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報警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3-07-19 14:08      字數:177087
  第296章:報警

    有些事情,一旦撕開一個口子,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做賊心虛。

    盛嵐初和鄭文澤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他們又無法確認盛恬背後的人是誰,就算報了警,這件事查起來,自然也隻能是查到盛恬的頭上。

    陳念在這件事裏,也是受害者。

    陳念也有報警的資格。

    “先去一趟醫院吧,我想去看看我媽。然後回盛澤園,看看鄭擎西。”

    孟鈞擇點頭,“確實,回來的是應該先去看看他們。盛嵐初聯係過我幾次,一直問你的情況,很是關心呢。”

    到了九院。

    孟鈞擇沒坐輪椅,一定要走進去。

    陳念想扶著他,他沒讓,撐著拐杖,慢慢的往裏。

    閑暇時候,他也會走幾步。

    切口還沒有完完全全的恢複好,每走一步都是疼的。

    陳淑雲還好好的躺著,南梔幾乎每天都過來。

    陳念親自給她擦洗了一下,又幫她梳理了一下頭發。

    要被埋葬的真相,往往都是醜陋不堪的。

    陳淑雲從來不提,大抵也是因為,那所謂的真相,比她出軌被淨身出戶,還要的不堪。

    陳念想,她當初不計一切的離開鄭家,大概也是想跟過去的自己徹底了斷。

    讓人生重來。

    要不然,她也不會改名字,不但改了陳念的,也改了她自己的。

    隻是世事難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無論如何。

    無論曾經陳淑雲做了什麽,是什麽樣的人,她永遠都是她陳念的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是願意舍棄自己,也要保護她的人。

    所以,誰傷害陳淑雲,都不行。

    都得有報應。

    陳念靠過去,臉頰貼在陳淑雲的手上。

    離開醫院。

    孟鈞擇跟陳念一塊去了盛澤園。

    陳念提前打了電話,盛嵐初讓保姆準備了晚餐,電話裏她還是跟之前一樣的關心她。

    到了盛澤園。

    盛嵐初已經在了,鄭文澤還沒回來。

    盛嵐初還是那樣端莊得體,笑容可掬,見著陳念,露出放心的神色,“終於見到你了,你不回來,我心裏總是記掛著。現在好了,看到你安然無恙的,我這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她上下打量著陳念,滿眼的關切和心疼,抓著陳念的手,歎口氣,說:“這次又是因為盛恬,她是衝著我來,結果牽連了你。”

    她說著,眼眶泛紅。

    大抵是想起了鄭擎西。

    鄭擎西耳朵還沒動手術,現在什麽也聽不見,情緒陰晴不定,天天吵著要把盛恬給殺了。

    可他們誰都找不到盛恬。

    盛嵐初:“你也受傷了是不是?那天擎西傷得很重,我都沒顧得上你,等回去找你的時候,孟家的人說把你帶去風亭園修養了。你……”

    盛嵐初朝孟鈞擇看了一眼,似是想到什麽,“瞧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讓你們先進屋。”

    她招呼他們進門。

    讓傭人上了茶水。

    盛嵐初:“你也真是的,跟孟四少在一起,怎麽不跟我說呢。我還給你跟卓家牽線。”

    不等陳念說話,孟鈞擇道:“我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不想連累她,畢竟少了一條腿,我也配不上她,希望她能找一個更好的。”

    陳念垂了眼簾,並不言語。

    “不過見她真要跟別人在一起,我倒是又不願意了,所以又把她拉回了身邊。”

    盛嵐初笑了笑,“沒想到你們感情那麽深。其實隻要感情好,怎麽會在乎那麽多呢。”

    這時。

    鄭擎西從樓上跑下來,他又情緒發作,傭人都攔不住。

    正常人,都無法承受好端端的被人弄聾了耳朵。

    那種感覺有多糟糕,陳念倒是了解幾分。

    幾人聽到動靜,循聲看過去。

    鄭擎西整個人憔悴了許多,很邋遢,一雙眼睛通紅,幾步跑到盛嵐初跟前,大聲道:“盛恬那個臭婊子呢?”

    他聲音嘶啞,聽得人很不舒服。

    盛嵐初連忙讓傭人過來,把他帶回房間。

    鄭擎西手勁極大,用力的搖著盛嵐初,“我再問你話!你回答我啊!你養出來的蠢貨,竟然這麽對我!我要弄死她,我一定要弄死她!”

    這時,他餘光瞥見了陳念。

    一下就轉移了目標,直接朝著陳念撲過去。

    孟鈞擇身邊的保鏢立刻上前,毫不留情的將他擒住,扣在了地上,叫他動彈不得。

    盛嵐初趕忙上前,不等她說話。

    隻聽到陳念說:“我覺得這次的事兒,得報警了。”

    盛嵐初回頭看了她一眼,先叫了人過來把鄭擎西弄回去。

    他聽不見,又不肯平心靜氣的看人寫字。

    到現在沒辦法好好溝通,盛嵐初微信發了不少,一點用都沒有。

    鄭擎西被弄回房間,大廳裏就清淨了。

    盛嵐初坐回陳念身邊,“確實應該報警。隻是她到底是我女兒,我還想給她一次機會。歸根結底是我沒有教育好,擎西都成這樣了,你以為我不心疼嗎?可兩個都是我的孩子,我到底也舍不掉我的女兒啊。”

    她說著,掉了幾滴眼淚,訴了幾句苦。

    孟鈞擇拉了陳念的手,說:“報警是我建議悠悠這麽做的。雖說是自己人,但也許盛恬就仗著是自己人,知道你會心軟,所以才做出這種事。一次的放縱,下一次隻會變本加厲。而且我很想知道,她要針對您,為什麽要抓悠悠?還差一點要毀她的容貌。這我不能忍。”

    前兩天剛爆出來,孟氏集團股東的持股量發生變化,孟鈞擇手裏的持股量增了百分之五。

    是孟彥平贈予。

    如此,孟鈞擇手裏持有的股份,占了絕對優勢。

    由於他現在受傷,公司暫由孟翰洲管理。

    但孟彥平贈予這百分之五的股份,便說明了,往後孟氏真正掌權的人,還是孟鈞擇。

    以孟家的勢力。

    鄭家還沒有與之交惡的底氣。

    盛嵐初暗自捏了捏拳頭,視線落在陳念臉上。

    這時,傭人進來打破了暫時的僵局,“太太,南區派出所的民警找您。”

    兩位警察已經進來了。

    “鄭太太。”年長的警察開口,做了一下自我介紹,“我這一趟過來,是想問問關於十二年前的盜竊案。你們指控了一位在你們家當家教的老師偷竊。這個案子,你們當時並沒有撤銷,而接手這個案子的民警做事疏漏,案子至今還沒銷。當事人找到我們這裏,那麽這件事你們還追究嗎?”

  第297章:壞了一鍋粥

    盛嵐初將警察引到偏廳,正好鄭文澤也回來了。

    就讓鄭文澤留在客廳裏招待陳念和孟鈞擇。

    警方的話,陳念聽清楚了。

    十二年前,差不多也就是她離開鄭家那年。

    當時的家教老師。

    她離開之前,家教老師還是徐晏清。

    鄭文澤的關切,拉回了陳念的思緒,“身體怎麽樣?當時傷的重不重?”

    陳念:“都是些皮外傷,沒什麽大礙。”

    鄭文澤點點頭,朝著偏廳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跟孟鈞擇聊了兩句。

    陳念問:“爸爸,剛我聽警察說,十二年前家裏的家教老師盜竊,是怎麽回事啊?”

    “不記得了。一會等嵐初出來,你問問。”

    過了一會,盛嵐初跟警察出來,她送人到門口,等警察開車離開,她才回來。

    鄭文澤隨口問了問。

    盛嵐初對他對視了一眼,說:“一件小事。今天主要還是商量,裏蘭村的事兒吧。悠悠也受了傷,受了驚嚇。擎西更甚,現在咱們就說,是報警,還是私下裏找出盛恬。我原本就想著先私下裏把她找出來,好好的聊一聊。”

    “但現在,悠悠和四少說是要報警。也對,不能姑息養奸。”

    盛嵐初說著說著便流了眼淚,似是有些控製不住情緒,拍了拍鄭文澤,自顧走開了。

    鄭文澤抽了口煙,“她就是自責,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鬧成這樣,她最是痛苦。”

    話至此,氣氛也不太好。

    陳念他們沒有留下來吃飯。

    等他們離開後,鄭文澤臉色沉下來,上樓去看盛嵐初。

    盛嵐初在鄭擎西的房間裏,人已經睡著。

    盛嵐初眉頭緊鎖,陷入沉思,連鄭文澤進來都沒聽到。

    鄭文澤說:“她要真準備鬧開,就讓她鬧。鬧開的結果,隻有她吃苦的份。”

    盛嵐初緩和了情緒,說:“總有辦法的。不能讓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約了蘇珺,你照顧好擎西。”

    ……

    徐漢義找蘇賢先聊了徐晏清的案子。

    這件事,蘇家去辦,大抵效率更高些。

    既然如今兩家已經和睦,並綁定,蘇賢先要這個外孫,那也得為這個外孫做點事。

    蘇賢先讓助手去打聽了,並找到了當時辦案的派出所。

    為此,徐晏清回到東源市,休息了一天後。

    跟蘇賢先一塊吃了頓飯。

    蘇賢先讓徐晏清詳細說一下當初發生的事兒,這樣他們這邊也好做個準備。

    這件事,不免讓蘇賢先想起了他當初帶著銀行卡,匆匆來救徐仁的情形。

    蘇賢先給他夾菜,“你氣色不太好,最近很忙?”

    “忙了一陣。”徐晏清還沒完全恢複過來,身體檢查也還沒去做。

    蘇賢先倒是真真切切的有些關心他,說:“再忙於工作,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孟家那位千金小姐是不懂照顧人的,往後你們在一起,估摸著還要你更照顧她一些。你倆一塊出國,我還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安排個保姆給你,好幫你打理家務,一日三餐,好不好?”

    徐晏清喝了口茶,壓了壓嘴裏的膩味,“不用,我不習慣家裏有別人。”

    等吃的差不多,蘇賢先拿了一份資料出來,放在他手邊。

    徐晏清擦了擦嘴,餘光看了一眼。

    那是他以前偽造的證件和簡曆。

    那會,他還隻是高中生。

    但他打工需要一個不錯的簡曆。

    他所有打工過的地方,都是用餘安這個名字,東源大學的學生。

    蘇賢先入了主題,說:“你在鄭家做了一年家教,那張銀行卡,是從鄭家拿的吧?”

    “是借的。”徐晏清淡淡吐出這三個字。

    確實是借的。

    賠償款的數字,對那時候的他來說就等於是天文數字,除了去搶銀行,就是把他自己賣掉,都拿不到那麽多錢。

    那天,他教鄭悠功課,看著她托著下巴,眼巴巴看著他的模樣,鬼使神差一般的問她借錢。

    “我爸爸病得很重,需要一大筆錢,你可以幫幫我嗎?”他撒了謊。

    他第一次,對著這個胖胖的女孩,低聲下氣的說話。

    第一次,向人求助。

    他紅了眼,脊柱僵硬。

    他聲音有些哽,低低的說:“我會還的。”

    他並不太敢去看她的眼睛。

    向自己最討厭的人求助,他心裏羞愧。

    女孩手指抵在嘴唇上,烏溜溜的眼睛,特別的單純,她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快,鄙視,嘲諷。

    她隻是笑著湊近,一臉狡黠,說:“那你能陪我去遊樂園嗎?去一天,一天都得陪著我,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行不行?”

    “嗯。”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垂著眼簾,憋著勁的應了一聲。

    “那到時候,你要拉著我的手哦。”

    他點了下頭。

    鄭悠開心的去給他拿了卡。

    她說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錢,但應該不會太少,還把密碼告訴了他,並跟他承諾,絕對不會說出去,也不著急讓他還。

    隻要他一直在就好。

    就當是欠她的,如果還不了,那就一輩子給她當家教老師好了。

    徐晏清拉回思緒,神色冷淡了幾分,說:“當時您替爸爸給了補償款,後來我就把卡還回去了。我去還卡的時候,他們立刻就報了警,給我安個盜竊罪。卡裏的錢我沒動,因為隔了一陣才還回去,他們咬著不放,差一點要我去坐牢。這件事要解決不難,盛嵐初跟蘇珺關係不錯,報案的是鄭家,他們一句話的事兒。”

    蘇賢先沉默了數秒,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蘇曜這兩天在家裏,明天就要高考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他挺緊張的。”

    徐晏清說:“明天他考完,我去學校接他。”

    “好啊。”蘇賢先神色柔和。

    ……

    翌日傍晚。

    徐晏清驅車去了東源高中。

    門口已經等了很多學生家長,徐晏清停車的位置不近不遠,正對著校門口。

    時間差不多。

    陸陸續續已經有考生出來。

    徐晏清很快就看到了趙程宇,他出來的挺早,手裏就拿著幾支筆,獨自一個人往外走。

    徐晏清慢悠悠的抽著手裏的煙,看著趙程宇慢慢的走近。

    ……

    陳念到南區派出所,找到了昨天來盛澤園的民警。

    “警察叔叔,我是鄭文澤的女兒鄭悠……”

    老民警夾著文件進來,拉開椅子坐下,“哦,是你啊。當年是你說自己被騙了,是吧?”

  第298章:隻要你放過我

    當初接手這個案子的民警已經退休,從資料記錄上來看,是那張卡還沒找到。

    而餘安的筆錄,說明了他來這一趟是來還卡的。

    兩方各執一詞。

    然後,警方這邊查出了餘安身份作假。

    鄭家這邊表示,是自己的女兒被騙,把卡拿給他的。

    但他拿回來的卡,根本就不是他們的。

    他回來還想騙人。

    當初的徐晏清沒什麽背景,百口莫辯,隻一口要死了,他已經把卡還了。

    而且也不肯透露自己到底叫什麽名字。

    如此,就被扣在了拘留所。

    後來警察查出了他的身份,案子就到這裏停了。

    也沒個最終定論。

    這算是當年警局內辦事失誤,現在這案子重新找出來查,就不好弄了。

    而且那張卡的信息,鄭家這邊沒透露,最後就咬著他詐騙。

    老民警打量了陳念一會,喝了口茶,將茶杯一放,問:“你這一趟來,是有什麽要說的?”

    陳念笑了笑,態度真誠的說:“我是想問問,那張卡最後找到了嗎?”

    老民警:“家裏人沒跟你說嗎?”

    顯然,警察的話並沒有那麽好套。

    老民警微微的笑,說:“我們昨天去問過鄭太太的意思,她說是家裏要商量了一下,我原以為你來,是有了結果。”

    陳念正想說什麽,老民警的徒弟敲門進來,神色認真,像是有什麽事兒。

    老民警叫她先坐一會,就出去了一趟。

    過了一會,老民警就進來,說:“我這兒有別的事兒要去一趟,你再回去好好想想,想想以前的事兒,要是想到什麽關鍵細節,你再找我,好不好?”

    顯然,對方有些著急。

    陳念也就沒有多言,隻點了點頭。

    隨即,他們就急匆匆的走了。

    已經是傍晚時分。

    她走出警局,正準備打車,趙程宇的電話進來。

    今天開始高考了。

    陳念今天回了一趟高博,難得公司裏人都很齊,大家都在討論題目。

    宋滄說卓家那邊退了課,說是孩子送去了電競學校,暫時不用補習文化課。

    這個事兒,侯亞茹有親自給她打電話,意思是說她現在才知道卓徑深私下裏有女朋友,之前的事兒都是她的意思,而卓徑深又不好意思推脫。

    為了大家不尷尬,所以這課就先退掉了。

    最後,侯亞茹提了提孟家,說她是有福之人,確實該配孟家這樣的人家。

    陳念跟孟鈞擇的事兒,如今是滿城皆知。

    今早上,孟鈞擇機場接女友的事兒上了新聞,財經新聞都上去了。

    陳念作為鄭家的小姐。

    兩家人要真是結了親家,那也算得上強強聯合。

    倒是比他之前聯姻的傅家,還要合適一些。

    傅家根基雖深,但家道中落,並且家庭內部矛盾多,人員雜。

    雖說他們願意用整個傅家作為陪嫁,但與孟家而言,也不算是良配。

    唯獨好的,是傅家小姐,是個賢良淑德,很大氣的女孩子。

    姚蔓也是看中的也是這個人。

    這種時候,大家自然是要把這段前未婚妻拉出來比對比對。

    隻是大家深挖一下陳念的背景,是鄭文澤前妻的女兒,這身份自是又要降一個級別。

    這麽一看,倒不如傅家小姐了。

    這新聞掛了一整天,到現在也不準備撤掉,很明顯是孟鈞擇那邊有意為之。

    是要將陳念的身份公之於眾,是要讓大眾都知道,鄭家千金現在同孟家四少相戀。

    陳念去高博的時候,宋滄都跟她說恭喜。

    陳念接起電話,聲音溫和,“喂,你考的怎麽樣?”

    她原本想著,等高考結束了,再跟他聯係。

    電話那頭靜默,並沒有立刻回答。

    陳念也不等他說話,自顧自的囑咐,“到了這一步了,就放鬆一點。你平日裏那麽用功,做了那麽多題目,肯定不會百分。我相信你可以考的很好,我對你有信心。”

    她溫聲細語,說著鼓勵人的話。

    由著趙程宇長久沒有回應,她覺得有些奇怪,心頭一冷,瞬間就不說話了。

    她心裏當即冒出最壞的情況。

    “你是誰?”她聲音驟然冷了幾分。

    對方掛了電話。

    緊跟著,用趙程宇的微信發了信息過來。

    讓她去陽光花園。

    並表示,明天還要考試,她早點來,才能不耽誤。

    話都說的滴水不漏。

    但意思很明顯。

    她不去,趙程宇明天未必能去考試。

    陳念猶豫了一下,還是打車過去。

    到了陽光花園,暮色降下。

    她往上看了看,三樓的窗戶並未亮燈。

    她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她慢慢推開門,伸手摸到開關。

    啪嗒一聲,燈亮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人,下意識的閉上眼。

    燈光驟然亮起,多少有些刺目。

    徐晏清身著黑色襯衣,坐在沙發中間,翹著二郎腿,手裏拿著沒點的煙,搭在膝蓋上。

    陳念看到他的瞬間,心下亂了一陣,腦袋上的傷口,開始滋滋的疼。

    她緊握著門把,再往裏看。

    趙程宇被綁在椅子上,垂著頭,不省人事。

    陳念暗自吸口氣,走了進去。

    她跟孟鈞擇的新聞,該是人盡皆知了。

    徐晏清不可能不知道

    她沒關門,隻虛掩著。

    陳念沒去看他的臉,腦子很快就冷靜下來,道:“你是要跟我談你盜竊案的事兒嗎?”

    徐晏清仿若沒有聽到她說話,隻是靜默的看著她,淡淡的說:“把門關上。”

    僵持數秒。

    陳念過去解開趙程宇身上的繩子,她關切的拍了拍趙程宇的臉,叫不醒。

    她心裏有些慌亂。

    她原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再見到徐晏清,在北城兩人都那樣了,也算是徹底的決裂。

    她想,他應該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

    當然,她也不想再見。

    沒了繩子固定,趙程宇整個人往下倒。

    陳念立刻把人拉住,趙程宇已經長得很高了,他幾乎跟徐晏清差不多高,一個大男人,陳念背不動。

    徐晏清走近,將趙程宇從她身上拉開,陳念下意識的往旁邊走了兩步,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他不動聲色的把趙程宇弄進房間。

    陳念站在房門口看著,他一轉身,她便後退。

    徐晏清看到她眼裏閃過的畏懼,他走出房門,順手關上門。

    陳念穩住心神,說:“盜竊案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讓你順利出國。”她盯住他,又往後退了退,“隻要你放過我。”

  第299章:是我的喜歡錯了

    徐晏清輕嗤一笑,說:“我反倒想看看,你打算怎麽不放過我。”

    他往前一步,陳念便往後退一步。

    徐晏清說:“你下手還不夠狠,陳念。”

    陳念眼睫微動,後腰頂住了窗台,退無可退。

    她輕笑說:“跟你比起來,我確實還不夠狠。”

    徐晏清停在她跟前,稍一動作,她立刻抬手擋住自己的頭,他停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摁下去。

    他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疼嗎?”

    “你可以讓人砸你一下試試看。”陳念整個人緊繃著,並不掙紮,隻是盡量讓自己平靜,眼睛死死盯著他,說:“我現在是孟鈞擇的女朋友,已經是公開的事情。我們不應該再牽扯下去,我不可能按照你的要求,乖乖的待在家裏,做你的玩具。而你,也一定不會為了我放棄你的任何,你會跟孟安筠一塊出國,會跟她結婚,成為你想要成為的那種人。”

    “徐晏清,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你必須割舍掉一樣,你不喜歡我,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叫喜歡,割舍掉很難嗎?這麽多女人,你隨便找一個去做,不行嗎?”

    徐晏清掐著她的手越發的緊,他冷笑,“我這個人有個習慣,我的東西,要麽永遠屬於我,要麽就毀掉。你想選哪一條?”

    陳念也笑,“是嗎?那你還想出國嗎?”

    “我沒用過那張卡。”

    陳念愣了愣,眼眶發漲,心口仿佛被一雙手捏住。

    沒有用過,所以他沒什麽欠她的。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該牽扯在一起。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她所做的,都愚不可及,是一個笑話。

    陳念默了幾秒,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她垂了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後,又緩緩抬眼。

    此時,她烏黑的眸子,沉的沒有一絲生氣,她問:“怎麽樣才算是毀掉?徐晏清,你還記得我十三歲是什麽樣的嗎?”

    “那時候,我是眾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我有好多朋友,我有好多人寵我愛我。連你那麽不喜歡我,都要被迫的做一些讓我高興的事兒。我人生就像是開了掛,從來都很快樂。後來,我父母離婚,我跟我媽被趕出家門,我成了地底下的泥,我品嚐了這個世界的冷漠,我被人吊著脖子追車的時候;廣告牌砸下來,把我壓在下麵,利器刺進我耳朵的時候;因為沒錢,我媽用自己的婚姻換我性命的時候,我就已經被毀掉了。”

    “你還要怎麽樣毀掉我呢?嗯?”她仰著臉,眼眶裏含著眼淚,臉上卻揚著無謂的笑容,“你,隨便毀。因為我的人生,已經不會比現在更壞。而我,永遠都不會跟著你。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沒用那張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因為那張卡受了冤枉,我並沒幫到你,我反而害了你。”

    她笑,“我該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我那時候給你這張卡,對不起到今天還影響了你出國。所以,我更不能留在你身邊,禍害你,影響你。是我的喜歡錯了,如果我當時不喜歡你,這一切大概就不會發生。我以後,都不會再喜歡你了。”

    她的每一個字,猶如一根根綿綿密密的針,紮進他的心裏。

    徐晏清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四目相對,徐晏清再不能從她眼裏看到任何情緒的波動。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桌上,輕輕將她抱進懷裏,一隻手摸到她的耳朵,他看著窗戶上映著的身影。

    徐晏清低聲道:“我給你做手術,好不好?”

    “我不要!”她要把他推開。

    徐晏清拿出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陳念猛地掙紮起來,可她力氣不夠,被桎梏在他懷裏。

    終是慢慢的失去知覺,軟在他懷裏。

    這時,他的手機驟然響起。

    他並沒有立刻去接,而是靜靜的抱著陳念。

    良久後,他才拿出手機,是蘇曜的來電。

    電話再次進來,他接起來,“什麽事?”

    電話那頭,是蘇曜帶著哭腔的聲音,“哥,外公……外公他……”

    “等你冷靜了再打過來。”

    “外公,外公他死了!”

    徐晏清皺了下眉,“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抱起陳念出去。

    走到樓下,便看到孟鈞擇一隻手拿著拐杖站在車邊,“麻煩你,把我女朋友抱下來,交給我吧。”

    徐晏清看到車內被弄暈的孟安筠。

    是陳念叫了孟安筠來。

    孟鈞擇:“悠悠已經跟我表明了立場,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其實她在我身邊更安全,你說呢?”

    “你的意思是要把人帶走?”

    “她是個人,你能關多久呢?”

    “總有她服軟的時候。”

    “如果她永遠都不呢?”

    “你要搶?”

    孟鈞擇笑了笑,仍是一派謙和,“那你便試試,你可以關多久。”

    一輛車子過來,徐晏清把人放進去。

    孟鈞擇:“我爺爺也知道她是我女朋友,還等著我帶她回家吃飯……”

    “這還是你該解決的事情,用不著到我跟前來說。”

    “你就不怕我跟家裏講?”

    徐晏清冷笑,“你以為徐漢義還有其他選擇?”

    “未必沒有。”

    “那你就試試看去說。”

    徐晏清彎身上車,孟鈞擇伸手抓住了車門,彎下腰,看著他,說:“你若是真的愛,你便單獨帶著她出國,別再回來。那樣,她才永遠屬於你。”

    徐晏清側頭與他對視。

    孟鈞擇鬆開手,往後退了退。

    徐晏清關上車門。

    車子遠去。

    溫嫻上前扶住孟鈞擇,扶著他上車。

    他站了許久,殘肢早就疼的麻木。

    “你留下來照看一下趙程宇,別讓他錯過了明天的考試。”

    溫嫻點頭,重新下車。

    ……

    陳念醒過來時,感覺到左耳隱隱有些疼。

    周圍的環境,瞧著十分陌生,像是病房。

    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

    左邊耳朵疼痛的位置,很熟悉,她抬起手,這邊貼著紗布。

    下一秒,她整個人都怔住,她的手慢慢往上。

    心口一涼,她的手掌摸到了自己的頭皮。

    她的頭發。

    她的頭發沒有了。

    她愣了數秒。

    立刻下床,站起來的瞬間,有一陣的暈眩,情緒激動,導致疼痛加劇,甚至想吐。

    她略微平複下心情,強行讓自己平靜。

    然後,慢慢的走進衛生間。

  第300章:掌家

    陳念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光禿禿的腦袋,還有她的耳朵明顯是動過手術了。

    她微張著嘴巴,眼睫顫動,她滿眼的不可置信,心髒仿佛被人用鈍器狠狠刺透,讓她喘不過來氣。

    她想叫,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怒及攻心。

    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

    徐晏清到蘇家大宅時,裏麵傳出激烈的吵鬧聲。

    傭人們都站在外麵。

    他找了管家,詢問了一下情況。

    老管家抹了抹眼淚,說:“我去叫老爺用晚餐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走了,人都已經涼了。醫生說過,他的身體本就已經是油盡燈枯,他要是少操心一些,好好休養,還能多活些日子。每次鍾醫生來,都是這樣囑咐,可每一次老爺嘴上應著,行動上還是操心。”

    “前天晚上,跟您吃完飯回來,我就見他心情不好。今天一早就起來,用完餐就進了書房,一整天都沒出來,下午他分別叫了三位小姐回來。中間我還去送了一次藥,瞧著都沒事兒的,到了晚餐時間,我瞧他一直沒有下來,就上去叫人,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應,我就推門進去……”

    後麵的話自是不必說。

    老管家:“裏頭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吵,二小姐不準三小姐看老爺。”

    徐晏清點了點頭。

    老管家在蘇賢先身邊跟了許久了,對蘇賢先還是十分了解,所以也清楚蘇賢先如今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外孫,已經不止一次的後悔,當初沒有把他接回家。

    若是養在他身邊,他如今也就不必如此殫精竭慮。

    老早可以退下來,享清福了。

    老管家說:“曜曜還是去考試了,二小姐說老爺重視,所以不能讓他耽誤。晏清少爺,這往後曜曜,還望你多照顧一些。老爺生前放下不下的除了集團,還有曜曜。”

    裏頭吵的差不多。

    眼前的大門,猛然打開。

    一個眼眶通紅,滿臉怒氣的女人從裏麵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對兄妹,瞧著同徐晏清差不多。

    女人見到他,停了停。

    這是蘇三小姐蘇芃,按照輩分,是徐晏清的小姨。

    她眼神不善,也沒同徐晏清說話,隻擦了擦眼淚,對老管家說:“有什麽事,立刻通知我。”

    說完,她就帶著人走了。

    徐晏清進門。

    客廳裏,蘇珺穿著黑色的裙子,頭發盤一個簡單的發髻,站在那裏。

    初次之外,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女人,正拿著紙巾擦眼淚,氣氛有些凝重沉悶,女人朝這邊看過來。

    這是蘇家長姐蘇玲。

    老管家:“晏清少爺來了。”

    蘇珺提起一口氣,側頭看過去,說:“先讓他去看看老爺子。”

    她坐下來。

    收斂了剛才劍拔弩張時的氣勢。

    老管家帶著徐晏清去了二樓老爺子的房間,一夜過去,什麽都還沒開始操辦。

    三姐妹輪番的吵架。

    大姐要求把老爺子送去醫院,總要知道是怎麽死的。

    蘇珺認為不妥。

    那些叔伯堂兄弟都盯著她們,要真送去屍檢,還不是給了他們機會興風作浪?

    為了這事兒,就吵了半宿。

    然後矛盾集中到了老二老三。

    一直以來積壓在三姐妹之間的矛盾,在蘇賢先離世後,瞬間爆發。

    徐晏清簡單行了禮,走到床邊看了看。

    老管家已經給老爺子穿好壽衣,眼睛上蓋著白布。

    徐晏清並沒什麽感覺。

    作為醫生,看慣了死亡。

    作為親人,他們並無感情。

    徐晏清回到客廳。

    蘇珺聯係了公司公關部經理,需要仔細商量發訃告。

    見他下來,就過來跟他聊了幾句。

    “我知道你當醫生忙,所以昨晚上沒有給你打電話。再者你也不知道家裏的情況,就是來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在這裏也隻是浪費你的時間。這樣,你先回去,等我都安排好了,再給你打電話。”

    蘇珺此刻,儼然已經是一副大家長的模樣。

    架子擺的很足。

    徐晏清靜默的看了她片刻,點了點頭,說:“可以。”

    蘇珺脊背挺得筆直,嘴唇抿成一條線,唇角微動,冷靜的與之對視。

    徐晏清的眼睛與徐仁的極像。

    連看人時的眼神都有些類似,仿佛能夠洞悉人性。

    已經消失了很久的壓迫感,再次侵襲而來,仿佛又回來那暗無天日的生活。

    無論過去多久,就算是徐仁死了。

    那種心理陰影仍然存在。

    徐仁死了,可徐晏清還在。

    他就是第二個徐仁。

    她手指微微發緊,轉開視線,讓老管家送他出去。

    徐晏清離開蘇宅,去了一趟九院。

    裴稀他們幾個就要回北城,大家抽了時間,傍晚在醫院附近餐廳一起吃飯。

    徐晏清回來,他們自然也要叫上他。

    畢竟江焱還是他大學同學呢。

    餐桌上又提到了老馮,隻道是他那個老婆是個不講道理的,三無不時就要到醫院裏來鬧。

    劉博仁商量給了補貼,都不能讓她停歇,似乎非要狠狠敲醫院一大筆才能甘心。

    徐晏清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這個話題,最後有人自覺的換了話題。

    結束的時候,江焱把準備好的馬蹄糕拿給徐晏清,“之前說了要給陳念,但我一直忙,抽空給她發信息,她又不太回。現在要回去了,也沒能在醫院裏見到她人,本來是要讓孟安筠轉交,估計也沒什麽時間。你幫我給吧,我媽做了挺多,你們可以分一下。”

    陳念是孟鈞擇女朋友的事情,現在是人盡皆知了。

    江焱都看到了新聞。

    想到她說她喜歡徐晏清,現在跟徐晏清對象的哥哥在一起,他多少覺得她可能有點意氣用事。

    趁著大家都散了,江焱說:“你要不要好好勸勸你妹妹。”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

    兩人走在最後,徐晏清接過袋子,漫不經心的問:“怎麽說。”

    江焱想了想,說:“她跟我說她喜歡你,雖然自己說已經放棄了,不喜歡了。但我覺得她應該不像她自己說的那麽瀟灑。現在她真跟孟鈞擇在一塊,那不是你對象的哥哥嗎?這舉動,多多少少都讓我覺得她是在跟自己較勁。”

    “我覺得她挺好的一個女孩,別因為感情的事情走歪路上去了。解鈴還需係鈴人,你以前拒絕女生都又狠又準,能讓別人瞬間死心,這次也不難的吧?有些女生看著軟軟綿綿,就容易鑽牛角尖。”

  第301章:乖一點,陳念

    江焱側頭看了看徐晏清,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麽情緒浮動。

    他突然又好奇一個問題,“你喜歡孟安筠嗎?”

    作為跟他接觸最多的同學,江焱真的從來都沒見過他對學習之外,有什麽感興趣的事兒。

    也沒有什麽事兒,能夠影響他學習。

    像他這樣的人。

    沒人會嫉妒,隻有崇拜的份。

    因為很少有人能夠像他這樣,做到百分之兩百的專注於醫學事業。

    他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他所有的心思都隻在這一件事上。

    其他事,與他而言,可有可無。

    所以,他很好奇,徐晏清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樣。

    徐晏清側目看他一眼,“你問題真多。”

    江焱笑了笑,今天都喝了點酒,酒勁有點上頭,自然話就會變多,突然就有點興奮起來,笑著說:“我這不是好奇嗎,鐵樹開花,頭一次見。你會談戀愛嗎?知道戀愛怎麽談嗎?”

    “你這樣的人,要是女朋友生氣了,你會哄嗎?女朋友可是奇怪的生物,沒有道理可講,不過孟安筠是個乖乖女,應該不會很難搞。”

    他笑著打趣。

    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其他人可沒有孟安筠的好友,沒幾個人知道徐晏清現在已經有女朋友。

    這一聽,自然就引來了大家的好奇心。

    誰能不好奇?

    沒人問當事人,全圍著江焱去了。

    出了餐廳,大家就各自散了。

    徐晏清坐上車,打開盒子,看了看裏麵的馬蹄糕。

    沒看出來這玩意兒有什麽好吃的。

    他又合上蓋子,將袋子放到旁邊副駕上。

    他去了城西。

    停好車,進了一扇大門。

    他走上三樓,房門口守著兩個人,見著他來,便說了一下情況。

    徐晏清推門進去。

    陳念這會醒著,呆坐在床上,沒有頭發的樣子,更加的純白,甚至多了點稚嫩感。

    看的人心裏發軟。

    頭發是他親手剃掉的,剃的非常幹淨。給她剃頭的時候,她昏睡著,非常的乖巧,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軟軟綿綿。

    到現在他依然記著那種感覺。

    徐晏清走到床邊,他順路買了點吃的。

    他放下桌板,把食盒拿出來,親自喂她。

    陳念猛然拿起食盒,直接全部潑到他身上,“你憑什麽給我做手術?你憑什麽把人工耳蝸給我拿出來?你這樣擅自給我做手術,是犯法的!你信不信我告你!我讓你醫生都沒得做!”

    她的聲音沙啞,顯然這樣的嘶吼不止一次。

    她眼睛通紅,滿目憎惡。

    從她醒過來,到現在為止,她都無法接受這一切。

    她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她又為什麽要接受!

    徐晏清極平靜。

    陳念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呼吸都很困難的樣子,她眼睛越來越紅,眼淚也越來越多。

    徐晏清平靜且溫和的說:“你知道不做手術的危害嗎?”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做!”

    她聲嘶力竭到近乎發瘋。

    一個人在被強製做了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後,那種難過燒心,無法平複。

    她咬著牙,努力的平複下來心情,緩和了神色,伸手拉住他的手,軟著語氣,求道:“徐晏清,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給我複原,好不好?”

    他身上一片狼藉。

    陳念要湊上來,被他扣住了手臂,沒讓她靠近,“這不是可怕的事情,我給你上的是最好的。一周以後可以試試看。”

    她沉靜的看著他,仿佛聽不見他說話,呆呆的問:“你可不可以給我複原?”

    “不習慣沒頭發的樣子,我可以給你弄一頂假發,或者戴帽子。”

    “你,能不能給我複原?”她一字一句的問,眼睛牢牢的盯住他的嘴巴,似瘋了魔。

    徐晏清繼續說:“之後一陣我會有點忙,不一定每天都能來這裏看你,但你可以放心的待在這裏。等事情告一段落,我會帶你一起出國,我會在那邊找一個地方給你住,可以找你喜歡的。”

    “乖一點,陳念。”

    陳念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可他說的話進不到她耳朵裏,這些都不是她想要聽的眼眶裏的眼淚,滴落下來。

    她慢慢的鬆開手,心裏像是卡著一塊石頭,怎樣都覺得難受,疼痛。

    眼裏的期許一點點的落盡,隻剩下一片冰涼。

    徐晏清摁了護士鈴,很快有人上來收拾,並遞給他毛巾。

    徐晏清吩咐:“給我拿一套幹淨的衣服上來,重新再弄一份飯菜。”

    “好的。”

    護士清掃完,就先出去了。

    陳念靠坐在床上,安靜的沒有任何動作,她突然笑起來,“你就那麽想把我留在身邊?”

    “你是我的,自然是要留在我身邊,沒有人能夠從我身邊把你帶走,包括你自己。”

    陳念眼睫顫了顫,胃部痙攣,趴到床邊,一陣陣幹嘔。

    徐晏清上前,站在旁邊,一隻手扶著她,一隻手輕撫她的背脊。

    她什麽東西都沒吃過,什麽也吐出不來。

    陳念想要掙開他的手,卻沒有力氣,“別碰我!你會後悔的,徐晏清!”

    “我後悔那天給你機會的逃走,不過以後不會了。”

    陳念抬頭,對上他冷清的眼眸。

    壓迫感讓陳念喘不過來氣,頭開始疼,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徐晏清扶著她躺好,陳念用力的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

    她不再反抗,靠在床上,閉著眼睛,仿佛是在平複自己的心情。

    徐晏清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她一會,等護士拿了換洗的衣服,他就去衛生間洗澡。

    這裏上下都是他的地方,不管她想什麽法子,都逃不走。

    衝完澡出來。

    陳念站在衛生間門口,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身上的病服不合身,鬆鬆垮垮的。

    光禿禿的腦袋,顯得有幾分可愛。

    徐晏清握著門把的手微微緊了緊。

    陳念雙手放在前麵,可憐兮兮的,看起來十分乖覺。

    她嘴唇抿著,雙眼含淚,眼神柔軟,認真的看著他,沒有人可以對這樣的陳念硬下心腸。

    這一瞬,徐晏清想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想辦法摘下來給她。

    這是個荒唐至極的想法。

    可她並不想要月亮,她隻想要離開他。

    她說:“我不要在這裏,我要回家,回綠溪。我要拿回那張卡,你幫我拿回來,我就留在你身邊。”

    徐晏清不相信她的話,但他說:“好。”

  第302章:希望你不要像你爸爸一樣

    護士送了飯菜上來,還給陳念拿了帽子。

    陳念要很努力才能夠讓自己做到不哭不鬧,她拿過帽子,跟護士說了聲謝謝,然後戴上。

    飯菜看起來是現做的。

    因為她長久的空腹,給她準備的是很綿綢的粥。

    陳念毫無胃口。

    這些東西吃到嘴裏,就像吃泥巴一樣讓人難以下咽。

    一個人在極度難過痛苦的時候,吃什麽都沒有味道。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徐晏清時不時會拿起筷子,往她白粥裏夾菜。

    她也不排斥,會乖乖的吃下去。

    她讓自己暫時做一個沒有思想的人,然後強迫自己接受現在的一切。

    硬碰硬,對她自己沒有好處。

    說到底,她現在還不能去死。

    陳念勉強吃了一半,很想吐,但還在往嘴裏塞。

    徐晏清說:“飽了就可以,不用勉強。”

    陳念這才停止進食。

    徐晏清把桌子清了。

    陳念要躺下,徐晏清抱她去洗澡。

    她內心抗拒,臉色都白了幾分,但並沒有反抗。

    一切好似回到了北城那間出租屋。

    好似兩人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

    洗完,他又把她抱回床上。

    陳念躺下睡覺。

    徐晏清坐在床邊,看著她,一直到她呼吸平穩,真正睡去。

    眉頭逐漸的舒展開。

    粥裏加了一點安神的藥粉,讓她能更好的休息。

    他靠近,感受著她呼出來的氣息,溫溫軟軟的。

    而後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

    近距離的,能看到她眼睫上沾染的淚水,整個人脆弱的不堪一擊。

    ……

    第二天。

    蘇氏集團發了訃告。

    孟家和徐家先後出席了葬禮。

    自打孟安筠和徐晏清在裏蘭村分別之後,兩人好幾天都沒見麵,再見麵竟是在葬禮上。

    孟安筠是跟著孟鈺敬過來的。

    徐晏清站在家屬席,一身黑色,他其實很少穿顏色重的衣服。

    黑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淩厲。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瞧不出喜怒,也看不透他此時在想什麽。

    他這一陣應該都挺忙,給他發信息,很少有回複的時候。

    她主動走過去跟他說話,正好他身邊有空位,就坐下來,跟他聊了聊。

    “怎麽會那麽突然?”

    徐晏清:“我不是太清楚。”

    孟安筠倒是知道他跟蘇家的關係淺薄,若不是之前蘇徐兩家和解,他大概率都不一定會出現在這裏。

    她原本還想聊點別的,但由於場合問題,也就沒有繼續。

    隻在他身邊坐了一會。

    孟鈺敬他們要走了,她才跟著離開。

    蘇家的葬禮上沒見到蘇三小姐。

    消息輕而易舉就漏了出去,外頭眾說紛紜,有人言之鑿鑿說是蘇三小姐出軌,被老爺子發現,給氣死了。

    另一個消息,則是徐晏清的身份大公開。

    之前的風波已經公開過一次,但這一次的新聞,像是拉動蘇氏財團股價的一則利好消息。

    徐晏清從洗手間出來,轉了個彎,便聽到蘇珺罵人的聲音。

    她站在無人角落,並沒看到他。

    “為什麽會有徐晏清的新聞傳出來?你們公關部都在做什麽?!我是不是提前警告過,今天老爺子葬禮,我不希望有任何新聞。我們講究的是低調,我希望我爸爸能安安靜靜的走。給我立刻馬上,把所有關於蘇家的新聞撤掉!”

    蘇珺氣的直跺腳。

    新聞風向過於明顯,還表明了財團往後要進軍醫藥產業。

    儼然把徐晏清比作了蘇氏的核心人物。

    徐晏清站在那裏,沒有立刻走開。

    他微微側身,能看到蘇珺的身影。

    她保養的很好,不管是身材還是皮膚,五十出頭的人,看著也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

    她掛掉電話,又打了一個。

    “我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他坐牢!”

    蘇珺掛了電話,轉身的一瞬,就看到了徐晏清。

    她愣住,抓著手機的手發緊,力道大的手指都發疼。

    片刻,她勉強的勾了一下嘴角,說:“不要誤會,不是說你,我是說背後操控這些新聞的人,咱們蘇家人事複雜,不知道是誰在搞事。新聞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牽扯到商業利益上來。”

    她微笑著走上前,眉目溫和,“你跟你爸一樣,一顆心都撲在醫學事業上。我不會讓其他事情影響你的。”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他手臂上的黑色袖套。

    “我以前是沒辦法。晏清,我並不是故意要丟下你,我隻是害怕。你知道的,他是怎麽對待我,你都親眼看到的。”

    徐晏清扣住她的手腕,手指微涼。

    蘇珺注意到他手指上的傷痕,看起來像是被人抓破的,結了痂,還未好全。

    “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忘了。”

    他鬆開手。

    蘇珺揉了揉手腕,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道:“忘了最好,希望你不要像你爸爸一樣。”

    徐晏清回了靈堂,時間差不多,快要出殯。

    蘇曜哭的最厲害。

    他真正的靠山倒了,之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蘇珺和蘇玲扶棺。

    連遺像都沒安排給蘇曜拿。

    他走到徐晏清的身邊,低著頭小聲啜泣。

    隻有他自己知道,蘇珺並不喜歡他,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但礙於蘇賢先的寵愛,蘇珺才假模假樣是對她關懷備至。

    蘇賢先的葬禮上,他跟徐晏清就像是兩個外人。

    徐晏清倒是無所謂,但蘇曜心裏難受。

    他對蘇賢先感情頗深,蘇賢先突然離世,他到現在都不能夠接受。

    徐晏清聽著他的哭聲,有些煩躁,“要哭去後麵哭。”

    他一下就閉住了,一點聲兒都沒了。

    片刻後,他才穩住情緒,說:“外公說,以後讓我跟著你。”

    徐晏清不接話。

    蘇曜低低的說:“媽媽不喜歡我,現在外公不在,她會想法子把我趕出家門的。”

    徐晏清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哥,我就你一個親人了。”他聲音弱弱的,像是在撒嬌。

    徐晏清側目看他一眼。

    葬禮結束。

    徐晏清接到南區警局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蘇曜非要跟著他,不管徐晏清說什麽,他就跟著,並不管不顧的上了他的車。

    高考已經結束,他現在是個閑人了。

    到了警局,蘇曜就在車上等。

    警方這邊深入調查,由鄭悠的身份證,查找了國內各大銀行,皆是沒有找到開卡的信息。

    倒是國外有一個戶頭,但他們沒有權限去查。

  第303章:恩怨

    蘇賢先驟然離世。

    葬禮結束,警方的電話就來,還挺湊巧。

    案子又換了個人來辦。

    之前那個老民警說是有其他大案,就轉了手。

    這次的民警稍年輕一些,看起來是剛正不阿的模樣。

    他說鄭家這邊準備起訴。

    一個是要告他誘奸,一個是告他騙財。

    也就是騙財騙色。

    他當初滿了十八,是成年人。

    徐晏清一進這警局,就被關在審訊室裏,詢問了好幾個小時。

    輪番著問。

    徐晏清倒是不著急,問什麽回答什麽,十分的配合。

    事情既然被徹底翻出來。

    作為被欺騙的當事人,怎麽可能不聯係?

