又羞又怒,根本說不下去。

    她實在想不明白,人怎麽會這麽壞。

    這才第三天,一個星期才過了一小半。

    琴酒冷笑,“救援遲遲不到,如果再有個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有些人的心就會騷動,變得惡心又不堪。”

    裏卡爾選擇滋生普通人心中的罪惡,無非就是想把那些人變得瘋狂,然後成為他的武器,替他處理組織叛徒。

    他最喜歡用這種浪費時間,又令人惡心的方法完成任務。

    他們彼此容不下對方,權利爭奪是一方麵,更重要的,還是處事風格就南轅北轍。

    他的聲音沙啞幹涉,聽不出多大問題,路夭夭開心的問:“好了嗎?”

    “好了,來給我綁繃帶。”琴酒道。

    “馬上。”路夭夭趕緊睜開眼睛,轉過身。

    淩厲的傷口,被均勻漂亮的針腳縫合在一起,看起來都沒那麽恐怖了。

    “你手藝真好。”路夭夭誇讚道。

    “縫多了,自然就好了。”琴酒臉色蒼白,額頭滿布薄汗,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路夭夭心頭一酸,不說話了,乖乖給他上藥綁繃帶。

    他身上,有很多很多的疤痕,每一道都看得路夭夭膽寒。

    他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路夭夭很清楚,這一刻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