    隻是鄭家那邊有個托詞,說是在給陳念做心理工作,等她願意了,他們會帶著她來警局做詳細的筆錄。

    徐晏清走出警局時,天已經擦黑。

    他走到車邊,拉開車門,看到躺在副駕駛睡覺的蘇曜,才想起來車裏原來還有個人。

    他坐上車,冷冷淡淡的說:“你是想我把你丟在大街上,還是回蘇家?”

    蘇曜迷迷糊糊的剛醒過來,沒聽到他說什麽,摸了摸肚子,說:“我餓了。”

    徐晏清側頭看著他,目光冷清。

    半晌,蘇曜才有點反應過來,“我不回蘇家。”

    “去哪兒?”

    “你家呀。”

    “我不養閑人。”徐晏清冷淡的回答,聲線裏還帶了一點兒不耐煩。

    蘇曜剛想反駁,話到嘴邊,又癟了下去,想了想,說:“那我去打工?”

    “在哪裏下車?”

    蘇曜看出來,徐晏清是打定主意不準備收留他的。

    他想了想,就隨便報了個地址。

    徐晏清把他丟在市中心。

    蘇曜看著他的車子遠了,是真的冷血無情啊。

    好歹他們也是親兄弟。

    他原本準備回去,到了半道上,醫院那邊來電,豐華路那邊發生重大事故,因為離九院近,很多傷患都送到九院。

    急診忙不過來。

    有好幾個胸肺重傷患者。

    徐晏清隻得調頭去九院。

    路上,他給診所那邊打了電話,詢問了一下陳念今天的情況。

    陳念今天很安靜,也很溫順。

    護士給她弄了好幾頂假發,每個款式都不一樣。

    小護士的性格比較開朗一點,在病房裏陪了陳念好一會,每個假發都帶給她看。

    還陪她一塊看搞笑電影。

    剛吃完飯。

    小護士又來,陳念皺了皺眉,側頭看過去。

    小護士說;“徐醫生今天可能來不了了,不如我在這裏陪你?”

    “不用。”

    “豐華路有重大事故,九院那邊特別忙。”

    陳念點了點頭,沒什麽大的反應,說:“我要睡覺了。”

    “哦哦,好的。”

    陳念躺下去,睡意很快就襲來。

    她想,她喝的湯裏肯定有什麽助眠的東西,要不然,她也不能每次吃完飯,都能安然睡一覺。

    ……

    徐晏清整一個晚上都在九院忙,緊急手術連著做了三台。

    徐晏清回到科室休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喝水。

    有同事進來,叫他先去休息室睡一會,抓緊時間休息,保不齊還會有什麽緊急手術。

    醫生的時間,很多時候不由自己支配。

    手機都是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

    九院這種一線三甲醫院就更忙。

    徐晏清去吸煙室抽了根煙,重症那邊突然來電,說他剛經手的病人突然心率下降的很快。

    他摁了煙頭,迅速過去。

    患者被重新推進手術室。

    幸好發現處理及時,人給搶救了回來。

    徐晏清最後一個走出手術室,他麵色不太好,家屬上來問他問題,他沒有立刻回答。

    他心裏很沉,沉到仿佛有什麽在拉扯著他。

    片刻,他才回答家屬問題。

    回答完以後,他去休息室躺了一會。

    他一隻手壓著眼睛。

    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失誤。

    一個很小的失誤,旁邊的人都沒看出來。

    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手下意識的攥成拳。

    ……

    盛嵐初聯係不到陳念,親自去了一趟孟家。

    說是找孟鈞擇,不巧見到了孟鈺敬,就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這自然就講到了所謂的誘奸騙財。

    正好,孟安筠也在。

    聽完以後,她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孟鈺敬說:“說的未必是真的,你也不必真聽進心裏。”

    孟安筠回神,笑了笑說:“我沒信。”

    晚上。

    孟安筠看到孟鈺敬從孟鈞擇房間離開後,悄悄的進去。

    老爺子肯定都說了。

    “那天悠悠約我逛街,讓我去陽光花園接她,我剛走進樓道就被弄暈了。我到今天也想不通為什麽,四哥,你能告訴我嗎?還有,悠悠在哪兒?我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

    孟鈞擇拿下腿上的假肢,說:“你找她做什麽?”

    “我跟她是朋友,找她出來逛街,不行嗎?你老藏著她幹什麽。”

    孟安筠坐在沙發上,幫他把假肢放好,“不是說要帶她回來吃飯嗎?什麽時候啊?”

    “急什麽。”孟鈞擇笑了笑,“你好好安排自己出國的事情,其他不需要你考慮。”

    “徐晏清現在官司纏身了,出國申請都沒通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原來他們那麽早就認識,可他們從來沒說過。”孟安筠手指攪著頭發,“那樣的說法,聽著像是非要把他弄進監獄不可。”

    孟鈞擇:“你也不必管,徐爺爺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孟安筠撇撇嘴,“不知道是哪個要搞他,就這麽想把他毀了。”她想了想,突然就起來,“我去找他。”

    說完,就自顧自的走了。

    孟鈞擇搖搖頭,給自己的腿做按摩。

    孟安筠去了九院,她是來碰運氣,沒想到他真在這裏。

    正好他查完病房走過來,她發現,她最喜歡的還是穿著白大褂的徐晏清,身上的那股子清冷桀驁,總讓人著迷。

    ……

    一周過去。

    醫生給陳念試了試耳蝸,效果還可以,不是百分百恢複如此,但也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陳念聽他們講話都清晰不少。

    這天晚上。

    李岸浦突然出現。

    他看到陳念時,愣了一下,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這麽嚴肅的時刻,差一點沒忍住笑出來。

    他隨手拿了旁邊的一頂假發給她戴上,“我帶你走。”

    陳念一時沒動,“什麽意思?”

    “帶你離開這裏。徐晏清被警察帶走,扣留了四十八小時。”

    李岸浦不管她樂不樂意,直接把她拉走。

    鄭家報了警,說鄭悠失蹤。

  第304章:勸服我

    陳念走出診所,回頭看了一眼。

    診所並不對外開放。

    她上了保姆車。

    李岸浦關上車門,言簡意賅,“一個事,你先不要著急,團團丟了。”

    陳念下意識的攥了一下拳頭,倒是沒有激動。

    隻是團團是南梔照看的,“南梔呢?”

    李岸浦:“受了點傷,人沒事。”

    “沒牽連到她就好。”

    她的假發沒有戴好,顯得亂糟糟的。

    李岸浦伸手過去,陳念下意識的避開,但也避不到哪裏去。

    “那張卡的信息,最好不要公開。”

    陳念猛然轉頭,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李岸浦沒看她的眼睛,隻是幫她把假發仔細戴好,整理了一下,說:“迅速的把案子了結澄清,對你才是最好的。”

    他的神情是認真而又嚴肅的,即便他沒有看她的眼睛,陳念也感覺到他大抵是知道什麽。

    從他上次提到盛恬身世的時候,陳念就覺得李岸浦是有些奇怪的。

    這樣的話,必須是一個知情者才能說出來的。

    其實從這些已知線索中,陳念可以猜出來一點,她的親生父親未必是個好人。

    而且,她的母親未必就是自願跟他在一起。

    那張卡裏有多少錢,陳念並不在乎。

    她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她也沒多大興趣去挖掘。

    她沒想過認祖歸宗那一套。

    她隻是痛恨於鄭文澤的翻臉無情,痛恨於他們占盡便宜,卻還不留一點活路給別人。

    陳念默了一會,說:“送我去孟鈞擇那邊,我現在是他女朋友,從他那邊出現,比較合理。”

    理是這個理。

    李岸浦:“你就那麽相信他?”

    “不是相信,隻是他現在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李岸浦緊抿著唇,冷冷的笑起來,說:“你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我。嫁給我,你可以保全你自己,同時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要不然,我隻會覺得,你找孟鈞擇,不過是為了膈應徐晏清。往後他娶了孟安筠,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很開心?”

    陳念笑了笑,“嫁給你,以你跟徐晏清的關係,不怕他給你戴綠帽子戴到你抬不起頭?”

    李岸浦神色僵了一瞬。

    陳念又說:“還有,你現在最應該是勸服我不告他。而不是扯一些沒有必要的話,我想要做什麽,怎麽做,那是我自己的事兒,我就是死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兒,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對著我指手畫腳,教我做事!”

    她的語氣略有點重。

    仿佛積壓良久,終是找到了一個宣泄點。

    但她又極力的隱忍,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別像個瘋子。

    氣氛微僵。

    李岸浦倒是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想了想,說:“那你總不至於跟盛嵐初他們合夥吧?”

    “團團不是丟了嗎?我隻是被迫。”她語氣冷漠,哪裏像是被迫。

    “陳念……”

    陳念側過頭看向他,緩緩的露出一絲笑容,說:“你說,我算不算得逞了?在忍受了那麽多次的被冷待,被無視,被拋棄以後,終於得償所願。”

    李岸浦挑眉,“什麽意思?”

    四目相對。

    李岸浦從她眼睛裏沒看到什麽情緒。

    陳念懶懶收回視線,說:“沒什麽。”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一輛車迎麵而來。

    他們的車被迫停下。

    李岸浦下車,站在車邊,車條路上車子少,對方的車是背道而馳,嚴重違反了交通規則。

    車子的遠光燈熄滅,李岸浦看到後座車門打開。

    孟鈞擇拄著拐杖下車。

    李岸浦麵色微沉,徐晏清私自將孟徹的底細泄露之後,直接打亂了他的計劃,到現在還沒緩過氣來。

    孟鈞擇:“我來接人。”

    李岸浦嘁了一聲,“你要臉嗎?”

    陳念從車上下來,說:“我跟他走。”

    李岸浦一把給她拉回來,“走什麽走!”

    陳念懶得掙紮,“全城都知道我是孟鈞擇的女朋友。”

    “你知道盛嵐初他們告徐晏清什麽嗎?”

    李岸浦扯著她往後幾步,人擋在她跟前,說:“告他誘奸。”

    陳念愣了愣。

    他壓著嗓子,說:“盛嵐初都已經把事情如數說給孟家老爺子聽了,孟鈞擇的母親可不是善茬,你隻看到眼前,卻沒看到後麵。”李岸浦咬了咬牙,抓住她的手腕,說:“我前妻和我前妻的媽媽就是被他們害死的。”

    “他不動聲色利用你,把孟徹給揪出來並剔除。接下去呢?接下去他又要你做什麽?你有沒有想過?他沒了一條腿,你真以為他無所謂嗎?”

    陳念:“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做我的,你們做你們的……”

    “不行!當初我無力保護她,所以現在我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走絕境。”

    他直接把她抱起來,摁回了車上。

    李岸浦暗自緩和情緒,轉過身朝著孟鈞擇笑了笑,說:“孟四少還是遵守承諾的好,我想孟四少也不希望自家妹妹不舒服,娶個雷回去,讓她時時刻刻都膈應。”

    孟鈞擇淺淺一笑,他自是能感覺到李岸浦的敵意,隻是不明白這敵意從何而來。

    “我若真顧忌妹妹,陳念也不可能出現在徐晏清的身邊。隻是現在情勢所迫,陳念在我身邊,也許更好,不是嗎?”

    李岸浦沒有接話,低低一笑後,自顧上車。

    讓司機摁喇叭。

    孟鈞擇站了一會,扶著車門上車,給讓了道。

    幾輛車交匯,擦身而過時。

    陳念往外看了看,正好便看到孟鈞擇,車窗開著,他就坐在車窗邊上,看向他們的車。

    陳念:“我不管他要做什麽,我隻知道我要做什麽。我也知道,他能做到的,你做不到。擇優而選,不是嘛?”

    李岸浦微微皺眉,滿肚子的火,“我也能。”

    ……

    第二天。

    陳念回了盛澤園。

    盛嵐初看到她很是激動,“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真是嚇死了。”

    “哦,上次在裏蘭村受傷,需要動個小手術。因為需要靜養,所以沒有開手機,您有事兒嗎?”

    盛嵐初一臉愁容,沉吟數秒後,才道:“事兒自然是有事兒。現在九院心外科的徐晏清是誰,你肯定是比我還清楚。我是希望你能勇敢的站出來,雖然已經過了這麽些年,但傷害總歸是傷害。蘇珺還跟我說和,我沒同意,她便想見你,你要不要見?”

  第305章:他一定可以做到放棄

    家裏正好是有兩位民警過來詢問陳念的情況。

    兩人看到陳念回來,便例行公事問了問,畢竟鄭家報警說她失蹤。

    陳念一一回答。

    盛嵐初按照要求簽了字,陳念失蹤的事兒也就告一段落。

    盛嵐初送走警察。

    照舊是關愛有加的,對陳念噓寒問暖,讓廚房準備吃的。

    盛嵐初並沒有多餘的話。

    陳念其實挺佩服她,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能夠保持冷靜和淡定,並說一些滴水不漏的話,不叫人抓住把柄。

    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基本上都保持著她溫善的模樣。

    下午,蘇珺就來了一趟。

    盛嵐初沒參與她們的談話,兩人在外麵的院落裏聊天。

    蘇珺喝了口茶,說:“盛恬懷孕的事情被戳破之後,告訴我了一件事。那一次,是你跟晏清上了床。”

    陳念隻看著她,並沒有立刻搭話。

    之前因為趙程宇的事情,陳念見過她一次。

    並不是一個多溫善講道理的人。

    蘇珺:“失蹤的這幾天,是被徐晏清禁錮了吧?”

    她眼底含著很淺的笑,側頭看過來,對上陳念的目光。

    她的眼神裏,是篤定的。

    仿佛不管陳念說什麽,她就認定了徐晏清會這麽做。

    蘇珺轉過身,麵對著她,手肘撐在桌麵上,說:“你也不需要回答我。你現在告訴我,你是喜歡他,還是想逃離他?如果是後者,我怕你逃不了;如果是前者,那我想問一問你對另一半的容忍度,能不能夠容忍他不顧你的意願永久性的關著你,又能不能容忍他,在你不聽話的時候,對你暴力相向。”

    “孩子,我在幫你。擺在你麵前的,有且隻有一條路。當然,我作為晏清的母親,總是要勸勸你,他如今前途一片光明,去國外最頂尖的學校進修,等他再回來,級別就不一樣了。他比他爸爸更有出息,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能有這樣的兒子,可真是我的驕傲。”

    “我以為他會吸取他爸爸的教訓,永遠都不會愛人。還好,沒讓我失望。”

    陳念沉默數秒,擰著眉毛說:“可是單單是我一麵之詞,警察也不會相信。除非您有法子,變出證據來,要不然我不想作偽證。”

    “你就是證據。”

    “您總要把您整個計劃告訴我,我才能配合不是嗎?而且,不管怎麽樣,這件事對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這鬧起來,不但髒了我的名聲,萬一把我跟孟鈞擇的婚事攪黃,得不償失,我何必呢?”陳念身子往前傾,側頭朝著屋子裏的看了看,說:“要不然我們換一種方式,您當初是怎麽毀了徐仁,您教教我,我用您的方式去毀了他,不是更簡單?”

    “他這麽聰明的人,沒做過的事兒,我們惡意的去汙蔑他,最後怕是要被他倒打一耙。您想讓鄭家擋在前頭,這樣的如意算盤,您會打,盛姨可不會那麽輕而易舉讓您得逞。再一點,團團在您手裏,您還怕我不按照您說的去做嗎?”

    蘇珺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陳念聲線越發的低:“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盛姨有沒有跟你說過,她跟徐家的徐振生有點關係。您說,您不予餘力的針對徐晏清,最後他會把這筆賬算在誰的頭上?您怕不是被當槍使了吧。”

    她突然像是摸到了什麽,用力摘了下來,視線往宅內看了看,偷偷把東西拿出來,“這錄音筆是您放的?”

    蘇珺沒吭聲,但表情很明顯不是她。

    “那就是盛姨放的。”陳念把內容清除後,重新放了回去,“您就裝作不知道吧。”

    ……

    蘇珺沒把這件事告訴盛嵐初,隻說帶著陳念去警局。

    到了警局門口。

    陳念自己進去,正好徐晏清被放出來。

    兩人擦身而過,並沒有交流。

    陳念找了之前那位老民警,她是要重新報案。

    “我爸爸提到的那張卡,並不是徐晏清哄騙我的,是我自願要給他的,算是借。而且,他來還卡的時候,我爸媽已經離婚,我跟了我媽媽,他已經徹徹底底的不要我了,所以我爸根本就沒有資格,以我的名義來報警。所以,當年報警,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我反倒相信徐晏清所說,他沒用卡裏的錢,他還了卡,那麽我認為這張卡,包括卡裏的錢,應該都在我爸爸手裏。”

    老民警看了一眼資料。

    陳念說:“還有他們所謂的誘奸,更是無稽之談。徐晏清當年雖然用了假的身份,但他的教學質量很好,我在他認真教導下,成績有了很大的進步。他是我挺尊重的一個老師,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老民警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他讓身邊的小徒弟去叫住了徐晏清。

    讓他們把案子處理一下,可以直接撤銷,算是直接的還了他清白。

    陳念跟著老民警一塊出去。

    徐晏清安靜坐在那,神情淡然,衣服略有些褶皺,卻不顯狼狽。

    老民警:“你們倆先聊一下,我去打個報告。”

    陳念:“抱歉,讓徐醫生你受了汙蔑,現在還你清白,不耽誤你的工作和事業。祝你順利出國。”

    她伸出手,一臉的友好。

    徐晏清淡淡掃她一眼,沒動。

    陳念無所謂的收回手,又說:“蘇珺為了你的事情很奔波,是她親自來盛澤園接我到警局。”

    她眉眼間帶著笑,仿佛是在提醒他什麽。

    老民警拿了文件讓他們簽字。

    兩人簽完,事情就算都弄清楚了。

    陳念還要再留一會。

    徐晏清先離開警局。

    陳念坐在椅子上,眼尾餘光朝著他看過去,他身子挺拔,始終耀眼。

    昨天李岸浦跟她說了很多,其中就提到了徐晏清跟蘇珺的關係。

    她想。

    她跟蘇珺做了這樣的聯合,徐晏清一定不會再允許自己做出禁錮她的舉動。

    他不會讓自己成為第二個徐仁。

    他是徐晏清,他一定可以做到放棄。

    陳念收回視線,捏了捏手裏的塑料杯。

    ……

    徐晏清走出警局大門,徐漢義安排的律師在門口等著,蘇珺已經回去了。

    他讓律師先走。

    他的車子就停在這邊,上了車,他沒有立刻就走,從車兜裏拿了煙點上,降下車窗,視線朝著警局大門,夾著煙的手擱在車窗上,慢慢的抽。

  第306章:火鍋

    老民警問了陳念一些問題,基本就是圍繞著那張銀行卡詢問。

    陳念本就對這張卡知道的不多,所以能回答到的問題也就那麽多。

    她甚至連那張卡是什麽銀行都不太清楚,當年畢竟才十三歲,她隻知道那就是一張銀行卡,並不關心是哪個銀行的卡。

    她把卡給出去的時候,都沒有想太多。

    後來,陳淑雲也沒有再提起這個事情,好似認命一般,不再去追究這個卡的去向。

    陳念還是從老民警這裏知道卡的基本信息。

    老民警問的差不多,交代了幾句,讓她可以回去。

    陳念卻坐著沒動,想了想,說:“警察叔叔,那你們會追責嗎?追責鄭家誣告陷害。”

    “如果徐家這邊沒有特別的要求,大概率是不會,頂多口頭警告。你這不是已經澄清了嗎?許是他們之間有信息誤差,才有這種事,你回家問問。”

    鄭文澤他們報警,一定是打著關愛女兒的名義。

    父母愛子心切,也是情有可原。

    陳念:“警察叔叔,您有女兒嗎?”

    老民警重新坐下來,他從這個女孩眼裏看到了一絲無助的情緒,“怎麽?”

    陳念眼巴巴的看著他,問:“如果您有女兒,但您跟您妻子離婚了,您在路上看到您女兒求救,會置之不理嗎?”

    “當然不會。就算離了婚,也是我的女兒。在大街上遇到有困難的陌生人,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對吧?”

    陳念默了一會,這間房間裏也沒別人,陳念慢吞吞的拿下了頭上的假發。

    這一舉動,讓老民警驚了一下。

    陳念:“我失蹤的這一周,是因為我去做了個小手術。”她側過頭,給他看了看,“這個傷,是我爸媽離婚那年傷的,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那年的台風,風很大,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我一個人在外麵,受了傷,跑去跟我爸求助,但他沒有理我。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是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我因此而失去聽力。”

    “那張卡是我跟我媽唯一的財產,沒了那筆錢,我媽隻能委曲求全的嫁給她不喜歡的人,換了一筆錢來救我。您說我爸愛我嗎?”

    陳念重新把頭發弄好。

    老民警有點看出門道,“卡裏的錢已經轉出去了?”

    陳念眼睛紅紅的,仿佛沒聽到他的問題,隻沉靜在傾訴裏,說:“去年我媽出了車禍,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在醫院裏躺著。出車禍之前,我媽還去找過我爸爸,不知道是不是去拿錢,誰知道回來就出車禍。當時我們家債務纏身,過的實在窘迫,我媽大概是不想看到我太辛苦,才拉下臉去找他。我爸媽感情一直以來其實都挺好的,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樣。”

    警察總有一些敏銳度的。

    卡顯然並不是什麽重點,車禍才是重點。

    ……

    陳念走出警局,天已經擦黑。

    徐晏清坐在車裏,他停車的位置距離警局大門並不算遠,他摁了一下喇叭。

    周圍本就安靜,這一聲喇叭,自然能引起陳念的注意。

    她循著聲音看過去。

    便瞧見坐在車裏的徐晏清,兩人遙遙對視。

    陳念站這麽沒動,沒一會,徐晏清開著車子過來,停在她跟前,“上車。”

    他淡然吐出這兩個字。

    陳念猶豫了幾秒,拉開了後座的門,坐了上去。

    “我後天還得再過來一趟。”

    這句話,提醒的意思很明顯。

    徐晏清啟動車子,沒理會她,隻問:“想吃什麽,我請你吃飯。”

    陳念係好安全帶,側過臉,看向窗外,說:“吃火鍋吧。”

    她很久都沒有吃火鍋了。

    她說:“就以前那家。”

    “嗯。”

    很快就到了那家火鍋店,晚飯時間,生意還是那麽好。

    需要排隊。

    陳念去拿了號碼,徐晏清找了位置,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等叫好。

    兩人誰也沒玩手機,就那麽坐著。

    陳念的這頂假發,跟她自己原本的頭發很接近。

    是昨晚上李岸浦專門讓人弄來的。

    徐晏清敞著腿坐著。

    陳念則往旁邊避開,沒有與他觸碰。

    她穿的很簡單,白色寬鬆的棉質短袖和牛仔褲,灰黑色的帆布鞋。

    雙腳並攏踩在椅子腿中間的橫杠上。

    微弓著背,坐姿隨意。

    身上還背著一隻很小的包包,隻能放一個手機。

    微仰著頭,看前麵牆上的廣告牌。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一個側臉。

    認真的模樣,軟乎乎的,很乖。

    “開機了嗎?”他的手指勾住了她的包,扯了一下,問道。

    問的是人工耳蝸。

    陳念收回視線,把包拉了一下,淡淡的回答:“挺好的。”她停了停,像是想到什麽,問:“多少錢?”

    沒得到答案。

    等了快半個小時,倆人才輪到。

    進去的時候,陳念是笑著的,顯得心情挺好。

    兩人的位置在角落,不是特別好。

    但誰讓人家生意好,自己也挑不了座位。

    陳念點了不少,徐晏清點了酒。

    店裏的空調打的很低,頭上正好是風口,正好抵消了火鍋的熱氣,反而還有點冷。

    徐晏清拎著水壺,給她倒了點水,囑咐:“少吃點。”

    “知道的。”陳念抬眼,對上他的目光,“我點的清湯。”

    吃得差不多。

    陳念叫服務生拿了賬單,看了一下錢,拿出手機,說:“我們AA吧,沒時間送你,你隻能自己叫代駕。”

    她擦了擦嘴,換算好以後,把錢轉給他。

    還有之前的六十萬。

    還有她自己判斷的人工耳蝸的錢和手術費。

    轉完之後。

    陳念把半杯飲料喝完,說:“我走了,徐晏清。”

    這就好像一場儀式。

    來的時候沒打招呼,離開時,倒是認認真真的說上一句再見。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著。

    是徐漢義的來電,他原本晚飯是要去南坪巷吃的。

    周圍幾桌,依然熱鬧。

    一家人,朋友間,說說笑笑。

    十分開心。

    徐晏清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手術上的失誤,是一次警鈴。

    蘇珺與他而言,就是一個警示。

    他收回視線,拿起手機,接了電話,“我這會就來。”

    他起身,拿了賬單去前台結賬。

    走出餐廳,陳念站在路邊等車。

    他喝了點酒,不好開車,就叫了代駕。

    他站了一會,轉身去了停車場。

    陳念微微側頭,看到他的背影逐漸的走遠。

  第307章: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徐晏清拉開後座的門上去,車內似乎還留有陳念身上的氣味。

    他頭有些疼。

    陳念最後說的那句話,猶在耳畔,一點一點的鑽進心髒裏,紮肉裏。

    代駕來的很快,大概就在附近。

    敲了敲車窗。

    徐晏清睜開眼,手指按下按鈕,車窗緩緩降下。

    “去南坪巷。”

    他將車鑰匙遞出去。

    代駕接過鑰匙,先把自己的自行車放進後備箱。

    車子駛出停車場,方向正好從火鍋店門口過。

    陳念還站在那裏,她叫的車似乎慢了點。

    徐晏清開著車窗,下意識的叫停。

    車子靠邊停下,剛好就停在陳念跟前。

    “要送你嗎?”

    陳念:“不用,我叫的車快到了。”

    徐晏清淡聲說:“我送你。”

    說著,他直接開了車門,自己往裏坐了坐。

    陳念叫的車堵在半道上了,剛給她打了電話,取消了訂單,她正準備重新再叫車。

    徐晏清:“這個時間點很難叫車。你回哪兒?我讓代駕先送你過去,我要去南坪巷。”

    僵持數秒後,陳念上車。

    她要去九院。

    趙程宇考完試,現在在醫院裏陪著趙奶奶,團團的事情,她得去交代一下。

    南梔也在那邊。

    兩人一起坐在後座,涇渭分明,沒有人越矩。

    車子朝著九院的方向開。

    這家火鍋店,離九院不算太遠,車上不堵車的話,差不多也就半小時左右。

    但堵車的話,就說不定了。

    這個時間段,堵車很有可能。

    車內安靜極了。

    代駕認真的開著車,隻問了一句,要不要開點音樂。

    徐晏清應了一聲,他就開了車載廣播。

    陳念坐姿端正,一直看著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

    已經能看到九院的標誌,過了紅綠燈,差不多就能到。

    車子駛過了東升酒店。

    陳念讓代駕就停在大門口就行。

    車子靠邊。

    陳念解了半天安全帶,不知怎麽卡住了,怎麽也弄不下來。

    徐晏清:“怎麽了?”

    陳念心裏有幾分煩躁,“卡主了好像。”

    徐晏清坐過來,伸手幫她弄了下,可能是壞掉了,摁下去沒有反應。

    他的氣息靠近。

    兩個人都低著頭,注意力放在安全帶上。

    視線對上的瞬間。

    突然啪嗒一聲,安全帶開了。

    陳念:“好了,謝謝你。”

    徐晏清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腕,兩人的距離很近,氣息糾纏在一起。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視線落在她的眉眼上,數秒後,他鬆開了手,淡淡的說:“不客氣。”

    陳念下車,自顧進了醫院大門。

    徐晏清一隻手抵住頭,閉著眼休息。

    車子調轉了頭,去了南坪巷。

    ……

    陳念到了陳淑雲的病房,趙程宇和南梔都在這邊。

    趙程宇順利考完試,對了答案之後,估了一下分數,考的還可以。

    他這會正在問南梔有沒有地方可以讓他打暑假工。

    他第一時間注意到陳念,眼睛就一直盯著門口看,南梔說話都沒聽進去。

    陳念推開門。

    南梔確實受了點傷,額頭磕破,手腕上還幫著繃帶,眼角有淤青。

    “對不起啊,沒把團團保護好。”

    陳念擰著眉毛,眼睛泛紅,說:“說什麽啊,我根本就不該把團團交給你,讓你受到牽連,本來你可以不用受傷。”

    “我沒事,那些人不是衝著我。是我特別機敏,本來他們是用騙術,把我騙開,然後把孩子拐走。我多聰明啊,我能讓他們那幾個傻帽騙嗎?也就是他們人多,要不然絕對不可能從我手裏把人搶走。”

    她說的輕巧,但當時的情況肯定不會像她說的那麽簡單。

    趙程宇說:“我跟奶奶商量過了,我們去報警,你不用管我們。我的弟弟,我來負責。”

    陳念沒接這話,隻問:“考的怎麽樣?”

    “挺好的。”他看著她的眼睛,其實很想問那天,他被徐晏清強製帶上車以後的事。

    雖然,第二天醒過來,家裏一切正常,但他總覺得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那以後你就要靠自己了。我跟我媽,隻能拱你到這裏,我媽的存款我都給你,那應該是留著給你上大學用的。隻有那麽多,其他隻能你自己去想辦法。”

    她這話,顯然是在做了斷。

    “團團的事情你也不必管,那是我媽媽的孩子,是我的弟弟。一直都是我跟我媽供著的,你們也沒資格搶去,是不是?以後這裏,你就別來了,好好照顧奶奶,她年紀大了,要靠你了。”

    趙程宇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了拳頭,抿著唇,一時沒有說話。

    南梔站在中間,略有點尷尬。

    陳念說:“你還有沒有事?沒有的話,就先回去吧,把家裏收拾好,奶奶出院了,得有地方住。”

    趙程宇的眼眶逐漸泛紅。

    沉默數秒後,他才說:“那我走了。”

    “嗯。”

    趙程宇看了她一眼,離開了病房。

    南梔;“你這是幹什麽呢,都快把人弄哭了。你這個便宜弟弟挺好的,我聽他自己估算的分數,估計能上清北呢。以後肯定是個牛人,到時候還不能幫幫你啊?”

    陳念去倒了水,一口氣喝完。

    她的心像是被挖了一個很深很深的洞,她說:“咱們以後也別見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去解決,等我解決好了,我再來找你,好不好?如果解決的不好,你就來給我收屍,順便幫我媽拔管子,到時候把我跟我媽葬在一起。”

    “我呸!你胡說八道什麽東西。你跟阿姨,都會好好的。”

    陳念坐在床邊,給陳淑雲整理頭發。

    南梔走到她跟前,“你別這樣吧,我害怕。”

    ……

    隔天。

    鄭家這邊收到了一封律師函,是徐家的起訴信,要告他們惡意陷害。

    南區派出所這邊,也是一樣的說法。

    陳念沒回盛澤園,那天她從九院離開,去了曲召閣。

    而後在曲召閣宿了一夜。

    在這裏見到了盛恬。

    她一直被關著,但好吃好喝供著,但長久的禁錮,還是讓她看起來有幾分神經質。

    整個人有些消瘦,皮膚很白,身上隻穿著黑色的吊帶,整日裏喝酒。

    她看到陳念,反倒是安靜了,拿了酒杯,給陳念倒了紅酒,“喝一杯。”

    陳念坐下,“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盛恬微的挑眉,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你又想利用我做什麽?”

    陳念笑了笑,“是盛嵐初需要你。”

  第308章:要好好享受

    鄭家這樣誣告陷害,是犯法。

    但盛嵐初既然做這件事,一定是會鑽好這個空子,絕對不會讓自己深陷圇圄。

    陳念幾乎能想到盛嵐初會拿誰來擋,這個人一定是盛恬,也隻能是盛恬。

    因為當初陳念跟盛恬關係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盛恬嘴裏得知,那麽到最後,罪魁禍首就是盛恬了。

    是她滿口胡言。

    而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不過是愛子心切。

    陳念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眼底含著淺淺的笑,看著她。

    盛恬捏緊了酒杯,與之對視數秒,轉開視線,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看著窗外繁華的街市,說:“別白費力氣了,我都已經想明白了。你跟徐晏清有一腿,聯合起來欺騙我,故意用這個秘密來拿捏我,讓我在我媽麵前出醜,這是離間的第一步。接下去,就是你給我下的套子,讓我以為我跟你掉包,正好我跟我媽的關係在白熱化的情況下。”

    “我相信了一切,並在尉邢的誘導下,做出了綁架鄭擎西來逼我媽說出真相的計劃。這些日子,我待在這裏,都已經想清楚了,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等我出去,我就把一切都說出來。”

    陳念神色不變,拿起盤子裏的點心吃了一口,甜口的,味道很不錯,“以盛嵐初的腦子,還需要你多此一舉的去說?你未免把她看的太笨了點。”

    盛恬整個人僵了一瞬。

    她猛地站起來,將手裏的酒杯狠狠砸在了地上,杯中的液體四濺,有一點飛濺到了陳念的臉頰上。

    陳念沒有半點驚懼之色,隻拿起紙巾擦了擦,又拿了一塊盤子裏的小點,說:“門口沒有人攔著你了,你可以離開這裏,回盛家。回到你媽媽的懷抱,找找溫暖。讓她想想辦法幫幫你,孟家萬一找到證據,知道你是綁架孟安筠的主謀,該怎麽辦。她那麽聰明,鄭擎西闖下任何滔天大禍,她都能幫他擺平。”

    “你到底是她親生女兒,總不能見死不救。”

    盛恬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往她臉上潑。

    陳念仰著臉,直視她的眼睛,整個人往後靠著。

    盛恬酒杯裏的酒晃了晃,最終沒有潑出去。

    她怕。

    因為她發現尉邢真正在意的是那個玉鎖,而那個玉鎖是陳念的。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靠山。

    她最大的靠山隻有盛嵐初。

    可她這唯一的靠山,根本就靠不住。

    這麽多年,到了這一刻,她也無法自欺欺人。

    盛恬流著眼淚,往後退了兩步,腳踩到地上的玻璃,也無知無覺的。

    陳念收回視線,說:“整理一下,走吧。”

    她一屁股坐在後麵的沙發上,胡亂擦掉眼淚,“這一次又是什麽?”

    陳念沒有看她,隻是看著窗外,摸著耳朵,說:“身份對換是假,你確實是盛嵐初的親生女兒沒錯,但宋臻真的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回去,就問問你親生父親是誰,你不是說你沒有靠山嗎?盛嵐初不愛你,未必你親生父親就不愛你。”

    盛恬笑起來,“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陳念已經沒什麽說話的興致,一隻手托著下巴,又開始吃了起來,神情是漫不經心的。

    這讓盛恬越發的沒底。

    ……

    徐晏清有點感冒,他在南坪巷休息了一天。

    正好,蘇珺主動到南坪巷找了徐漢義,表明了她的態度,認為鄭家這樣的行為十分不妥當,但因為她跟盛嵐初是朋友,她不好出麵去做什麽,所以隻能是徐家這邊做點什麽,不能讓徐晏清白白被冤枉了。

    她現在已經接管了蘇家,包括蘇氏集團,衣著打扮,都換了一種風格。

    顯得沉穩,且帶著一股子大家長的風範。

    她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將夫家的公司與蘇氏合並。

    要說蘇珺一無是處也並非,當年她回到蘇家以後,振作的很快。

    生下蘇曜之後。

    她就很快讓自己回到正軌,找了一個家世不錯的男人結婚,滿滿蓄力,掌控住夫家,讓自己有實力,有後盾的去爭。

    她與盛嵐初之間,年輕時候還真有幾分友誼,到了後來,也就全是利益和盤算了。

    得知盛嵐初跟徐振生有點關係,她自然而然就將球踢到徐家。

    叫他們自己跟自己鬥。

    這些個姓徐的,沒一個好東西。

    個個都是一副道貌岸然,還不知道背後是個什麽鬼樣子。

    蘇珺一點都不想跟這些人有關係,都是老頭子,腦子不好要跟他們扯上關係。

    蘇珺跟徐漢義聊完,就去看了看徐晏清。

    徐晏清坐在院子裏,逗弄籠子裏的鳥。

    他坐在藤椅上,衣著休閑,手指上放著鳥食,手指伸進籠子。

    小鳥尖尖的嘴,啄一下,啄一下。

    有點點疼。

    藤椅輕輕的搖動,他又放了一顆在手指上,伸進去喂食。

    今天是個陰天,太陽被烏雲遮住,隻漏出來幾縷光線。

    他正好就坐在光線裏。

    側臉輪廓分明,線條流暢,他似乎專注於喂鳥,整個人透著一種漫不經心和慵懶。

    他手指上的傷痕已經褪了痂,隻有一點點淺淺的粉,很快就會看不出來。

    蘇珺站在後側,看了他一會。

    不由的想起第一次見到徐仁時,有那麽一刻,也是被他的外貌,被他身上的光環所吸引的。

    而徐晏清比徐仁長得更好。

    隻是初見時的美好,早就被之後暗無天日的家暴,磨滅的幹幹淨淨。

    她露出標準的笑,走過去,關切的問:“怎麽那麽不小心感冒了。”

    徐晏清沒接話,視線仍落在籠子裏的鳥上。

    蘇珺:“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先走了。”

    她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就打算離開。

    還沒走出兩步,便聽到徐晏清說:“你也是。終於等到這一天,得到了你想要的位置,要好好享受。”

    蘇珺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回過頭,徐晏清仍是那副樣子。

    她心裏卻是一陣狂亂。

    她努力維持笑容,說:“你外公寄予厚望,我自然會好好的把蘇氏發揚光大。你如今也算是蘇氏的核心人物,藥研這一塊,還得由你來掌控呢。”

    “嗯。”他很敷衍的應了一聲。

    唇邊泛起的笑意,讓蘇珺毛骨悚然。

    她出了南坪巷,上了車,才稍稍緩過來一點,她立刻拿出手機,給陳念打過去電話。

  第309章:該為你做

    蘇珺走後沒一會,徐京墨回來了。

    徐漢義把他安排在東源大學的圖書館,做一些整理歸納的工作。

    他現在情況穩定不少,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頭疼的情況。

    今天是休息日,他一早上就出去了。

    說是去爬山。

    原本徐晏清是要跟著他一道去的,但早上沒起來,徐京墨沒叫,也就作罷。

    都是二十出頭的人了,總歸丟不了。

    隻是他近來單獨出去的次數,倒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三哥。”徐京墨輕聲叫人。

    徐晏清擦了擦手,扶著藤椅的扶手站起來,“嗯。”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

    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徐京墨去跟老爺子說了一聲,就回房間去休息了。

    徐晏清則陪老爺子下棋。

    徐漢義冷嗤:“她倒是會倒打一耙,她跟鄭家人往來親密,鄭家搞這種事兒,她反倒內涵是我們徐家內部有問題。”

    徐晏清沉默以對,安靜落子。

    徐漢義抬眼,視線在他臉上掃了掃,“當然,我們徐家的人自是不能白白就這樣被人潑髒水,她有句話說的倒是不錯,當年你也不過才十八。我們都不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些委屈,到了如今,替你討回公道,是我們這個家,該為你做的。”

    徐晏清垂著眼簾,緋色的唇微抿著。

    “我會讓鄭家付出應有代價。”

    聞言,徐晏清才緩緩抬起眼,看向徐漢義,倒是第一次聽到徐漢義這般強硬,要為他出頭的言語。

    徐漢義這會的視線也落回了棋盤上,繼續道:“之前,你蘇賢先來同我談的時候跟我說過,會在他的遺囑上加上點東西,他去世已經過去一周多了,他身前財產分配了嗎?”

    徐晏清:“倒是沒聽說。”

    “既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也該上點心思。”

    “好。”

    徐漢義確實是說到做到,並且這件事,他還讓徐振生安排去做。

    主要也是為了封了蘇珺的口。

    不落人口舌。

    隔天,徐晏清照常去上班,出國申請需要重新提交。

    霍普教授也親自聯係了徐晏清詢問了一下進度。

    徐晏清隻說最晚明年年初。

    他在九院的工作正常進行,一切似乎回到正軌之上。

    他聽說陳淑雲還在九院。

    趙奶奶已經出院,是她大孫子照料著。

    徐晏清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手術安排重新進了他的日程表。

    一切如舊,唯一不同的是,再不會有一個人,三無不時的出現在科室。

    這天,徐晏清在辦公室跟人討論手術方案。

    突然有人打趣,陸少怎麽還不交女朋友,最好交一個跟陳念一樣的,這樣他們整個科室都有口福。

    陸予闊瞥了徐晏清一眼,他照舊認真做他自己的事兒,而陸予闊自己也提不起興致。

    他的老爸陸國華,準備給李薇安補辦一場婚禮,正好同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一起舉辦。

    這件事,陸國華還專門找他單獨聊了聊。

    陸予闊自然是不答應的。

    李薇安進這個家,正好十年,陸予闊一直視她為敵。

    在他心裏,他媽媽就是被這個女人給逼死的。

    李薇安進這個家是十年,可她出現在陸國華身邊要更早一點。

    在他媽媽病重的那一年,大概是十三四年前。

    他媽媽去世前,李薇安在他媽媽的病房出現過,然後他媽就死了。

    他媽媽死後一年,李薇安就進了陸家的門,成了他的後媽。

    在陸予闊的眼裏,這倆就是奸夫淫婦。

    然後他覺得自己也是個畜牲,他媽在天上必然是很失望。

    他盯著徐晏清。

    徐晏清跟人聊完,時間差不多,要去手術。

    今天他的副手正好是陸予闊。

    兩人一起進手術室,做術前準備。

    陸予闊時不時看他一眼。

    徐晏清:“說。”

    陸予闊欲言又止,最後聳肩道:“沒什麽。”

    ……

    手術結束。

    徐晏清手機上有孟安筠的信息,意思是孟鈺敬叫他去家裏吃飯。

    他回了個好。

    晚上六點半。

    他開車進了孟家老宅,老管家帶著他進門,客廳裏傳出笑聲。

    陳念在。

    今天孟鈞擇帶她來見老爺子,之前就說好了的。

    孟安筠笑著起身,快步到徐晏清身邊,“今天還挺早,我還以為要等好久。”

    徐晏清:“最近手術不密。”

    陳念坐在孟鈞擇身側,穿著淺粉色的裙子,臉上畫著淡妝,嘴唇的顏色貼近自然色。

    整個人看起來很甜。

    陳念也沒想到會在第一次上門來吃飯的時候,遇到徐晏清。

    孟安筠:“我是想人多熱鬧來著,四哥你不會介意吧?而且,之前那些事情大家都有誤會,我覺得坐在一起說開了更好,免得以後出現誤會。萬一,我們真成了一家人,往後見麵的次數肯定會更多,這就避免了到時候大家因為以前的事情尷尬,又產生猜忌,到時候影響了感情,也不太好。”

    這件事,孟安筠提前跟老爺子說了說。

    這才叫了徐晏清過來一塊吃這頓飯。

    孟鈺敬看向陳念,“應該不要緊吧?”

    陳念神情自若,笑說:“不要緊,那天我去警局都已經說的很清楚,跟徐醫生也說的很清楚了。沒有什麽誤會。”

    稍後,幾個人坐下來吃飯。

    孟鈺敬對孟鈞擇說:“醫生都讓你別那麽急,等切口再恢複的好一點,也來得及。”

    “我知道的。”

    陳念同孟鈞擇坐一邊,孟安筠和徐晏清坐在對麵。

    孟鈺敬則坐在主位上。

    長輩在的情況下,大家都是規規矩矩。

    飯後,孟鈺敬出去散步消食。

    隻留他們幾個小輩在家裏聊天。

    別墅後院有個露天電影棚,孟安筠讓老管家幫忙布置了一下,幾個人就去了那邊,播了一部港式恐怖片。

    被稱之為童年陰影的《山村老屍》。

    孟安筠說她一直不敢看,但又特別好奇,正好現在這個氛圍好,她有點想挑戰。

    四個人圍著桌子坐。

    範圍就那麽大,大家都離得不遠。

    孟安筠跟陳念坐一起,徐晏清坐的靠前一點,孟鈞擇就坐在陳念這邊。

    孟安筠側頭看向陳念,說:“原來你們那麽早就已經認識了,之前怎麽還裝作不認識呢。”

    陳念說:“也不算裝。本來以前也隻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我看徐醫生都沒想起來,就不提了。我跟以前還是有些區別的,我小時候很胖的。”

  第310章:他們的事跟我有關嗎?

    孟安筠滿眼好奇,“有照片嗎?好想看看。”

    “手機上沒有,家裏有。”陳念如實回答。

    孟安筠隨即看向徐晏清,伸出腳,踢了踢他的椅子腿,“你還記得不?”

    徐晏清手裏拿著水果氣泡的飲料,側了下頭,目光在陳念身上劃過去,說:“不記得了。”

    孟安筠:“我說你怎麽教人學習很有一套,原來以前做過家教。他以前也給我指導過,思路太清晰了。”

    陳念點點頭,笑著說:“是的。我那時候在他的教導下,成績提高了不少。隻可惜後來聯係不上了,要不然我高考還能再考好一點。”

    她說話的語調溫溫柔柔,綿言細語。

    她身上總有一種江南女子的溫婉恬靜,她並不熱烈,卻能落在你生活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徐晏清手肘抵住扶手,一隻手撐著頭,眼睛盯住屏幕,她的聲音一點點鑽進他的耳朵,眸色一點點沉下去。

    恐怖片獨有的配樂響起,兩個女孩的聲音戛然而止。

    陳念是不愛看這些的。

    孟安筠屬於人菜癮大,抱著抱枕,擋住半個臉。

    兩個女孩隨著劇情一驚一乍,兩個男人倒是沒什麽反應。

    孟安筠椅子往前移了一點,跟徐晏清靠近了一些,跟他去說話。

    陳念微鬆口氣,用手擋住眼睛,不想再看。

    她真討厭這種自己嚇自己的模式,即便知道是假的,可那種視覺衝擊,故事情節,和配樂的刺激,還是讓她頭皮發麻。

    孟鈞擇看到她閉眼的樣子,靠過去一點,說:“不想看的話,我們可以先走。”

    她聞言,睜開眼。

    他是俯下身來的,兩人的距離就顯得近了很多。

    四目相對。

    孟鈞擇幾乎能看清楚她眼睛裏的水光,他笑了下,說:“還嚇哭了?”

    “沒有。”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低聲說:“那我們走吧,今天尉邢回來了。”

    “嗯。”

    又坐了幾分鍾。

    孟鈞擇開口:“筠筠,我跟悠悠先走,你們慢慢看。”

    孟安筠扭過頭,“啊?這麽快就要走嗎?電影都還沒看完啊。”

    “有點事。你跟晏清看吧。”

    陳念跟著起身,大大方方的同兩人說再見。

    她放緩步子跟在孟鈞擇身側。

    孟安筠看著兩人離開,餘光看向徐晏清,暗暗的觀察他臉上的神情。

    什麽也看不出來。

    等人出了院子,她把音箱的聲音調小了一點,說;“聽爺爺說,你們要反告回去?不過我也覺得他們話說的太難聽了,當時那個盛嵐初還專門的跑到我們家裏來找人,故意說了那麽一番話。我聽著就很不舒服,不管是說你還是說悠悠。”

    “你那時候,教過多少學生啊?都是一對一的家教嗎?”

    她雙手壓在抱枕上,身子微微往前,拉近兩人的距離,輕聲細語的同他聊天。

    這樣的氛圍,自是需要好好的聊天,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

    她很希望他可以對自己敞開心扉。

    她等了一會,徐晏清瞧著像是沒聽到,注意力似乎都在電影上。

    孟安筠有幾分失落,她一抬頭,大屏幕上正好出現恐怖場景,她猛地轉開頭,直接靠在了徐晏清的肩膀上。

    片刻,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徐晏清關掉了電影。

    而後,聽到他清冷的聲音響起,“這麽害怕,為什麽要看?”

    孟安筠抬起頭,雙手還搭在他的手臂上,略有些茫然的看著他,“我,我就是覺得這麽多人,一起看的話,沒那麽害怕。我也不知道悠悠跟我四哥會先走的。”

    她鬆開手,認真道:“那就不看了,我們聊聊天,好不好?之前就很想找你一塊吃飯,可總是怕打擾你工作,想著你能來找我。但我發現,你從來也沒有主動來找過我。”

    她一隻手抵著桌子,手指沾著水,在桌子上畫著圈圈。

    “我們是要結婚的,在結婚之前,總要更多的了解彼此。”

    徐晏清:“了解或者不了解,結婚這件事不會改變,所以並沒有那麽大的意義。”

    她覺得他好像有點變了,可又好像沒變。

    從來他話就不多,也不同她談情。

    他沒有什麽娛樂活動,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看書或者寫論文。

    她想起江焱跟她說的那些,不由的笑了笑,重新扭頭去看他:“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

    他沒答。

    “那我換個問法,在裏蘭村,那天我們一起出海,你知道我掉下水時,第一感受是什麽?是不是害怕失去?”她目光灼灼。

    徐晏清回想起了那一天,黑眸愈發的深邃,讓人不易看懂。

    孟安筠繼續道:“徐晏清,以前沒那麽多人關心你,在乎你。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並完全相信你。這次盛嵐初來家裏說那些話,我也不信。而且,我感覺鄭家那兩公婆對悠悠也不好。盛嵐初無根無懼說那些話,不就間接的破壞了四哥跟悠悠嗎?本來我三嬸就不同意的。”

    “我覺得,四哥已經開始準備婚禮了,你看……”

    徐晏清:“他們的事跟我有關嗎?”

    她的話還未完,徐晏清便打斷,語氣清冷。

    但過於清冷,便有些冷厲。

    不等孟安筠開口,徐晏清起身,“我回去了。”

    孟安筠跟著起身,還沒來得及說話,徐晏清手機響起。

    他拿出來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起來。

    是城東派出所那邊來的電話,說是他弟弟打架鬥毆,讓他過去處理一下。

    徐晏清應了聲,回頭看了孟安筠一眼。

    她站在那裏,朝著他笑了笑,說:“我以後不會做無聊的事兒了。”

    ……

    孟鈞擇把陳念送到曲召閣。

    他沒跟著進去。

    陳念被帶到尉邢的辦公室,他的助手說:“老板還在洗澡,你現在這裏稍等一下。”

    “好。”

    這是尉邢的私人辦公室,位於頂層。

    四周圍都是鋼化玻璃,晚上在這裏看夜景很美。

    辦公室內,設置的很簡單,一張大的實木辦公桌,一套黑色皮質沙發,還有室內的高爾夫道具。

    陳念見過尉邢一次,有著鋒利五官,野性十足,氣勢很強的男人。

    一個人站在這裏,陳念其實還是有些怕的。

    她站在窗戶邊上,手機震動,陌生號碼。

    正好辦公室的門推開,她摁了靜音,沒接也沒掛。

    她轉過頭,看到尉邢進來。

  第311章:玉鎖

    尉邢的房間在樓下。

    他出去了三四天,今天才回來。

    身著藏藍色的襯衣,袖子卷到臂彎,小臂肌肉蓬勃,線條流暢。

    他的麵部輪廓硬朗。

    確實是挺帥的。

    他朝陳念看了一眼,揚了下巴,“坐。”

    陳念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略有幾分拘謹。

    尉邢看了一眼手機,將手機放在茶幾上,“你準備放盛恬回去?”

    陳念雙手疊著放在腿上,

    尉邢狹長深邃的眼,將其打量了一遍,轉了轉食指上的指環,唇角略略勾了一下,整個人往後靠,翹起二郎腿,說:“你不用那麽拘謹。按照你的想法告訴我就行,不用顧慮別的。”

    陳念仍是緊張。

    他那雙眼睛看著她的時候,也覺得緊張。

    他身上有一股匪氣,而且他跟那些商人不同,那些商人會顧忌顏麵,會算計得失利益。

    可他這種人,大概是不會計算這些。

    隻在乎他想不想,要不要。

    他是個什麽底,沒人知道。

    沒一會,他的助手送了酒進來,給陳念拿了牛奶。

    順便附身到尉邢耳側,低聲耳語了兩句。

    尉邢喝了口酒,點了下頭,神色沒什麽變化,似乎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兒。

    助理出去。

    尉邢:“繼續說。”

    陳念想了想,說;“我是想用盛恬破開一個口子,讓她在大眾麵前撕開盛嵐初偽善麵具。”

    “她當年是因為勇敢離婚,手撕渣男,才獲得了那麽高的關注度,成了女性標杆人物。如果當年離婚的事情反轉,那她所有的形象就維持不住了。而盛恬,就是這把刀子。”

    陳念對尉邢和盛恬之間的感情沒什麽底,隻從這兩天跟盛恬的交流裏,獲取一點點信息。

    隻是男人的心思,誰能摸透?他可以自己不要這個女人,卻未必願意讓別人動。

    陳念繼續說:“不破不立。其實盛恬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她媽媽的關注。她從小都是這樣,她媽媽說什麽,她都會盡力的去做到。說實話,她其實過的還挺辛苦的。所以這一次,如果她能夠徹底的跟盛嵐初決裂,她就能開始新的人生。做她自己。”

    尉邢輕笑,“這是真心話,還是顧忌到我,才故意這樣說。”

    陳念:“一半一半吧。”

    話音落下,尉邢沒有立刻開口。

    目光相對,陳念後脊發硬,鎮定的與他對視。

    尉邢:“那個玉鎖,是誰給你的?”

    果然是因為這個玉鎖。

    從孟鈞擇告訴她,尉邢暗中放水,她就覺得事有蹊蹺,思來想去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她故意放在盛恬身上的玉鎖。

    這個玉鎖,必然是跟她身世有很大的關係。

    陳念:“這個玉鎖在您這邊有什麽說法嗎?”

    尉邢抿了口酒,思索了一下,說:“我要找一個人,這塊玉是信物,但你的年齡不符。”

    “這種玉鎖,應該很常見吧。”

    這當然不可能是常見的玉,玉鎖的樣式並不罕見,罕見的是這塊玉。

    這塊玉被挖出來的時候,品種是好的,但玉的中心有一點紅。

    當時被做成了三隻玉鎖,一模一樣的款式,將這一點紅平均的分到了每一隻玉鎖上。

    如此,就顯得特別,且獨一無二。

    世間就這三枚。

    不理解的人,看到這一點紅,會認為是瑕疵,邊角料。

    不會把這個玉鎖看做是多珍貴的東西。

    隻有送玉鎖的人,和收玉鎖的人,才知道這個玉鎖的珍貴和意義。

    尉邢揉了揉眉,看她的模樣,似乎也不曉得這個玉佩的故事,便說:“如果常見,你活不到現在。我對盛恬沒多少感情,但我這人不喜歡別人欺負我的人。既然是我的女人,我自是要好好護著,誰讓她不高興,我就讓誰不高興。”

    陳念懼就懼在這裏,這種人不講道理,不講利益,就講一個情麵。

    陳念:“那你應該知道我媽吧?”

    “不是她。”他直接否決。

    陳念:“可這個玉鎖,就是我媽媽給我的。”陳念轉念一想,又道;“而這個玉鎖,到底是怎麽來的,除了我媽媽知道,我認為鄭文澤也知道。”

    尉邢笑了笑,“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我都想利用進去。”

    “也不是利用。這應該算是共同目標。”

    尉邢微微眯了眸子,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另一隻手晃動著酒杯。

    杯子裏的冰塊發出的聲音,一下下落到陳念的耳朵裏,她下意識的攥住了手指,讓自己能再冷靜一點。

    尉邢思考許久後,抿了口酒,不輕不重的說:“好。”

    有尉邢這一個字,陳念一顆心略略放下一點。

    尉邢要去見一下盛恬,讓她自便。

    陳念的手機裏又收到幾條短信,落款是東城派出所。

    是趙程宇的事兒,瞧著十分嚴重。

    ……

    城東派出所。

    徐晏清到的時候,他們一排人蹲在走廊裏,他一眼看過去,就看到蘇曜旁邊的趙程宇。

    蘇曜伸長脖子,一眼就看到了徐晏清,他臉上露出個笑,又很快落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頭。

    徐晏清找了警察來問。

    原來是捅了個聲色場所,並且在裏麵捉到這幾個還有幾個月才真正滿十八歲的。

    每一個都叫了家長,做出嚴厲批評。

    蘇曜和趙程宇身上穿的是服務員的衣服,看來是在裏麵打工。

    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麽大錯,但因為年紀問題,所以都叫了家長過來。

    民警打電話的時候,蘇曜在旁邊求著,才說是打架問題。

    徐晏清簽了字,就可以帶著蘇曜走。

    他走到蘇曜跟前,視線卻落在趙程宇的身上。

    蘇曜看著他的鞋子,心裏忐忑,等了半天沒等到他開口,忍不住抬頭去看。

    發現徐晏清竟然在看趙程宇。

    蘇曜側頭看了看趙程宇,“你姐呢?不來接你啊?肯定是發現你齷齷齪齪的心思,不要你了吧。”

    趙程宇眉頭擰起來,狠狠瞪了他一眼,並不想跟他說話,

    這時,民警走出來,說:“還不打算告訴我你家長的電話?那你可走不了啊。”

    趙程宇不吭聲。

    蘇曜已經走到徐晏清身側,“走吧哥。”

    徐晏清說:“跟你同學說一聲。”

    民警聽到這話,立刻上前詢問:“那你知道他家長電話嗎?”

    “剛好知道。”

    趙程宇猛然抬頭,手用力掐著膝蓋,忍住沒有撲出去打人。

  第312章:cn

    徐晏清帶著蘇曜出了警局。

    “走吧。”

    蘇曜愣了幾秒,自顧自的說:“我這些日子都沒有回蘇家,蘇家也沒有人來找我。外公去世的太突然,他肯定沒有給我安排好……”

    徐晏清:“你以後的路,應該自己安排。”

    蘇曜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側臉,低聲說:“我沒有錢。”

    徐晏清拿出手機,找了半天沒找到他微信,“微信給我發個信息。”

    蘇曜:“沒加好友。”

    “開收款碼。”

    蘇曜想了想,沒拿出來,隻說:“哥,你就讓我住你家,我保證我肯定不會打擾你的。而且,你不是馬上都要出國了嗎?你這房子,我給你管啊。”

    徐晏清側了下身,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放到心上,“開不開?”

    蘇曜呆呆看著他的臉,徐晏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和心軟,他神情還是那樣的冷淡。

    蘇曜沉默了一會,默默的拿出了手機,不過開的不是收款碼。

    徐晏清這邊跳出的是蘇曜的微信號,他停了幾秒後,添加。

    蘇曜這邊很快就通過。

    徐晏清給他轉了一千,“走吧。”

    無論如何,蘇曜都是在蘇家長大,就算蘇珺不喜歡他,可他的衣食住行並沒有被苛待過。

    一千塊錢,在他眼裏,就跟一百塊錢一樣,不知道有什麽用。

    他癟癟嘴,“一千太少了吧。”

    徐晏清已經把手機放進口袋,明顯不會再多給一分。

    蘇曜眼眶突然一熱,他本來就是有少爺脾氣的人,這幾天在外麵打工,不知道受了多少氣。

    吃不好也睡不好。

    他感覺到世界都是黑暗的,天都要塌下來,甚至於他還沉浸在外公去世的悲痛之中。

    仿佛全世界都拋棄了他。

    蘇曜自怨自艾了一會,看到徐晏清也還沒走,哽咽著問:“你在等誰啊?”

    徐晏清冷冷瞥了他一眼。

    蘇曜擦了擦眼睛,站在他旁邊,不再吭聲,但也沒走。

    徐晏清去了車上,蘇曜自然也跟著。

    兄弟兩差不多高,蘇曜稍矮一點。

    蘇曜跟的緊,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徐晏清的鞋子。

    徐晏清微皺起眉頭。

    蘇曜往後退了兩步。

    徐晏清:“還不滾?”

    蘇曜:“我不。一千塊錢,我會死的!”

    人隻要想活著,就死不了。

    這一點,徐晏清清楚的很。

    他看著蘇曜,看著他被人寵大的樣子,轉過身,“你知道徐仁是怎麽把我養大的嗎?”

    蘇曜對徐仁毫無印象,隻從蘇珺和蘇賢先嘴裏聽到過隻言片語。

    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

    徐晏清:“你抗揍嗎?”

    徐晏清的眼神太鋒利,蘇曜被嚇到,他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一步。

    “還跟不跟?”言語裏警告意味十足。

    蘇曜轉身就跑。

    徐晏清斂了神色,拉開車門上車。

    兩個小時過去,陳念沒有出現。

    徐晏清再次進警局時,民警正在教育趙程宇,並且已經打算放了他。

    因為趙程宇家裏有個需要照顧的奶奶。

    聽他仔細講了以後,民警自然也通融了。

    總歸他沒犯什麽大錯誤,就警告他以後別去這種場所打工,就算錢多也不能。

    看到徐晏清進來,便招了招手,說:“不好意思又找了你,既然他跟你弟弟是同學,那能不能麻煩你把他送回家,跟他家裏說一下情況。我這邊事情多,一下子走不開去。小孩還是挺懂事的,知道照顧家裏。”

    民警又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徐晏清幫忙簽了字。

    趙程宇對他帶著敵意,但在民警的注視下,還是跟著他走。

    走出警局,趙程宇說:“你別想再利用我來威脅我姐,她已經不要我們了。”

    徐晏清笑。

    趙程宇不打算跟他再多說一句話,自顧要走,徐晏清把他扯了回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他一把甩開,“我自己可以回去。”

    有那麽一瞬,徐晏清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陳念的影子。

    脾氣是有些相似的。

    徐晏清:“是警察交代了讓我送你到家。”

    趙程宇想了一下,最後跟著他上車。

    他坐在後座。

    徐晏清開車到陽光花園,老城區跑去城東打工,這工打的挺遠。

    到了地方。

    趙程宇剛上去沒一會,又跑下來。

    徐晏清還沒走,他急切的敲車窗,“救救我奶奶,她……她好像要死了!”

    徐晏清跟他上樓。

    家裏被好好收拾布置過了,連陳念的那個房間都給清理出來,趙程宇把屬於陳念的東西,都擺在她房間裏。

    就好像,陳念隨時都會回來。

    趙程宇急的眼睛都紅了。

    趙奶奶的情況不是太好,已經是半昏迷狀態,嘴巴一動一動的,一直在說話,但聲音很輕,聽不清楚。

    徐晏清彎下身,做了初步檢查後,動作越發利落,一隻膝蓋抵在床上,對趙程宇道:“叫救護車。”

    語氣嚴肅。

    趙程宇一顆心他起來,連忙打電話,“好。”

    趙奶奶還在說話,她突然抓住徐晏清的手,睜開了眼睛,手勁很大,盯著徐晏清,說:“李……李先生,好好對我們念念,她就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受不得那麽多苦……”

    她說話的氣息很弱,仿佛是在交代遺言。

    連眼前的人都認不出來了,隻是憑著自己的念想說著話。

    她說:“這小囡囡才那麽點點大,摔倒了擦破皮都不敢大哭,明明疼的要掉眼淚,卻還要笑著說沒事,然後偷偷藏起來哭,父母離婚苦的是孩子,她沒有家,給她一個家吧,好好愛她,保護她……李先生,菩薩會保佑你這樣的好人。”

    趙程宇打完電話進來,恰好聽到趙奶奶說的胡話,連忙過來,把徐晏清拉開,“奶奶。”

    “團團……我的團團……你可怎麽辦……”

    緊接著,她像是喘不過來氣。

    徐晏清立刻做了急救措施。

    救護車很快就到,但這時候,老太太氣息很弱了。

    徐晏清走出房間,瞥見桌子上放著的盒子。

    趙程宇急著走,便沒顧上徐晏清。

    門嘭的一聲關上。

    室內瞬間安靜下來,徐晏清走到桌子前。

    盒子被打開過,裏麵的衣服也被翻出來過。

    兩隻袖子明晃晃的擺著。

    一眼就能看到,袖扣的位置,用針線弄了兩個字母,一邊是C,另一邊是N。

    秀的不是特別好。

    但,這個位置,紮了袖扣就能擋住,不會被人注意到。

  第313章:內訌

    趙奶奶雖然及時送到了醫院,也有徐晏清提前做了急救措施,可情況還是不太好。

    主要是趙奶奶自己本身的求生意誌不太高。

    有道是病來如山倒,之前因為團團,因為這個家,她是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她知道自己一旦倒了,團團就沒有人照顧了,還會給陳念他們增加很多麻煩。

    她的命根子是團團,這團團一下子離開,她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開。

    整日裏鬱鬱寡歡,自知是個累贅,這身體就每況日下。

    手術做完,又冒出其他毛病,聽醫生說起來也挺嚴重,還需要手術,就是身體要再好好養一養,等身體素質好一點以後,再動手術。

    但她不願意治了,哪兒有錢治呢?

    程宇還要上大學,上大學也要錢呐。

    趙奶奶也不想拖累陳念。

    至於趙奶奶自己的女兒,更是不用指望。

    趙程宇守著奶奶的時候,給陳念發了一條信息,並沒有把趙奶奶的事情告訴她,隻是跟她解釋了一下警局的事情,順便報個平安。

    發完,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

    六月份,天氣已經變得炎熱。

    他臉上很多汗,還混著眼淚。

    醫院這邊建議趙程宇接奶奶回去,然後把家裏人都叫齊了,好好送一鬆,讓老太太舒舒服服的走就好了。

    他沒說話,隻說讓奶奶在醫院裏再住一晚上。

    隨即,回家去拿錢。

    回到家,關上門,趙程宇就有些控製不住的哭了起來,蹲在門口哭,手裏緊緊的握著手機。

    他隻哭了一會,就胡亂的把眼淚擦掉,起身去陳念的房間拿存折。

    剛走到門口,他便注意到一個細節,放在飯桌上的盒子不見了。

    那是陳念的東西。

    他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的,堆在雜物裏,似乎是不要了。

    陳念之前的出租屋被燒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像樣的小屋。

    所以她把自己的一些東西都放在陽光花園這個房子裏。

    趙程宇覺得盒子很精致,又百度了一下這個牌子,知道價格不菲,就好奇的打開來看了看。

    是一件男士襯衫。

    他還偷偷的試穿了一下,不是特別的合身,穿上的時候,就發現袖扣位置秀著的字母。

    他當時一下子都沒想到這是什麽。

    等脫下來,又仔細放在一起看了以後,才想起來,這是陳念名字的首字母。

    趙程宇是心思細膩的人,一下就明白了這個襯衣的意義。

    隻是衣服沒送出去,被她丟在這裏,大概這份意義也就沒有了吧。

    現在襯衫沒有了,他心裏一緊,整個屋子都找了一遍,愣是沒有找到。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人。

    ……

    陳念搬進了四季雲頂。

    同一天,盛恬回了家。

    徐家的起訴是動了真格,是一定要告到底,讓他們負法律責任。

    鄭家這邊谘詢律師,又詢問了警察。

    得到的結果是,有很大可能會敗訴,到時候可能要被判刑。

    主要他們的做法,不但讓徐晏清名譽受損,還給警局帶來了麻煩,妨礙司法公正。

    如此一來,警察的態度會更加強硬。

    鄭氏集團因這種官司纏身,股價走向不太好。

    都在傳,鄭文澤可能要去蹲監獄。

    網上眾說紛紜,卻一絲一毫也沒有透露出跟徐家的官司問題。

    消息捂得嚴嚴實實。

    為這個事情,鄭文澤跟盛嵐初這兩天幾乎一直吵架。

    盛嵐初還算冷靜。

    鄭文澤卻覺得她是因為官司不在自己身上,真正要坐牢的也不是她,所以說的一派風涼話。

    總歸,不管盛嵐初說什麽,他都壓不下這個火氣。

    讓她盡快的解決問題。

    鄭文澤是越想越惱火,冷笑道:“現在徐家處理這件事的人不是徐振生嗎?這整件事,都是你在搞,你說這事兒一箭雙雕,把徐晏清搞進監獄,鄭悠跟孟家的關係也徹底的搞壞,然後把鄭悠送到徐振生的手裏去,往後徐振生就能幫我們做很多事,牽很多線。而蘇珺也會感謝你,到時候兩家人關係更加緊密。”

    “你還說人家蘇珺沒腦子,到時候咱們就吞並蘇氏。結果呢?結果是,你被蘇珺倒打一耙,徐振生給我發律師函,要把我送進監獄裏去。嗬,我看你謀劃了半天,是準備把我送進監獄,往後這鄭家你一個人獨大!我兒子被你女兒害成這樣,你說,你在外麵是不是還有人?”

    盛嵐初差點一巴掌呼過去,正好她的助理電話進來,說盛恬回來了。

    她便沒有再跟鄭文澤爭論,隻說:“你腦子冷靜一點,你現在跟我吵,我們內訌起來,最後會怎麽樣?我跟你在一起那麽多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剝離開,那我沒辦法。”

    “盛恬回來了,你先去樓上看著擎西,我要跟她聊一聊。”

    鄭文澤冷哼一聲,並沒有被她的話說服。

    盛嵐初緩和了一下情緒。

    沒一會,助理就帶著盛恬進來了。

    盛恬看起來的變化不大,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瞧著像是要跟他們對著幹的意思。

    盛嵐初:“終於肯回來了?我差一點要報警了。”

    盛恬沒有說話。

    盛嵐初看著她的眼神,壓下心裏的火,坐到她身側,“我知道一直以來我對你要求很多,但對你的關心很少,才讓別人鑽了空子,拿你來對付我。你的努力我一直都看在眼裏,要不然我也不會把盛氏公司交給你來管。你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像我這樣真心對你。”

    盛恬眼眶慢慢變紅。

    盛嵐初握住她的手,眼神柔軟,說:“一家人一定要團結一心,一致對外,這樣我們一家子才能越來越好。擎西的耳朵徹底聽不到了,他又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心理都出了問題,心理醫生說他暫時連正常生活也不能了,躁狂症還需要人時時刻刻看著,要不然會攻擊人。他是徹底廢了,我以後就隻能指望你來接我的班了。”

    盛恬眸子微動。

    盛嵐初也紅了眼睛,深深看著她,說:“你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啊。”

    ……

    四季雲頂。

    陳念在耳機裏聽到盛嵐初這句話,略有幾分憂心。

    這時,手機震動,是南梔來的微信,告訴她趙奶奶不行了。

  第314章:不要了,你都可以丟掉

    陳念趕到醫院的時候,就南梔在病房門口,正在跟醫生說話。

    她快速過去。

    趙奶奶的情況她是有點了解,除了要上起搏器,她腦子裏有腫瘤,其他小毛病也不少。

    當時她沒告訴趙奶奶,就隻說了上起搏器的事情。

    她就跟趙奶奶的主治醫生聊了聊,其他要一樣一樣慢慢的來。

    可陳念沒想到,趙奶奶會衰敗的那麽快。

    南梔:“她現在嘴裏就一直念叨團團,最後的心願,估計就是想再見見團團了。”

    這是正常,團團算是她一手養大的。

    她現在要走了,可團團還那麽小,她一定是一萬個不放心的。

    老人家身體本來就不好,他們沒告訴老太太團團失蹤的事兒。

    醫生也給了方案。

    腦袋裏的瘤惡化的很快,本身這個手術做的話,也是有風險,因為年紀大了。現在這個情況的話,根本做不了。

    她身上還有其他的並發症。

    所以其實就是等死,在醫院裏一直待著,可以延長一點時間,但她本身就會越來越痛苦。

    南梔說:“奶奶的醫藥費你先不用擔心,我來負責就好了。”

    陳念默了一會,注意到趙程宇不在這裏,“程宇呢?”

    “剛說有點事,不知道幹什麽去了,氣呼呼的。”南梔拉著她,低聲說:“你這個弟弟挺懂事的,這麽大的事兒,都憋著不說。還是趙奶奶的主治醫生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情況趕過來。”

    當時南梔留了一個自己的電話。

    陳念走到病床邊,趙奶奶已經瘦削的沒有樣子了。

    仿佛瞬間衰老。

    她嘴巴動啊動的,陳念附身過去聽,隻聽到她在叫團團。

    陳念想了想,說:“總得讓她見一見團團,就算要走,也得放心的走。”

    ……

    此時,趙程宇來心外科找徐晏清。

    陸予闊認識他。

    徐晏清在看診,辦公室裏坐著的就陸予闊。

    看到他出現在這裏有點詫異,“程宇?”

    趙程宇看到他並沒有給予好臉色,“我找徐晏清。”

    “他今天在門診那邊,什麽事啊?”

    “沒事。”說完,他轉身就走。

    陸予闊愣了下,起身跟過去,“到底什麽事?陳念怎麽了?”

    趙程宇不接話。

    走到電梯口,陸予闊就有點生氣,“跟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

    趙程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跟你有什麽關係?”

    電梯門打開,他就自顧進去。

    陸予闊還是跟著,“我可以帶你去找他,但你要告訴我你姐怎麽了?”

    “跟我姐沒關係。他昨天幫了我,我來謝謝他。”

    “哦。”陸予闊有點悻悻然,默了一會,摸了摸鼻子,問:“那你姐呢?你姐最近都在幹嘛?”

    “她不是我姐了。”

    這弟弟多少有點不識抬舉,以前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現在更甚。

    把人帶到門診。

    徐晏清這邊門口排隊的人挺多,裏麵正在看診。

    趙程宇在門口看了一眼,沒進去打擾。

    一直等到中午,診室裏最後一個病人出來,趙程宇才走進去。

    跟著一道來的實習醫生正在問徐晏清問題。

    徐晏清回答完,讓對方先去吃飯。

    實習醫生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徐晏清坐在椅子上,“有事?”

    “那襯衫不是你的,你還給我。”

    徐晏清整理了一下桌子,起身,“那也不會是你的。”

    趙程宇擋住他的路,姿態很堅決,仿佛非要把那襯衫拿走。

    陳念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徐晏清把趙程宇摁在桌上。

    她愣了一瞬,趕忙過去,一下將徐晏清推開,而後將趙程宇拉到身後,“徐醫生,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非要動手。”

    徐晏清麵色有些沉,看著陳念護人心切的姿態,心裏的火更甚,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與之對視。

    而後,整了下衣服,說:“你也會叫我徐醫生了,所以你認為是誰在這裏鬧事?”

    陳念回頭看了趙程宇一眼,“好。我替他跟你道歉。”

    “你是你,他是他。不用你道歉。”

    陳念沒再接徐晏清的話,拉著趙程宇出了診室。

    要不是碰到陸予闊,知道趙程宇來找徐晏清,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陳念拽著他走出一段路後,就鬆開手,自顧自的往前走。

    也不問他為什麽。

    趙程宇自然不好意思說,是徐晏清拿走了她的那件白色襯衣。

    他緊跟著陳念後側,沉默的走了一段後,說:“你放在家裏的東西還要嗎?”

    “不要了,你都可以丟掉。”

    趙程宇視線落在她的腳上,緊跟著她的步伐。

    與她保持三步的距離。

    陳念沒有任何指責和交代,隻是讓他在醫院裏先照顧奶奶,然後她就離開了醫院。

    ……

    三天後。

    蘇珺起頭,在食悅坊弄了個飯局。

    主要商量蘇氏投入藥研項目的計劃和方向。

    徐晏清自然也在內。

    畢竟老爺子在的時候,已經籌劃預熱過了,而這一塊的投入,是完全交給徐晏清來操作,與徐家達成密切合作。

    不過到了蘇珺這裏,想自己搞一個藥研中心,所以隻叫了徐晏清。

    這種飯局上,是要喝一點酒的。

    徐晏清也不例外。

    飯桌上除了徐晏清之外,還邀請了傅維康,和一些即將要選擇崗位的醫學生。

    另外則是蘇氏的高層領導,飯桌上一半時間是在聊藥研中心的事情,一半時間則是閑話家常。

    蘇珺見徐晏清臉頰微微泛紅,額頭布著細細的汗珠,湊過去低聲詢問:“是不是不舒服?我的司機在樓下,可以送你回去。”

    徐晏清側目看過去。

    她便叫了助手,先送他回去。

    助理扶著徐晏清到飯店門口,車子已經停在那裏。

    助理拉開車門,將人扶了進去。

    助理看向坐在架勢位的人,“麻煩你送他回家。”

    陳念微微一笑,說:“知道了。”

    是陳念主動約的蘇珺,但蘇珺說她司機病了,讓她過來頂替一下。

    原來是這番用意。

    車門關上。

    陳念透過車前鏡看了看坐在後座的人,看著像是喝多了。

    她問:“是回綠溪嗎?”

    徐晏清今天穿了西裝,打了領帶,他扯開了脖子上的領帶,鬆開了襯衣的領口,說:“先開。”

    陳念啟動車子,離開了飯店。

    食悅坊離市區遠,這一段路上幾乎沒車。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徐晏清緩緩開口,“停車。”

  第315章:我就讓她開心幾天

    車子靠邊停下。

    徐晏清:“我想吐。”

    他的聲音低沉黯啞,似壓抑著難以抗拒的痛苦。

    陳念回過頭,見他沒動,大抵是需要幫助。

    她想了一下,把車子熄了火,順手打了個雙跳。

    而後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

    她剛一伸手,徐晏清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溫度有點高,觸碰到她的皮膚,陳念不自覺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陳念將他扶下車。

    剛往後退兩步,隻覺手腕上那隻手力氣加重,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拉過去,車門順勢關上,隨即整個人就被抵在了車身上。

    徐晏清雙手撐在兩側。

    兩人的距離迅速拉近,徐晏清的氣息圍攏過來,將她圍住。

    陳念並不反抗,隻垂著眼簾,不去看他。

    可他靠的很近,鼻尖碰到了她的鼻梁,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上,將她包裹住。

    睫毛微微的顫動。

    黃色的雙跳燈,一閃一閃的。

    陳念的視野裏,能看到他的唇。

    她看到他嘴唇動了動,他的聲音落到耳朵裏,“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嗎?”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這樣近的距離,能將她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陳念輕眨了下眼睛,仍不看他,隻輕聲說:“蘇珺告訴我,像你這樣的人,會因為愛而不得瘋狂。要讓你得逞,卻又讓你抓不住,你就會一點點降低底線,到最後沒有底線。你會用你的錢,你的全部來換。隻要你愛上了,那就會成為一條為愛發瘋的狗,不惜毀掉自己,來讓我高興。”

    “知道你爸爸以前是怎麽求她的嗎?”

    徐晏清眉頭微動,薄唇緊抿住。

    “知道你爸爸為了她,做過多少瘋狂的事情嗎?”

    “她說,你跟你爸爸是一樣的。從你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而且,你會比你爸爸更瘋狂。”

    徐晏清低笑起來,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看向自己,“你告訴我這些,????到底是要幫她還是幫我?”

    陳念淡淡的笑,“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在你知道的情況下,仍要往這個坑裏跳的話,我可能會更開心。其實我也很想看看,徐醫生為愛發瘋會是什麽樣子。”

    他的眼底結了霜,手指在她唇上輕輕磨蹭了兩下,“那你就試試看。”

    他的唇壓下來。

    陳念下意識的避開,被他狠狠掐住,“我就讓她開心幾天。”

    嘴唇觸到的瞬間,仿佛燃了火。

    陳念根本就避不開,他的手牢牢桎梏住她。

    他的吻又狠又凶,像是要奪走她的呼吸。

    陳念下意識的推拒,反抗。

    但她越是反抗,他壓製的就越狠。

    “你是想在這裏,還是換個地方?”

    陳念喘著氣,腦袋有片刻的空白,“我不想……團團在她手裏……”

    她斷斷續續的說。

    “我想。”他的聲音就的耳側,而後便是細密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順著往下。

    四周圍的車窗上被霧氣蒙住,外頭看不到車內的情況。

    結束時,陳念趴在他身上沒動,因為沒有力氣。

    她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領帶綁住,無法動彈。

    她無力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牙齒用力咬著唇,咬出了血都沒有叫一聲。

    徐晏清側過臉,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問:“舒服了嗎?”

    陳念眉頭微動,“這應該問你。”

    徐晏清拿了她的手機,輸入密碼,發現錯誤,“密碼?”

    陳念不吭聲。

    徐晏清便直接人臉識別,陳念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他抱著她也沒鬆手的意思,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雙手圈住她,操作著手機。

    沒一會,他的手機震動,他拿過來看了一眼。

    弄完以後,“我把我的工資卡綁在你的微信上了。”

    陳念頓了頓。

    隨即,他解開了她手上的領帶。

    “我所有的收入都在這裏。”

    他把手機遞給她。

    陳念接過去,看了一下,還真把卡綁上了。

    她稍作整理,就重新爬到駕駛室,開了空調,將車裏的空氣淨化了一下,便驅車離開。

    她把他送到了綠溪。

    可徐晏清沒打算就這樣結束,“送我上樓。”

    上去的結果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陳念把車停好。

    下了車,他便附到她耳側,低聲說:“不是要救你弟弟?這世上可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剛一進門。

    徐晏清的吻便落下來,不似剛才那樣的狠戾。

    變得綿軟溫柔,陳念的雙手被他輕而易舉的攥住,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壓在牆上。

    陳念緊抿著唇,抗拒的情緒很重。

    徐晏清將手指插進她的指縫,與之交扣,他低著頭,兩人的距離極近,鼻子交錯在一起,嘴唇之間不過一紙之隔,他用極低的聲音,說:“張嘴。否則的話,你一定見不到團團。”

    這是威逼利誘。

    陳念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倒是耐心十足的等著。

    垂著眼簾,視線落在她略有些紅腫的唇上。

    她應該是塗了一點唇膏,有水果的味道,有點甜。

    陳念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徐晏清神態慵懶,仿佛等著獵物自己跑嘴裏來。

    陳念喉頭動了動,張嘴剛要說話,他就趁機親了下來。

    陳念忍不住咬了他一口,挺重的。

    他吸了口氣,略微皺了皺眉。

    陳念:“一次還不夠嗎?”

    他笑,“食髓知味,才是沉迷的表現。徐仁就是沉迷於此,她沒告訴你嗎?”

    陳念再次反抗,被他製住,“乖順一點,我不想弄傷你。”

    這一次,他的眉眼裏帶了點厲色。

    一夜過去。

    陳念被手機震動聲音給吵醒。

    她渾身如拆了骨頭一樣,酸軟無力。來電是個陌生號碼,陳念剛要接,對方就掛了,緊接著發來一條信息。

    告訴她團團現在就在綠溪公寓樓下。

    陳念趕忙起身,換了衣服,便立刻下樓。

    果然,物業的人正拉著團團在問他的名字。

    陳念走過去,本來想把他抱起來,結果抱不動,主要是早飯還沒吃,就沒什麽力氣。

    陳念把他上下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變瘦,還是胖乎乎的。

    而且他也不哭。

    想來,蘇珺扣著他的時候,應該是找了專門的兒童老師陪著。

    隨後,陳念帶著團團去醫院。

    趙奶奶住的是重症病房。

    陳念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徐晏清同另一個醫生在聊天。

  第316章:你怎麽讓團團回來的?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戴著口罩,神色如常的同對方認真的聊病情。

    陳念拉著團團,從他們跟前快速的走過。

    徐晏清的視線動了一下,朝著陳念看了一眼。

    站在他麵前的醫生,一下子被他這一眼,分了心神,也跟著回頭看了看。

    看到陳念,一下就叫住了她。

    跟她說了一下,趙奶奶現在的情況。

    昨夜裏搶救了一次,今天如果還不能清醒的話,可能就不太好了。

    陳念認真的聽,目光落在醫生的臉上,可徐晏清也恰好的在她的視野裏,徐晏清就站在後側,靠著窗戶,完全沒有避諱的看著她。

    等醫生說完,陳念道了謝,“我們今天就帶她回家。”

    隨後,陳念就帶著團團進了病房。

    醫生回過身時,正好又看到徐晏清側過頭,視線還是落在陳念的身上。

    醫生笑著問:“認識的嗎?”

    徐晏清沒答,隻道:“我先上去了,那個病人你要多關注一下,有什麽情況你立刻跟我說。”

    他手裏的病人,手術後情況不穩定。

    病房內。

    團團看到病床上的趙奶奶就立刻撲了過去,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就哭了起來。

    他回過頭,問陳念,“奶奶是不是要死掉了?”

    陳念蹲下來,摸摸他的小臉蛋,說:“奶奶隻是要換一種方式陪著你了。”

    團團嗚嗚的哭,“我不要奶奶死掉。”他推了推趙奶奶的手,“奶奶,奶奶團團以後會很乖的,奶奶不要離開團團。”

    趙程宇雙手背在身後,靠著牆站著。

    團團哭的大聲,陳念隻能哄一哄,不要吵到別人。

    等團團穩定一點,陳念就去辦理出院手續。

    付錢的時候,不小心就用了徐晏清的卡。

    他是把她其他卡都刪掉了,默認就這麽一張卡。

    下午。

    趙奶奶就被弄回了陽光花園的家裏。

    到了晚上,趙奶奶突然就清醒了過來,說是要起來做飯,要給團團做小老虎饅頭。

    陳念趕忙跑出去買了麵粉什麽的,她還讓趙程宇給趙雯打電話,叫他們立刻過來。

    交代完這些,陳念就要走。

    趙奶奶卻拉住她,說:“趙雯就不用叫了,把李先生叫來吧,我們一塊吃個飯。”

    看著她灼灼的眼神,陳念不知道要怎麽拒絕。

    趙奶奶:“快去打電話吧。”

    陳念想了好久,還是給李岸浦打了個電話,叫他過來一趟。

    李岸浦到的時候,趙奶奶已經把饅頭包好,準備下鍋。

    但她已經體力不支,陳念在廚房裏燒菜。

    趙奶奶看到李岸浦很高興,趕忙讓團團叫人。

    團團乖乖的叫了聲姐夫。

    趙奶奶讓趙程宇也叫,並讓他去泡茶。

    陳念出去買麵粉的時候,順帶買了些水果回來。

    趙奶奶抓著團團的小手,眼含著眼淚,看著李岸浦,突然便跪下來。

    李岸浦一驚,連忙起身將她扶住,“您別這樣。”

    趙奶奶:“我知道我沒有時間了,可團團還那麽小,我實在不知道該把他托付給誰。程宇也還高中畢業,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隻能求您了,團團很乖的,從小我就給他教的很聽話,他是個好孩子。其實……其實我兒子海誠以前也是個好孩子的,他其實很孝順的,你看程宇,也很懂事,而且他學習還特別的好。”

    “說是這次高考很不錯,說不定以後也能幫你,是不是?”

    李岸浦:“您放心,隻要是念念在乎的人,我都會好好護著。”

    趙奶奶又要跪下來。

    陳念正好端著菜出來,立刻過來,把人扶住,“奶奶。”

    趙奶奶倒了下去。

    李岸浦把人弄到床上,她呼吸已經變得很微弱了。

    她仍抓著團團的小手,團團則躺到她身側去。

    陳念站在旁邊,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趙奶奶的手一點點摸著團團的臉頰,最後閉上了眼睛。

    團團還沒有意識到,仍是依偎在趙奶奶的懷裏。

    陳念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李岸浦的肩膀,叫他出了房間。

    “謝謝你跑這一趟。”

    李岸浦:“你怎麽讓團團回來的?”

    陳念抱著胳膊,人僵了一瞬,朝著他看了一眼,說:“我這邊也沒別的事兒了,你去忙吧。”

    “我不忙。”

    這時,趙程宇也走出來,對李岸浦說:“李先生,剛才我奶奶說的話,您不必放在心上。我有能力照顧團團。”

    李岸浦餘光瞥了他眼,語氣冷了幾分,說:“我從不欺騙臨終老人。”

    現在這個情況,李岸浦也不方便多問什麽。

    之後,趙雯姍姍而來,對老太太的死倒是沒那麽大的感觸。

    之前陳念對他們絕對的斷絕,這讓她看到團團就很怕,怕這個拖油瓶貼到她身上。

    就跟陳念叨叨了好多話。

    陳念讓她好好辦喪事,沒說旁的話。

    趙雯倒是把喪事辦的妥妥當當,讓老太太落葉歸根,回了老家。

    葬禮結束。

    團團就又不見了。

    趙程宇要去報警,陳念讓他不必多管。

    “你找個時間,把奶奶的事情告訴你爸。”陳念看著他,良久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道:“團團我來管,我媽的存折還是夠你的學費的,你也別為了賺錢,隨便什麽地方都去打工。要利用自己的長處,別想著走捷徑,賺快錢。”

    “我走了。”

    蘇珺的人給陳念發了信息,告知團團被帶走。

    這是兩人能夠長久合作下去的紐帶。

    ……

    此時,蘇珺正跟盛嵐初在吃飯。

    鄭文澤已經收到了法院的傳票,這幾天脾氣更加的暴躁,儼然是要把她當成是敵人。

    他反複要求盛嵐初,讓盛恬立刻出去澄清。

    但盛嵐初也有顧慮。

    盛恬回來的恰到好處,她也怕有詐,所以得先把感情牌打透。

    “蘇珺,你這次可是太不厚道了,咱們是一起的,當初也是你讓我幫你,我幫了。還讓盛恬,跟他拉近關係,雖然盛恬失敗了,但我好歹一直以來都是幫你的吧?要不是咱們這種關係,我是萬萬不會做這種事的。現在倒好,你就這麽把我們家給賣了?”

    蘇珺最近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肉眼可見的開心,她擺著姿態,說:“誰讓你們家盛恬沒什麽用,要不然的話,不至於有今天的事兒。不過還要,這個鄭悠有用。這件事,你有法子讓鄭悠來背鍋的話,我保證徐家不會再追究。”

  第317章:分裂

    一直以來,盛嵐初在蘇珺跟前就像軍師一樣。

    大多時候,都是蘇珺拍她的馬屁,被她拿捏著。

    蘇珺的腦子其實向來是比較簡單,年輕時候更是,什麽都寫在臉上,根本不會掩藏情緒。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被自己的妹妹搶了心愛的男人。

    就像現在,她其實已經隱忍了,但還是架不住把高興掛在臉上。

    盛嵐初攤手,“你把團團搶走,不就是為了讓她替你做事。團團不在我手裏,她又怎麽可能來背這個鍋?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也隻能是你來執行。”

    蘇珺可不幹,“輿論啊。在開庭之前,你們先打一場輿論戰。讓盛恬出來說,不管真假,網上的言論說多了就是真的。到時候鄭悠跟孟鈞擇的事兒,說不定也能吹了。我是聽說,姚蔓可不讚同他們在一起。這樣一來,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盛嵐初在心裏冷笑,她當時可真是沒防著蘇珺,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她那麽輕而易舉就把團團這個籌碼拿走。

    她微微笑了笑,說:“我覺得保險起見,不如你把團團借我用一用。咱們這關係,你也不必防著我吧?”

    蘇珺:“嵐初。一直以來,你都比我會謀劃,也比我有本事,認識的人也多。這件事對你來說小意思而已。我相信你一定能完美解決的。”

    “以前我爸對你們有偏見,不願意跟你們合作。現在是我當家了,公司也由我決策了,以後我會讓下麵的人多多跟你們鄭氏集團合作的。”

    這句話的姿態極高。

    像是施舍。

    當然,作為蘇氏集團的掌權人,確實有這個底氣說這個話。

    蘇珺看了看時間,“剛掌權,事情太多了,我得回去了。這頓我買單,等我完全接管以後,咱們再出來好好聊聊。”

    她笑著,伸手握了一下盛嵐初的手臂,而後拎起了包。

    蘇珺背過身,臉上的笑容頃刻間就落了下去,微微揚起下巴,走出了包間。

    盛嵐初心中惱火,等包間門關上,她猛地一揚手,將筷子摔到了地上。

    這該死的蠢貨,也就是運氣好,坐上的位置。

    就憑她那個腦子,再大的家業都得敗光。

    她應該想到,沒腦子的人,才更容易被人挑唆。

    總歸是她小瞧了陳念。

    盛嵐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複下心情。

    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唯有冷靜,才不會讓自己失控,做出不利於自己,且又極端的事兒。

    盛嵐初在包間裏坐了許久,盤算了很久後,親自拜訪了兩個人。

    晚上。

    盛嵐初回到家,鄭文澤沒回來,她暗自鬆口氣。

    但心裏也有些不痛快。

    她先去看了看鄭擎西,還算安穩,在心理醫生的疏導下,他現在已經不像開頭那麽的激進。

    隨後,她就去了盛恬的房間。

    最近母女倆都是睡在一塊,因為跟鄭文澤鬧了矛盾,兩個人就分床睡了。

    盛嵐初:“今天出去了嗎?”

    盛恬搖搖頭。

    盛嵐初摸了摸她的頭,瞧著她頹靡的樣子,一臉的心疼,說:“咱們現在有一個辦法,就是需要你來出麵。咱們家現在這個危機就可以解除,你也會沒事。等危機解除,你也可以正常去公司上班,我會給予你實權,到時候就專門培養你,來接我的班。”

    盛恬:“可是。鄭叔叔會願意嗎?我又不是他的女兒。”

    盛嵐初淡淡一笑,說:“我總有辦法讓他願意。隻要你願意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上,願意相信我。我保證,你以後會成為東源市最有權勢的千金小姐,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盛恬眸光微動。

    盛嵐初想繼續往下說時,盛恬一把抱住她,沒讓她說下去。

    ……

    陳念這幾天重新恢複工作。

    宋滄給她安排了幾個暑假班的課,最近這段時間,她就完全空閑,可以自己安排。

    李緒寧準備提前去中考,也沒幾天了,宋滄讓她多關注一下。

    畢竟李緒寧是她帶過的。

    如果這一次中考,真的考的出色,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加成。

    為此,陳念約了李緒寧一塊吃了頓飯。

    他倒是信心滿滿。

    李緒寧說:“我要是考的好,你有沒有什麽獎勵啊?跟我一起去登山怎麽樣?烏山山頂上看星星很漂亮的,我一直想去,都沒去成。”

    “等你考完再說吧。”

    兩人吃完,李緒寧就回家複習去了,倒是很自覺。

    暮色將至。

    陳念想了想,打車去了福潤山。

    是位於市中心的山,不算很高,爬到頂大概也就一個小時。

    鍛煉的人很多,陳念到的時候,就看到三三兩兩不少人上去。

    陳念看了一下時間。

    沒一會,便瞧見徐振生出現在山腳。

    他身著運動服,明顯是來鍛煉身體的。

    陳念慢悠悠的過去,拾級而上,走在他的後側,隔著好幾步的距離。

    陳念運動細胞不夠,爬一會就覺得很累,出了一頭的汗。

    手機震動,是蘇珺的信息。

    說是過幾天有一個法國的醫療團隊要來東源大學,到時候讓她去做翻譯,其中有兩個心外科的權威教授,因此徐晏清一定也會參與其中。

    陳念已經爬不動了,她走到旁邊的休息椅上坐下來。

    她沒有回複。

    眼前出現了一雙男式球鞋。

    她抬起頭,便看到徐振生站在她跟前,五十多歲的人,保養的倒是很不錯。

    “你是鈞擇的女朋友?”

    陳念站起來,露出禮貌的笑,“對。您知道我啊?”

    徐振生:“之前在筠筠的生日宴上見過你。”

    陳念:“您好。那我跟筠筠一樣叫您大伯?”

    徐振生打量了她一眼,“是心血來潮過來爬山?”

    “心情不太好,不知道該做什麽,就來爬爬山。想說站在山頂,也許心情能好點。來了才發現,爬山很不容易,才走了一小段,就想放棄了。”

    徐振生:“那你是要回去了?”

    陳念想了想,“再試試吧,爬到那邊,如果太累,我就回去。”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涼亭。

    隨後,兩人一起往上。

    徐振生步子很慢,似乎是配合她的步伐。

    快到的時候,陳念彎下腰大喘氣。

    徐振生扣住她的手臂,拉著她幾步上去,就到了涼亭。

    剛站穩,一抬眼,就看到了孟安筠徐晏清還有徐京墨,三個人站在裏麵。

  第318章:您是想和解?

    孟安筠今天在南坪巷吃的晚飯。

    徐漢義邀請她過來的,正好徐晏清今天沒有手術,傍晚準點下班。

    飯後,幾個人一商量,就一塊來富潤山夜爬鍛煉。

    這還是徐京墨提議的。

    徐漢義發現他最近還挺喜歡爬山鍛煉,這是個好現象。

    徐漢義自然同意,並予以支持。

    孟安筠原本都不想參與,但徐漢義點到了徐晏清,她也就跟著一起來了。

    她不是第一次跟徐京墨爬山。

    其實每周末徐京墨出去,都是跟她一塊。

    徐京墨話不多,想法倒是挺多,像小孩子似得。

    一會去打遊戲,一會去遊樂場,還讓她帶著他去戶外燒烤,打真人CS。

    孟安筠一開始很煩,很不情願。

    可其實,徐京墨玩的這些,她平日裏也不接觸。

    一來二去的,她慢慢也帶出了一點興趣。

    偶爾還會有點期待,周末徐京墨又會想去嚐試什麽。

    其實他們兩個長大的過程很像。

    都是乖乖孩,聽爸媽的話,聽爺爺的話。

    認認真真的學習,其他娛樂都很少,生活多數時候都是單調又枯燥的。

    相比而言,孟安筠又比徐京墨好很多。

    主要還是徐京墨有自閉症。

    他不對任何人敞開內心,身邊也沒有朋友。

    孟安筠煩死的時候,想想他沒有朋友,又覺得陪他玩玩也沒什麽。

    就是被他拿捏著把柄的感覺並不好。

    好在,徐京墨還是個聽話的乖乖孩,她哄哄,也就不會亂說話了。

    要是再哄哄,能給她當個助攻,就更好了。

    誰也沒想到會碰上陳念,還有徐振生。

    看到陳念的那一瞬,孟安筠心裏莫名有一點不開心。

    她下意識的去看了徐晏清,他正好站起來,神情還是淡淡的,並無波動。

    禮貌的叫了人。

    她才趕快回過心神,跟著叫了一聲,“徐大伯。”

    臉上立刻掛上笑容。

    徐京墨也輕輕的叫了一聲,他站在孟安筠的後側,手裏還拿著孟安筠的礦泉水。

    徐振生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他住的地方就在這裏附近,他每周都會空出幾個晚上的時間來富潤山爬山,鍛煉。

    時間基本上是固定的。

    他的生活習慣,健康的無懈可擊。

    徐振生鬆開了抓著陳念手臂的手,笑著點了下頭,說:“這麽好的興致,一起來爬山。”

    他站在陳念後側,姿態是個平易近人的長輩,神態自若。

    他看向京墨,關切的問了問他的身體情況。

    徐京墨乖乖的回答。

    孟安筠笑問:“徐大伯你怎麽跟悠悠一起爬山啊?”

    陳念這會已經到旁邊坐下了,她才是真正的缺乏鍛煉。

    不過最近她給自己製定了鍛煉的計劃,準備加強一下身體素質。

    徐振生餘光看了陳念一眼,說:“是在山腳碰上的。上次在裏蘭村你生日宴的時候,我也見過一次,而且最近孟四的新聞很多都是跟她的,我自然就記得了。瞧著新聞的架勢,怕是好事將近了吧?”

    孟安筠笑了笑,看向陳念,“這得問悠悠了。”

    陳念不接話,假裝累的說不出話。

    徐振生點點頭,說:“要結婚也正常,孟四也三十了吧,也到了結婚年紀了。”

    徐振生雙手背在身後,視線在陳念身上落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

    他才轉開視線,說:“你們還沒休息夠啊?我有點事,要跟鄭悠單獨淡淡,你們先去。”

    他擺擺手。

    孟安筠愣了愣,看徐振生表情這麽嚴肅,很快就想到了是要談什麽事兒。

    估計是要聊兩家官司的事兒。

    這時,徐晏清開口,“您要聊的事兒,是不是跟我有關?如果是的話,我也想聽一聽。”

    徐晏清幾乎從來不會主動的去掌控主導一件事。

    這還是頭一回。

    徐振生朝著他看過去,氣氛略有些僵。

    孟安筠出來打圓場,說:“要不,還是一起爬山吧。現在是鍛煉身體,談事情應該等鍛煉結束,找個地方坐下來,才能好好的談。現在,咱們是來出汗的。天氣又熱,大家都心浮氣躁的,肯定是談不了事情的。”

    孟安筠說著,把陳念拉起來,“走走走,咱們繼續前進。”

    陳念其實已經不想上去了。

    一方麵是她累了,另一方麵這多了三個人,完全的沒有必要跟他們一塊。

    也做不了什麽,說不了什麽。

    就真的成了純粹的爬山。

    孟安筠已經直接岔開了話題,“你怎麽一個人來爬山啊?今天跟我四哥沒有約會嗎?”

    “他今晚上有飯局。”

    孟鈞擇已經回孟氏,重掌大權。

    陳念不想往上走,說:“我今天就到這裏了。”

    孟安筠被她這話逗笑,“你跟我開玩笑吧,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夠了。以我現在的體能,今天的運動量已經超標了。凡事要循序漸進的嘛,等明天可能就再往上一點。”

    這時,涼亭裏,徐振生和徐晏清站著沒動。

    片刻,徐振生才淡淡一笑,說:“那下次抽個時間,咱們再好好聊一下。我原以為,你對什麽結果都沒有意見,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徐晏清:“原來,您是想要和解嗎?”

    徐振生說:“鄭悠是孟四的女朋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結婚。你跟筠筠又是肯定要結婚的,到時候你們會成為一家人。我也是為了你們以後的關係著想,我覺得也沒有必要把關係搞得太僵。真把鄭文澤弄進監獄了,往後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心裏不得膈應?整件事肯定是有誤會的,你要追根究底的去看,到底是誰要誣陷你。”

    “是鄭家,還是跟鄭太太關係好的蘇珺。這一點必須得搞清楚。”

    徐晏清神色不變,隻側目朝著陳念看了一眼,說:“我會認真考慮您的說法。”

    徐振生沒再跟他們多說,交代了兩句,就自行上山。

    陳念想走。

    徐晏清走過來,直接擋在她前麵,說:“一起上去,我要跟你談談。”

    陳念是沒想到,在孟安筠麵前,他也能這麽直接找她事兒。

    態度還那麽強硬。

    徐晏清回頭跟孟安筠道:“你跟京墨先上去,我們隨後就上來。”

    孟安筠愣了愣。

    徐京墨走到她跟前,黑峻峻的眼睛看著她,說:“走吧,姐姐。”

    他的聲音鑽進來,其他人聽不出來,但孟安筠一下子意識到他的威脅。

  第319章: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孟安筠心裏不痛快,看了徐晏清一會後,認真的說:“悠悠是我未來四嫂,有話好好說,而且悠悠是幫你的。她也很難做,你別強迫她。”

    徐晏清淡淡瞥她一眼,“我知道。”

    孟安筠走到陳念身側,挽住她的手,小聲的說:“他要是凶你,你就告訴我。我會給你報仇的。”

    陳念點點頭,略有點尷尬。

    隨後,孟安筠就跟著徐京墨一塊往上去。

    孟安筠三五不時的轉頭看他們,直到道路轉彎,再也看不見。

    陳念站在台階上,與他隔著四五個台階的距離。

    徐晏清微仰著頭,看著她。

    這會道路上沒其他人,就他們兩個人。

    耳邊充斥著知了的叫聲,是夏天的聲音。

    落日餘暉將天邊渲染的美輪美奐,顏色像一幅油畫。

    大概是天氣熱,陳念心裏燥燥的,忍不住皺了皺眉,說:“你要跟我說什麽?”

    徐晏清上前,說:“我記得這邊另一條路也能到山頂。”

    “我爬不動。”

    “爬不動也要爬。”說著,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上走。

    從另一條道去。

    走這條路,等於是要繞一圈,拉長了距離,但相對來說平路多於台階。

    這條路上,散步的人稍多一點。

    他的手從她的胳膊上慢慢往下,抓住她的手腕,然後是手。

    陳念要掙開,被他握緊。

    “熱。”她說。

    她攥著拳頭,掌心都出汗了。

    徐晏清沒搭理她的話,走了一段路之後,他拉著她進了另一條小路。

    是那種以前修建的老路,已經荒廢的那種。

    陳念懷疑他居心不良,用力抽了一下自己的手。

    可力氣上,抵抗不了他,被他一把拉了過去。

    暮色四合。

    山上的路燈亮起,可這條老路沒有路燈。

    陳念說:“你幹什麽!”

    “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這裏還不夠安靜嗎?”她不肯再往裏麵走。

    話音未落。

    陳念整個人被拉過來,撞到他懷裏,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唇邊壓下來。

    本來就熱。

    兩個人抱在一起更熱,因為喝過涼水,徐晏清的嘴唇冰冰涼涼。

    陳念反抗。

    腳下是一些枯枝,發出沙沙聲,還有衣衫摩挲的聲音。

    吻並不長,陳念鉚足勁要掙脫的時候,他就鬆開了手。

    兩人一下分開。

    陳念抬手擦了擦嘴,眉頭緊緊皺著。

    徐晏清:“蘇珺知道你這麽不敬業嗎?”

    陳念微冷聲反駁:“你倒是不怕孟安筠誤會。”

    “你不高興嗎?”

    天黑的很快,陳念已經不太能看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也聽不出來他語氣裏的喜怒,陳念壓著語氣說:“我已經知道你有辦法對付蘇珺的,你想返利用我,讓她膨脹的更快,摔的更狠。我可以配合,但私下裏,麻煩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既然你要利用我,那麽也麻煩你,在告鄭文澤這件事上,不要接受和解。”

    “所以,你今天這一趟,是來找我,還是找徐振生?”

    “徐振生。”

    徐晏清冷哼一聲,剛要出手,陳念迅速的抓起一把枯葉,朝著徐晏清的方向灑了過去。

    枯葉裏裹著塵土,進了眼睛。

    陳念迅速的跑了。

    ……

    孟安筠跟徐京墨爬到山頂,用了四十五分鍾。

    孟安筠全程都沒有說話,情緒也不是很高。

    到了山頂,他們也沒碰上徐振生,估計是從另一條路下去了。

    他們在山頂眺望台,等徐晏清他們。

    孟安筠趴在欄杆上,盯著上山的路。

    徐京墨則安安靜靜的坐在她旁邊,他們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看到徐晏清一個人上來。

    陳念沒跟著。

    孟安筠下意識的握緊了欄杆,並沒動,隻是緊緊盯著他。

    天已經完全黑了,站在眺望台能俯瞰大半個東源市,看萬家燈火。

    等徐晏清走近,孟安筠注意到他眼周有點紅,“悠悠呢?”

    徐晏清淡聲說:“聊完以後,她說沒體力爬,就回去了。”

    孟安筠原本想再問他們都聊了什麽,但還是忍住了,隻道:“休息一會吧,這裏風挺大的,而且還蠻涼快的。”

    徐晏清在徐京墨旁邊坐下來。

    風吹過來,涼涼的,將身上那股子燥鬱之氣吹散開。

    ……

    鄭家這邊準備了一場澄清和道歉的直播。

    直播的主角是盛恬。

    他們這是準備拿出自己的誠意,解釋自己的初衷,先用這種方式來博取法庭和民眾的好感。

    直播開始之前,自然是有預熱。

    讓更多人來關注到這件事。

    直播的那一天,熱度異常的高。

    直播開始的時候,陳念在高博準備暑假班的教材,她點開來看。

    直播的背景沒那麽的花裏胡哨。

    隻盛恬一個人。

    她也沒化妝,素著一張臉,看起來有幾分的憔悴,大概是瘦了一點,靠近鏡頭的時候,眼睛顯得特別大。

    看著就覺得精神不好。

    陳念停下手裏的工作,戴上耳機來聽。

    過了一會,就聽到盛恬的聲音,在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盛恬,我媽媽是盛嵐初。”

    此時,盛嵐初就站在鏡頭的後麵,要說的話,他們早就已經商量好的。

    盛恬看著直播間裏不斷湧入的人,她知道,盛嵐初應該是買了熱度,不但是她買了熱度,她應該還拉攏了人一起。

    盛恬盯著屏幕裏的自己。

    內心是掙紮,且糾結的。

    她其實根本沒有選擇,她想要保住自己,就得出賣她的媽媽。

    她回來以後,盛嵐初對她極好。

    以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她關心又愛護。

    她終於感受到了所謂的母愛。

    她知道盛嵐初一定會想辦法,做一些事情,來洗脫他們作為父母的責任。而這個幫他們洗脫罪名的人,也隻有她才可以。

    因為她曾經是鄭悠最好的朋友,她們無話不談,她們沒有秘密。

    盛嵐初讓她把責任推到鄭悠的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鄭悠有多喜歡當年的徐晏清,因為太喜歡,所以不擇手段。

    還要她爆出鄭悠給徐晏清下藥上床的事兒。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徐晏清的喜歡,所以由愛生恨,搞了這麽一出。

    他們當父母的,被耍的團團轉。

    讓徐晏清名譽收到損害,便用這種方式公開道歉。

    盛恬看著盛嵐初。

    盛嵐初朝著她微微一笑,盛恬也笑了笑,說:“媽,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啊?”

    盛嵐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第320章:撕破

    盛恬的眼淚頃刻間落下來。

    所幸,盛嵐初還是留了一手,她目光漸漸變冷,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她是在流量數據上造假了,實際上,這個直播間,還沒有真實流量。

    她不會完全相信盛恬,她隻相信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親生子女也是一樣的。

    “你可真是讓我失望透頂。”盛嵐初冷著臉,緩慢的說出這幾個字。

    盛恬微的愣了一下,雙手不自覺得捏緊了褲子,“你讓我說的話,我說不出來。悠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人生裏對我最好,最保護我的人,我不想害她。當初你讓我接近她,跟她成為朋友,是為了方便你跟鄭叔叔偷情,我已經傷害過她一次,我不能再傷害她第二次。”

    “媽,你都已經得到那麽多了,為什麽還要把她們母女置於死地?陳阿姨現在躺下醫院昏迷不醒,你假裝好心把悠悠騙回來是想做什麽啊?是要把她送給誰嗎?她現在跟孟家四少關係親密,你就想用這種方式破壞他們。悠悠從來也沒有喜歡過徐晏清,以前也沒有,她就隻是單純的覺得徐晏清長得好看。”

    “當時,還有其他人,有南梔和曲婧,我們都挺喜歡這個小餘老師,就隻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那時候我們才幾歲啊,根本就不懂什麽情情愛愛,更別說什麽,你讓我說的愛而不得,去摧毀。悠悠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我這麽對她,她都沒有害我,當時陳阿姨跟鄭文澤離婚的時候,鄭擎西壞的開車故意去撞她,她都忍了沒有說話。”

    “她怎麽可能會做這種毀人前途的事情。”

    盛嵐初掐在臂彎處的手越發的用力,下一秒,便揚手狠狠一巴掌打了出去,“我就知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會出賣我!幸好我留了一手,你以為這界麵上的觀看人數都是真的?”

    “我就試試你的忠心。”憋了太久的怒火,盛嵐初再也忍不住,又是第二個巴掌甩出去,連著打了兩下,“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到底姓什麽?!你竟然敢跟外人一起聯合起來反我?”

    “是誰把你生出來,養這麽大?”盛嵐初已經走進鏡頭範圍內,她用力戳盛恬的腦袋,“我當初真不應該心軟,把你生下來,我就應該直接把你殺了!”

    盛恬睜大眼睛,一隻手捂住臉,“你確實應該把我殺了!我也不想當你的女兒!這麽多年來,你正眼看過我嗎?!你從來都是壞事找我,好事都不記著我!我當你是全部,可你呢?你們自己做錯事情,要我來說謊話給你們遮掩!憑什麽!你跟鄭文澤,根本就是奸夫淫婦,你們還一起做采訪,營銷兩顆受傷的心,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互相救贖!”

    她哈哈笑起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不是你前夫宋臻的女兒,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是大野種。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鄭擎西是你跟鄭文澤生的。說什麽不介意非親生,呸!我呸!我看著你們兩個在人前虛偽的樣子,我就覺得惡心透頂!”

    盛恬慢慢站起來,她與盛嵐初一樣高。

    兩人視線齊平,盛恬的眼淚沒有停過,她看著盛嵐初的眼神,交織著百種情緒。

    剛才她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內心是痛苦的。

    她終究還是不想要跟盛嵐初作對。

    可現在她又覺得自己應該慶幸,她為了自己出賣了盛嵐初。

    她擦掉了眼淚,深吸一口氣,說:“所以說了那麽多,你那麽討厭我這個女兒,我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宋臻是不是也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他一直以來對我也很冷淡,很敷衍。”

    “還是說,在跟宋臻結婚之前,你男人太多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的種……”

    話音未落,盛嵐初又是一個巴掌甩了過去,這一次更是用力。

    這時。

    盛嵐初的助理猛地衝了進來,一臉慌張,“盛總!”

    “誰讓你進來的?”盛嵐初正在火頭上,有人突然進來就是撞在槍口上。

    助理卻是沒辦法,“盛總,這個直播……都是真人……”

    “什麽?”盛嵐初眉頭一擰,“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她說著,她一把拉開盛恬,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

    全是實時評論。

    好多人在耍三觀盡毀。

    所以並不是他們的水軍,直播是已經開放了,而且熱度被調到最高。

    當然,本身一開始他們也是準備了把熱度炒起來,但現在這個熱度,比他們商量好的,預想的還要高。

    盛嵐初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幾乎要崩。

    下一秒,她就把手機狠狠的扔了出去。

    腦子瞬間空白一片。

    她努力維護經營的形象,在這樣的熱度下,必然是全然崩塌。

    因為她形象好,她手裏有一些代言,也是一些社會性組織的帶領者,代表人。

    但現在,這一切大抵是要化為烏有。

    野種,果然是野種!

    盛恬筆直的站在那裏,看著窗外,有些刺目的陽光,這一刻心裏突然便覺得特別的痛苦,即便眼淚還在掉,即便心裏也疼。

    可她卻是痛快的。

    隻是,她有點不想活了。

    ……

    直播中斷。

    但盛恬該說的,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而且直播內容裏,盛嵐初也露出了一點真麵目,最後她的臉拉近的那一瞬,陳念看到她的慌張。

    陳念深吸一口氣,唇邊露出一點笑意。

    她摘了耳機,繼續工作。

    孟鈞擇給她發來信息,約她晚上吃飯。

    這一場直播,因為熱度太高,幾乎是滿城皆知。

    因為直播信息都給了推送,花了不少錢打的廣告。

    結果還真是一場好戲。

    恰好,這場直播徐晏清也聽到了。

    正好是林暢坐在旁邊,刷到了點開來看了看。

    她點開的時候,正好是聽到盛恬在說,鄭悠從來也沒喜歡過徐晏清。

    林暢本就是愛好八卦的人,徐晏清的名字一出來,她先是嚇一跳,立刻點關了,然後借口要上廁所,出去看完了全部。

    這等於是告訴全國人民,鄭悠從來沒喜歡過他,從來都沒有。

    這樣一來。

    陳念借用盛恬的嘴,既在所有人麵前證明了自己跟徐晏清的清白,還徹底的撕破了鄭文澤跟盛嵐初的虛偽麵,幫她媽媽澄清了出軌的言論。

  第321章:輿論

    這場直播被人屏錄,並且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傳播。

    事情鬧開。

    各方媒體出動,盛澤園門口來了不少記者蹲守。

    有些八卦的網紅,喜歡蹭流量的,還專門打車到這邊附近直播。

    還給網友直播了一下社會名流豪門的豪宅。

    不過這種豪宅都是私人地盤,隱私又做的到位,所以隻能在邊緣的位置拍一拍,有些人連無人機都飛起來了。

    巡邏車和救護車,一並被直播進去。

    熱心網友又紛紛猜測,是不是盛嵐初被撕碎麵具之後,對盛恬下了死手。

    部分網友跑到鄭氏集團官網,相關人間的微博下麵,追問盛恬的情況。

    然後頻繁的艾特東源市警方的官方賬號。

    大家都關注著盛恬的情況。

    還有人專門研究了視頻裏盛恬的精神狀態,感覺到肯定是被長期精神折磨。

    視頻被一些人看了一遍又一遍,還專門截取了幾段盛嵐初打人那幾秒鍾,將盛嵐初猙獰的表情都截取了下來。

    盛嵐初本身就是個名人。

    靠著人設,吃了一波波的紅利。

    如今人設崩塌,就會引起眾怒。

    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玩的極溜。

    幾個小時過去,盛嵐初有了新的綽號,叫盛陰陽。

    前程往事,都被挖出來。

    當年她離婚,就借助了輿論,鬧的十分高調。既然高調了,就一定會有痕跡,即便那時候網絡還不想現在這麽發達。

    但互聯網還是有記憶的。

    隻要有心,就能扒到。

    而且,她這些年在公開媒體說的話,做的那些采訪,就能把她的臉打爛。

    更何況,去年陳念被趙海誠逼著跳樓向親爹求救的新聞,還都在呢。

    當時鄭家的虛偽樣子。

    陳念穿著過季禮服參加慈善宴,也被扒拉出來。

    更是坐實了盛嵐初的心機深厚。

    網上開始深入研究盛嵐初當時把陳念接回來的用意到底是什麽,是要把她送給誰?

    並陰謀論,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勾當,權色交易什麽的。

    陳念和陳淑雲的信息沒有漏的太多,但被扒出來陳淑雲車禍,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鄭文澤也被罵上了熱搜,有人扒出了當年鄭氏集團的前身是一家製藥廠,鄭文澤早期時,還隻是個藥代。

    如今的成就,是陳淑雲跟他一起打拚出來的,剛開始兩人擠進名人圈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

    鄭文澤一直以來就是愛妻人設。

    那時候,他跟陳淑雲離婚,鄭氏集團給出了公告。

    公告上隻是說兩人商量後和平離婚。

    陳淑雲出軌什麽的,都是一些小道消息。

    還有說,那時候陳淑雲拿走了一筆錢,讓鄭氏集團陷入了危機。

    鄭文澤悶不吭聲的抗下了所有。

    那時候,大家也同情他。

    大家一總結,發現這對夫妻套路差不多。

    都設了一個完美被害者的形象。

    明明最肮髒的就是他們自己。

    就憑鄭擎西是兩人親生子,這一點,就說明這兩人勾搭成奸是很久的事情了。

    鄭文澤在公司,被記者窮追猛打,結果回到盛澤園,外麵也圍著一堆人。

    連家都回不去。

    他氣的不輕,給盛嵐初打電話質問咒罵。

    正好盛嵐初才從警局出來,因為盛恬的事情,她被帶過去問話。

    盛恬割腕,不過沒什麽大礙,現下在醫院躺著。

    盛嵐初心裏也是一團火,當下也沒忍著,兩個人在電話裏大吵了一架。

    最後各自摔了電話。

    ……

    孟鈞擇提早來接陳念,還帶著她去換了一套衣服。

    “有個局,你跟我一塊吧。有幾個法國人,你可以幫我招待一下。”

    陳念原本以為,就是個普通的商務飯局。

    結果,是個商業酒會。

    孟鈞擇沒有坐輪椅,隻讓助理推他到門口,他就拿了手杖起身同陳念一塊走進去。

    孟鈞擇把邀請卡遞給工作人員,而後握住陳念的手,拉著她進去。

    並不需要她攙扶。

    他私下裏,時常在聯係假肢的運用,已經初有成效。

    走的很好。

    陳念低聲問:“不疼嗎?”

    “有一點,忍完這一場宴會,應該沒問題。”

    陳念側頭看了他一眼。

    孟鈞擇並未看她,腰背挺得筆直,隻是握著她的手有點用力。

    這場宴會裏,有幾個比較重要的法國人。

    孟鈞擇法語不太行,正好陳念在中間做了翻譯。

    這樣的機會,對陳念來說也挺難得,有時候語言就是要多交流,才能長進。

    直接跟法國人交流更好。

    陳念除了幫忙翻譯,還跟他們聊了些閑話。

    陳念不知道,這場商務宴會挺重要的,而這幾個法國人,也是重中之重。

    他們交流了那麽久,都被拍下來。

    兩個小時的酒會結束。

    孟鈞擇送她回家,“網上那些新聞,都看了嗎?”

    “看了一點。”

    “這幾天小心點。”

    陳念:“不要緊,我倒是巴不得他倆發瘋,對我出手。就怕他們冷靜自持,不動手。”

    孟鈞擇沒多說什麽,將她送回四季雲頂。

    溫嫻在大門口等著她。

    陳念:“過幾天,我還會去接近徐振生的。那天有點意外。”

    “嗯,我知道。”

    說完,陳念提著裙子下車。

    她今天穿的是薄荷綠的仙女裙,頭發就簡單的紮一個低馬尾,畢竟不是真的,也不好太折騰。

    南梔說可以接發,現在技術好,到時候可以安排一下。

    第二天,陳念和孟鈞擇一起上了財經新聞。

    陳念起床的時候,看了一眼,是某個技術方麵的合作,算是利好消息。

    另一邊娛樂版,又是關於兩人的另一張照片,陳念端著酒杯,喝香檳,孟鈞擇則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陳念微側著頭,一邊喝酒一邊同他對視。

    照片的意境特別好。

    因為盛嵐初和鄭文澤的新聞火爆,陳念作為這件事裏的受害者,自然也會得到關注。

    這條新聞下麵的評論,全是祝福,並讓他們就地結婚。

    然後讓陳念回頭虐渣爸。

    小說劇情已經給她準備好了,品如的衣服也給她準備好了。

    陳念收拾了一下出門,今天要去東源大學,八點要在校門口等,得跟著他們一塊去機場接機。

    到的時候,是七點五十。

    她在附近買早餐,等雞蛋餅。

    “給我一份。”男人的聲音沙沙的,聽著像是沒休息好。

    陳念垂著眼,視線裏,他的手伸過來掃碼。

  第322章:工作

    那隻手骨節分明,手上幹幹淨淨,沒有多餘的修飾物件,掃完碼,他停了停,說:“發我點錢。”

    陳念愣了幾秒,拿手機掃碼,剛聽到老板說了多少錢,她沒說話,直接給付掉了。

    不過,她沒用他的那張卡,也已經解綁了。

    兩個人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並排站著,安靜的等著老板做雞蛋餅。

    這個時間點,學校門口人比較少。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

    動作的過程,手肘與她不小心碰了一下。

    陳念微抿了下唇,眼睛盯著翻來翻去的雞蛋。

    徐晏清抬手揉了揉眉心,昨晚上做了兩台緊急手術,結束的時候,差不多淩晨兩點。

    他沒費勁跑回家,直接在醫院休息室裏睡了一覺,早上去東升酒店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過來了。

    傅維康知道他法語還不錯,加上他現在的知名度,傅維康就讓他全程一起,另外還有一個他最近收的一個博士生。

    本來有他們兩個也夠了。

    但校方領導這邊又找了一個專業的翻譯,說是到時候他們做演講,或者上課的時候,用專業翻譯會更好一點。

    徐晏清今天的衣著還是常規的穿法,休閑簡單。

    兩個人穿的倒是有點像。

    陳念想著場合問題,今天穿的是淺色的長牛仔褲,和白色的短袖,紮進褲腰裏。

    背著一個小包,放零錢和手機的。

    幹淨利落。

    陳念的雞蛋餅先做好,她接過就準備走。

    徐晏清適時開口,“等會。”

    陳念想了一下,也就站住了。

    走到電風扇前麵,開始吃雞蛋餅,今天太陽挺大的,氣溫日漸攀升。

    她眯著眼,看著學校大門,兩隻手拿著雞蛋餅,慢慢的吃。

    徐晏清這邊弄完,她已經吃完半個,嘴角上沾著甜醬。

    嘴巴鼓鼓的。

    徐晏清擦了紙巾,遞給她,說:“走吧。”

    陳念順手接了,不小心碰到手,她縮的很快。

    徐晏清隻看了她一眼,並沒什麽話。

    這個時間點,學校裏人還不多,林蔭道上,隻三三兩兩幾波人。

    陳念與他保持三四步的距離跟著。

    徐晏清也沒回頭看她,拎著雞蛋餅也不吃。

    走到行政樓。

    幾個校領導已經在那邊,來的醫療團隊國際知名度還比較高,所以學校這邊也十分重視。

    陳念擦了擦嘴,過去找了跟她聯係的主任,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等人到齊,大家上了大巴車。

    三三兩兩的各自坐好。

    徐晏清最後上來的,陳念坐的比較靠後。

    他的師弟熱情的招呼他坐在自己旁邊,徐晏清朝著陳念看了一眼,在師弟旁邊坐下。

    到機場差不多九點鍾。

    專家團九點半下飛機,他們一行人在接機口等著。

    專家團總共來了五個。

    三男兩女。

    陳念跟著醫學院領導做中間翻譯。

    等上了車以後,位置重新做了調整。

    這大巴車上,有兩排位置是麵對麵的。

    徐晏清坐在陳念的斜對麵,跟旁邊的老教授聊天。

    這位老教授應該是這幾個裏資曆最深,最厲害的一位。

    陳念第一次聽徐晏清說法語,說的很流利,而且好聽。

    她還記得,他之前翻譯過一本法語的醫學用書。

    校領導低聲問:“他們在說什麽?”

    陳念簡單說了一下。

    她朝著徐晏清看過去。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麵看向他。

    之前,她都盡量的專注於自己。

    他們是在跟人聊徐晏清之前做的分離手術,那場手術國內外關注度都挺高。

    因為手術複雜,最主還是兩個嬰兒。

    老教授對徐晏清的那場手術是讚不絕口,他們都看過手術視頻。

    認為徐晏清的技術非常好,主要是他也才三十歲。

    徐晏清正說著,突然就朝著她看過來。

    視線相觸,陳念略微愣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就轉開了。

    她心砰砰跳了跳。

    他們先將專業團送到酒店,這一天沒其他安排,就晚上一塊吃一頓飯,休息好了以後,明天安排就比較滿。

    這些人都是難得來一趟,大家都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等他們入住完,陳念暫時就沒事了。

    校領導讓她傍晚五六點再來這家酒店,飯局就安排在這酒店裏。

    陳念走的時候,徐晏清還在跟那幾個人聊天。

    晚上飯局,陳念提前十分鍾到。

    飯局上人更多一點,這一桌子基本都是教授級別的。

    大家相談甚歡。

    各自都喝了些酒,一頓飯持續了兩三個小時。

    結束時,已經快十點。

    陳念走在後麵,前麵正好是徐晏清和傅維康在跟那位老教授聊天,傅維康也提到了徐晏清留美的事情,說到了霍普教授。

    陳念全部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去看他。

    陳念今天才算是真正了解到徐晏清之前給嬰兒做的分離手術,有多難,風險有多大。

    他到底是有多厲害。

    把人送進電梯,傅維康跟徐晏清又聊了幾句。

    他們這一行人能來,是洽談了很久的。

    機會難得,所以讓徐晏清全程負責,多交流多學習。

    傅維康看到站在後側的陳念,同她打了個招呼,“今天辛苦你了,沒想到你法語也那麽好。”

    “比較感興趣,所以學的還可以。”

    他點了點頭,沒多詢問。

    陳念去了一趟衛生間。

    想著等上完廁所回來,他們應該都已經下去了。

    然,等她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徐晏清在中間的洗手池洗手。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

    那老教授挺愛喝酒的,跟他聊的熱絡,便也不停的讓他一起喝。

    脖子都有些泛紅。

    陳念走過去洗手,中間隔開兩個位置。

    徐晏清:“我在這邊開了個房間。”

    他抽出紙巾,一邊擦手一邊說。

    而後將紙巾都進垃圾桶,淡淡的說:“我要是什麽都不做,對不起蘇珺的這一番安排。跟我去待一個小時。”

    他又說:“我頭暈的很,不會動你。”

    徐晏清開的是普通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

    徐晏清把手機放在桌上,先燒了水。

    陳念過去把窗簾拉開,就坐在了窗戶邊上。

    徐晏清確實喝的有點多了,他有點不太舒服。

    剛傅維康給了他解酒藥,他拿了礦泉水,直接擰開來把藥吞了。

    而後,走到窗戶邊,拉開另一把椅子坐下來。

    一隻手撐著頭,麵朝著著落地窗。

    窗戶上淺淺映出兩人的身影。

  第323章:說出來的話,就不可以改變

    徐晏清坐姿慵懶,長腿自然敞著,一隻手撐著頭。

    兩人都沒說話,房間裏安靜的隻有水壺燒水的聲音。

    陳念沒喝酒,腦子自然是很清醒的。

    她想讓自己腦袋放空,不去想一些有的沒的,可她發現,她有點做不到。

    啪嗒一聲,水燒開了。

    徐晏清的手突然伸過來,手指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說:“幫我倒一下熱水,謝謝。”

    陳念起身去倒。

    順便拿礦泉水兌了一下,溫度剛好合適。

    她把水放下,還沒鬆手,徐晏清就伸手過來拿。

    手指觸碰。

    他的手幾乎包裹住了陳念的手。

    走得近,陳念能聞到他身上略重的酒氣。

    吃飯的時候,她也有注意到,徐晏清確實是喝了好多杯。

    陳念是沒見過他喝醉過,連喝多的時候都沒有。

    徐晏清確實很少有喝多的時候,他大多隻是小酌幾杯,讓自己永遠保持清醒的狀態。

    那麽醫院有任何事情,他都可以第一時間過去,進入手術室進行手術。

    他本身對很多東西都不存在欲望,他最大的欲望和野心,全部都放在了他的事業上。

    他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來影響他。

    誰都不能夠。

    陳念抽出手,他並沒多大反應,隻是拿過杯子,低頭喝水。

    他喝下一半,就將水杯放在桌上。

    房間就那麽大,陳念不管坐在那裏,都無法忽視徐晏清的存在。

    陳念去衛生間磋磨了一會。

    她的微信這兩天,老是有媒體記者來加,想給她做采訪。

    今天她跟孟鈞擇的新聞,和鄭文澤這對賊夫妻一起上了熱搜,像是故意的,一前一後緊跟在一起。

    網友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最好能打起來。

    陳念站在洗手池前,看了看南梔給她分享的那些新聞,還有網友的評論。

    最後,南梔問她:【你真的要嫁給孟鈞擇嗎?】

    陳念看著這個信息,並沒有回複。

    結婚這事兒,孟鈞擇確實提了一下。

    但也沒有到具體操作。

    孟鈞擇是想找個人,一個失蹤了十多年的女人。

    陳念以為是他心中那個人,可他卻說不是。

    他現在把線索放在了徐振生身上。

    陳念看了一會手機,瞧著時間差不多,便出了衛生間,打算回去。

    這時,徐晏清已經躺在床上,他的手機震動,他卻躺著沒動。

    陳念叫了他一聲,他才應了一聲,說:“幫我拿一下。”

    陳念看了眼手機屏幕,來電是孟安筠。

    她拿起來,走到床邊時,順手給接通了。

    徐晏清睜開眼,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而後看向陳念。

    孟安筠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下一秒,徐晏清突然扣緊了陳念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到了床上,動作太強硬,陳念差一點叫出來。

    他的手臂扣緊她的腰,將她牢牢鎖住。

    隨即,就聽到他黯啞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什麽事?”

    孟安筠停了停,問:“你還在工作嗎?”

    “沒有。我休息了。”

    陳念暗暗掙紮,卻根本掙脫不了。

    孟安筠低低的說:“我有點睡不著,我想早點出國。爺爺已經讓人安排離學校進一點的公寓,我看照片環境還不錯,我發給你看看?”

    距離近,陳念都是能聽清楚的。

    她索性就不動了。

    徐晏清說:“發過來。”

    陳念躬著背脊,在他說這句話後,抗拒的反應更加的明顯。

    徐晏清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孟安筠原本懨懨的聲音,愉悅了一點,“好,我這就發給你。”

    沒一會,陳念就能聽到他手機震動,應該是孟安筠發了照片進來。

    徐晏清掛了電話,手機拿到了陳念跟前,就從後麵抱她的姿勢,跟她一起看了孟安筠發過來的照片。

    房子從裏到外,拍的還蠻仔細的,各種細節都沒有放過。

    房子挺寬敞的,房間也都收拾的很幹淨整潔,裝修也是偏溫馨的。

    房東是一對老夫妻。

    因為在學校周邊,所以時常有留學生租住。

    他們還會提供早餐,都包含在了房租裏。

    孟鈺敬也是打算曆練曆練孟安筠,讓她往後遇到事情,自己能夠獨當一麵。

    畢竟沒有人能夠保護她一輩子。

    孟安筠發了語音過來,說:【這是我覺得最好的一間,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還有兩套。】

    徐晏清回了個看看。

    孟安筠又發了另外兩套過來,確實沒有第一套好。

    孟安筠發語音:【你覺得哪一套好?決定好的話,咱們就先預定了。】

    陳念並不想看這些,也不想聽他們討論,隻是反複的用手肘,想把徐晏清頂開,想從他懷裏掙脫出去。

    陳念想,她大概也是神經病發作,憑什麽要這樣配合他?

    如此想著,陳念的反抗動作更多的劇烈。

    徐晏清卻抱的更緊一些,貼在她耳側,問:“你覺得好不好?”

    他的氣息帶著酒氣,言語都顯得有些醉態。

    陳念:“一個小時到了,我要回去了。”

    徐晏清放下手機,額頭貼在她後頸上,輕笑了一聲,說:“故意讓盛恬說那句話,想說給誰聽?嗯?”

    他的聲音莫名的多了些溫度,可能是酒精的渲染。

    他的掌心炙熱,隔著衣服,一點點鑽進陳念的小腹。

    她扯了幾下,怎麽都扯不開。

    陳念沒吭聲。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格外的清晰,混雜著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蝸裏。

    陳念的耳朵,不自覺的慢慢變紅,整個耳朵都紅了。

    徐晏清:“你真以為我都忘了?”

    話音落下,徐晏清的手往上,掐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過來,與他麵對著麵,目光相對。

    他手指動了動,說:“自己說過幾次喜歡,你忘了?”

    距離那麽近,他的氣息那麽熱。

    陳念覺得自己要被他的酒氣熏醉。

    他的視線垂落,緩慢的靠近,下巴微微揚起,鼻尖輕輕觸碰。

    陳念想往後縮,卻被他緊緊掐住下顎。

    她抿了下唇,說:“小時候是戲言,你也會相信嗎?”

    話音未落,他的唇邊碰上去。

    很熱,很軟。

    就隻是這樣輕輕的碰了一下,他唇角勾了下,說:“我信。”

    聲音很輕。

    像是醉話。

    陳念的心髒開始不受控製,他將她的身子掰過來,手壓在她腰上,“說出來的話,就不可以改變,永遠都不可以。”

    “陳念,你隻能喜歡我。”

  第324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

    四目相對。

    陳念一言未發,烏黑的眸子格外的清亮,她是清醒的,完全清醒的。

    徐晏清黑深的眼眸,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隻眉宇間多了一絲溫柔,

    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距離在一寸一寸的拉近。

    曖昧的氣氛,很容易讓人沉淪,就像以前的每一次放縱。

    陳念心神晃了晃,快要碰上的時候,她伸手將他推開。

    她閉了閉眼,覺得夠了。

    她用力抓住他的衣服,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關係,這樣的糾纏。

    “你說了不算,徐晏清。”她低聲說,言語間滿是抗拒

    話音落下,壓在她腰上的手越發的緊,他埋下頭來,抓住她反抗的手壓住。

    炙熱的唇,反複落在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的親。

    陳念整個人被他包裹住,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了。

    他倒是沒做別的,隻是親了她幾下後,就抱著她不動了。

    像是真的累了,醉了。

    陳念沒有在反抗,被他抱著,壓著,逃無可逃。

    她隻是睜著眼睛,等著他徹底睡著。

    他身上的溫度將她包裹著,四周圍全是他的氣息,他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陳念感覺到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應該已經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開他的手,從他的懷抱裏退出來。

    走下床,她餘光瞥了眼深睡的徐晏清。

    陳念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

    隨後,她去洗了一把冷水臉,便離開了酒店。

    第二天。

    陳念按時來酒店,她今天化了點妝,遮了一下黑眼圈。

    她昨晚上睡的太遲了,回到四季雲頂都已經三點多了。

    真正躺下去睡覺,都快四點了。

    就那麽幾個小時,也沒睡好。

    到酒店時,徐晏清跟專家團一起,他們吃完早餐剛下來。

    老教授看到她,高興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並誇讚了她法語說的很好。

    正好這會也沒旁的事兒,陳念就跟他們聊了一些閑話,全程都是用法語。

    偷偷摸摸的練習口語。

    路上,陳念一直跟他們聊天,徐晏清沒有插話,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老教授注意到他,拍拍他,問:“昨天這麽幾杯,就喝多了?”

    徐晏清淡淡一笑,“有點。”

    “年輕人,這麽點酒量可不行。”

    他此時,還有一種宿醉後的暈眩感。

    到了九院。

    劉博仁和傅維康已經在門口等著,院長也在。

    一番寒暄之後,他們先進了會議廳,聊了聊九院的現有技術,還有學術研究的方向。

    工作的事情,大家都是高度集中和認真。

    聊了一陣後,劉博仁帶著老教授去了心外科。

    陳念和徐晏清自然是一同過去,今天正好有一台手術,病例是老教授一直以來在研究的類型。

    得到家屬同意,願意讓實習醫生旁觀學習。

    手術是徐晏清主刀。

    他去做準備。

    陳念則跟在老教授身邊,老教授讓陳念也穿了無菌服,讓她一塊跟著進去。

    她的翻譯和表達都比較精確。

    進了手術室。

    陳念多少有一點緊張,畢竟是開胸手術。

    老教授讓她站在後側,但旁邊也有放大的視頻影像。

    徐晏清已經站在手術台前,做好了全部準備。

    整個過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高度集中,專業且高效。

    陳念是站在老教授的後側,正好也是徐晏清的後側。

    老教授會指引他新的技術手法,兩人的交流,都需要陳念翻譯簡述。

    陳念自然是要高度集中聽兩人說話。

    手術結束,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

    站了那麽久,陳念都有些累。

    陳念跟著老教授去了劉博仁的辦公室休息,午餐是叫人送到辦公室。

    陳念休息了一會,就出去上廁所。

    剛一拉開門,徐晏清正好到辦公室門口,兩人打了個照麵,陳念側過身,讓開路。

    他一進去,老教授就難掩對他的欣賞和讚美。

    陳念悄無聲息的出去,順手關上門。

    作為醫生的徐晏清,作為主刀的徐晏清,給人一種很強的安全感的。

    他站在那裏,就能讓人覺得安心。

    誰能不相信他呢?

    他那樣的努力又自律,誰能比得上他呢?

    ……

    盛恬的那場直播,十分轟動。

    再加上第二天,陳念跟孟鈞擇一起上熱搜的照片。

    科室裏就全部都知道,鄭悠就是陳念。

    大家都還挺震驚的,私下裏討論了好久。

    仔細捋一捋,陳念跟徐晏清應該很早就認識了。

    但之前,陳念跟陸予闊談戀愛的時候,她時不時來科室送東西,也沒見她跟徐晏清有一點互動。

    不過後來又覺得釋然,他們這位徐神,什麽時候把別人放在眼裏和心裏。

    像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就更是不會放在心上。

    也有人去問陸予闊知不知道。

    陸予闊臉黑黑的,對此沒做一點評價,也沒參與討論。

    他最近本身跟家裏鬧不愉快,心情就不好。

    人都變得十分高冷。

    至於徐晏清,更是完全不關注這件事,也不在乎這種事。

    主要是陳念算是大家都認識的人,就覺得八卦就在自己身邊。

    醫院裏不知道誰漏出來,說陳念跟徐晏清有一腿,有人見他們兩個一起。

    但沒有直接的照片證據,大家也就隻是嘴巴上說說。

    而這個瓜,很快被陸予闊本人直接了當的否定。

    稍後想想,徐晏清這種隻埋頭於工作,又那麽優秀的人,要找女人,應該也不會找同事前女友。

    這多尷尬?

    再一點,陳念現在都已經是孟鈞擇公開的女朋友了。

    而且,視頻裏盛恬也都公開說了,陳念對徐晏清是沒有喜歡之情的。

    那麽這種編排陳念跟徐晏清有一腿的,就是個爛瓜。

    好多人也沒辦法把陳念跟徐晏清擺在一起聯想。

    陳念走過護士站的時候,幾個護士看到她,還主動打了招呼。

    跟看到明星似得。

    以網上的熱度,陳念也確實是名人了。

    陳念上完廁所,回辦公室的路上,碰到了陸予闊。

    陸予闊這幾天一直心情不好,主要是家裏的事兒,前天盛恬的新聞一出來,他也看了一下,聽到那句話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了點什麽。

    就更加的惱火。

    他沉著一張臉,看到她時,便停下了腳步。

    目光在陳念身上掃過。

    陳念目不斜視的往前,擦身而過時,陸予闊開口,“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接近他?”

  第325章:滿意了?

    “如果我不是徐晏清的同事,你還會答應我的追求嗎?”

    陸予闊問的很認真。

    陳念跟他在一起三年,對他的脾氣性格還是了解的。

    他有少爺脾氣,從來也不遮掩自己的喜怒。

    因為有後盾,才能這樣的肆意,把什麽都擺在明麵上。

    其實跟他相處的時候,還是挺放鬆的。

    就是偶爾會被他給氣到,而他出軌時雨辰,還把人家搞懷孕,陳念也真的有生氣。

    主要是覺得他這麽大一個人,做事情沒有分寸。

    最後在解決這件事的時候,也不像個男人。

    陸予闊喜歡的類型,從來都不是陳念這樣的。

    其實他真正喜歡的類型,就該是時雨辰那樣的。

    陳念想了想,還未開口,陸予闊就打斷了她,說:“算了。是不是都好,反正你費盡心思也沒得到什麽。你也是真夠笨的,你當我女朋友,他怎麽可能還會要你,你這不是給自己選了一條死路嗎?徐晏清很注重名聲的。”

    “不過你現在也是揚眉吐氣啊,搭上了孟鈞擇。不過你現在,是真的不喜歡徐晏清了?放棄了?”他巴巴看著她。

    陳念瞥了他一眼,隻說:“你好好工作。”

    陳念回去辦公室,飯盒已經準備好,就等她一起吃飯。

    老教授還挺關照她的。

    陳念去上廁所的時候,老教授就提到陳念,誇讚她年紀輕輕,翻譯能到這個水準,一定是下了苦功夫的。

    而且還是醫學領域,就更不容易。

    陳念坐在老教授旁邊,雖是飯盒,但菜色還是精致的。

    中午休息的時候,陳念去看了看陳淑雲,盛恬正好也在九院,她也去看了一眼。

    照顧她的,是尉邢安排的人。

    盛嵐初昨天傍晚來了一次,不過盛恬沒見。

    陳念在病床邊上坐下,看護給陳念倒了水,就去外麵守著。

    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

    盛恬的心情已經徹底平複下來,看護拿走了她的手機,沒讓她看網絡上的新聞。

    但不用看也知道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盛嵐初從離婚那場秀開始,就一直活躍在公眾麵前,吃盡了人設的紅利。

    如今人設崩塌,便是牆倒眾人推。

    隻是要發酵到一個什麽程度,就要看這背後的人想要他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盛恬:“滿意了?讓盛嵐初毀在自己親生女兒的手裏,開心了?”

    她瘦了很多,整個人越發的憔悴。

    如今,她什麽都沒有了。

    人生進入了至暗時刻,她甚至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陳念:“以後,你可以換個地方重新生活。”

    盛恬冷笑起來,“重新生活?你覺得我可以嗎?”

    “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陳念的聲音溫和。

    盛恬看著她,眼眶逐漸的熱了起來。

    她想起來小時候,鄭悠時時刻刻站在她前麵,保護她。

    想起來,鄭擎西無故欺負她,鄭悠跳出來,一屁股坐在鄭擎西的身上,壓著他動不了。

    無論什麽時候,鄭悠總是護著她。

    可鄭悠朋友好多啊,大家都好喜歡她,而她對他們都很好,每一個都很好。

    盛恬心裏好不痛快,不痛快為什麽那麽多人都喜歡鄭悠,為什麽鄭悠對他們都那麽好。

    而她,就隻有鄭悠一個朋友而已啊。

    她閉上眼,眼淚潸然而下,低聲說:“我討厭你,鄭悠。”

    “我也討厭你,盛恬。”

    ……

    之後一整個下午到晚上,陳念一直跟著老教授工作。

    結束都快十二點了。

    陳念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隻徐晏清坐在旁邊,還在翻書。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一圈,其他人都已經走了。

    她今天消耗了太多的腦力,他們中場休息的時候,陳念也是想休息一下,沒想到竟然睡著了。

    她搓了搓臉。

    “結束了?”

    “結束了。”徐晏清合上書,“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睡了好一會,臉頰上都是紅色的印子。

    剛剛醒過來,人還有點犯迷糊,打了個哈欠,眼淚水都差點下來。

    她呆呆的坐了一會,說:“不用,我自己回去。”

    “明天教授講座,你能不能應付?”

    “不能。”

    “那你要加個班,我明天有手術,不參與。”

    老教授隻提了一個範圍,顯然明天要講的東西,難度也會很大。

    兩人一塊離開了醫院。

    徐晏清帶著她去了和園小區,路上順道買了點宵夜。

    這裏,陳念來過一次。

    裏麵的結構和擺設都沒有改變,屋子裏也很幹淨。

    兩人在桌子前坐下來。

    徐晏清買了兩碗餛飩。

    吃完後,徐晏清給陳念簡單講了一下老教授如今在攻克的研究方向。

    陳念今天做的翻譯,其實徐晏清也是有點驚訝。

    沒想到她有這個程度。

    徐晏清在講的時候,她聽得很認真。

    說到一半,他便岔開了話題,“你平時一直有自己學習?”

    陳念隨意的應了一聲,“嗯。”

    “醫學方麵都做了研究?”

    陳念抬眸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徐晏清:“教授說你翻的很不錯,比我好。”

    陳念才不相信。

    這晚上,陳念留在了和園小區,認真準備了一番。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徐晏清已經去醫院了。

    陳念洗漱好,預備出門的時候,門被輕輕叩響。

    門外站著的是蘇珺。

    陳念拉開門,蘇珺朝裏看了一眼,雙腳像是釘在門口,怎麽也抬不起來。

    她整個人緊繃著,仿佛是想攻克自己的心理障礙。

    片刻,她抬起腳,一步跨了進來。

    蘇珺慢慢走到客廳,視線掃了一圈,這裏一點變化都沒有,跟她離開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隻是一切,變得更加陳舊。

    她看向陳念,眼裏帶著欣喜的笑容,說:“你應該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了,果然是不一樣的。當初盛恬作為及時雨,把他從看守所帶出來,有著這樣的恩情,在他那裏都不算特別。”

    “這裏是他長大的地方,我想也是他最不願意帶人來的地方。”

    蘇珺看了眼徐晏清的房間,裏麵貼著不少獎狀,還有一些獎杯,那都是他學生生涯所獲得的成績。

    蘇珺看著這些,沉默許久,說:“得那麽多獎又怎麽樣,在我這裏,一文不值。”

    她仿佛陷入沉重的回憶,身體微微發顫,“他跟徐仁一樣,也想關著我。”

  第326章:痛苦

    昨晚上,徐晏清帶著陳念來到這個小區的時候,蘇珺就過來了。

    她在樓下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這一個晚上,往事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原來每一件事她都還記得那麽清楚,她所受的委屈,所受到的傷害。

    整整一夜,她都沉浸於往事之中。

    如今,她已然走到她想要的位置上,她覺得自己該克服掉以往的恐懼,所以在徐晏清離開之後,選擇上樓。

    她走到主臥門口,伸手推開那扇門。

    那張床還沒換,房間裏的擺設,也都沒變。

    她指了指床頭那根突兀的鐵棍子,說:“那是用來鎖住我的,一開始他就把我所在那裏,哪裏也不準我去,隻讓我待在床上。等著他回來。”

    “那時候我還大著肚子。他總是讓我乖一點,乖乖的陪在他身邊。他很忙,可再忙,也會回來給我做飯,我就像他手裏的一隻洋娃娃。也是在這裏,我生的徐晏清。”她轉過頭,看向陳念,臉上掛著笑,說:“沒有送醫院,他親自給我接生。”

    不會有人明白,她躺在這張床上所經曆的是什麽。

    那個瘋子,根本就沒把她當人。

    他所謂的愛,不過是愛他自己。

    蘇珺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從痛苦中抽離出來,“你們在一起那麽多次,你都沒懷孕嗎?”

    她轉過身,麵朝著陳念,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陳念微抿了唇,不答反問:“既然他怕你逃走,為什麽還讓你懷孕了?”

    蘇珺挑眉,“他確實不想讓我懷孕,但架不住我求他,我騙他說想要一個愛的結晶,所以就有了徐晏清。隻是我沒想到,他還是不讓我出去。”

    “徐晏清出生以後,他也沒多喜歡。他也不讓我親自照顧,小嬰兒嗎,容易生病,她怕我假借孩子的名義,又跑出去。所以徐晏清一直到三四歲的時候,才被丟回我身邊。那會,他已經會說會走。我原以為,我終於能有機會,我裝乖了一年多,結果這小東西出賣了我,我本來都要成功了,又被徐仁抓回去。”

    蘇珺的情緒有點控製不住,大概是這屋子給她的壓迫感太強。

    她仿佛能看到徐仁重新回來,將她禁錮在這裏。

    她眼睫微顫,說:“他總是抱著我,哄著我,口口聲聲的說愛我。可他拿起棍子,打我的時候,同樣一點都不留情。打完以後,又抱著我說對不起,說他太愛了,愛的不能夠控製自己,甚至完全不能想象我心裏沒有他,隻要想起來,他就控製不住自己。”

    “他把工資卡給我,把他所有的財產都給我,到他死的那一天,他的工資卡也在我手裏,他一分都沒有動過。徐晏清也會做飯洗衣服,甚至會很細心的照顧你,對吧?”

    陳念沒接話,但她確實說中了。

    蘇珺笑說:“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那時候,她多希望有人能救她,可是沒有,蘇賢先忽略她,她喜歡的人娶了自己的妹妹,她離家出走,也沒有人來找她。

    那些疼痛和憎恨都融進了骨血之中。

    此時此刻,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開始發疼,時時刻刻的告訴她,她曾經都經曆了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說:“你放心,有我在,他要真把你關起來,我一定會來救你。我不會讓你成為第二個我,像他們這種人,就不該放任,不然一定是一場悲劇。”

    陳念想了想,說:“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徐晏清跟徐仁是不一樣的。昨晚上,我睡在這個房間,我有看到牆頭上,寫著你的名字。他把這些獎章都放在這裏,也許是想著有一天,你回來以後能夠看到。”

    “你在替他說話?”蘇珺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幾步逼近,眼眶泛紅,整夜沒睡的緣故,眼裏布滿了血絲,“你懂什麽!你一點都不懂,我若是什麽都不做,我的下場就會很慘。徐仁養大的東西,能是什麽好東西?徐晏清會那麽容易放過我嗎?”

    “那你為什麽要丟下他?”

    蘇珺笑起來,“我為什麽要帶著他這個小怪物?徐仁的種,都是怪物!你還是沒有看清楚,你真的應該嚐嚐我遭遇的一切,你就會明白,這些人有多恐怖!”

    蘇珺沉默了一會,拉下了後背的拉鏈,露出了背後的皮膚。

    那些陳舊的傷疤,縫合的傷口,多的都有些數不清。

    “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可你不知道我這副身子落了多少後遺症。你也不知道我剛回去的時候,幾乎不成人樣。死老頭,還不顧我的身體,非要讓我把蘇曜生下來。他們不理解我的痛苦,不在乎我的感受,沒關係,我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她輕笑起來,慢慢的拉上拉鏈????,說:“隻要徐晏清沒了,我就可以真正的解脫了。”

    “你也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脫。你要小心他給你吃的東西,當年徐仁想要控製我,恨不得要給我開顱。當年徐仁是沒找到好辦法,如今的徐晏清一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蘇珺摸摸她的頭,說:“你可要好好保護你的小腦袋。你在這兒給他說好話,指不定他隻想著要怎麽把你控製住。當然,你想去當徐晏清的洋娃娃,你還得先考慮一下你的弟弟。”

    蘇珺說的嚇人,不知是環境的緣故,還是怎麽,陳念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強壓下反胃的感覺,說:“知道了。”

    這一整天,陳念接受了蘇珺全部的負能量。

    蘇珺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拉著陳念在這九十平米的房子裏,訴說著那些年她所承受的傷害。

    大概是覺得陳念會有共鳴,或者是憋了太久,需要一個宣泄口。

    陳念連學校都沒去。

    徐晏清回來時,她趴在桌子上睡覺,看著睡的不安穩,額頭上布著一層汗。

    徐晏清的手剛覆上去,陳念就猛地醒了過來。

    蘇珺說的太多,導致她做了噩夢,夢到她回到了北城那個出租屋,她被完全封閉在裏麵。

    夢裏麵,她跟蘇珺一樣懷了孩子,肚子一天天變大。

    然後在家裏生產,才生到一半,她就給驚醒了。

    徐晏清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涼的很,“怎麽?”

    陳念眼裏閃過一絲恐慌,雖稍縱即逝,但徐晏清還是捕捉到了。

  第327章:檢查

    陳念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又悶又疼。

    她現在初初醒過來,人還在夢裏沒出來。

    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她頭有些疼,嗓子都啞啞的,說:“有點不舒服,睡了一會。”

    她咽了口口水,站起來,徐晏清又給她拉下,“沒去講座?”

    “沒去。”

    “一整天都在這裏?”

    陳念看著他,大概是受到蘇珺那些言論的影響,看著眼前的徐晏清,心裏說不出的感受。

    蘇珺離開時,她在這房子裏待了一會。

    她人確實是不舒服,趴了一會,沒想到就睡著了。

    還做了這麽一個夢,讓人窒息。

    之前,徐仁的新聞出來,徐晏清被推到風口浪尖時,她也看了一點。

    現在蘇珺更進一步的訴說了她在這房子裏的十幾年,她忍不住會想,如果北城她沒有逃出來,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結果。

    她甚至覺得後腦勺都開始發疼。

    但她很快否定自己,有徐仁的前車之鑒,徐晏清一定不會讓自己成為第二個徐仁。

    而他對她也不會像徐仁對蘇珺那樣的偏執的可怕。

    她臉色有點白,徐晏清打量了她幾眼,問:“蘇珺來過?”

    陳念不想談這個,不想把事情又扯出來再說一遍,隻道:“你帶我來這裏很對,她覺得我是你的特例。”

    “她有沒有說什麽?”

    陳念揉了揉額頭,舔了下嘴唇,低低的說:“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

    他的手握著她的手腕,並沒有立刻鬆開。

    陳念心裏很緊張,也有一點害怕,她乖覺的坐著,視線盯住某一點。

    如此安靜了數秒,徐晏清緩慢的鬆開了手,說:“好。”

    他沒有強迫她留下。

    陳念走到門口,停了一會,握住門把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門輕輕扣上。

    隔絕了外麵的世界,屋內陷入極致的安靜。

    這個小區以前並沒有那麽安靜,一棟樓裏,很多新婚夫婦,自然也有很多同齡的小孩子。

    徐晏清會趴在那個窗戶上,看樓下小孩子一起玩耍。

    可他不能出去,他要陪他的媽媽。

    白色的燈光,讓屋子裏沒有絲毫溫度。

    當然,這個家,從來也沒有溫度可言。

    他坐了一會,起身去廚房弄了點吃的東西,就在這邊休息了。

    ……

    盛嵐初和鄭文澤在家裏商量了兩天,跟公關部商量對策。

    因為輿論的風頭,已經有相關部門,對兩人名下的公司展開調查。

    網友像是警察。

    抽絲剝繭的扒這兩人的過往,鄭文澤還好一點,他一直以來都比較低調。

    但盛嵐初就不同了。

    她出過自傳,接受過各種采訪。

    現在一一被網友重新扒出來。

    內心再強大的人,在這樣的輿論麵前,也會受到影響。

    盛嵐初企圖讓自己冷靜一些,卻怎麽也冷靜不下來,公關經理找不到對策,沉默不言。

    她便徹底爆發,砸了桌上所有東西,指著他的鼻子,說:“我找你來,不是讓你對著我搖頭!我是讓你來解決問題的!公司花那麽多錢養著你們,是讓你們在這種關頭想出最好的辦法度過危機!”

    鄭文澤坐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言,他餘光看著盛嵐初。

    片刻,盛嵐初平靜下來,說:“你再回去跟你的團隊好好的想想對策,我等你電話,要是再想不出來,我讓你在東源市混不下去!”

    等公關經理離開。

    盛嵐初說:“鄭文澤,你別想著你擺脫我,就能夠獨善其身。”

    男人被一下戳中了心思,鄭文澤確實有這個念頭,“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還沒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倒是反過來給我扣帽子?你是被你親生女兒出賣的,你別把怨氣灑我身上。我說了,沒必要非要去搭上徐振生,你偏偏不肯,自作聰明,以為能拿捏住鄭悠,結果倒好,被人撕碎了麵具。你就那麽忘不了徐振生?”

    盛嵐初惡狠狠的說:“你別忘了,徐家對你的控訴並沒有結束。你現在對著我說風涼話還早了點。”

    鄭文澤的臉色變了變。

    兩人沉靜下來,罪魁禍首還是一個鄭悠。

    現在全國網民都盯著他倆的一舉一動,這個時候,他們絕對不能親自去動陳念。

    陳念一旦有什麽情況,警察那邊一定會第一時間聯想到他們夫妻。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蘇珺動手,畢竟陳念是被她拿捏著,而她來動手是最好不過。

    她現在是把陳念當做能夠拿捏徐晏清的手段。

    盛嵐初麵上的表情緩和下來。

    ……

    專家團在東源市的最後兩天。

    蘇珺邀請他們吃了頓飯,還有醫學院的幾個領導,陳念作為翻譯參與其中。

    蘇珺談的自然是藥研的事情。

    飯吃到一半,上了一道東坡肉,陳念看到有點犯惡心,她強忍著,最後沒忍住,進了衛生間,幹嘔了一陣。

    她感覺有些奇怪。

    回到飯桌上,蘇珺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順道把她的酒換成了白開水。

    飯局結束,蘇珺親自送陳念回四季雲頂。

    “剛剛是怎麽了?胃不舒服?”

    陳念:“是,我有胃病,這幾天一直準備翻譯的事情,沒好好吃飯。”

    “那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我會的。”

    蘇珺:“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帶你去私人醫院,我打個電話,晚上也能做檢查。”

    陳念多少能猜到她的意圖,她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知道,我家裏有藥,吃了就沒事了。而且我剛吃過飯,想做胃鏡也不行啊。”

    蘇珺隻是笑了笑,卻依然讓司機去了私人醫院。

    陳念想要發個信息,蘇珺適時的將她的手摁住,說:“隻是做個檢查而已,你緊張什麽?”

    “沒有。”

    “沒有就把手機放進包裏,拿在手裏不嫌累嗎?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難不成你心裏向著徐晏清?”蘇珺拍拍她的手。

    陳念把手機放回去。

    車子進了私人醫院。

    蘇珺拉著她做了一個全身檢查,抽了幾管血。

    驗血報告半小時後就出了結果。

    結果出來的時候,醫院的護士陪著陳念在做其他的檢查。

    蘇珺先拿了報告去找了醫生。

    醫生掃了一眼,說:“懷孕了。”

    蘇珺眉梢一挑,“確定嗎?”

    “單子在這裏不會錯,一會再開了B超單看一下。”

  第328章:玩偶

    檢查結束,陳念被帶回休息室。

    蘇珺正坐在裏麵悠閑的喝茶,桌子上放著幾張化驗單。

    “都弄完了?”

    陳念點了點頭,顯得有幾分疲憊。

    蘇珺讓她坐下來,先休息一會,並不急著走。

    “當初能那樣毫無保留的把銀行卡拿給徐晏清,你應該是很喜歡他吧?”

    陳念想了想,淡然的說:“是盛嵐初告訴你的?”

    蘇珺麵上掛著淡淡的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陳念繼續說:“我那時候確實是很喜歡他。”

    “其實能跟自己年少時候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可惜我沒有你那麽的幸運,我喜歡的人,最後跟我妹妹在一起了。在我跟他訂婚前的那一天,被我捉奸在床。”

    蘇珺臉上的表情沒變,笑著說:“我很生氣,我去找爸爸要說法,結果我爸說米已成炊,訂婚的事情迫在眉睫,那麽就讓蘇芃訂婚。至於我,以後再給我找一個更好的”

    “可誰不知道,那時候梁家跟我們門當戶對,是最好的良配。我跟他很早就在一起,他真的很好很優秀,總是幫我補習功課,隻是我學習不好,沒考上跟他一樣的大學。”

    “但也沒關係,在同一個地方就好,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那時候總想著我要快點嫁給他,嫁給他我就可以有一個新的家,我再也不想待在蘇家,被區別對待,被忽略,我對我的未來一直很向往,我都想好了要跟他生幾個小孩,要怎麽好好的培養我跟他的孩子。後來我小妹考了跟他一樣的大學,她開始夾在我們中間。”

    蘇珺閉了閉眼,冷然一笑,“不過沒關係了,他們現在也沒多好,而我就越來越好。很快,他們就得跪在我麵前,跟我道歉,求我放他們一馬。”

    她微仰著下巴,一副一切盡在掌控的姿態。

    這麽多年,她是咬著牙堅持著,堅持著讓自己走到最高處,然後去狠狠教訓那些欺負她的人。

    她的人生,終於可以重新開始,沒有人可以再壓著她,製衡她,控製她。

    坐了一會。

    蘇珺就帶著她去做B超,蘇珺站在醫生的後側,看著儀器裏的成像,問:“如何?”

    “差不多一個月左右。”

    蘇珺看向陳念。

    拿了單子後,兩人一道出去。

    蘇珺說:“你可以告訴我,這個孩子是孟鈞擇的,但如果你這樣說了,會讓我覺得你在護著徐晏清。從而,你弟弟就不會好過。”

    長長的走廊,寂靜無聲。

    隻有蘇珺高跟鞋的叩叩聲,陳念緩步跟在她的身後,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蘇珺停下腳步,“其實你如果願意老老實實的跟我站在同一個陣線上,我可以幫你很多,比如說你想要針對盛嵐初,我也可以幫你。你不要以為我跟她關係好,我就一定站在她那邊,我願意跟她一直保持關係,不是因為她對我有多好,而是她身後有鄭家,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不會有真正的朋友。”

    “同樣,我也沒覺得她就真心對我。我會遇上徐仁,還是因為她的關係,那時候我可是真心拿她當朋友。我付出過真心,隻是真心並不值錢。我可以告訴你,盛嵐初現在恨你入骨,想讓我出手動你,她還是那麽的自以為是,忘記了我跟她現在究竟誰在上誰在下,她以為她的那些計量,我還放在眼裏嗎?”

    蘇珺走到陳念身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好好護著這個孩子,跟孟鈞擇結婚,我想看看徐晏清的反應。如果他能夠當眾的毀掉你的婚禮,同樣也就毀掉了他跟孟安筠的婚事。對你而言,是一舉兩得的好事。這個秘密,一定要最後才說。”

    隨後,蘇珺把她送回四季雲頂。

    陳念洗完澡,便坐在沙發上休息。

    茶幾的抽屜裏放著一根驗孕棒,前兩天,她自己有點懷疑,所以就去買了根驗孕棒來測了一下。

    上麵顯示是兩條杠。

    她的姨媽一直都沒來,她總以為是內分泌失調,或者情緒影響的問題。一直到她聞到一些氣味開始反胃,她就覺得有點問題。

    隻是在北城時測過,並沒有懷孕,那也許就是在廚房的那一次。

    索性,徐晏清並不喜歡小孩,也不會因為孩子而有所改變。

    但這個孩子,卻是能夠毀掉他們兩個人現有的一切。

    蘇珺也一定是想到了這個。

    陳念拿著驗孕棒,走進衣帽間,在一堆布偶玩具裏,找出了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那個,這是十歲的時候,鄭文澤送給她的。

    那時候就特別喜歡這個,鄭文澤專門做了個限量版的給她,不同款式一共有五個。

    但陳念最喜歡是打了紅色領結的這個。

    她毛絨玩具很多,女孩子都喜歡這些,這麽多年過去,一件都沒丟。

    陳念拉開後麵的拉鏈,把驗孕棒塞了進去,正預備拉上的時候,看到了白色的棉絮裏有個東西。

    一個小鴨子形狀的鑰匙扣掉了出來。

    她印象裏,自己從來也沒有塞東西在裏麵。

    她先把毛絨玩具拉鏈拉上,放進了保險櫃裏鎖上,而後拿起鑰匙扣,搖了搖,聽著裏麵像是有東西的。

    陳念突然想起來,陳淑雲在見鄭文澤之前,來過一趟四季雲頂。

    她找了把剪刀,將鴨子頭剪開,裏麵掉出一個小型的U盤。

    能讓鄭文澤動真格,必然是陳淑雲手裏有東西。

    陳念將U盤攥入手中,陳淑雲竟然把東西,藏在了鄭文澤送給陳念的禮物裏。

    正好,這是陳念最喜歡的禮物。

    陳淑雲對鄭文澤還是有一絲情分的,她把能夠威脅他的東西留在了這個家裏,留在了他送給陳念的玩偶裏。

    這是鄭文澤最重要的,陳念最喜歡的。

    這一刻,陳念突然能感覺到媽媽在把U盤放進玩偶裏時的心思。

    就像她第一時間想把驗孕棒放在這個玩偶裏的想法一樣。

    最重要的秘密,放在最喜歡的事物裏。

    無意中的想法重合,讓陳念找到了陳淑雲藏著的秘密。

    陳念回到衣帽間,從保險櫃裏,將小熊拿出來,把U盤重新放進去,又把小熊放回那一堆布偶玩具裏。

    有些秘密,隻要她不知道,那就永遠是秘密,其他人也就不會發現。

  第329章:同一條船

    盛恬出院那天,盛嵐初親自去接她。

    醫院這邊蹲守了不少記者,她沒有偽裝,正大光明的出現。

    這是直播之後,她首次露麵,身邊隻跟了助理。

    盛嵐初容色憔悴,一出場,記者就圍過去。

    各種辛辣的問題拋出來,盛嵐初低著頭,並不回答,助理擋在前麵。

    這時,她突然停下腳步。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來,盛嵐初拍了拍助理的肩膀,讓她退到旁邊,對著眼前的這些記者,說:“這裏是醫院,是公共場所,那麽多病人都急著看病。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的事情,占用了公共資源。有些事,我一定會給公眾一個交代,隻是在交代之前,我需要斟酌考慮。有些話,不是說出來就行,說出來要考慮後果。”

    “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作為母親我願意包容她的過錯,更願意包容她傷害我,所以無論網上怎麽罵我,詆毀我,我都可以承受。各位記者朋友,我真的不想因為我影響了醫院的秩序。請給我一點時間,到時候我會開記者招待會,謝謝大家。”

    她深深鞠躬。

    沒一會,醫院的安保部門也過來,把這些記者給支走。

    她戴上口罩,走到電梯口。

    這時,有人突然撞上來,盛嵐初一個踉蹌,對方一下扣住她的手腕,“沒事吧?”

    盛嵐初回頭,對上男人的視線,微的愣了一秒。

    隨即,很快站直了身子,說:“沒事。”

    她攥緊了拳頭,男人自顧離開。

    電梯門開,盛嵐初走了進去,臉色微微發沉。

    等盛嵐初到病房,盛恬已經悄無聲息的被接走了。

    盛嵐初站在病房內,打開手掌,手心裏塞著一張折疊過的名片。

    所有聯係方式都在上麵寫著。

    她拿出手機,立刻撥通了上麵的號碼,等了一會,手機接通。

    盛嵐初沒有立刻說話。

    片刻,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喂,好久不見。”

    盛嵐初眉目極冷,可語氣卻是溫和的,說:“找個機會見一麵。”

    “加個微信,我給你發地址,保證不會讓人發現。”

    掛了電話。

    盛嵐初便裏離開了醫院。

    由著盛嵐初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謙和的姿態,所以她在醫院門外的這段視頻和發言,並沒有得到網友的支持。

    大致意思就是有錘上錘。

    ……

    蘇珺去高博簽了陳念的合約。

    她重新嫁人以後,在細心的療養下,生了一對龍鳳胎。

    兩個都是初二的學生,成績中等水平。

    這兩個孩子,她保護的很好,也一直有找高級教師指導,可以說是全方麵的培養。

    所以其實並不需要陳念,隻是用這個合約,讓陳念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好好的養著她肚子裏的孩子。

    蘇珺在這個家裏,在這兩個孩子的麵前,與外麵完全不一樣。

    她會親自下廚給他們做吃的,會耐心的聽他們分享學校裏的事情,講話都是溫聲細語。

    而她的老公蔣海林,看著是那種很安於現狀的人,整個人很溫柔和善。

    蘇珺臉上的那種幸福感,並不像是假的。

    隻是,看著他們一家四人坐在一起吃飯時,陳念不免就想到一個人待在那冷冰冰屋子裏的徐晏清。

    她突然在想,這一刻,他在做什麽。

    在醫院裏做手術救人?還是一個人吃飯,或者在家裏看書看視頻。

    不,孟安筠會陪著他。

    晚飯結束。

    蔣海林帶兩孩子去外麵散步,蘇珺則留下來跟陳念聊孩子學習的事情。

    “我這兩個孩子挺自律的,所以你隻需要給他們檢查一下作業就可以,旁的不需要多費心思。醫生說,你這個胎並不是很穩定,是需要好好休養。你年紀輕,我怕你自己弄不好,所以就找了個理由,讓你來家裏,我會安排人照顧你。”

    陳念:“我明天要去一趟李家,這幾天要中考。”

    “李岸浦。”蘇珺淡淡的讀出這個名字,“他跟老爺子來往比較深,我不喜歡他。不過我知道你是因為李緒寧,才小有名氣,你想去就去吧。不過自己要小心點,孩子要是沒了,你弟弟也就沒了。還有,你應該想想辦法,在你滿三個月的時候,讓孟鈞擇娶你。”

    隨後,蘇珺就安排了人送陳念回去。

    到達四季雲頂門口時。

    鄭文澤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她。

    陳念下車。

    鄭文澤掃了眼車牌,今天盛嵐初出門,不知道去了哪兒,故意脫離了保鏢。

    如此,他就過來找陳念。

    “跟孟鈞擇約完會?”

    陳念:“不是,剛從蘇珺那邊回來,她讓我給她兩個孩子補課。”

    陳念站在他的跟前,並沒打算進屋。

    鄭文澤點了點頭,心裏有了點數,“要不,一起去看看你媽媽?有時間嗎?”

    “好啊。”陳念欣然同意。

    鄭文澤讓司機把車子開過來,兩人上了車。

    鄭文澤往四季雲頂內看了看,說:“這裏可是有我很多美好的回憶。”

    “我也是,爸爸。”

    進了病房。

    陳念燒了點水,給鄭文澤倒了白開水,然後去拿了熱毛巾,給陳淑雲擦了擦臉。

    鄭文澤站在床邊,看著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他幾乎都要認不出來,這還是陳淑雲嗎?

    鄭文澤說:“你媽媽是很愛漂亮的人,她要是醒過來,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哭。”

    “不會。這些年,她早就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悠悠……”

    “我叫陳念。”

    鄭文澤笑著點頭,“是,陳念。陳念,你媽媽是在想念那個人呢。”

    “我想她自己都沒辦法麵對自己從心裏背叛了我,我幫她脫離苦海。”

    “後來,我們一起出來創業打拚,努力工作,她很能吃苦,那種努力奮鬥的日子,到今天我依然懷念。我們買的第一套房子,就是你奶奶住的那套。很多事情,是分不了對錯,這個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我可以告訴你,由始至終你媽媽跟我是同一條船上的。眼下的輿論,隻要我站出來,你媽媽就會被千夫所指。”

    “所以,倒不如各退一步,你說你的最終目的,我看是否可以配合。”

  第330章:無堅不摧

    陳念沒有任何回應,她隻是看著陳淑雲。

    鄭文澤單獨過來找她,大概是跟盛嵐初離了心。

    她以為他們會很牢靠,原來也不過如此。

    鄭文澤說:“我沒想拋棄她,是她先拋棄了我。”

    陳念輕笑,淡聲說:“你跟我說這個沒用,我不在乎你們之間的糾葛是什麽,那跟我沒關係。我隻知道她是我媽媽,她現在躺在這裏,半死不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是誰造成她變成現在這樣?她好的時候,我有打擾過你嗎?”

    鄭文澤立刻道:“是盛嵐初。其實我知道你媽根本就不會去做什麽,真的要做,她不但會毀掉我,也會毀掉她自己,還有你。她那麽努力把你生下來,她怎麽可能舍得把你一起毀掉。”

    “是嗎?”

    鄭文澤走到她身側,蹲下來,視線與她齊平,認真道:“悠悠,不要再繼續下去,要不然的話,不是我們要害你,是其他人要報複陳淑雲和你。歸根結底,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悠悠,我以前那麽疼你都不是假的,隻要你肯幫我讓徐家撤訴,我不惜背著這個罵名。我也願意讓你嫁給孟鈞擇,往後我們幾家人結成同盟,那就是無堅不摧的。你有孟鈞擇庇護,還利用了徐晏清拿捏住了蘇珺,我自然是不會對你做什麽,我也做不了什麽,對不對?盛嵐初不但害了淑雲,她同樣不擇手段的害了老太太,我早就已經受不了她。”

    “我把你媽也一起接回家,我們一家人重新在一起,像以前一樣,如何?”

    陳念眉目微動,看向他,“可是,盛嵐初不會答應的。”

    “總有辦法。”

    陳念沒有再說話,鄭文澤陪了一會,就先走了。

    因為盛嵐初快要回家了。

    他不能讓盛嵐初知道,來見過陳念。

    鄭文澤離開,這病房便安靜了好多。

    陳念一直盯著陳淑雲的臉,一顆心沉沉的。

    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陳淑雲了。

    是非對錯,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她唯一認定的一點,是他們把陳淑雲弄成現在這樣,那他們就別想好。

    突然,她看到陳淑雲的眼角落下來一滴眼淚。

    她猛地靠近,抖著手,輕輕的碰了一下,真的是眼淚。

    “媽,媽,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可以睜開眼睛嗎?”

    她摁了護士鈴,又急不可耐的跑出去找人。

    她找了晚上的值班一聲,興奮的說:“我媽掉眼淚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護士和醫生都去看了看,隻道是正常現象。

    給她解釋了一通,但人確實沒有醒來。

    陳念眼裏的欣喜,一點點的落下來。

    “謝謝醫生。”

    大概是她的失落感太強,醫生忍不住寬慰,“這個現象是好的,你多給她說說話,說不定她就能快點醒過來。”

    “好。”陳念認真的點頭。

    陳念在醫院裏待了一個晚上,跟陳淑雲說了半宿的話。

    早上五點。

    她站在電梯前等,這個點,人還挺少的。

    電梯很快就到,門一開,裏麵站著個人。

    徐晏清靠著電梯壁,微仰著頭,閉著眼睛,看起來挺累的。

    他這幾天忙死,陸予闊修了長假,林暢家裏有事也請了假。科室裏少了兩個醫生,瞬間就忙得不得了。

    他現在是剛下班。

    陳念走進去,站好。

    徐晏清睜開了眼睛,他眉頭微的動了一下,不自覺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將她轉了過來。

    陳念愣了下。

    四目相對。

    徐晏清突然就抱住了她,陳念嚇了一跳,這裏可是醫院。

    她連連後退,被壓在了電梯壁上,退無可退。

    “累死了。開車送我回家。”他說。

    聲音就在她耳邊,很近很軟。

    陳念下意識的抿緊了唇,心坎上仿若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又酸又疼。

    連眼睛都有些熱。

    她喉嚨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開不了口說話。

    他身上的氣息將她圍住,他有點熱,呼出來的氣灑在她臉上,灼熱了她的皮膚。

    她喉頭微動,整個人不自覺的發軟,小腹的位置都開始抽痛。

    她垂著眼簾,克製著自己沒有去看他一眼。

    她的嘴唇碰著他的肩膀,抵在他胸口的手並沒有再用力推他。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她連忙把人推開。

    進來兩個人,站在了兩人之間。

    到了一樓,陳念很快就出去。

    她步子極快,生怕徐晏清過來拉住她。

    現在,她一分鍾都不敢跟他多待。

    快到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回過頭,看到徐晏清從另一邊走。

    她略微鬆了口氣。

    ……

    徐晏清上了車,人有點昏昏沉沉,早上吃了藥,顯然沒見效。

    他在車上休息了一會,等精神好一點,才啟動車子,回綠溪。

    陳念回了一趟家,洗了個澡,休息了一會,就換衣服出門,去了趟李家。

    今天中考,李岸浦專門空出了一天時間。

    陳念給他帶了幾支筆,比較好用。

    兩人一塊送他去了考場,看著李緒寧進去後,讓司機去了文曲廟,要去拜拜菩薩,給李緒寧求一求。

    陳念笑道:“你還迷信啊。”

    “當然迷啊,做生意的哪個不迷信。”

    去一趟文曲廟隻要半個小時,陳念跟著他一塊上去。

    人還挺多。

    李岸浦買了香燭,按照和尚的指點,去點蠟燭,上香。

    陳念也幫忙求了求。

    兩人跪在蒲團上,陳念說:“我懷孕了。”

    李岸浦拜菩薩的動作停住,他繼續拜完。

    兩個人走出廟宇,李岸浦犯起煙癮,但忍著沒抽。

    “怪不得蘇珺去高博跟你簽了合約,這是想全方位盯著你生孩子。”

    話音落下,良久陳念都沒說話。

    李岸浦側目看過去,問:“你專門告訴我,是有什麽打算?”

    “你覺得他們能和解嗎?”

    “不能。”

    當初他也問過,但徐晏清隻是嘲諷一笑,顯然毫無餘地。

    陳念點了點頭,“我覺得也不能。”

    ……

    三天中考很快就過去。

    李緒寧自我感覺良好,說題目很簡單。

    “你咋看起來臉色那麽差,生病了?”

    “有點感冒了。”

    李岸浦說:“不用跟他吃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緒寧倒是很懂事,點點頭讓她去休息。

    李岸浦把她送到了南梔那邊,南梔還住在綠溪。

    大白天,陳念沒想到還能碰上徐晏清。

    她剛進去,就看到他迎麵而來。

  第331章:我有點痛

    陳念喉嚨口異常幹澀,雙腿有些發軟,看著他走近的那一瞬,陳念差一點走不動。

    她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停滯。

    她是沒想到大白天也能遇上,來之前就想著應該沒那麽輕易碰上。這種時間,徐晏清應該是在醫院裏。

    幸好,南梔緊隨而來,在她覺得自己要倒下的時候,南梔迅速拉住她的手腕。

    徐晏清正好停下腳步,側過身。

    陳念用力推了南梔一把,說:“我肚子疼,想上廁所,快一點。”

    她的手冰冰涼的,南梔用力握緊,兩人一起朝著電梯口走過去。

    徐晏清看著她匆匆而走的身影,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兩人很快就進了電梯。

    他收回視線,看到了李岸浦的車。

    車窗沒關,能看到他們父子坐在後排。

    李岸浦沒下車,隻同他對視片刻,才收回視線,摁下按鈕關上了車窗,讓司機開車。

    旁邊的李緒寧打著遊戲,遊戲的音效很響,惹的人有點心煩。

    李岸浦讓司機拿了香煙,打開車窗,點了一根抽起來。

    ……

    陳念進了電梯,就有些支持不住,臉色越發的白。

    南梔知道她肯定是有點事兒,她眼眶泛著紅,鼻翼一動一動的,像是快要哭了,卻在努力隱忍著。

    她自顧自的說:“我沒事。”

    她轉過臉,看著南梔,露出淺淺的笑。

    可這笑,並不能讓人覺得放心,反而讓人更加的不安。

    南梔什麽也沒問,隻是托著她,回到家裏。

    陳念躺倒床上。

    南梔給她倒了溫水。

    陳念緊閉著眼,臉色蒼白如紙,像是在強迫自己睡覺。

    她現在的狀態,仿佛稍微碰一下就會碎掉。

    南梔抓住她的手,她的手也很涼,這麽熱的天氣,怎麽會那麽涼。

    南梔說:“你到底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有沒有去看過醫生?陳念,你別瞞著我。”

    陳念搖頭,“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我隻是想睡一會。”

    南梔坐到地上,臉湊過去,手掌貼在她涼涼的臉頰上,說:“陳念,你別這樣,你不要覺得你會連累我。要真有危險,我還巴不得呢!我要是被人綁架了,那最好,我倒要看看我那沒良心的爸爸,到底還關不關心我!是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他小兒子的身上。我真一點都不怕危險,我就想你能把你心裏的事情告訴我,別自己憋著。”

    “別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你還不相信嗎?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一定會保守秘密,隻要你不讓我說,我一定不會說。我是你最可靠的姐妹。”

    陳念用力抿著唇,唇色都變白。

    她慢慢睜開眼,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她原以為自己並不那麽在意,可原來會那麽疼。

    眼淚越來越多,完全止不住。

    片刻,她伸手一把抱住南梔,抱的很用力,仿佛用盡全力。

    陳念還是什麽也沒說,隻是牢牢抱著她,想從她身上索取到一絲溫暖。

    她低低的說:“南梔,我有點痛。”

    南梔回抱住她,“有我在呢,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發生什麽事。”

    ……

    徐晏清去了南坪巷。

    他今天休息,有點小感冒,正好在家裏修養。

    到的時候,徐漢義正在看盛恬和盛嵐初的那段視頻。

    手機聲音開的挺大,裏麵兩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格外的清晰。

    徐漢義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安安靜靜的看著。

    書房的門敞著,所以徐晏清走近就聽到了聲音,他站在門口,輕叩了一下門。

    徐漢義:“進來。”

    視頻並未暫停。

    徐晏清走進去,徐漢義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徐晏清坐下。

    等著徐漢義看完整段視頻,他看完這個,又看了看別的。

    今天上午,蘇珺做了一件事,聯合了其他幾位豪門太太,以會長的名義,將盛嵐初踢出了蘭君會。而這蘭君會,可是盛嵐初親手辦起來的。

    這一舉動,不但奪了盛嵐初的位置,還把創始人給踢出去了。

    踢出去的理由是,不符合蘭君會會員準則。

    蘇珺的這一舉動,又引起了網友的熱議。

    迅速的扒出了蘭君會曾經一些公益活動的照片,裏麵的闊太太以盛嵐初和蘇珺為首,分別以身家和地位排位。

    一直以來,盛嵐初都是站在中間,而蘇珺則站在她旁邊,兩個人的關係從照片裏就能看出來。

    大家扒的特別興奮,加上自己腦補,就是一出狗血的豪門名利場。

    蘇珺的這一舉動,對盛嵐初很傷。

    蘇珺這等於要帶頭,要孤立她。

    除此之外,蘇家三小姐蘇芃的出軌照曝光,還曝光了她在娛樂場所包小白臉,包括不雅視頻,音頻,照片全部流出來。

    蘇珺接受采訪,隻說蘇家沒有蘇芃這個人,早就已經被老爺子趕出家門。

    記者去采訪蘇家大小姐蘇玲,沒有得到回應。

    最近這娛樂版,都要被豪門醜聞占據。

    徐漢義放下手機,不鹹不淡的說:“蘇珺最近很活躍,看她那些采訪視頻,很是神采飛揚,且非常高調。那股得意勁,就差寫在臉上了。”

    “最近手術多,我並沒關注。”

    徐漢義已經知道蘇賢先的遺產律師已經宣布過遺產分配,而徐晏清並未參與其中。

    看來,蘇賢先不在了,有些事兒也就不存在了。

    不過徐漢義倒是不怎麽在意,就蘇珺那種性子,也不是什麽好的合作對象,他也不想跟蘇家搭上任何關係。

    他喝了口茶水,笑說:“我最近發現了一個秘密。京墨周末時常出去,跟我說是去看書爬山,你知道是跟誰一起嗎?”

    徐晏清沒接話。

    “是跟筠筠一塊。我倒是沒想到,他們關係已經這麽好了。”

    徐漢義意識到徐京墨近來的變化,上周末,徐漢義讓人偷偷跟著去,才知道原來是跟孟安筠一塊。

    這讓徐漢義有些驚訝。

    很快,他就有一個想法,想讓徐京墨跟著孟安筠和徐晏清一塊出去進修學習。

    他看得出來,徐京墨對孟安筠是有些特別的。

    徐漢義看著徐晏清,他神色淡然,淡淡的應了一聲,並不發表什麽意見。

    ……

    晚上。

    南梔叫了雞粥,原本是讓物業送上來的,結果物業這邊推脫。

    她隻得自己下來。

    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徐晏清拎著她點的雞粥。

  第332章:別玩了

    南梔看到徐晏清的瞬間,條件反射就想摁下關門鍵,但還是忍住了,暗自握了一下拳頭,朝著他笑了一下,說:“這麽巧的嗎?怎麽到你手裏了。”

    她一邊說,一邊從電梯裏出來。

    “剛好看到,物業有事,我就幫個小忙。”

    南梔的目光落在徐晏清手裏的袋子上,但很顯然,他並沒有將袋子遞給南梔的意思。

    南梔主動伸出手,說:“謝了。”

    “我跟你一起上去。”

    她咽了口口水,說:“念念已經回去了,你跟我上去幹嘛?我男朋友還在家裏呢。”

    “去看看。”

    裝雞粥的袋子很精致,是南梔專門打電話到私人餐廳,讓老板精選食材後,燉的雞粥。

    徐晏清的姿態是強硬的,顯然這一趟是非要上去不可。

    南梔想到陳念的狀態,便也僵持著,一步都不肯退讓,“這樣不太好吧,徐醫生。”

    “她生病了?”下午見到人的時候,陳念的臉色白的不正常。

    南梔上前,想要強行拿過那袋雞粥,說:“她現在是孟鈞擇的女朋友,生不生病,跟你也沒有什麽關係。徐醫生你可是清流人家,跟別人的女朋友曖昧不清,不合適吧?而且,其實這樣對孟安筠也不好,我跟孟小姐也稱得上是朋友呢。一腳踩兩船這種事,你想做,念念應該不會想做。”

    她抓住袋子,稍稍用力往回拉,“放手吧,徐醫生。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先上去,再說好不好。”

    話音落下,他直接扣緊了南梔的手腕,將她手裏的電梯卡拿了過來。

    刷卡進去,順便把南梔給推到了外麵。

    南梔氣的差點尖叫,立刻給陳念發了個信息,而後去找物業要備用的電梯卡。

    陳念看到信息,起來去衛生間找了一支口紅,塗了一下嘴唇,順便擦了點腮紅,讓自己看起來氣色沒那麽難看。

    她去客廳裏坐著。

    等了一會,門鈴聲響。

    她先喝了一口溫水,然後去開門。

    她自覺做好了準備,可看到他的那一瞬,就有點繃不住,情緒上來的很快,她有些不耐的說:“別玩了。李岸浦告訴我,蘇珺身邊早就安插進了你們的人,連她身邊信任的助理,也是你們的人。所以,團團……”

    徐晏清不等她說完,一步走了進來,“是,所以團團是在我手裏,而不是在蘇珺手裏。你怎麽就確定,我不會對團團做什麽?”

    陳念往後退了幾步,人靠在牆上。

    徐晏清將雞粥放在櫃子上,剛一伸手,陳念就一把將他揮開。

    可在兩個人的情況下,陳念從來都是沒有勝算的那個。

    而他,從來就是占據主導的那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是覺得在我手裏,就是絕對安全了?憑什麽?”

    他一步步的逼近,手指擦掉了她唇上的口紅,口紅被暈開,抹在皮膚上。

    陳念直直看著他,實在沒有力氣去掙紮反抗。

    “就憑,你我睡過?那你現在就應該繼續睡下去,才有可能讓團團更安全。”

    陳念雙手握住他的手腕,她的後背緊貼住牆壁,心裏一陣陣的疼。她控製不住,狠狠的在他的虎口處咬了下去。

    用盡了全力,卻一絲皮都沒有破。

    徐晏清沒有掙開,由著她咬,等她不再用力,徐晏清才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他看著她的眼睛。

    那天,在和園小區,她醒來看到他時,這雙眼睛裏透著驚恐。

    她怕他。

    蘇珺一定跟她說了很多,她一定害怕。

    他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陳念疼的皺起眉,她感覺到他身上隱藏著的戾氣。

    她垂著眼簾,不敢再動。

    徐晏清:“去我家。”

    陳念微喘著氣,“我姨媽來了。”

    徐晏清冷笑,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閃爍的眼神,笑到:“很害怕?”

    話音未落,外麵傳來動靜。

    是南梔帶著保安上來。

    她迅速進來,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抓住徐晏清的胳膊,要把他拉開。

    保安原本準備擼起袖子扣人,結果看到徐晏清,一下子就停住了動作,“徐……徐醫生。”

    徐晏清甩開南梔的手,並鬆開了抓著陳念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失去支撐的瞬間,陳念差一點倒下去,但她用後背用力頂住牆壁,還是牢牢的站著,深一下淺一下的喘著氣。

    南梔立刻站到陳念前麵,對著徐晏清說:“多謝徐醫生幫忙,把騷擾念念的男人趕跑了。保安大叔,已經沒事了。”

    這算是給大家一個台階下去。

    兩個保安點點頭,立馬就先走了。

    南梔提醒他該走了,“徐醫生?”

    陳念藏在南梔身後,一聲不吭,徐晏清越過南梔,隻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徐晏清:“我等你。”

    等徐晏清走出去,南梔迅速過去關上門,她靠著門,大大鬆了口氣。

    陳念朝著她笑,像是在安撫她

    這笑容,讓南梔難受。

    她上前,把人扶到沙發上,說:“吃雞粥吧。這幾天要好好補補。”

    南梔把粥拿出來,坐在旁邊親自喂她。

    陳念看著她眼眶發紅,把粥奪過來,說:“沒事,很快就沒事了。”

    這話,她是對自己說的。

    南梔拿了濕紙巾,默不作聲的給她把臉上的口紅和腮紅擦擦幹淨。

    ……

    陳念隻在綠溪住了一天,就回了四季雲頂,正常上班工作。

    蘇珺這幾天很忙,她要以慈善的名義,給蘇賢先辦一場追思會。

    時間已經敲定好,現在是籌劃階段。

    她自己全權負責。

    陳念去她家裏給兩個孩子檢查作業的時候,見她的時間不多,每次碰麵,她隻是提一句,希望明天能看到孟家宣布結婚的事兒。

    這天,陳念看到了蘇芃。

    她已經被踢出蘇家,在蘇氏集團也完全被架空趕了出去。

    連帶著她手裏的股份,都已經被蘇珺弄到手。

    如今這蘇氏,也是她蘇珺最大,她掌控了絕對的在主導權。

    陳念看到蘇芃從氣急敗壞的怒罵,到最後的道歉求饒,甚至跪下來道歉。

    可蘇珺並不原諒。

    陳念也看到了蘇珺曾經喜歡的那個男人,來求她高抬貴手。

    蘇珺將他羞辱的一分不值。

    可等到他帶著蘇芃離開後,蘇珺又會陷入很長時間的沉默。

    然後看向陳念,又笑起來,說:“我現在真是非常期待你跟孟鈞擇的婚禮。”

  第333章:隻有恨

    蘇珺看著桌子上的全家照,隻希望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這時,傭人敲門進來,“夫人,盛嵐初站在外麵,說想見您,您要見嗎?”

    蘭君會的事兒,盛嵐初被這麽擺一道,她一定是要找上門來的。

    蘇珺看了陳念一眼,說:“帶她去偏廳,我一會過去。”

    傭人退出去。

    蘇珺:“偏廳後麵有個走廊,走廊上有個小窗戶,可以聽到我們說話。一會我會讓人帶你過去。陳念,我這個人做事講究實際行動,我把我的誠意擺在這裏。我希望我們之間合作能夠非常愉快。”

    “相信我,就算最後沒了孟家的支持,你還有我。”

    這話,陳念自然是不信的,她笑了笑,說:“你怎麽就那麽確定,徐晏清一定會來,如果他不來呢?”

    “他會。”蘇珺極其的篤定,“不信,你試一試就知道。”

    蘇珺起身,走到門口。

    陳念:“你們是親母子,萬一和解,那我成什麽了?”

    “我們不會和解。”蘇珺停了停,回過頭,篤定的說道:“我若不動他,他就會動我。別被他騙了,以為他對我有多少感情,就算有,也隻有恨。”

    隨後,蘇珺就去了偏廳。

    陳念喝了半杯熱水,就有傭人過來,帶她去偏廳後麵的走廊。

    這邊確實有個小窗戶,還挺隱秘,不經人指引還找不到。

    陳念往裏看去。

    盛嵐初坐在椅子上,打扮的還是得體,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臉上化著妝。

    蘇珺坐在主位上,傭人端了茶水進去。

    盛嵐初並沒有立刻發作,還是心平氣和,說:“蘇珺,你這是什麽意思呢?我們那麽多年好姐妹了,你這樣落井下石,怕是不好吧?”

    蘇珺:“怎麽能說是落井下石?我也不想這樣做,但蘭君會裏其他成員商量出來就兩個方案,要麽就解散蘭君會,要麽就是把你踢出去。我思來想去,蘭君會成立之初我也花費了很多心血,解散我做不到,那就隻能把你暫時性踢出去,等你把自己的事情解決清楚了,再回來也行。”

    “不過主席的位置,我想你應該想想清楚,是我坐,還是你坐。”

    盛嵐初看著自得的嘴臉,“你現在是在幫鄭悠那個小丫頭對付我,是不是?”

    蘇珺端著茶盞,吹了吹氣,淡聲說:“我想幫誰就幫誰,還需要你同意嗎?”

    “我這些年對你掏心掏肺,算是喂了狗了!你當心被她反咬一口。”

    蘇珺不言語,隻是看著她,兩人高中時候就已經認識,是同班同學。

    盛家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落寞,盛嵐初總愛打腫臉充胖子,維持著她千金小姐的人設。

    那時候的蘇珺,天真的很,真心拿她當配有,幫助她維持千金小姐的顏麵。

    給她衣服穿,也給她錢。

    兩人關係那麽好,所以之後她離家出走後,第一時間去找的就是盛嵐初。

    她之前還不覺得什麽,直到陳念告訴她,盛嵐初跟徐振生有點關係。

    她立馬就想到了徐仁。

    認識徐仁,還是通過盛嵐初呢。

    她也想起,徐仁曾經說過,做徐家的人其實很累的。

    徐漢義的要求很高,在你每一次進步之後,又會製定一個更高的目標,永遠沒有盡頭。

    即便是像徐仁這樣的,也是需要不斷努力,不能一直停留於原地。

    所以他們這些人,沒有自己的娛樂愛好,他們需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學習和工作上,要不斷進步,提高自身能力。

    而且,族內競爭很強。

    當初,徐仁被趕出家門,就沒人來看過他。

    所以,她大概就是一顆棋子。

    不過蘇珺在盛嵐初這裏,從來就是一顆棋子,一顆她以為自己能拿捏住的棋子。

    蘇珺:“你來之前,我妹夫來找過我。給我說了一些當年的事兒,原來他來找過我,就在我跟徐仁上床的那一晚。那一晚,我喝多了,你沒有。你讓他看著我跟徐仁進了酒店,之後他就跟蘇芃結婚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他的,你知道我就是在等他來找我,結果是你把我推向了萬劫不複。”

    她站起來,走到盛嵐初跟前。

    這時,盛嵐初感覺到身體發軟,意識開始模糊,她一下子覺出了問題,用力揮了茶盞,“你……你竟然……”

    蘇珺扶住她,笑說:“你當初這麽幫我,今天我也一定會好好幫你的。”

    “什……什麽……你要做什麽?!你怎麽敢這麽對我!”

    很快,盛嵐初便失去了知覺,從椅子上摔到地上,躺著不再動了。

    片刻,有人進去,將盛嵐初帶走。

    蘇珺轉過頭,視線對上的是小窗戶後麵的陳念。

    陳念按照傭人的指引,從後門進去。

    蘇珺:“她不是要把你送給徐振生嗎?那我們就把她送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後,陳念點了點頭,說:“好。”

    ……

    陳念知會過孟鈞擇後,讓鄭文澤以她的名義,邀請徐振生吃飯,聊一聊官司的事兒。

    陳念還讓鄭文澤找出了之前慈善宴,盛嵐初讓她穿的那套過季禮服。

    她提前來到約定好的地點,在衛生間裏把衣服換上。

    當初,盛嵐初有意讓她穿這個衣服,肯定是跟徐振生有關聯,是讓她穿給徐振生看的。

    她穿好後走出去,正好進來個服務生,男人的視線在陳念身上迅速掃了一下,說:“請問是鄭小姐嗎?”

    “是我。”

    “徐振生先生說,他重新開了一個包間,請您過去。”

    “好。”陳念拿上東西,跟著服務生走。

    徐振生這樣的人,一定是萬事小心,不會留人把柄。

    否則,之前盛嵐初也不用繞那麽大一個彎子,大費周章的把她送到他手裏。

    服務生帶著她進了電梯,帶著她去了六樓的包間。

    走出電梯,這一層人相對較少。

    陳念側目看了服務生一眼,一步踏了出去。

    ……

    第二天。

    蘇珺在蘇家老宅裏收拾老爺子的東西,接到了陳念和盛嵐初失蹤的消息。

    她略微皺了下眉,還未開口。

    書房的門被人敲響,隨即房門推開,徐晏清走了進來。

    蘇珺一抬眼,看到他愣了愣,是有些沒想到,他會來這裏。

    她露出溫和的笑,說:“怎麽想到今天來這裏?”

    徐晏清拉開椅子,在書桌前坐下來,平靜的看著她。

  第334章:你的孩子

    蘇珺仍繼續整理蘇賢先的東西,蘇賢先走的太突然,很多事情都沒個準備。

    而且,蘇賢先到死都還沒有交出實權,所以後續要交接的東西就很多。

    還有一部分老員工,不買蘇珺的賬。

    蘇珺讓遺產律師宣布了財產分配和繼承權,才算消停,但還是有人暗搓搓的支持蘇芃,懷疑遺囑的真假。

    直到蘇芃的醜聞曝光,那些聲音才算徹底消失。

    當然,到現在公司內部還是有很多不穩定因素,老爺子準備跟徐家和孟家合作之前,就已經做了部署,他交給了自己最信任可靠的手下。

    這部分人對老爺子忠誠度很高,而且蘇賢先在公司給他們開了綠燈的,有老爺子在專門簽署過文件。

    所以藥研這一塊的投入,蘇珺想要從中作梗,除非徐晏清被徐家踢除。

    那麽這些人也就等同於作廢。

    她可不想自己的公司跟徐家有任何關係,更不可能讓徐晏清摻和進來。

    老爺子喜歡收藏字畫,這是他的個人愛好,他自己也寫了一手漂亮的毛筆字。

    蘇珺將這些古董一一拿出來,要選幾樣出來,做慈善活動。

    管家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趁著徐晏清在,老管家問:“晏清少爺,小少爺最近是跟你在一起嗎?他一直都沒回過家。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管家暗暗看了眼蘇珺,“老爺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少爺,也不知道他這次考試考的怎麽樣,總要給老爺子交代交代的。”

    蘇珺垂著眼簾,像是沒聽到,繼續整理老爺子的東西。

    徐晏清:“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您不必擔心。”

    管家退了出去。

    蘇珺說:“你們是兄弟,是該互相照顧。”

    徐晏清:“利用完就丟掉的壞習慣,你到現在還沒改。”

    蘇珺淡淡一笑,朝他看了一眼,“我都到這個年紀了,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不如,還是你改吧,你還年輕,改起來容易,我年紀大了,隻想讓自己開心一點,活的自在一點。”

    徐晏清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裏,蘇珺對他的防備心一直都很重,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有在暗中偷偷的查過他。她一點也不相信,徐晏清會這麽安安分分的隻當一個外科醫生,什麽都不做。

    隻是,她什麽都查不到。

    他確確實實隻是一個外科醫生,是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

    她把東西整理好後,在椅子上坐下來。

    蘇賢先的書桌上也放著一隻相框,相框裏是早年的全家福,裏麵她們三姐妹還是孩童時期,母親也還在,一家五口,看起來十分的開心。

    三姐妹抱在一起,看起來感情也很好。

    這張全家福,蘇賢先一直都沒有換過。

    蘇珺坐在蘇賢先的位置上,是上位者的姿態,仿佛掌控者全局,儼然也不將徐晏清放在眼裏。

    “其實我一直不相信,你就隻是一個心外科的醫生。你是我生的,我跟你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我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某方麵來說,你應該跟我一樣,會報複所有不在乎你的人,拋棄你的人。所以,你一定不會讓自己隻是一個心外科的醫生,你也一定不會放過我,因為我當初拋棄了你。”

    蘇珺身子往前挪了挪,“不要太小看我,我對我身邊的人極其敏感。團團再次回到我手裏的時候,就已經不在我手裏了,對不對?”

    她唇角慢慢的泛起一絲弧度,眸中產生的興奮,讓她顯得有點癲狂,“所以,這個鄭悠對你來說,很重要,是不是?”

    蘇珺背靠住座椅,輕輕晃動身體,說:“死老頭看重你的本事,知道你要跟孟安筠結婚,要成為徐家的繼承人,想借著你跟徐孟兩家變成鐵盟,想同他們利益交織,百年不衰。嗬,說起來我還是借了你的光,拿到了這個繼承權。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他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跟我說過。”

    “他逼著我生下蘇曜,逼著我在大眾麵前澄清徐仁的罪惡,還要讓我跟徐家的人合作,常來常往。”她笑起來,“他做得到,我可做不到,就算是為了利益,我也做不到。他不是說蘇芃好嗎?所以他活該被蘇芃氣死。”

    徐晏清:“是嗎?是蘇芃氣死的嗎?”

    蘇珺暗自咬了牙,心裏虛的很,她知道她身邊的人肯定出了問題,但她還沒有揪出來,她笑了起來,說:“無所謂,真的無所謂。但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麽,你就永遠都見不到鄭悠,還有……”她眯起眼睛,笑的越發深,“你的孩子。”

    徐晏清微得一怔,這也僅僅隻是一秒鍾,快到讓人不易察覺。

    話音落下,房間裏陷入沉寂。

    蘇珺:“倒黴了那麽多的年,總該讓我幸運一次,幸運的一下抓到了你的命門。”

    徐晏清站起來,黑沉的眸子裏,深深看著她。

    蘇珺雙手搭在扶手上,微揚著下巴,迎著他的目光,手指微微發緊,牢牢撐住這氣勢,不讓自己頹敗下來。

    徐晏清:“你的快樂時光,到頭了。”

    房門嘭的一聲關上。

    蘇珺臉上的表情瞬間慌亂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幾個手下的號碼。最終,打到了鄭文澤那邊。

    “盛嵐初和鄭悠昨晚上失聯了,你知道情況嗎?”

    ……

    陳念緩緩醒過來,她躺在一張單人床上,頭頂是發黃的燈泡。她猛地坐起來,記憶停留在她走進包間的瞬間,就被人給迷暈了。

    她沒見到徐振生。

    她手腳沒被綁,房間的門上了鎖。

    但木門並不隔音,她能聽到外麵的動靜。

    聽起來像是盛嵐初的聲音,正在罵人,“你這個混蛋!”

    男人:“你中了招,自己忍不住,你怪我做什麽。”

    緊跟著,男人語氣變得溫和,道:“說真的,我沒想到,你會願意把我的孩子生下來。如果不是那場直播,我怕這輩子都見不到我女兒。你放心,我一定把我們的女兒救出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過。”

    “滾!”

    盛嵐初一巴掌要呼過去,被他一把抓住,“當年的事兒,你也不能怪我,是徐先生讓我這麽做的。你把徐先生想的太簡單了,他其實不好女色,但他對那個女孩,確確實實用了真心。”

  第335章:克製?

    時至今日,盛嵐初還會在乎這些?

    她唯獨覺得惡心的是,跟眼前這個什麽都不是的男人上床,還被迫上了很多次!

    甚至,她的第一次都是毀在這個男人手裏。

    眼前這個男人叫做李碩,是當年跟著徐振生身邊的助手兼保鏢。

    年紀輕,當過幾年兵,身材健碩,孔武有力。

    盛嵐初是在一場飯局上,認識的徐振生。

    那時候,她已經知道盛家是一個空殼子了,即便長輩們都很努力的在維持,在挽救。

    趁著機會,她每次都跟那些長輩一起參加飯局,參加各種商務會,隻是想在那些權貴裏,找到一個合適的,為自己以後的生活做打算。

    過慣了千金小姐的日子,她一點也不想做普通人。

    也不想被自己的朋友看不起。

    她第一個看中的人是徐振生,那時候總歸還是年輕一點,以自己的感受和喜好為主。

    年輕時候的徐振生,自是一表人才,他在徐家或許不起眼,可他在外麵,在其他人堆裏,依然是優秀的人物。

    可這個男人的心狠手辣和冷血無情,讓她狠狠摔了一個跟頭。

    她做夢都想不到,徐振生不要她就算了,竟然還讓自己手下……

    盛嵐初恨,卻毫無辦法!

    那時,她被拿捏著,當了許久的棋子。

    她總要報複回來的!

    她一腳狠狠踹過去。

    李碩粗狂,這軟綿綿的一腳對他沒有任何作用,輕而易舉就給他抓住。

    他笑了笑,說:“我現在可比以前厲害多了,有自己的團隊和勢力。你連女兒都替我生了,我肯定不會虧待你,保證能讓你過上你想過的生活。”

    “滾蛋!你不配!”

    話音落下。

    屋子裏陷入沉寂,男人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下。

    下一秒,盛嵐初就被他一把從沙發上拽了下去,直接被她丟在了地上。

    此時的盛嵐初,衣衫不整,狼狽不堪。

    男人套上黑色的背心,手肘抵在膝蓋上,冷眼看著她,說:“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麽香餑餑?要不是看在你給我生了女兒的份上,你以為我還會多看你一眼?你也看看自己現在什麽樣!”

    盛嵐初趴在地上,腦子飛速轉動。

    現在跟他撕破臉是沒有好處的,索性李碩對這個女兒很在乎。

    所以,之前兩人就已經達成共識,是要把盛恬救出來。

    而救盛恬的症結,在於陳念。

    隻有拿了陳念,就能夠換回盛恬。

    如今走到這一步,沒有其他路子了,鄭文澤個狗東西,都已經開始偷偷要轉移財產了。

    她慢慢坐起來,撩開頭發,看向李碩,“你,這麽多年都沒娶妻嗎?”

    “沒這個打算,你要知道我能有今天這樣的成績,是怎麽換回來的。我本來都沒打算要孩子和老婆的。所以在看到直播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李碩竟然還能夠孩子。”

    盛嵐初:“可你的女兒,被人當槍使,被人利用,被人禍害。你以為那個直播,她真的想這樣做嗎?誰會希望在大眾麵前撕開自己的傷痛?對付自己的親媽?”

    李碩眯了眼,拿了茶幾上的香煙,慢吞吞抽起來。

    抽完半根,他站起來,走到木門前,打開上麵的鎖,踢了一腳門,彎下身進去。

    這個房間,原是儲物室,門比正常的門要矮,空間也比正常房間要小。

    陳念已經躺回床上。

    盛嵐初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往裏看了一眼,看到陳念時,她還挺高興的。

    剛剛還不知道,原來他已經把最重要的人綁過來了。

    她笑起來。

    這算是因禍得福了。

    她看到陳念身上那件衣服,大抵是要引徐振生,而她身上中的藥,估摸著是給她和徐振生下的。

    李碩捏著陳念的臉,左右看了看,說:“是有點像。”

    他側頭看向盛嵐初,“你想用她來拿捏徐振生?”

    盛嵐初沒有回答這個話,隻問:“你接下去要怎麽做?”

    “自然是盛恬最重要,她這麽玩我女兒,我自是不能那麽輕易放過她。”

    盛嵐初想了想,走過去,從後麵抱住他,低聲說:“送給徐振生,他肯定要的。”

    李碩直接拉開她的手,深深看她一眼,冷笑了一聲,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

    孟鈞擇從孟氏離開,車子一路行駛,身後不遠不近跟著一輛黑色別克。

    司機:“孟總,後麵好像有車子在跟著我們。”

    “先不回家,繼續往前開。”

    “是。”

    車子一路行駛,朝著郊區開,孟鈞擇的車子甩掉了幾輛保鏢的車。

    車子駛入了一條斷頭路,靠邊停下。

    暮色四合。

    這條路上,連路燈都沒有。

    孟鈞擇下車。

    別克車就停在後麵,他沒讓司機下來,一隻手撐著拐杖,轉過身,麵朝著別克車而站。

    車內的男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但孟鈞擇知道他是誰。

    徐晏清下車,“你知道她的位置。”

    孟鈞擇:“是。”

    “說。”

    “暫時不行。”

    徐晏清沒說話,帽簷下的眉目深不可測。

    孟鈞擇正欲開口,徐晏清一步上前,一把捏住他的後頸,將其摁在車身上,“我不想欺負殘疾人。”

    司機看到情況,立刻開了門,孟鈞擇做了個阻止的手勢。

    司機猶豫一瞬,還是坐了回去,關上車門。

    “既然你知道我有她的位置,就應該放心,她絕對不會有事。”

    “絕對?”徐晏清輕笑,“你有幾條命來擔保這個絕對?”

    蘇珺迷暈盛嵐初後,陳念將這件事整個攬了過來,並沒有讓蘇珺的人參與到。

    但是,徐振生沒有出現。

    卻出現另一批人,將陳念和盛嵐初一並帶走。

    做事幹淨利落,且雷厲風行。

    孟鈞擇:“徐晏清,你該克製一點。”

    “克製?”

    下一秒,他一拳頭揮在了孟鈞擇的臉上,順勢拿走了他手裏的手杖。

    孟鈞擇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司機迅速下車,徐晏清揚起手杖,反手便打在司機身上,而後將手杖戳在對方胸口。

    他一邊說,一邊抬腳踩在了孟鈞擇另一隻腳上。

    他沒有半句廢話,隻問:“說不說。”

    孟鈞擇笑了笑,沒有半點懼色,淡淡的說:“從陳念回到我身邊開始,你就不應該再跟她有任何接觸,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她,都沒有好處。這是我跟她的事兒,你更沒必要管。”

  第336章:未必

    徐晏清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和她?”

    三個字,尤其清楚,清楚的讓人不寒而栗。

    “你再說一遍。”

    腳踝的疼痛感加劇,孟鈞擇不怕疼,斷腿的疼痛都吃下了,這個不過是小意思。

    孟鈞擇:“說不說都是事實,她從你身邊逃出來,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的安危,我在負責就可以,至於你,現在所做的事情,跟你要做的應該是背道而馳。你可以不把心思放在筠筠身上,但也不該把心思放在陳念身上。”

    “你今天就算踩斷我另一條腿,你也拿不到你想要的。”

    他說的十分堅決,顯然這件事,他非做不可。

    並且絕對不會退讓半分。

    僵持片刻,徐晏清的手機震動,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收回了腳,“你可以。”

    他將手杖丟在了孟鈞擇的身上。

    徐晏清離開。

    司機立刻上前,將孟鈞擇扶起來,“孟總,你沒事吧?要不要讓人……”

    “不用。我相信他,懂得權衡利弊。就算他想做,別人也不會讓他做。”

    孟鈞擇臉色蒼白,勉強站起來,重新上車。

    ……

    徐晏清接到的是李岸浦的信息,他查找了近幾天盛嵐初的行蹤。

    很快就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其中有一天,她是單獨行動,並進行了偽裝。

    明顯是為了去見一個特別的人。

    李岸浦深入了盛嵐初的行動線,想盡辦法,把她去過的地方,都調出了監控來查看。

    在九院的監控裏,找到了蛛絲馬跡。

    調取了九院所有監控,終於截取到了男人的正麵。

    蘇珺也開始采取行動,顯然是想要先於徐晏清找到陳念。

    陳念約見徐振生的酒店監控都被清掃過。

    蘇珺想約見徐振生,與虎謀皮,她認為徐振生一定知道點什麽。

    可徐振生沒給她機會。

    蘇珺猶豫著,要不要把陳念懷了徐晏清孩子的事兒,作為交換條件。

    但如果這個消息透露,徐振生就不會把陳念交給她了。

    不,他一定會。

    他這種道貌岸然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手沾了髒東西,壞事必然是讓別人去做。

    她絕對不能讓徐晏清先找到陳念,如果徐晏清先找到陳念,那麽她就沒有任何勝算,她必須要在追思會之前,把陳念握在手裏,那麽她就還有機會。

    而且,她身邊一定有徐晏清的眼線,自查需要時間,而她沒有那麽多時間。

    蘇珺認真思考了半天時間,給徐振生發了信息,【我想,我應該去見一見徐老爺子,跟他聊一聊我和徐仁的事。】

    ……

    曲召閣。

    李岸浦坐在VIP包間內,麵前是偌大的落地窗前,舞台是關閉狀態,今夜沒有表演,整個場子顯得冷清了幾分。

    李岸浦靠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指間夾著煙。

    他在等尉邢。

    半小時後,尉邢推門而入。

    李岸浦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洲際集團雖有名氣,但在東源市也排不上前五。

    尉邢不把他放在眼裏,十分正常。

    李岸浦也不介意。

    緊跟著尉邢進來的是服務生,端了酒和點心進來。

    “李總怎麽今天才入會員。”

    李岸浦笑著說:“之前不是不夠資格嗎?”他摁滅了煙頭,並沒起身。

    尉邢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抬手看了看表,說:“我隻有十分鍾。”

    “我要盛恬。”

    尉邢眯了眼。

    不等他開口,李岸浦又道:“我很想知道你幫陳念的理由是什麽?”

    之前尉邢對盛恬十分保護,還肯出手幫助盛恬搞事,綁架了孟安筠和陳念。

    突然之間調轉槍頭,反過來幫助陳念,這裏頭一定是有什麽問題。

    李岸浦隻能想到一個原因。

    四目相對。

    李岸浦身子往前傾,用被子裏的水,在茶幾上寫了一個字。

    【戚】。

    尉邢眉梢微的挑了一下,眼神略微變了變。

    李岸浦問:“我們是一起的嗎?”

    半晌,尉邢站了起來,“未必。”

    李岸浦坐直了身子,“沒關係。但盛恬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如果是擔心陳念的安危,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這是她跟孟鈞擇做的局,該什麽時候結束,他們自有打算。不如耐心等一等,這是陳念自己的決定。”

    李岸浦默了片刻,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來,重複道:“盛恬,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尉邢笑了一笑,“那你試試。”

    正好,他的手機上進來一條信息。

    是孟鈞擇發給他的行動信息。

    ……

    陳念被綁了起來。

    她的假發在過程中掉落,盛嵐初看到了她帶著的外機,還有她耳朵後麵的傷疤。

    因為鄭擎西的耳朵問題,她很清楚這個是什麽。

    下一秒,她狠狠一巴掌摔了過去。

    “那天果然是你,擎西的耳朵,是你親自弄傷的,對不對?”

    盛嵐初這一巴掌很重,陳念口腔裏瞬間充斥了血腥味,她笑了笑,大聲道:“嗬,盛恬知道我所有的事兒,她故意這樣做,隻是想要嫁禍給我。你厚此薄彼,為了保護鄭擎西,不惜讓她背黑鍋,女兒可以死在前麵,兒子就要好好護著。她愛你,不願意傷害你,就隻能傷害你跟鄭文澤的兒子!”

    李碩就在身後,陳念這番話,自是落在他耳朵裏。

    盛嵐初立刻反駁,“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就是你在從中作梗,直播裏的話,也都是你教她說的,是你威脅她!”

    李碩走到前麵,低眸看了看陳念的小腹,而後拿毛巾將她的嘴巴塞滿,不讓她再說話。

    盛嵐初還想教訓人,被李碩拉走。

    李碩點了根煙,他收到消息,讓他把陳念丟在這裏。

    稍後會有人接手。

    但他做這件事最大的目的,是想要帶回自己女兒。

    有些事,隻有自己親自做,才能放心。

    他想了想,讓手下的人先帶走盛嵐初,他則藏在暗處,等盛恬出現,他就立刻把人帶走。

    盛嵐初可不想走,她還想回去,還想力挽狂瀾,當回她的鄭太太。

    “不,我要等見到盛恬才會走。”

    李碩突然注意到她手裏的東西,“這是什麽?”

    “人工耳蝸的外機。”是從陳念身上弄下來的。

    李碩拿到手裏,左右看了看,臉上沒什麽表情,突然靈光一閃,直接將東西砸開。

    當裏麵藏著的東西掉了出來。

    下一秒,外麵便傳來了動靜。

  第337章:爭

    李碩當即罵了句髒話,一腳將監聽器踩碎。

    他手下的人應該能擋幾分鍾。

    下一瞬,房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盛恬站在門口,三個人麵麵相覷。

    盛嵐初愣了一秒後,立刻上前抱住她,“我可算是見到你了!你還好嗎?我一直很擔心你。”

    盛恬看著站在屋內的男人。

    這,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比她想象中似乎要好一點。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見麵,李碩微微愣了幾秒。

    緊跟著,她便看到盛恬用嘴型說了一個跑字。

    這裏是二樓,後麵有一個窗戶可以逃脫。

    他往後兩步,朝著盛恬笑了一下,便立刻轉身往窗戶口去。

    盛恬一把將盛嵐初推開,剛要進去,肩膀就被人摁住。

    尉邢站在後側,壓著她肩膀的手十分用力,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盛恬眉頭微動,用力咬著牙關,沒有喊疼。

    尉邢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她身側,餘光瞥了她一眼,說:“對沒見過的爸爸還挺有感情的。”

    盛嵐初心口發緊,瞥了眼地上摔爛的人工耳蝸外機,突然便意識到了什麽。

    尉邢的手下上來,將母女二人看住。

    他進了那間儲物間,看到陳念被綁在架子上,假發掉在地上,有點髒了。

    他過來給陳念解綁,“這假發還要嗎?”

    “要。”

    她撿起來,抖落了幹淨,重新戴上去。

    尉邢站在旁邊。

    她臉上的巴掌印很明顯,嘴角還有破損,她抬手揉了揉,露出一點疼痛的表情,說:“盛嵐初綁架我,這事兒,她逃不掉。”

    外機沒了,她的聽力驟減。

    尉邢:“先離開這裏。”

    “人抓到了嗎?”

    “逃不掉。”

    陳念看著他,點了點頭。

    尉邢帶著她往外走,手下拿了件黑色外衣過來,給陳念穿上。

    兩人從盛恬跟前走過。

    瞧著尉邢護著陳念的樣子,盛恬心裏不是滋味,而她的爸媽,全因為她而深陷圇圄。

    “可以了嗎?該利用的都已經利用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盛恬看著他們,扯著嗓子衝著他們喊,發泄著情緒。

    尉邢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說:“不行。”

    陳念並不理會,自顧自的往前走,走到外麵,才發現這裏是個村落。

    車子停在樓下。

    一行人,匆匆護送陳念到車上。

    這裏並不十分安全,要馬上離開。

    李碩逃起來很快,但尉邢手裏這批人很精幹,手上有一些較為先進的儀器,他跑不掉。

    隻是這個村落,房屋多,錯綜複雜,可能要費一點功夫。

    陳念坐上車。

    車子剛開出村落,迎麵而來幾輛車。

    下一秒,那幾輛車迅速調轉車頭,朝著他們而來。

    尉邢弄了三輛一模一樣的車,連車牌都故意套了一模一樣的。

    這讓人不能第一時間鎖定陳念在哪一輛車上。

    這個村落位於山彎裏。

    要出去還要經過一處盤山公路,路上車少,但這種路飆車的話,非常的危險,保不齊會衝出馬路,落到山溝裏去。

    陳念帶著帽兜,係好安全帶,坐在中間的位置,旁邊均有強勁的保鏢護著。

    幾輛車開始進攻,陳念抓緊安全帶,車速快,被碰一下,就會有很強烈的感覺。

    整個人猛地往邊上。

    因為無法確定目標,他們隻能全方位夾擊,對每一輛車進行攻擊,還要分散人力,繼續進村落看情況。

    護送陳念的這些人都有統一指揮。

    在堅持行駛了一段路後,前麵的彎道處,橫著兩輛車,把道路給堵死了。

    第一輛車直接衝上去,但他們並排堵了四輛車,根本衝不開。

    陳念坐在第三輛車上,看到情況不對,立刻急刹車。

    夾擊他們的車子,差一點相撞。

    車子開始急速後退。

    前麵兩輛車已經被圍堵住,檢查了車內的人。

    陳念掌心微微出汗。

    對方的人很快就鎖定住目標,開始對陳念他們這輛車發起進攻。

    陳念是看出來了,他們的目標也是她。

    車子退到彎道處,不得不慢下來。

    前麵兩輛車十分勇猛,這般危險,依然衝上來。

    情急之下,司機用力踩了油門,飛快的操作方向盤,在通過彎道的瞬間,又立刻拉動檔位,車子朝前開,將其中一輛車撞了出去。

    開下了山坡。

    另一輛車被擠在旁邊的山壁上。

    對方猛地踩下刹車,想要脫離這種困境,對方並沒有下死手,明顯是需要抓走活的。

    所以隻是攔截。

    前麵來的車有多了兩輛,後麵也有。

    司機:“沒辦法了。”

    硬撞也撞不出一條路。

    ……

    蘇珺坐在蘇賢先的書房裏,靜靜等待著結果。

    她看著窗外濃重的夜色,手機驟然響起,她立刻接了起來。

    “怎麽樣?”

    “他們的車衝下了山。”

    “所以呢?”

    “我們已經損失了一輛車,你總不能讓我們也下去吧?任務沒有完全,但傭金得全給,我損失了人,我等你打錢。”

    “你他媽都沒完成任務,你……”

    話沒說完,對方就直接掛了電話。

    脾氣比她這個雇主還大。

    蘇珺氣的差一點要砸手機,最後隻是拿起桌上的那個全家照砸了出去。

    人要是沒了,那她就真是一點籌碼都沒有了!

    她冷靜過後,又把電話打回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報酬加倍。還有,我還要一個人的命。”

    ……

    車子卡在樹叢裏。

    車上的人,司機和坐在副駕駛的有輕微受傷。

    陳念倒是還好。

    這是,司機冒險的做法。

    他們這些都是改裝車,所以可以冒險一試。

    四個人將陳念從車上弄下來,先找地方躲起來。

    等待危機解除。

    幾個人分散躲避。

    周圍逐漸安靜下來,陳念把自己縮成一小團,藏在樹叢裏。

    剛剛俯衝下來的時候,她一顆心掉在嗓子眼,司機不敢緊急刹車,就怕翻車。

    也虧得對方技術好,隻差一點就要翻車。

    她全神貫注的豎起耳朵聽。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聽到了沙沙聲,像是有人下來了。

    而且,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朝著他們車子停滯的地方看過去,確實看到了一個身影。

    看不出來是誰。

    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他們一定在附近,小心點。”

    陳念正害怕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麵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嚇的一激靈。

    男人半張臉用黑布蒙著,隻露出一雙眼睛。

    “是我。”

  第338章:擅自

    陳念臉疼,暗自吸了口氣,心思幾轉後沉靜下來,默默的扒拉一下他的手,但是沒扯開。

    很明顯,他也不打算放手。

    跟著陳念有四個人,他們這樣靠近都沒察覺到,當然也可能是她自己沒聽到。

    眼下的情況,她也不好多掙紮,就不再動,乖乖的蹲著。

    那一行人開始四處搜索。

    稍後,又下來不少人。

    那些人很快有規律的開始分散行動,並進行掩藏。

    徐晏清看著前麵,他的手掌貼住她的嘴唇,能感覺到她刻意放輕的呼吸,他的手指略微動了一下,餘光看過去。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他能夠看清楚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長,但並不算特別濃密那種,自然垂著。

    她的眼睛是屬於靈動的那種,跟小鹿一樣。

    以前她還是個胖妞的時候,這雙眼睛就格外的有神,眼裏總是帶著星星。

    那時候,徐晏清偶爾會想,這人為什麽每天都可以那麽開心,並且對什麽事情都充滿了熱情。

    即便過去很多年,他不記得很多人,卻還是會記得她。

    因為足夠特別,因為足夠討厭。

    陳念突然轉過眼,在她看過來的瞬間,徐晏清下意識的轉開了目光。

    他的手捏著她的臉,陳念的臉頰一直疼。

    她實在有點受不了。

    手指他在手腕上,戳了好多下。

    這時,前麵突然有身影晃過,速度挺快,不知是敵是友。

    隨即,就聽到徐晏清說了一聲走。

    陳念立即跟上,他抓住她的手腕,這裏沒有路,要在這種地方穿行並不容易。

    陳念倒是沒有二話,努力跟著。

    他們走一段,會停下來躲避掩藏。

    不知道跑了多久,陳念被腳下藤蔓了一下,整個人一下撞到徐晏清背上,她雙腿一曲,直接跪了下去。

    徐晏清將她攔腰抱起,找了個隱秘的位置,先隱藏好。

    陳念身上穿著的是禮服,裙擺就成了累贅,她在車上的時候,把裙擺撕掉了一半,裏麵穿著牛仔中褲。

    徐晏清掃了一眼,腳踝處還纏著藤蔓,左邊小腿肚上,有一道長長的劃痕。

    徐晏清拿了小刀把藤蔓割開,腳踝一圈都磨破了皮,他從簡易的包裏,拿出了小瓶生理鹽水,灑在上麵。

    陳念差一點叫出來,腳一下子就要縮回去。

    徐晏清先一步抓住,沒讓她逃開。

    陳念暗自吸氣,抓著自己的大腿,到底是沒有發出一聲。

    徐晏清在她兩條小腿上纏了幾圈繃帶。

    他無聲的做完全部,視線上移,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心口無端發緊,莫名生出一點緊張,他微抿了唇,視線往上,落在她的臉上。

    他戴著夜視鏡,陳念沒有,所以她並不能看清楚徐晏清此時臉上什麽表情,在看什麽。

    她曲起腿,用身上長長的外衣,將自己的腿蓋住,縮成了一小個。

    徐晏清在她身側坐下,兩隻手搭在膝蓋上,並未出聲。

    身體靠在一起,他能感覺到她動作很輕的往邊上挪了一點。

    周遭極其的安靜。

    陳念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黑洞,周遭沒有光線,也沒有聲音,獨獨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坐的靠後一點,夜色那麽深,她餘光看向他,隻能看到一個輪廓,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出現是不正常,不出現才是正常。

    不知過了多久,徐晏清往前挪了一點,蹲在她的跟前,說:“上來。”

    “我自己可以走。”陳念回答。

    “太慢。”

    徐晏清直接抓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拉過來,“快點。”

    陳念趴上他的背脊。

    徐晏清提醒,“抱緊脖子。”

    陳念抱住,兩人嚴絲合縫。

    她趴在他耳側,呼吸聲近在咫尺。

    他走的不快,但走的很穩。

    他身上有一些設備,進行的過程目標明確。

    來之前,他們做了一定了解,這裏附近有一個小村莊,沒有開通正路路,但車子也能開進去。

    徐晏清他們的人已經跟尉邢的人做了聯合,因此對陳念的位置鎖定很快。

    徐晏清找到人之後,就跟尉邢他們斷開了聯係,包括他自己的人。

    他按照自己的既定方案行動。

    他要把陳念單獨帶走。

    ……

    綠溪。

    夜深人靜時。

    整個公寓驟然斷電,所有係統停止運作。

    這個時間點,倒是沒多少人發現異常,除了物業和安保部門。

    徐晏清家門口的電梯被生生掰開,從電梯裏跳出來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輕而易舉的解徐晏清家的鎖。

    兩個人分開行動,一個守在門口,另一個走進去找人。

    客廳裏沒人,男人走到臥室前,臥室的門關著。

    按照他們查到的信息,徐晏清並沒出門。

    男人做好了準備,上前握住門把,輕輕的轉動。

    慢慢的一點點推開,側耳傾聽,沒有任何動靜。

    男人進門的瞬間,立刻從後麵被人摁住,強行壓在牆上,嘴巴被牢牢捂住。

    隨即,脖子上一陣刺痛,下一秒,人就失去了知覺。

    李岸浦將針頭丟在地上,抬手揉了揉脖子。

    他媽的,徐晏清就是這麽偷襲他的!

    他們收到了一則信息,讓徐晏清單獨去某個地方,要不然就永遠都見不到陳念。

    這條信息很明顯是蘇珺的傑作。

    李岸浦肯定是不會讓徐晏清去,另一方麵,他在尉邢那邊得到了消息,尉邢和孟四的人,會將陳念保護好,絕對不會有任何閃失。

    再一個,李岸浦也準備親自去一趟。

    可誰知道,徐晏清嘴上答應了。

    結果在李岸浦要走的時候,突然搞偷襲,一針筒紮在他脖子上,直接把他幹暈過去。

    虧得李岸浦自己手下防備了一手。

    李岸浦這才剛醒過來沒一會,就突然離奇斷電。

    他自己搞的安保係統,他自己還能不知道?

    果不其然,是有人要搞事。

    還是衝著徐晏清來的。

    “外麵還有一個。”

    能侵入安保係統,切斷整個公寓的電源,這夥人的手段倒是不簡單。

    蘇珺這算是下了血本了。

    一個人被逼上梁山,便什麽都做得出來。

    李岸浦這會頭還有些發沉,他的同夥肯定還在附近。

    這種事一定需要裏外接應,要確保萬無一失,起碼需要四到五個人。

    李岸浦走到衛生間裏,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能清醒幾分。

    手機震動,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

    是陳淑雲醒了。

  第339章:失蹤

    李岸浦讓人看住了陳淑雲那邊,他聯係上行動的隊伍,詢問了情況。

    徐晏清失去聯絡,但無法確定是否解除危機。

    到了這個地步,蘇珺是絕對不會收手。

    其實李岸浦也可以不保徐晏清,他讓人把屋子裏這個綁了。

    安保係統很快恢複,李岸浦先走,留了人在這邊接應。

    距離早上七點,還有八個小時。

    這八個小時,徐晏清必須得回來。

    ……

    徐晏清帶著陳念往山下去,山路難走。

    現在這個情況,陳念隻能跟著他。

    他爬下一個坡度,踩在樹根站穩,朝著她伸出手。

    陳念抓住他的手臂,慢慢往下挪。

    已經離盤山公路越來越遠,陳念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什麽地方,心裏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跟著他走。

    但不跟著他走,也沒有其他可行的方案。

    尉邢和孟四的人她也聯絡不上。

    “現在要去什麽地方?”陳念小心的踩到他腳背上,低聲詢問。

    “你想去什麽地方?”

    他不鹹不淡的反問,手臂壓在她腰上,將她固定住,這個坡度有點陡,稍有不慎,摔下去,後果不太好說。

    徐晏清靠在樹上,暫時性休息一會。

    如此,陳念不得不倚靠在他的身上。

    這一塊地方,樹枝沒那麽茂盛,能看到夜空。。

    遠離城市的夜空,尤其的黑,漫天繁星,璀璨奪目。

    月色之下,陳念看清楚了徐晏清身後的斜坡。

    她下意識的抓緊了他腰間的衣服,轉頭去看他,發現他摘下了夜視眼鏡,微仰著頭,眼睛往上。

    一路過來,兩人幾乎沒什麽交流。

    隻蒙頭行走。

    他黑色的眸子沉靜。

    陳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是滿天星河。

    徐晏清看向陳念,她眉頭微蹙,很快就收回視線,正好與他的目光撞上。

    視線交纏。

    陳念心裏有些異樣。

    她正想開口打破氛圍,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徐晏清立刻挺起腰身,將陳念整個人壓在胸前,貼住石壁。

    陳念貼在他脖頸上,凸起的喉結,近在眼前。

    那人從上麵走過時,有石子掉下,砸在陳念的頭上。

    光線來回晃過。

    他們站的位置剛好是視覺盲區,並不容易被發現。

    聽腳步聲,是有兩個人。

    “信號源都斷了,不會出什麽意外吧?”其中一個出聲詢問。

    另一個回:“除非把對方的人抓住,如果隻是出意外,信號源沒那麽容易斷。還還有一種可能是,他自己關了。”

    他們已經接收到了李岸浦的消息。

    徐晏清出現時,就已經換了裝束,黑布一直蒙著臉,他們一直以為是李岸浦。

    畢竟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真的要做點什麽,隻要有點隱藏的。

    誰也沒想到,會是徐晏清。

    甚至於感到驚訝。

    徐晏清隱藏較深,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去親自觸碰這些,更別說,親自參與這種行動。

    這些人不知道他,是正常。

    “這要是自己關的,那咱們怕是找不到他。”

    “找不到也得找。沒聽到老大說,天亮之前,必須把人找到嗎?”

    手電的燈光消失,兩個人的步子緊湊起來,很快就消失。

    兩人說話太輕,陳念沒聽清楚。

    徐晏清帶著她繼續往下。

    過了這一段陡坡,下麵就是平地了,相對來說要好走很多。

    走出山林。

    陳念看到了沉寂在夜色裏的村落,村子裏隻零星亮著幾盞路燈。

    兩人穿過村中的小路,在村口處,停著兩輛黑色的越野車。

    兩人上了其中一輛,車子即可發動。

    這裏隻有一條路,還沒有經過修葺,還是爛泥路。

    路況很差。

    徐晏清摘了臉上的黑布。

    計劃還算成功。

    有李岸浦的人做幹擾和掩護,還有尉邢和孟四的人幫忙,他就能更順利一些。

    徐晏清:“現在安全,你可以先休息一會。”

    陳念:“我們現在是回東源市嗎?”

    徐晏清沒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拉過安全帶給她係上。

    陳念看著他,又問:“你會送我回去吧?”

    兩人的距離很近,陳念緊緊盯著他的臉,仔細看著他的表情。

    他將安全帶扣上,側過臉,對上她的目光,“先休息。”

    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命令的意味。

    徐晏清的出現,一定是在計劃外的。

    現在冷靜下來,陳念想起之前尉邢給她解綁時,提到了李岸浦,所以應該出現的人,該是李岸浦才對。

    陳念乖覺的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安安靜靜的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

    路況不好,車子起伏明顯。

    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車子才上了公路。

    一路疾行,開出山區之後,他們換了一輛車。

    很快上了高速。

    陳念看了看路牌,是她沒聽過的城市,應該是東源市周邊的小城市。

    ……

    早上七點。

    李岸浦坐在客廳,聽到玄關處傳來的動靜,側頭看過去,隻見徐晏清推門進來。

    看起來,隻是出了一趟門,衣著跟昨天無異,仿佛隻是出門去吃了個早餐。

    李岸浦麵色冷沉,不陰不陽的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徐晏清換了鞋子進來,地板上的鞋印,和玄關處翻到的椅子,不難看出來,這屋子裏發生過什麽。

    他沒理會李岸浦的話,徑自朝臥室走,準備洗個澡。

    李岸浦:“一直以來,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合作還算愉快,我不打擾你,你也不會幹涉我。我們各做各的,有同一個目標和目的。我六點鍾就回到這裏,思考了一個小時,想清楚了之後,我覺得痛快不少。”

    他站起來,目光看著前麵,冷靜又認真的說:“以後,我們分道揚鑣。”

    話音落下,回應他的是徐晏清關上房門的聲音。

    李岸浦唇間略略勾了一下,沒有停留,直接走了。

    八點鍾,徐晏清出現在醫院,正常上班。

    但陳念沒有出現。

    陳淑雲醒了,醫院聯係不到她,就聯係到了南梔那裏。

    南梔第一時間來到醫院。

    陳淑雲因為身子虛,又睡了過去,但情況已經好轉,慢慢養著,就可以恢複過來。

    並且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裏。

    南梔守在陳淑雲身邊,給陳念打了無數個電話,怎麽都打不通。她隻好聯係到孟鈞擇,孟鈞擇暫時沒有透露陳念失蹤的消息。

    但一個人失蹤的時間長了,就一定瞞不住。

  第340章:陳念不能死

    蘇珺沒有去公司,她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

    她迎接了清晨第一縷陽光,蘇賢先這個書房的視野很好,一眼望出去,是蘇宅偌大的草坪,有專門的人維護保養,宅子裏有兩顆鎮宅的樹。

    上百萬一顆,每年養護費用也很高。

    蘇賢先很信風水,家裏和公司辦公室,都是專門布局。

    創業容易守業難,他是很希望蘇家的產業,一直蒸蒸日上。

    她想到那天,蘇賢先把她叫過來。

    將她故意陷害破壞蘇芃家庭的證據,跟盛嵐初聯合想要徐晏清坐牢的證據,甚至還企圖給蘇曜換成績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證據,都砸在她的臉上。

    他氣急。

    蘇珺也生氣,氣哪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竟然出賣了她。

    既然證據都擺到明麵上,她也就不裝了。

    父女倆在這間書房裏,大吵了一架。

    蘇珺將這麽多年,積壓在心裏的怨恨全部都吐了出來。

    她憎恨這個家,憎恨蘇賢先。

    所有人都以為她好了,可其實她從來都不好。

    她也以為她可以重新得到幸福,結婚生子,一家四口平安喜樂。

    可沒有人知道。

    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多麽痛苦。

    她假裝自己變得很好,變得正常,在蘇芃和梁衡麵前裝作幸福。

    可夜深人靜時,躺在床上,看著身邊的男人。

    她還是覺得痛苦。

    她想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放下,隻有那些人都痛苦,她才能讓自己快樂一點。

    蘇賢先覺得她有病,讓她去看心理醫生。

    他說他不能把公司交給一個心理不健康的人,所以他要改遺囑。

    他說蘇芃懂得顧全大局,掌權人的位置,要留給一個能為公司,為蘇家利益著想的人。

    他被氣的心髒病發作,找不到藥。

    蘇珺看著他痛苦,看著他一點一點的咽氣。

    她笑了起來,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瓶藥,是可以救他的藥。

    但她沒給。

    蘇賢先就那麽看著她,咽下最後一口氣。

    他活該。

    是他這個當父親的沒有當好。

    父慈子孝,要父慈,子才會孝。

    她蘇珺不用對他孝順。

    陽光刺的她眼睛生疼,她閉上眼,掐著臂彎的手一點點發緊。

    所以,她不會指望,徐晏清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也不會指望他能夠退一步,跟她和解。

    她沒有收到好消息。

    陳念沒有抓到,而徐晏清正常上班。

    她沒有勝算,距離追思會還有三天。

    當然,徐晏清未必會等三天。

    她轉過身,沿著書桌來回走動,桌子上放著證明陳念懷孕的各種檢驗單子。

    她站定,目光落在那幾張紙上,沉吟良久後,給鄭文澤打了個電話。

    ……

    孟鈞擇來曲召閣,準備見一見李碩。

    因為突然橫出來一批人,當時尉邢主要去救陳念,而他手裏精幹的一隊人,專門抓李碩。

    結果忽略了盛嵐初,讓她跑掉。

    現在不知所蹤。

    所幸,沒讓盛恬跑掉,李碩也抓到了。

    雖說現在陳念沒找到,但這一次,對孟鈞擇來說,收獲很大。

    李碩作為徐振生曾經的助手,一定知道不少事兒。

    尉邢抓了敵對勢力的兩個活口,從其中一個嘴裏得知了他們的任務。

    三個任務,一個是活捉陳念,一個是要徐晏清的命,還有一個是抓走盛嵐初。

    至於背後的人是誰,這些人估計沒有資格知道。

    尉邢看了一眼他們身上的紋身。

    他倒是認得這個標致,對這個團隊做事風格還算了解。

    經過昨晚上交手,能力確實很強,但也喜歡及時止損,並不會硬剛。

    他詢問了當時保護陳念的四個人,說是李岸浦的人到了以後,人就被他們帶走。

    來一招聲東擊西。

    整個過程,他們配合的很好。

    對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最後完全敗退。

    但他們在指定地點,沒有等到陳念。

    到現在,也沒有陳念的消息。

    尉邢坐在皮質沙發上,孟鈞擇進來,不等他開口,尉邢先問道:“你知道陳念失蹤怎麽回事嗎?”

    孟鈞擇說:“她應該沒事。”

    尉邢點了根煙,“那你還打算找她回來嗎?”

    “當然。她以身犯險幫我做事,我自然不能失信於她。”

    孟鈞擇站了一會,說:“我要見李碩。”

    尉邢吐出一口煙霧,眯著眼,淡淡的說:“等你把陳念找回來,再見也不遲。人在我這裏,你隻管放心,不會有任何閃失。”

    目光相對。

    尉邢顯然沒打算退讓,他本身願意幫忙,也是看在陳念的份上,倒並不是因為孟鈞擇。

    所以現在,陳念失蹤,在他看來行動屬於失敗。

    抓不抓得到李碩與他無關,他要看好的就隻有陳念一個。

    現在陳念沒回來,李碩抓到了又如何?

    孟鈞擇沉默數秒,點了點頭,“好。那還忘尉老板好好看緊李碩,不要讓他跑掉。”

    “一定。”

    ……

    徐晏清今天是門診日,沒有安排手術。

    看了一天病人。

    晚上下班,孟安筠來找他一塊吃晚飯。

    由孟鈞擇送過來。

    他把人送到科室,順便跟徐晏清碰了麵。

    孟安筠去衛生間,辦公室裏正好隻他們兩個,孟鈞擇說:“聽說陳念的媽媽醒了,聽筠筠說她約了你吃飯,我就送她過來,順便來看看陳母。”

    “是嗎。”徐晏清將白大褂掛好,走到外麵,跟值班護士交代了幾床病人,晚上要特別注意。

    孟鈞擇站在旁邊,並不打擾他工作。

    但無論他怎麽表現,孟鈞擇都可以斷定,陳念在他手裏。

    如果他不做點什麽,陳念恐怕是回不來了。

    失蹤或許會變成死亡。

    死亡可以讓很多人都死心,這個世上沒有了陳念這個人,也就不會有人惦記她,想要再去找她。

    她若是死了。

    無論之前他們兩個有什麽關係,都會隨著她的死亡,變得無效。

    這對徐晏清來說,簡直是最好的結果。

    徐晏清說完,護士鈴響起,值班護士匆匆趕過去。

    孟鈞擇看著他,說:“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媽媽,而陳淑雲現在的情況受不得刺激,好不容易醒過來,要是知道女兒出事,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徐晏清回過頭,對上他的目光。

    孟鈞擇朝著他笑了笑,說:“陳念不能死,要不然我怕她媽媽,也會跟著一塊死。”

  第341章:孕檢報告

    徐晏清的手機震動,是蘇珺發過來的照片。

    陳念的驗孕報告,隻兩張。

    一張是驗血單,一張是B超單,照片拍的很清楚。

    還有一段視頻,是陳念做檢查的畫麵,主要是做B超。

    他看完,將手機放回口袋,雙手插進口袋,朝著孟鈞擇看了眼,神情平淡,說:“你自己把人弄丟了,現在跑來跟我說這一堆廢話,是在指望我去找人?”

    “我以為你們的計劃萬無一失,原來不是嗎?”

    孟鈞擇看到孟安筠朝著這邊過來,說:“希望陳念沒事。”

    “有無事,都跟我無關。”他看起來很冷淡,仿佛真的不再管陳念的事。

    隨後,孟安筠跟徐晏清一塊離開,孟鈞擇去看陳淑雲。

    孟鈞擇先下電梯。

    孟安筠側頭看了看徐晏清,他倚靠在電梯壁上,垂著視線,不知道在想什麽。

    孟安筠問:“徐京墨好像也要出國,你知道嗎?說是跟我們一起。”

    “嗯。”他淡淡的應。

    “他最近老是讓我帶他出去玩,跟小孩一樣。下次你要是有空,你帶帶他。”她言語間,帶著一點抱怨。

    徐晏清點頭,嘴上卻說:“本來是想減少工作量,但這幾天科室有兩個同事請假,很難抽出時間。”

    孟安筠臉上露出幾分失落,點了點頭,說:“你真的一點休息時間也不給自己,怪不得我爺爺說,你以後一定非同凡響,因為把所有精力都傾注在事業上。”

    “但當你的另一半就是一種考驗,因為你給不到太多時間和精力在家裏。”

    徐晏清側過頭,對上她的目光,說:“爺爺說你很聰明,能在這個年紀就進研究所,你還是獨一份。在女人堆裏,可以說是數一數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誰能夠超過你。”

    “腦子聰明是先天優勢,但想要有成就,也需要後天更努力,難不成你想止步於此?從此以後,隻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女人?這樣恐怕就太屈才了。我以為我們應該是一樣的。”

    孟安筠愣了愣,自打從緬北邊境回來之後,她確實沒有好好上過班,研究所很多事情都擱置,或者轉交。

    “爺爺沒要求過我,一定要有所成就。我這人,做什麽都是長輩安排,除了在你這件事上,為自己豁出去了一次,其他都是按部就班。說我不思進取也好,我總想能跟你待在一起。徐晏清,我們結婚吧,這樣無論多忙,你總會回家,就有時間在一起。”

    孟安筠目光灼灼,眼裏露出來一絲急切,仿佛是要掙脫什麽。

    她一下抱住他,雙手緊緊纏住他的腰,“反正我爺爺是很看好你,也決定好了要我嫁給你,我也是一定要嫁給你。不會有任何變化,我不需要多大的儀式,那都是虛的。隻要領了證,我們自己家裏人一起吃頓飯就好了。徐晏清,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話音落下,電梯門打開。

    南梔從旁邊跑過來,看到兩人,臉上的表情微得一僵。

    立刻走開,去等另一部電梯。

    ……

    第二天,陳念被綁架撕票的事情不脛而走。

    正好媒體這邊,發現盛嵐初也很長時間沒有現身,兩者聯係起來,不禁讓人懷疑。

    孟鈞擇作為陳念公開的男朋友,自然是首當其中。

    孟鈞擇想用以前拍的照片,以假亂真,澄清所謂綁架撕票的事兒。

    但新聞還沒放出,姚蔓那邊就給了媒體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像是在坐實陳念被綁架的事情。

    李岸浦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自然明白是誰要順水推舟,連消帶打。

    各種消息層出不窮,鬧得滿城風雨。

    各方關注度都集中在了鄭家身上,警察也找上了門。

    彼時。

    陳念呆坐在屋子裏,外麵是一個小型的院子,院子裏種著各種花草,像個花園。

    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四周圍好像就這一個屋子。

    屋內的裝修偏法式,很漂亮。

    但她並不喜歡。

    電視裏放著動畫片,她腿上的那些傷口都進行了簡單的處理,屋內就她自己,但走出去的話,會有人出來攔她。

    而且,沒有交通工具,她也走不了多遠。

    那晚,徐晏清把她送到這裏就立刻走了,一分鍾都沒有停留,一句多餘的話都來不及說。

    她沒鬧騰,也沒有反抗,好好的休息了一天。

    她把假發個拆了。

    從裏麵找出了一個關閉的定位器,她拿著定位器,出了屋子,走了挺長一段路,快看到房屋的時候,就看到有人站在那邊,她沒有再往前。

    把定位器隨手放在了路邊的草叢裏。

    夜深人靜。

    陳念趴在茶幾上睡覺,不過睡的不深,所以有一點動靜,她就醒過來。

    她猛然睜開眼,看到的是徐晏清。

    下一秒,她就被他從地上抱起來,放到沙發上。

    他能出現就代表著,這裏離東源市應該不算太遠。

    她身上的穿著鈷藍色的連衣裙,娃娃衫款式的。

    她在衣櫃裏隨便找的,全是公主風的裙子,款式都差不多。

    徐晏清:“暫時在這裏住一陣,到時候會換個地方。”

    他拿了個袋子裏,裏麵是給她準備的衣服。

    陳念直接把袋子扔了出去,說:“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屋內隻開了幾盞地燈,電視機上循環播放千與千尋的電影。

    徐晏清不惱,一把將她拉到身上,手探入裙擺,掌心貼住她的小腹。

    陳念整個人下意識的緊繃住,隔著衣服,一下壓住他的手。

    他沒說話,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手貼著不動。

    陳念一分鍾都維持不了,一把將他的手扯開,從他身前起來,幾步走開,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整個炸毛,吼道:“讓我回去!”

    “回不去。”

    “徐晏清,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努力了這麽多年的事業都毀於一旦?!”

    她猛然轉身,怒目而視,一直壓著的心火,在這一刻燒起來。

    徐晏清拿了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口,說:“你也毀不了。”

    陳念隨手抓起旁邊的遙控器,砸過去,徐晏清沒有避,遙控器砸在他手臂上,不痛不癢。

    他喝完水,將杯子放下。

    拿起旁邊的幾張紙,朝著她扔過去,寥寥幾張紙,瞬間散開,飄落在地板上。

    “那天你去綠溪找南梔,是因為做了人工流產,是嗎?”

  第342章:爭鋒相對

    陳念的腳邊是一張流產單據。

    她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她以為李岸浦應該會做的很幹淨,幹淨的不會有人發現,這樣的話,蘇珺的那些懷孕證明,就都成了假的。

    就好像那個孩子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垂著眼簾,死死盯著那張單子。

    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天氣很熱。

    她坐在空寂的走廊裏,等待著醫生叫她進去。

    她沒讓李岸浦在旁邊陪著。

    這種事,她一個人麵對就可以。

    手術簡單又高效,她懷孕的時間短,操作起來相對簡單。

    懷孕是個意外,讓蘇珺知道也是個意外。

    她檢查出來的第二天,就被蘇珺察覺到,帶她去醫院做檢查。

    她原本是準備,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孩子拿掉。

    誰知,節外生枝,偏偏讓蘇珺知道。

    如果沒有這些單子,陳念真的會以為,懷孕隻是她隨便做的一場夢。

    她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掩埋好的傷口又被親手扒開,擺到眼前。她微微的笑,抬起眼簾,看向徐晏清,說:“做什麽?你對孟鈞擇的孩子,也有興趣?”

    徐晏清哼笑,“要真是孟鈞擇的孩子,你會打掉?”

    “確實不會。但我不能確定這個孩子究竟是你的還是他的,保險起見,倒不如打掉。”

    陳念垂著眼,冷冷看著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

    徐晏清的眸色越發的黑沉,眼底藏著暗湧,臉上的表情消失殆盡,“你說這種話的意義是什麽?”

    “你覺得我這樣說的意義是什麽?我隻是實話實說,你不會以為我這樣說,是想氣你吧?”陳念撿起地上的那些單子,撕個粉碎,全部都砸到他臉上,說:“就是因為這個孩子是你的,所以我才要打掉。我才不要生你的孩子,結紮?就算你不結紮,我也不會允許自己懷孕,就算懷孕,我也一定會第一時間打掉。”

    “誰要給你生孩子!你以為你是誰!”她一把抓起他喝過的那個杯子,朝著電視屏幕狠狠砸了過去。

    徐晏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用力拉了下來,陳念無聲反抗,雙手迅速被鉗製住,直接壓在了沙發上。

    徐晏清:“你打掉我沒有意見,我還得誇誇你有自知之明。但你做的不夠幹淨,讓蘇珺知道,給我惹了很大的麻煩。那你就隻能乖乖待在這裏,哪裏都不許去!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打斷你腿。蘇珺說的沒錯,我確實跟徐仁一樣,但我一定比徐仁更狠。”

    陳念奮力掙紮,兩條腿也絲毫不閑著,狠狠的踢他,“那你應該去怪蘇珺的敏感度太高,在她發現的前一天我就驗出來了,並且已經準備立刻去打胎,隻是沒來得及。你的孩子,留在我肚子裏的每一秒鍾,我都嫌棄!”

    她瞪圓了眼睛,每一句話都鋒利無比。

    徐晏清額頭青筋突突的跳。

    “還有,那你最好關牢一點,要是讓我出去,我就跟蘇珺一起弄死你!”

    他下顎線緊緊繃著,手上的力道越發的重。

    陳念感覺自己的手骨都要被他捏碎,她痛的生氣,“你的下場,一定比你爸還要慘!”

    下一秒,他低下頭,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陳念咬緊牙關,反抗的更加劇烈。

    他將她的雙手舉過頭頂,用一隻手壓住,另一隻手用力的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

    陳念這一次是發了狠的反抗。

    她越是反抗的厲害,徐晏清心口的位置就越發的疼,越疼手上力氣就越重。

    徐晏清看了報告單上的日期。

    從陳念知道懷孕,到打掉孩子,隻用了一周時間。

    徐晏清不喜歡小孩,也沒想過要小孩。

    可當他知道陳念懷孕,竟然有一秒鍾想過,這個孩子要是出生的話,會長什麽樣。

    然而,他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

    他的動作停下來,心口蔓延開來的疼痛,讓他有些脫力。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冷沉的目光盯著陳念的臉。

    目光相對,彼此的眼裏都生了恨,仿佛恨的要將對方殺死了才能平複心情。

    兩人均喘著氣。

    徐晏清一點一點鬆開了手,陳念立刻從他身前脫身,揚手就要打他,被他一把抓住。

    他墨色的眸子裏,有著無盡的痛苦,痛苦的盡頭是軟弱。

    陳念微的愣了下,下一秒,被他一把甩開。

    他抬手抹了一下唇上的血,站了起來。此時,他的眼神又恢複的冷漠,就那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半晌之後,自顧走掉了。

    陳念坐在地上,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他看起來有幾分頹敗。

    他去了二樓。

    陳念眼眶發酸,心裏又酸又疼,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

    電視屏幕凹陷,但依然還在運作。

    治愈係的動畫片,可無法治愈現在的她。

    她坐在地上沒動,渾身仿佛脫了力,靠在沙發上。

    樓上。

    徐晏清坐在露台抽煙。

    他壓不住自己的怒火,心裏一直不舒服,不管做什麽,這種不舒服都無法消除。

    而這種疼痛感,在看到陳念後加劇,心髒像是要裂開一樣。

    他想讓她死,讓她跟那個孩子一起。

    他又想求她,求她重新喜歡他,求她永遠待在他身邊不要離開。

    這種想法,蔓延開來,快要充斥他的大腦。

    這讓他憎惡自己。

    在他抽完第三根煙的時候,看到樓梯口出現一個身影。

    他繃緊了唇,夾著煙的手搭在扶手上,坐著沒動。

    陳念的移動速度很慢,樓上沒開燈,陳念在找開關,她並不知道徐晏清在露台那邊。

    她摸到開關打開。

    室內的燈亮起,徐晏清能夠更清楚的看清她的樣子。

    她戴了個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

    小腿上的繃帶,纏的亂七八糟,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像一隻破敗的洋娃娃。

    徐晏清沒出聲。

    看著她走到房門口,又轉回身。

    在她關上燈,準備下樓的時候。

    徐晏清起身,拉開了玻璃門。

    陳念聽到動靜停住,朝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他的身影站在外麵。

    兩人隔著距離,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就這樣互相望著,靜默了好一陣,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氣氛沉悶。

    陳念想了想,轉過身,朝著他走過去。

    隨即,便聽到徐晏清厭棄的說:“滾。”

  第343章:你在騙我

    徐晏清看到她的身影停住,不再往前。

    那股燥鬱之氣,再次洶湧而至,充斥整個胸腔,脹痛的他受不了。

    看著她一步步走近,這種感覺就越發的深。

    陳念安安靜靜站著,帽簷遮住她一半視線。

    過了一會,她轉過身,一言不發的走了下去。

    陳念直接出了屋子,沿著小路出去,但結果還是一樣,走到路口,就被人攔了回來。

    她站了一會,最後也隻能認命一般往回走。

    走過一半。

    她就看到院子門口站著一個身影,院子裏開了燈,這房子造的很漂亮。

    夜晚開了燈,更是美的不像真的。

    她站著看了一會,才慢慢走過去,直接從徐晏清跟前走過,沒有絲毫停留。

    徐晏清冷聲道:“陳淑雲死了。”

    聲音裏沒有摻雜任何一點情緒。

    她腳步一停,發出嗤笑聲,往前走了兩步後,猛然轉身往外衝。

    徐晏清一下勾住她的腰。

    陳念胸口劇烈起伏,並沒有第一時間抵抗,隻看著他,說:“你在騙我。”

    他冷淡的說:“你乖乖待在這裏,鄭文澤和盛嵐初就會一起完蛋,不需要你多此一舉跑出去,還費神跟孟鈞擇周旋合作。”

    她瞪圓了眼睛,仿佛聽不到他說話,抓著他的衣領,質問:“你在騙我,是不是?”

    徐晏清手指勾住她的下巴,說:“好好待著。”

    “我不信,我不信!”她用力推開他,掙脫的瞬間,她連連後退,腳下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卻怎麽都爬不起來了。

    徐晏清沒去扶她,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

    看到她眼神裏的堅定,在一點點粉碎。

    她覺得胸口疼,疼到了極致,喉嚨口仿若有什麽要湧出來。

    她勉強支撐,伸手去抓他的手,最後卻隻抓到他的衣擺。

    她用力的抓住,仰起頭,眼神是軟的,“說你是騙我的,快說你是騙我的!”

    下一秒,陳念一口血吐了出來,而後整個人倒了下來,失去了知覺。

    ……

    陳淑雲醒來的時間慢慢變長,每一次見到的都是南梔。

    她醒來到現在,還沒開口說過話。

    長久的沉睡,讓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隻能握著南梔的手,定定的看著她。

    南梔怎麽會不懂她的意思。

    隻是她不知道該交代。

    南梔也知道了陳念被撕票的消息,她去找孟鈞擇,但沒找到人。

    鄭家那邊,鄭文澤報了案。

    一方麵是因為陳念失蹤,另一方麵是家裏失竊,貴重物品全部丟失,盛嵐初的保險櫃被打開,她的東西全部都不見了,而且盛嵐初也不見了。

    鄭文澤還透露了陳念懷孕的事兒。

    陳念失蹤的事兒,在網上也鬧的沸沸揚揚,盛嵐初成了眾矢之的,很多人都認為她肯定是畏罪潛逃。

    同一天,之前照顧鄭老太太的保姆,去警局報案,說老太太的死是人為。

    矛頭指向盛嵐初。

    然後是陳淑雲車禍的肇事司機,在牢裏突然翻供,車禍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

    盛嵐初成了重大嫌疑人,警方這邊發了追捕令,要把人找出來。

    鄭文澤作為盛嵐初的丈夫,肯定是免不了要被盤問。

    盤問的過程中,因為他的情緒失控,而中斷。

    鄭母的死因,讓他無法平靜,痛苦萬分。

    他反複質問,並讓警察盡快把盛嵐初找出來。

    蘇賢先的追思會如期而至。

    蘇珺安排在晚上六點開始,助理遞了演講的稿子上來,一共有三份,挑選其中一個在晚上演講。

    蘇珺看了看,並沒立刻就選出來。

    徐晏清到現在還沒有動作,讓她有些看不清。

    她的目光落在助理的身上,良久後,問:“是你嗎?”

    助理頓了幾秒,“什麽?”

    她沒說下去,隻是看著他,而後擺擺手,說:“沒什麽,你出去吧。”

    這時,她的手機震動,是一個匿名號碼發進來的照片。

    她掃了一眼,發現是一些陳念跟徐晏清之前暗搓搓在一起時的照片。

    她眯了眸。

    下午兩點十分。

    警方在一處出租屋裏,找到了盛嵐初。

    警方在她身上找出了許多貴重物品,顯然鄭文澤家裏發生的盜竊案,是盛嵐初所為。

    她被抓去了警察局。

    警方首先詢問的是陳念的下落,她雙手被銬著手銬,垂著頭坐在審問室,眼珠子轉動,說:“她不是回來了嗎?徐晏清把她帶走了,她懷了他的孩子。他說,隻要我保守這個秘密,他就會撤訴。我……我是為了我老公才這麽做。”

    “我手機上保存了一些他們在一起的照片,雖說鄭悠明麵上是孟鈞擇的女朋友,但其實她跟徐晏清早就勾搭在一起,她就是喜歡徐晏清,我跟鄭文澤也沒有說謊,是我們被她耍了一通,她是為了她媽媽想要對付我們,才搞這麽一出。她為什麽跟孟鈞擇勾搭在一起?是因為徐晏清要跟孟安筠結婚,她心有不甘,才做出這種事。”

    “我已經把人交給徐晏清了,我根本不知道陳念在哪裏。”

    她說著,就哭了起來。

    ……

    五點五十分。

    距離追思會開始還有十分鍾,賓客已經陸續到了。

    還邀請了徐家和孟家的人。

    徐漢義考慮再三,還是親自來了一趟。

    休息室裏,她還在做準備,看一會要演講的稿子。

    六點鍾。

    追思會開始,她整理好衣服,看了看自己的妝容儀表,沒有任何問題,便去了宴廳。

    她今天穿的很正式。

    司儀已經說完,現在由她上台講話。

    她走上去。

    場子布置的很樸素,畢竟是追思會。

    蘇賢先做過很多好事,在商場上也有著很重的位置。

    是讓人敬仰和尊重的商人。

    蘇珺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到台子上。

    徐晏清也坐在下麵,跟徐漢義一塊。

    她的目光看過去,上台之前,她收到了消息,警方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要不了多久,警察就到這裏,在所有人麵前,帶走徐晏清。

    她麵上帶著微笑,弄了一下話筒。

    “大家好,很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父親的追思會……”

    她看到會場的門被人推開,酒店的工作人員進來。

    她停下話頭。

    緊跟著,幾個警察進來,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到警察都有些詫異。

    蘇珺努力控製好臉上的表情,整個人站的筆直,餘光看向徐晏清。

  第344章:你們被騙了

    警察朝著這個方向過來。

    徐漢義微不可察的皺眉,收回視線,瞥了眼站在台子上的蘇珺,不知道這個女人又要搞什麽。

    不由的低聲道:“好端端的追思會,也不得安寧。怕是心思就不在這追思會上,我是多餘給她這麵子。”

    徐晏清自是將他這番話聽得清楚。

    周圍已經開始有人小聲議論,都在猜測究竟是什麽事兒。

    警察走到徐晏清身側,蘇珺這會才走過來,詢問情況,“怎麽了?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她看向會場的工作人員,一臉的茫然。

    徐晏清站起來。

    警察道:“正好你在這裏,三天前你報案說有人入室謀殺,今天有了些眉目。”

    蘇珺臉上的表情略微僵了一瞬。

    正想問什麽情況的時候,警察看向她,拿出了拘捕令,說:“蘇珺女士,關於鄭悠的綁架案和徐晏清先生身上所發生的入室謀殺安,我們想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能出示拘捕令,就說明了警方手裏有一定的罪證。

    蘇珺臉上的表情徹底繃不住,助理立刻上前,低聲勸道:“蘇總,你現在還是配合警方跟著走一趟,我立刻聯係律師。”

    這一刻,蘇珺怎麽可能還會相信他。

    她現在看身邊的人,每一個都有問題。

    她麵色陰沉,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一把將他推開。

    所有的人都盯著這邊。

    她轉過頭,看向大屏幕上播放著關於蘇賢先的成就,她突然就笑起來,她要毀掉所有的一切。

    蘇賢先想要公司繁榮昌盛。

    沒有她,公司就別想好!

    她要撕破這些人的麵孔,她回頭看向徐晏清,朝著他笑了笑。

    那眼神,是站在說,大家一起下地獄!

    這時,蘇珺的丈夫蔣海林走了過來,身邊跟著她的兩個孩子。

    她微的愣住,他們怎麽會在?她並沒有讓他們參加,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身子微微晃動,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媽。”

    兩個孩子齊刷刷的喊她。

    追思會是半公開的,蘇珺挑選了兩家媒體在場。

    蘇珺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撕破偽裝,將一切醜陋都揭開,包括她自己的。

    要麽,把後續的事情安排好,跟著警察離開。

    蔣海林抓住她的手,暗自捏了捏。

    蘇珺在兩個孩子的注視下,終究選擇了後者,說:“爸爸的追思會不能因為我受到影響,你幫我繼續進行。”

    “好。”

    “幫我找律師。”

    隨後,蘇珺跟著警察離開,追思會繼續進行。

    蔣海林上台,簡單說了幾句,主要還是看一些視頻資料。

    講述了蘇賢先生前做的一些慈善活動。

    最重要的還是慈善公益,蘇珺拿了蘇賢先最喜歡的兩幅字畫。

    蔣海林還宣布了,蘇氏往後對藥物研發的投入,一定是基於利民的基礎上。致力於讓每一個患罕見病的家庭,都能夠負擔得起醫藥費。

    “藥物研發部分的投入,是由老爺子最看重的外孫徐晏清全權負責。這是老爺子生前,最看重的一個項目。”接下去,又是一些關於蘇賢先對做生意的一些理念。

    大抵就是以民為本,回饋社會的一些好聽話。

    徐漢義餘光看向徐晏清,剛才那一批警察,必然不是巧合。

    按照蘇珺之前的操作,蔣海林這番話,肯定不是出自蘇珺之手。

    接下去是拍賣的環節,徐漢義抿了口茶,問:“入室謀殺是什麽意思?你怎麽沒跟我說過。”

    徐晏清:“我既然沒有大礙,自然不需要在說什麽,免得讓您擔心。”

    “是她做的?”

    “不知道,一會可能要去一趟警局看看。”

    徐漢義:“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不是你做了什麽?”

    徐晏清淡淡笑了笑,隨意的回道:“不知道。”

    追思會辦的很成功,除了最開始警察出現,整個過程還是很順利。

    結束後,蔣海林親自過來送徐漢義和徐晏清。

    徐漢義先將徐晏清送去了警局。

    快到的時候,徐漢義提到了結婚的事兒,“昨天老孟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跟筠筠已經商量好準備先領證了?”

    徐晏清:“筠筠有這個意思,不過我並沒表態。”

    “為什麽?你不想娶?”

    徐晏清:“我記得之前爺爺您跟我說,京墨跟她走的近,兩人時常出去玩,而且京墨最近的狀態越來越好。我以為您有其他安排,也就沒有表態。”

    徐漢義側目,現如今就算他不想讓他們結婚,孟鈺敬都不答應。

    他旁敲側擊過,已經探出了孟鈺敬的態度。

    每個人都是擇優而選,孟鈺敬自然也是。

    蔣海林在追思會上的那番話,可以聽出來,蘇賢先生前與他商量好的事情依然有效。

    徐晏清在蘇氏,有動用資金的資格,並且這一大筆投入藥研的資金隻有他能動。

    車子到了警局門口停下。

    徐漢義說:“既然女孩子都先提出來了,你倒也不該拿喬。原本,這該是你做的事兒。也虧得老孟知道你是一心撲在工作上,所以很諒解。選個日子,把證領了吧。”

    ……

    警局內。

    蘇珺被關在審訊室裏,高壓之下,讓她很崩潰。

    警方手裏拿到了一段錄像,是她跟蘇賢先吵架的片段,裏麵甚至還有關於徐仁車禍的真相,還有他手術失敗的原因。

    視頻的角度,是從蘇賢先後側拍的,正對著她的臉。

    她說的每一句,每一個表情都十分的清楚。

    視頻裏,還有她對徐晏清的憎惡,並揚言要把他變成第二個徐仁。

    字字句句都是證據。

    警察關掉視頻,“知道這是誰交上來的嗎?”

    蘇珺沒有說話,她在等律師。

    警察看著她,說:“這是你二兒子蘇曜送來的,老爺子出事的時候,他正好就在書房裏,聽了全程,想必你沒有發現吧。”

    蘇珺瞳孔微震。

    “你跟盛嵐初在得知鄭悠懷了徐晏清孩子時,合謀做戲,綁架了鄭悠,想以此引出徐晏清,讓他意外身亡。”

    蘇珺:“我沒有!鄭悠在徐晏清手裏。”

    警察拿出了幾張照片,是出事地點,斷崖邊上留著陳念一隻鞋,“當然,沒有打撈到屍體,還不能斷定她已經身亡。”

    “這是他製造的假象!他是怕鄭悠懷著他的孩子,再出現時影響他,所以才把人軟禁了!你們被騙了!”

  第345章:保護

    蘇珺變得激動起來,“鄭悠的失蹤跟我沒有關係,我從來也沒有跟盛嵐初合作過,我跟鄭悠才是一起的。我怎麽可能做綁架她的事情!你們沒有證據不要亂給我按罪名!”

    警察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並沒有立刻出聲。

    到現在為止,他們手裏掌握到的證據,就算綁架案跟她無關,其他幾件事,她也脫不了幹係。

    每一件事,都夠她牢底坐穿。

    坐在這裏,蘇珺其實已經明白自己再沒有勝算。

    她每一次的失敗,都是給了徐晏清更多的籌碼,讓她永遠不得翻身。

    所以,他沒有立刻出手。

    她閉上眼,雙手用力握成拳。

    下一秒,突然就鬧起來,“是他們要害我!他們每一個都想害我!我隻是想保護我自己,如果我不動手,死的就是我!徐晏清跟他爸爸一樣,他們都是神經病!他從小就幫他爸爸囚禁我!”

    “徐仁非法禁錮!我在那個小房子裏生活了那麽多年,他活該被車撞死!他還想拉著我一起死,他活著一天,我就不能好好生活!我跟蔣海林結婚的時候,他還來找我!還強奸我!你們都不是好人,你們都不抓他!”

    “那就隻有我自己撞死他!蘇賢先那個老東西也不是好人,是他沒把我當女兒,他也想讓我去死。他明知道徐仁怎麽對我,他竟然還那麽看重徐仁的孩子!”

    “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都在針對我,故意針對我!”

    她猛地站起來,想要襲擊警察。

    她的眼睛通紅,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

    警察起身的瞬間,她突然又縮了回去,雙手抱住了頭,大叫起來,“別打我!不要打我!救命!救命啊!你們都要害我!都要害我!”

    兩個警察都沒再動,也沒說什麽,重新坐下來看著她。

    沒一會,蘇珺就暈了過去。

    彼時。

    徐晏清詢問了情況,正好看到鄭文澤簽字準備離開。

    除了直接抓到的行凶者人證之外。

    口供從他這裏翻轉。

    蘇珺的人抓了盛嵐初,鄭文澤想要脫罪,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所有的罪責都甩到盛嵐初的身上。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鄭文澤跟盛嵐初在鄭老太太死後,就開始生了嫌隙。

    到了今天,盛嵐初是大勢已去,他沒必要跟她一起遭殃。

    他這頭做事。

    蘇珺就去盛嵐初跟前,把鄭文澤所做的事兒都告訴她。

    然後,給出條件,讓盛嵐初去警察麵前說話,將陳念失蹤的事情扣到徐晏清身上。

    她可以篤定,陳念就在徐晏清手裏。

    盛嵐初窮途末路,也許會按照她說的去做,可鄭文澤就不一定了。

    但蘇珺不會想到,鄭文澤會把她直接拉下水。

    順帶,還將誣告徐晏清的事情,給洗清了。

    審問蘇珺的警察出來,讓人叫救護車,人暈倒了。

    正好蘇珺的律師也到了,但因為情節嚴重,且有證據,做不了保釋。

    律師跟著一同先去了醫院。

    審訊的警察,叫了徐晏清過去,問了些問題。

    皆是跟鄭悠有關。

    問完以後,也沒讓他走。

    ……

    夜色中。

    一輛黑色車子緩緩靠近那棟被花團簇擁的獨棟小樓。

    這裏是東源市與南臨市交界處的村莊,名為清河村。

    村莊挺大,環境也很好,較為出名的是這裏的茶山。

    拍過幾次宣傳片。

    這獨棟小樓就坐落在村莊背後,與村子隔著一段距離。

    小樓二層一扇窗戶亮著燈,孤苦伶仃。

    車子停下。

    李岸浦從車上下來,守在附近的那些人,都已經被製住。

    李岸浦在接到定位器信號開始,就做了仔細部署,等著今天這個時機來救人。

    他看著二樓的那點光。

    他心裏明白,從他踏進這裏開始。

    從此往後,跟徐晏清之間就會徹底解綁。

    但既然陳念開啟了這個定位器,就代表著她在求救。

    他當初沒有能力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如今有了些能耐,自是要盡全力的去維護想要維護的人。

    他走進去。

    屋內的兩個人也一並被扣住了,這會暈倒在沙發上。

    是看護陳念的醫生和護士。

    昨夜裏,她暈過去到現在還沒醒,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紙,整個人看起來了無生氣,仿佛將死之人。

    李岸浦探了一下陳念的鼻息,氣息微弱,他微的蹙了下眉。

    給她套上外衣,便將她打橫抱起離開了這裏。

    他把人送去了就近的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

    有心力衰竭的情況,但已經有醫生給她注射了藥物,所以暫時沒什麽大礙。

    他們暫時不能在這裏久留。

    得知情況穩定,李岸浦就帶著她先回東源市。

    一路上,他都把人抱在懷裏。

    按照醫生所述,她也該醒過來。

    一直不醒,就有些奇怪。

    他托住她的腦袋,仔細看了看她的臉,看到她眼尾泛著淚光,無血色的唇緊緊抿著。

    他拍了怕她的臉頰,“陳念,你是不是醒了?”

    她歪著頭。

    李岸浦不停的叫她的名字,在他堅持不懈之下,陳念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她並沒有哭,但那雙眼睛空洞無神,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哪裏不舒服,你要說出來。”

    她輕輕的眨了下眼睛,半晌,黑色的瞳仁才轉動了一下,看向他的臉。

    李岸浦:“怎麽了?”

    他很有耐心的詢問,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她抓住他的衣服,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聲音,“我媽呢?”

    她的聲音很輕,但這已經是她使出最大的力氣,“告訴我,我媽還在,對不對?”

    李岸浦笑說:“當然,陳淑雲醒了。”

    她整個人開始發顫,眼睛越發的紅,眼淚頃刻間掉下來,情緒衝上來,可她卻沒有體力去支撐這股情緒。她露出笑,是真的開心,可心裏還是好痛。

    痛的隻想縮起來。

    她下意識的往李岸浦的懷中縮了縮,“我要見我媽,帶我去見她……”

    李岸浦耐心道:“別急,你現在這幅樣子,跑去見她,也隻會讓她擔心。而且,她才剛醒來沒幾天,你先養好自己,再去見她也不遲。”

    “我沒事,我可以去見她,我現在就要見她。別騙我,不要騙我。”

    他摸摸她的頭和臉,說:“沒騙你,沒必要騙你啊,是不是?”

    陳念忍不住哭了起來,聲音很小,像一隻瀕死的小貓。

  第346章:我沒有路,但你有

    徐晏清坐在審訊室裏。

    房門被推開。

    警察進來,說:“陳念找到了。”

    徐晏清垂著的眼簾猛然抬起,臉色沉了一秒,抬起頭時,神色恢複常態,說:“那真是太好了。”

    老警察帶上徒弟去了趟醫院。

    徐晏清則回了家。

    走到玄關,他停住腳步,一隻手撐在櫃子上。

    手邊的手機震動,他餘光瞥了眼。

    點開信息,是一個關於陳念被李岸浦帶走的交代。

    其實不用看,他也能夠猜到。

    這些年,他們之間很多事情都捆綁在一起,背後很多事情都是李岸浦在指揮和安排。

    李岸浦去找陳念,並帶她離開清河村,是最容易的。

    ……

    陳念被送進中心醫院。

    警方過來時,她醒著,看護在給她喂米粥。

    她看起來有些虛弱。

    李岸浦坐在沙發上,看到警察進來,站起身,做了一下自我介紹,“我接到了她的求救電話,就立刻過去接人。已經讓醫生做了簡單的檢查,身上都是些皮外傷,沒什麽大礙。人虛弱是給餓的。”

    老民警點了點頭,走到床邊,他之前跟陳念單獨交流過,所以兩人還算有點熟。

    他沒急著盤問,隻是關切了一下她的身體和心理情況。

    他讓自己的徒弟在在醫院這邊守著,保護陳念的安全,就沒多打擾。

    時間也晚,等明天再做筆錄也不遲,這一趟隻是來確定陳念的情況。

    在她身上是否發生了惡性行為。

    陳念吃完米粥,就躺下來休息。

    李岸浦已經讓她跟南梔進行了視頻電話,在視頻裏看到陳淑雲還好好的,她才徹底放心。

    李岸浦問了她發生了什麽,但陳念沒講。

    除了問他陳淑雲的事兒,她就沒有再講過一句話。

    李岸浦在病房守了一夜。

    陳念這一晚睡的還算安穩。

    第二天醒來,整個人恢複了不少,她是想早點見到陳淑雲。

    中午,老民警又來了一趟。

    見她狀態可以,就問了她一些問題。

    但陳念並不說話。

    老民警是有耐心的人,病房裏就他們兩個人,“不管發生了事,你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隨便說出去,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失蹤被綁架的事兒,是鄭文澤來報的案,我們抓獲了兩個綁匪,從他們的口供中,得知謀劃這件事的人是蘇珺,她夥同了盛嵐初一起,想用你來打擊徐晏清。”

    “她對徐晏清這個兒子的怨恨很深,我們也收到了一些,你跟徐晏清之間往來的照片。另外鄭文澤交代,十三年前,汙蔑徐晏清的事情,蘇珺和盛嵐初是好朋友,兩人在背後謀劃過很多事,這麽些年,蘇珺對她這個兒子一直很忌憚。我們盤問了蘇珺,她不承認綁架了你,還說自己手裏拿捏著你弟弟的小命,根本不用費心綁架你。”

    “她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倒是覺得她確實沒有做這件事。蘇珺,盛嵐初還有鄭文澤,都說你懷了徐晏清的孩子,蘇珺這邊還出具了檢查單,我們也找人去相關醫院,詢問了涉事人員。”

    陳念雙手交疊搭在小腹上,她垂著眼簾,視線落在某一處。

    她的腦袋裏想著徐晏清冷冷的說出‘陳淑雲死了’這五個字。

    他怎麽能那麽隨意的說出這五個字呢。

    他這樣說,是不是就真的打算讓陳淑雲死?

    陳淑雲在九院,他又是醫生,讓陳淑雲死,多麽容易的一件事。

    她掐緊了手。

    老民警注意到她神色有異,寬慰道:“不用害怕。”

    她狀態變得不好,老民警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正好李岸浦回來,“她現在精神不太好,等她再好一點,我帶她去警局做筆錄吧。”

    “也好。”

    警察走了之後,李岸浦就帶著陳念去了九院看陳淑雲。

    路上,李岸浦把現在的情況又簡述了一遍,跟老民警說的差不多。

    總歸,盛嵐初和蘇珺兩個人是脫不了罪了。

    但蘇珺現在在醫院裏裝瘋賣傻,醒來就發瘋說有人要害她,說徐晏清要去殺她。警方安排了精神科的醫生過來。

    蔣海林也出具了蘇珺一直在吃藥的證據。

    以前的精神報告,是她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

    李岸浦:“你打算怎麽說?”

    陳念沒有說話,隻是側頭看著窗外。

    到了九院。

    陳淑雲正好醒著,陳念看到她睜開的眼睛,一時之間覺得像是在做夢。

    她就蹲在床邊,呆呆看著。

    半晌之後,朝著陳淑雲笑起來,說:“我累了,媽。”

    陳淑雲眼眶濕潤,抬起手,手掌搭在了她的頭上。

    陳念說:“等你好起來,我們就離開東源市,我們去一個新的城市,帶著團團一起。”

    李岸浦站在旁邊,雙手插在口袋裏,臉上的神情很淡。

    陳淑雲的目光緩緩上移,看向了李岸浦。

    陳念留在病房就沒有再走。

    她在這邊,南梔就回去了一趟,去洗個澡,再去收拾幾件衣服過來給陳念換洗。

    陳念半步也不出這病房的門,她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時時刻刻的趴在床邊,夜裏總是要醒來很多次,看到陳淑雲好好的,她才安心。

    這天半夜,陳念再次醒來。

    她猛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陳淑雲的目光。

    她愣了愣,“媽,你怎麽醒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

    陳淑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就是做了個夢,醒過來了。我在夢裏找不到你了,把我嚇個半死。”她的手摸上她的耳朵,“對不起。”

    陳念抓住她的手,“沒有。”

    “越來越瘦了。”

    “會胖起來的,等你好了,給我做飯吃,我就會胖起來。跟以前一樣胖。”

    陳淑雲眼眸微動,“是我讓你吃了太多苦了。”

    “是我,是我把卡送出去……”

    “跟你沒關係。從來,就跟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她眸色裏帶著一絲掙紮,“那個李岸浦對你好嗎?”

    “你對我好。”

    陳淑雲整個側過來,用雙手抓住她的手,“我是不中用了,趁著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希望能看到你結婚,希望有個人可以保護你,讓你免受傷害。”

    陳念笑著搖頭,“不需要,我可以帶你走。”

    “走不了的。”她撐起身子,略有些激動,“我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我沒有路可以走,但你有。”

  第347章:口供

    陳念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落下去,黑色瞳仁變得深沉。

    “念念……”

    不等陳淑雲說什麽,陳念立刻打斷,堅定無比的說:“你什麽都不用說,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養著身體,等好一點,我們就走。離開這裏,離開這些人這些事,重新生活。”

    陳淑雲還想說話,陳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麽晚了,你應該休息。”

    “陳念!”她加重了語氣。

    陳念反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說:“你以前不告訴我,現在也別告訴我!你喜歡瞞著,就應該永遠瞞著,把那些暴露你過往的證據全部都銷毀掉,一絲一點都不要讓我知道。也別讓我知道,我是你給別人當情婦,生下來的孽種!”

    “你跟鄭文澤一起,用這種方式發家致富,卻在別人大難臨頭時,再踩上一腳。你應該很討厭我吧?你那時候是真的想要拋棄我吧?跟銀行卡沒關係,你就隻是單純的想要拋棄我,對不對?”

    她的眼眶一點點變紅,抓著陳淑雲的手並沒有鬆開,反而愈發的用力,“你知不知道,好久好久,我一直都恨我自己,看到你委曲求全的嫁給趙海誠,在趙海誠麵前低聲下氣,很多時候我都想,如果那天我被廣告牌直接砸死了,也許你會好一點。你不用為了我,嫁給趙海誠,不用背巨額債務,這所有的一切都不用發生。”

    “我恨我自己還會怨恨你,恨你為什麽那麽狠心就因為一張銀行卡,把我拋下。可我有好怕,我怕你真的不要我,我耳朵不好,又什麽都不會,是個大麻煩。我好怕你會把我送走,我隻能努力的改變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乖巧懂事的人。你不會知道,我那時候看到你對趙程宇那麽好,我心裏有多痛苦,看著你懷孕,要給趙海誠生孩子,我有多難受。”

    “你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媽媽了,也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愛我,疼我。”

    “你應該一早就告訴我,我的來曆,這樣我才能明白,我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也不用再抓著你不放!你應該告訴我,由始至終,我都是你用來套取更多好處的工具,他在的時候,你跟鄭文澤把我當公主一樣對待,嗬護備至。他倒了,我這個道具毫無用處,成了累贅,就應該被拋棄。”

    “可惜你也不好過,被鄭文澤嫌棄,被他棄之如敝履。手持著證據,還把證據放在他身邊,鄭文澤說你移情別戀,我倒覺得你從一而終。”

    陳念笑了起來,眼裏是無盡的失落,“我現在就隻是想,帶著你離開這裏,重新過簡單的生活,就這麽難嗎?為什麽,你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讓我嫁人?我倒是寧可,你帶著我一起去死!”

    陳淑雲神色晃了晃。

    原來她已經知道這麽多了。

    那麽這些日子裏,陳念一定吃了很多苦。

    李岸浦告訴她,她的女兒為了她做了很多。

    他問她:你覺得陳念為你做那麽多事,值嗎?

    在她昏迷不醒的這些日子裏,陳念幾乎是為了她豁出了的全部。

    陳淑雲慢慢垂了眼簾,她想她一定很失望。

    陳念胡亂擦掉臉上的眼淚。

    “你不要動那些證據,會連累到你……”

    陳念閉了眼,嘴唇顫了顫,最終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猛地起身,自顧出了病房。

    陳淑雲想要拉她,抓了個空。

    陳念隻是躲進了附近的安全樓道內,麵對著牆壁,無聲的哭。

    她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斷裂。

    她的目標和信念,被徹底粉碎掉。

    她什麽都不想做了。

    她在病房外麵坐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

    陳念去了一趟警局,提供了筆錄。

    交代了蘇珺利用團團的安危,要挾她去做傷害徐晏清的事情,“我沒懷孕,是她想拿我懷孕的事情,是壞了他的婚事,徐晏清有一個很好的女朋友,她心裏不痛快他會有一個很好的家庭,所以想讓我去破壞。我沒辦法啊,我弟弟在她手上,我就隻能這樣做。”

    “那你們上過床了?”

    陳念想了想,說:“我之前勾引過他,實話實說以前確實喜歡過他,但他不喜歡我,我心有不甘,不過勾引沒成功。你們手裏的那些照片,應該是我故意接近他勾引他的時候有人拍的,就是因為這些,讓蘇珺以為我跟他有關係不一般。綁架這件事,我也是聽蘇珺安排,最後落到盛嵐初手裏也是我沒有想到,可能是蘇珺覺得我實在沒用,就把我丟給了盛嵐初處理。盛嵐初被她自己女兒揭了老底,認定是我指使,一直對我懷恨在心,企圖從我這裏給她洗白。”

    “不過確實如此,我就是要揭她老底,她破壞了我的家,我當然要報複她。明明是小三,還被包裝成靠自己的女強人,被那麽多人崇拜喜歡,我是看不下去。還有,她跟鄭文澤一起合謀,想利用我進行權色交易,對象是徐振生。當時還利用了卓家的長子卓徑深來打掩護。”陳念默了一會。

    做記錄的警察抬眼看過去,表情比剛才嚴肅多了。

    而此,陳念臉上沒有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後,她又說:“鄭擎西的耳朵,是我弄傷的,故意弄傷的。也是為了報複。”

    關於鄭擎西的事兒,鄭家沒有報案。

    做筆錄的警察去叫了老民警來,老民警掃了一眼電腦上的記錄。

    這裏頭故意弄傷鄭擎西,這可是犯法的事兒。

    陳念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有鄭擎西這件事,她就走不了了,暫時進了拘留室。

    陳念一個人坐在拘留室裏,周遭安靜,連她自己的心都跟著安靜了。

    李岸浦得知她自己來警局,就過來等,誰知道等到下午快下班,也沒看到人出來。

    反倒是看到鄭文澤進了警局。

    他立刻聯係了人,打聽了一下情況,才知道陳念這是跑來坦白來了。

    而且,因為她的口供有重要信息,所以暫時保釋不了,也不能見人。

    ……

    李岸浦回到家,一進門,就察覺到異常,屋子裏沒人,連傭人都沒有。

    客廳裏亮著一盞台燈,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個人,翹著二郎腿,戴著黑色口罩,聽到動靜朝他看過去,“來了。”

  第348章:你還記得你自己說的嗎?

    李岸浦現在心裏燒著一團火,手裏還夾著煙在抽。

    他走過去,在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來,慢吞吞的抽煙,就隻剩一點,兩口就抽完了。

    他將煙頭摁滅,緩緩吐出煙霧,餘光朝著徐晏清看過去,眸色是冷的。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有事?”

    “你倒是不怕我揭了你的底。”

    李岸浦嘴角一勾,“徐晏清,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你帶她去打的胎?”

    李岸浦嗤笑一聲,“蘇珺盯著她呢,她自己去打怕被發現,也沒讓孟鈞擇知道她懷孕的事情。難不成,你還想她把孩子生下來?”

    徐晏清:“你當時怎麽不問我這句話?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去幫她做這件事?”

    “因為我跟她都認為,這個孩子留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對你對她都不是,難不成你要強製關著她生孩子?然後無限期的等你完成你的計劃。你有沒有想過,首先她不是一個沒有思想的玩具,其次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真的能夠心甘情願的被你關起來,等你嗎?如果能,之前在北城,她就不必費那麽多心思,逃出去了。”

    李岸浦又拿了根煙,“我真不知道你做了什麽,能讓她心力衰竭。你信不信,如果這一次你真的得逞了,等你再去看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具屍體。”

    徐晏清:“就算她是一具屍體,也跟你無關。你妨礙我,就要付出代價。”

    兩人目光相對,火藥味十足。

    李岸浦冷笑,“你們徐家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徐晏清輕描淡寫的說:“徐家人根上都是壞的,你怎麽能以為我是好人。”

    他站起來,“陳念在我這裏,好或者不好都跟你無關,你攪了我的局,壞了我的計劃。李岸浦,你一定會後悔你這次的舉動。你們戚家還想報複?”他勾了下唇,“恐怕得落空了,這得怪你。”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李岸浦抬起眼,倒也沒有害怕,“好啊,你千萬別放過每一個。”

    徐晏清從他跟前走過。

    李岸浦厲聲說:“徐晏清,你該去看病!”

    話音未落,徐晏清突然轉身一把揪住李岸浦的領子,一拳頭揮了過去。

    拳頭落下的瞬間,李岸浦自是不甘示弱,瞬間反撲。

    兩個人一下就扭打在了一起,仿佛憋了很久的火氣,在這一刻瞬間爆發。

    徐晏清先占上風,一拳一拳的砸過去,“瞞著我陪她打胎,你就該死!”

    李岸浦被打蒙了幾秒,生生挨了好幾拳頭,而後迅速躲開一拳,一個閃身到徐晏清身後,一腳踹在他腿上。

    徐晏清一矮身,李岸浦趁此連招,“你他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幹什麽?!他媽過繼給你跟孟安筠養嗎?!一個女人,沒名沒分的給你生孩子,她要承受多少壓力,你知道嗎?!”

    “我告訴你,我把你的目標都告訴她了。她也做到了不來妨礙你任何事,為什麽找我打胎,因為她吃準了我會幫,我也不想因為她的這些事,影響了你。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徐晏清一擊反招,在他右腳上狠狠一勾。

    李岸浦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尾椎骨鑽心的疼,一下子都起不來。

    徐晏清擦了下嘴角,一腳踩到他胸口,“你的行為難道不是在自欺欺人?你幫陳念,你以為就是在幫桑雪嗎?她都死的不能再死了,你永遠都幫不到她!永遠,這一輩子,都幫不了。”

    李岸浦笑起來,“是啊。我確實沒辦法幫她,因為她是心甘情願的給她喜歡的男人生孩子。陳念連想都不想就要打掉?我猜她應該是不喜歡你了吧。”

    徐晏清腳下的力道越發的重。

    李岸浦倒也不掙紮反抗,“你還記得你自己說的嗎?你的最佳人選和唯一會娶的人,是孟安筠。這是徐漢義欽定的孫媳婦,當初他們誰都沒把你放在眼裏,如今走到了這一步,你是打算讓自己功虧一簣?”

    “現在,陳念在警局自爆被扣在警局。你也不用再做什麽了,她自己把自己關起來了,不用再勞煩你了。”

    徐晏清怔了一秒,收回腳。

    李岸浦扶著茶幾坐起來,擦了嘴角的血跡,他喘了幾口粗氣,胸口疼的厲害。

    “徐晏清,你明白什麽是愛嗎?我希望你永遠不懂,那才可以無堅不摧,永遠都不會有人能夠影響你,左右你。你也別忘了,你跟平叔的約定,你以為你還有很多時間嗎?”

    ……

    陳念的事兒,很快就發散。

    尉邢和孟鈞擇都知道了。

    她自己招供,就比較麻煩。

    再有人去自首的話,得先推翻陳念的口供,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孟鈞擇,南梔,李岸浦都想見她一麵,但她都不見。

    唯獨見了趙程宇。

    先問了他高考成績,成績已經出來了,考的很不錯,一本線超出了很多,應該能上清北。

    但他決定要報政法大學,想學法律。

    陳念聽到他這樣說,倏地笑了,她想起了之前做的夢。

    夢裏麵,趙程宇還真是學法律的。

    可惜夢就是夢。

    她的夢徹徹底底的破碎了。

    趙程宇:“姐,你見見南梔姐吧。我昨天去看了媽媽,她很擔心你,讓我跟你說不要做傻事,你是你,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陳念說:“你讓他們不用費心,我自己做過的事,就要承擔責任。這是應該的,我在這裏挺好的,我也不想出去。”

    “姐……”

    “你走吧。”

    陳念已然沒什麽話要說。

    夜裏。

    李岸浦用了點人際關係,進來見她。

    她一個人待一個房間,桌子上放著書,看起來確實無礙。

    李岸浦把她推醒,陳念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李岸浦臉上掛著彩,她一下子都沒認出來。

    “你媽媽一定要見你。”

    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神色很淡,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門口,陳淑雲坐在輪椅上,她還沒完全恢複,整個人歪著。

    李岸浦把人推進來,自己去外麵等著。

    陳淑雲看著她,眼神焦灼,“李岸浦是曾經養在你親生父親身邊的人。我們已經被他們找到了,你跟我在一起,會跟著遭殃,但跟著他的話,他可以保全你。我沒能力保護你,念念。”

  第349章:不值

    陳淑雲喘著氣,胸腔的疼痛,讓她說話變得費勁,鼻子上還帶著吸氧器。

    她伸出幹枯發黃的手,小心翼翼的伸出過去,輕輕的搭在陳念的手背上,微微握緊,“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這樣對你自己。”

    陳念沒有動,一雙眸子黯淡無光,靜靜的望著她,眼裏哪裏有恨呢?

    沒有恨,沒有愛,什麽都沒有。

    空洞的沒有任何反應,好似再沒有什麽事能夠動搖她,她也不再關心任何,包括她自己。

    陳淑雲看著她這樣,心中焦急。

    其實鄭文澤說的沒錯,她後來確實愛上了那個男人,要不然也不可能生下陳念。

    後來背叛他也是真的,因為需要自保,因為愛讓人麵目全非,越愛越自私。

    她愛他,可他不愛她。

    她能有機會走到他身邊,不過是因為一張臉,她就是一個替身。

    他的好是對別人的,他的愛也是對別人的。

    她生陳念,他並不高興,她也知道他不會高興,所以瞞了很久,瞞到隻能生下來。

    那張被燒毀的照片,是他們三個唯一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陳念才一歲不到。

    拍完照片,他就把手腕上的玉鎖給了陳念。

    等他離開,陳淑雲便自行收了起來。

    她連自己女兒的醋都要吃。

    那以後,他們就很少見麵了。

    有了這個女兒,鄭文澤在生意上越發的好運,事業蒸蒸日上,關係網逐步擴張,為他的事業奠定了基礎。

    陳淑雲仔仔細細的看著陳念,陳念眉眼的位置,與他是有些像的。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好好的看過陳念了。

    前程往事曆曆在目,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她陳淑雲這一生最難忘的男人有兩個,一個是鄭文澤,另一個則是他。

    當然,這些事,並不需要陳念知道,隻盼她永遠不知。

    “我會去找鄭文澤商量,你不要再跟警察胡說八道,為了我毀了自己,值得嗎?”

    陳念笑了笑,“鄭文澤或許都自身難保,他應該沒有閑工夫跟你來商量我的事兒。我在決定跟警方說這些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出去。我待在這裏,你應該更放心,比嫁給李岸浦還安全。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管我,更不用擔心我,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陳淑雲胸口微微起伏,“沒有我,你的人生就沒有意義嗎?沒有人愛你,你就更應該自己愛自己,從此往後就隻為你自己而活著。沒有人是會一直在你身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以為你現在這樣,能傷害誰?你隻是在傷害你自己,別人不會掉下一塊肉,更不會影響任何人的生活。”

    “陳念,你再好好想想,你有什麽錯?你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付出這種代價?真正做錯事,該付出代價的人,又在哪裏?念念你聽話,跟著李岸浦,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時,我相信你會擁有自己幸福的人生,你不該自暴自棄,更不該因為我而放棄自我。”

    陳淑雲猛地從輪椅上下來,直接跪在了地上,陳念下意識的跟著坐下來,把她托住,眼神波動。

    陳淑雲一把抱住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陳淑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抱她,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你爸爸很愛你,所以才給了那張卡,那張卡是用來保護你,讓你衣食無憂的,他不是對我有情,是對你。我當初生了你以後,鄭文澤的生意越來越好,那都是你親生父親對你的照顧。我是把你當成工具,但前提得是他對你這個女兒有情。你現在這樣,他又怎麽安心?”

    “他倒了,他那些孩子都跟著遭殃,你更應該好好保護自己。”

    “念念這個小名,是他取的。那個玉鎖,也是他給你的。他說,女孩子嬌嫩,要好好保護,他的女兒,一定會是世上最好的女孩……”

    陳淑雲閉著眼,這些都是她自己說的,欺騙陳念,也欺騙自己。

    陳淑雲的聲音越來越輕,她用力抓著陳念的衣服,聲音帶著哽咽:“念念,我希望給你最好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可我沒用,我保護不了你,我不配當你媽媽。你拚盡一切,為我做了那麽多,到頭來卻發現我這麽不堪,你一定無法接受,那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媽媽。如果你坐牢,那我就隻能去死了。”

    她的聲音越發的輕,整個人往下滑。她下意識的把她抱緊。

    陳淑雲瘦骨如柴,陳念心裏像是被什麽用力捏了一下,難受的不行。

    陳念覺出不對勁,一轉頭,陳淑雲已經暈過去。

    她一下慌了神,立刻大聲喊人。

    很快,李岸浦就進來,叫了人先把陳淑雲送回醫院。

    整個過程,陳念的目光一直落在陳淑雲的身上,眼眶發紅,眼睛裏帶著擔憂和眷戀。

    等人被帶走,她的眼神又慢慢黯淡下去。

    她曲起腿,雙手抱住膝蓋,額頭抵在手臂上,心裏絞著,難受的要命。

    她坐在地上沒動,眼淚無聲掉下來。

    李岸浦站在她跟前,沒有吵她,站了一會後,才蹲了下來。

    陳念自然有感覺,她抬起頭,擦掉眼淚,抬眼看他,“是不是你在逼她?”

    “你出不出去?”李岸浦沒答,隻問。

    他臉上沒有表情,臉上的傷口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

    陳念覺得喉嚨口像是堵著棉花,又酸又澀,她說:“可以放過她嗎?”

    李岸浦:“她讓我保護好你,而我也隻能保護你,她不行。”

    陳念閉上眼,眉頭微微蹙起,臉色蒼白。

    李岸浦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你以為留在牢裏,你就是絕對的安全,就不會連累到你媽媽嗎?”

    “所以,其實保護我,隻是你的個人行為,對嗎?”

    “是。”

    陳念默了一會,問:“他是不是死了?”

    她問的是她的親生父親。

    “牆倒眾人推,他倒下之後,他的子女和原配,沒有一個是好過的。兩個兒子,都沒了。”

    陳念吞了口口水,說:“那他的原配太太一定很恨我們。”

    李岸浦沒接話,隻說:“這些都與你無關,壞的是別人。”

    怎麽會跟她無關?

    “我再想想。”

    時間差不多,李岸浦得走了。

    這一夜,陳念一直都沒有睡。

    兩天後。

    她見了律師。

  第350章:無效

    陳念雖然說了鄭文澤跟盛嵐初權色交易的事兒,但警方暫時沒有做出任何舉動,這可不是小事,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也不可能隨便做事,更不能夠打草驚蛇。

    對於陳念給的口供,他們也需要進行作證,不可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警方安排了給她進行了身體檢查。

    又搜尋團團的下落。

    對蘇珺和盛嵐初繼續查問,但蘇珺現在的精神狀態,沒辦法進行筆錄。

    蔣海林表示她確實一直存在精神問題。

    並且他發現,蘇珺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停了藥物,也沒再去心理醫生那裏。

    他們又找了蘇珺的心理醫生盤問了具體情況,對蘇珺跟徐仁的事兒,做了詳細的了解。

    隨後,又找了蘇家的老管家,蘇賢先身邊的助理,詢問了當年的事兒。

    當初蘇珺他們沒有報案,應該是蘇賢先授意。

    並父女倆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好。

    對蘇珺做了詳細了解之後,他們就找了權威的精神科醫生給蘇珺做了鑒定。

    至於盛嵐初。

    陳淑雲的車禍和鄭老太太死亡,這兩件事是證據確鑿,她無從抵賴。

    最後,她全部招供,將全部罪責攬在了自己身上。

    連綁架陳念的事情,都一並攬下。

    她是想到了鄭擎西。

    她和鄭文澤互咬,且不說公司完蛋,鄭擎西也會一起完蛋。

    鄭擎西是鄭文澤的親兒子,隻要他還好好的,鄭擎西也會好好的。

    她自知她已經沒有還轉餘地,眼下就隻能指望鄭擎西能好。

    警方叫鄭文澤去警局,問了一下鄭擎西和陳念平日裏關係怎麽樣,又問了問他鄭擎西受傷的事情。

    他們還親自去了一趟盛澤園,見了鄭擎西。

    鄭擎西直接把盛恬給爆了出來。

    他抓著警察,把自己在裏蘭村遭遇的事兒,全部說了一遍,滿腹怨氣。

    並一口咬死了,是盛恬把他給害了。

    因為他一直情緒激動,盛嵐初和鄭文澤也怕陳念鬧事,所以並沒有跟鄭擎西提起裏蘭村裏的事兒,可能是陳念做的。

    “那該死的女人,以為自己有靠山,就那麽害我!警察叔叔,你們一定要把她抓起來,要讓她牢底坐穿!我絕對不跟她和解!”

    同一時間,醫院的檢查報告出了,陳念做過流產手術。

    如此,陳念的口供真實性就降低了。

    警察將檢查後的報告單拿給她,“為什麽要說謊?”

    陳念沒有說話。

    警察等了一會,又說:“還有,你仔細說一說你是怎麽把鄭擎西的耳朵弄傷的。”

    陳念依然沒有說話。

    警察:“你要知道,胡亂給口供,是妨礙司法公正。你說的每一件事,都是需要有實質證據,並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雖然你是受害者,但你也不能隨便亂說。你這樣亂說,你作為證人的信用度就沒有了,你的所有供詞,也就不能作數了,你明白嗎?”

    陳念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你再好好的想清楚,一會我再來問話,希望你能夠好好配合我們。”

    另一頭。

    警方去找了盛恬,還安排了兩個人去裏蘭村走了一趟搜集物證。

    自然能找到三個人出海的畫麵,了解到了當時的一點情況。

    鄭家沒有報警,大抵也是因為盛恬是盛嵐初的親女兒,想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由此,他們又問了盛嵐初。

    層層下來,鄭擎西受傷的事情,人證物證都是盛恬。

    加上陳念口供本就存在虛假信息,因此全部作廢。

    警察重新盤問她,“隱瞞懷孕的事兒,是不是跟徐晏清有關?”

    “是李岸浦的,打胎也是他陪著我去的。我隻是不想讓孟鈞擇知道。”

    確實,她對外還是孟鈞擇的女朋友。

    警察看了她一眼,又問:“那鄭擎西的事兒呢?你還有什麽要說?”

    “因為我不知道你們的證據夠不夠,我想這樣說的話,盛嵐初綁架我,想殺我的動機就更強一點。我不希望她有脫罪的可能,我希望她可以牢底坐穿。”

    “但是你這樣說,你不怕自己坐牢?”

    陳念:“我沒想那麽多,我想孟鈞擇會幫我。”

    警方這邊沒有立刻就把人放了。

    結果第二天,陳念懷過孕與孟鈞擇分道揚鑣的新聞倒是出來了。

    最終,陳念被放出來,但她因為信用問題,沒辦法做證人,口供也沒法用。

    李岸浦讓南梔來接她,先帶她回家去休息。

    ……

    孟家跟徐家一塊吃了頓飯。

    一起商量了一下徐晏清跟孟安筠結婚的事兒,既然要領證了,那就把婚禮一塊都辦了。

    婚禮就低調舉行。

    徐漢義找人擇了日子,選在了十月十七號。

    而這一頓飯,就當是訂婚了。

    飯後,時間尚早。

    孟安筠提議去看電影,二老沒讓別人參與,就讓他們倆單獨去。

    在電影院等的時候,旁邊有人在聊孟鈞擇和陳念的新聞。

    他倆新聞這幾天沸沸揚揚,陳念打過胎的消息是從醫院出來,還有一張清晰的檢測報告單。

    新聞出來以後,又有一個視頻,是陳念跟李岸浦一起去私人診所的截圖。

    孟鈞擇這邊,直接給出了一個公告,表示是跟陳念和平分手,希望大家不要人雲亦雲,繼續造謠的話,不管是造誰的謠,孟氏會發律師函。

    也算是維護了陳念。

    如此,那麽時不時冒出來的言論就消停下來。

    孟安筠餘光看了徐晏清一眼,她原想說些什麽,但什麽也沒說,隻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胳膊,視線落在他拿著礦泉水瓶的手上,想要握住。

    “昨天新上的喜劇片,我之前就看了預告超搞笑。是現在最火的喜劇演員拍的,我看了一下評論,都說很好笑,我要期待一下。”南梔的聲音傳來,慢慢靠近,然後從兩人身前走過。

    徐晏清抬眼。

    跟南梔一起的是陳念,她戴著個口罩,手裏拿著南梔給她買的奶茶,穿著米色的POLO裙。

    她的視線一直看著前麵,兩個人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們。

    南梔去換票,陳念去買爆米花。

    孟安筠聽到聲音的時候,就覺得有點耳熟,一抬眼就看到了她們,她心裏開始發慌。

    時間差不多,開始進場。

    暑假,看電影的人很多。

    陳念和南梔一直站在進場口,所以排的很前麵。

    徐晏清與他們隔了好幾個人,排在後麵。

  第351章:我娶你,是不打算離婚的。

    南梔其實看到他們了,徐晏清這人過於顯眼,從電梯一出來,就入了眼睛。

    兩人坐的那麽近,手還挽在一起。

    她剛才故意說話大聲,還拉著陳念從他們跟前走過,做完以後又覺得沒什麽必要。

    而陳念,好像完全就沒看到他們似得。

    很巧,他們進了同一個場次。

    南梔買了倒數第三排,中間的位置。

    她們先坐好,南梔忍不住去看徐晏清和孟安筠,兩人往最後排去,應該是去情侶座。

    陳念把奶茶放好,開始吃爆米花,另一隻拿著手機玩。

    南梔說:“看完電影,我們去酒吧喝酒怎麽樣?”

    “不行哦,暑假班四號就開始,我來不及了。”前天宋滄聯係到,給她安排好了工作。

    “這還有三天呢。”

    陳念想了想,“那好吧。”

    徐晏清的位置跟陳念在一條豎線上,他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她。

    影廳幾乎滿座,場子很熱。

    電影開場,燈光暗下。

    由著有不少孩子,整個影廳一直比較熱鬧,徐晏清視線從未從陳念身上挪開。

    她坐了一會,就歪過頭,靠在了南梔的肩膀上。

    孟安筠微微側頭,偷偷看他,看到他的視線是往下的,便忍不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陳念和南梔的方向。

    之前,陳念失蹤的時候,她收到過一條信息。

    是陳念懷孕的化驗單。

    為什麽會發到她這裏,意思很明顯,與徐晏清有關。

    她沒有理會這件事,也沒告訴任何人,可還是不受控製的會多想,但她不認為她跟陳念之間,她會輸。

    手機震動。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徐京墨發來的信息,她不由的皺眉,再次拉黑。

    影廳裏時不時的爆發出笑聲,笑點密集,劇情又很有趣。

    但陳念從頭睡到尾,南梔笑那麽大聲都沒能吵到她。

    結束的時候,南梔捏她臉,她才醒過來。

    爆米花吃了大半桶。

    南梔吐槽:“你是來吃爆米花的吧。”

    陳念打了個哈欠,說:“看電影本來就為了吃爆米花。”

    兩人一邊走一邊往出走。

    走到邊上台階,恰恰就碰到了徐晏清他們。

    這正麵撞上,四目相對的情況下,孟安筠主動跟南梔打了招呼。

    南梔笑著回了,陳念跟在她後麵沒理會。

    她跟孟鈞擇以這樣的方式宣告分手,自然就不必跟他們維持表麵的和諧,可以徹底割裂。

    她也不想再跟他們假惺惺的交流。

    陳念催促:“快點,後麵那麽多人。”

    南梔連忙往下走。

    孟安筠剛想叫陳念,都朝著她笑了,結果她一扭頭,搞的孟安筠很尷尬,笑容都僵住了。

    徐晏清雙手插在口袋裏,沒做聲,神色未變,緩步往下。

    出了電影院。

    孟安筠看了看時間,說:“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徐晏清停下腳步,“你回家吧。”

    “你不送我嗎?”孟安筠笑著問,雙手背在身後,站在他的跟前。

    徐晏清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的眼神沒什麽溫度,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麽。

    孟安筠低下頭,有些話已經到了嘴邊,最終被她自己吞下去,笑著問:“你想好什麽時候領證嗎?我覺得這個得我們一起選。”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發表過意見,訂婚飯局,也全是徐漢義在講。

    孟安筠看不出他的心思,他總是如此,幾乎沒有情感外露的時候。

    她說:“昨天我接到研究所的電話,之前有個項目快到尾聲,我準備出國之前親自做完。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應該把更多心思放在工作上,跟你學習。讓自己更加的優秀,不掉隊。”

    “你心裏是不是對自己的妻子有一個標準?”

    徐晏清對配偶的標準,就是徐漢義的最高標準。

    孟安筠問:“是不是隻要徐爺爺安排,你都會答應?”

    徐漢義挑選的時候,也分個三六九等。

    隻有孟安筠是徐漢義一直以來最看重的。

    徐晏清說:“你在我爺爺眼裏,是最好的孫媳婦。”

    孟安筠:“所以,在你眼裏也是最好,是嗎?”

    ……

    陳念跟著南梔去了酒吧。

    兩人坐在吧台,南梔要了這裏招牌的雞尾酒。

    陳念隻要白開水,她不想喝酒。

    南梔也隨她,反正能出來坐坐就好。

    她麵朝著陳念坐著,一隻手抵著頭,認認真真的打量陳念,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出點什麽,可什麽也沒有。

    南梔挑眉,然後嗤笑出聲,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是伸手戳了一下陳念的嘴角。

    陳念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死氣沉沉。

    以前她安靜,但你能感覺到她在認真又努力的生活,她有自己堅定不移的目標,有奔頭。

    所以就算負債累累,也無法把她壓垮。

    現在的她看起來一切都好,她從警局出來,就沒去看過陳淑雲。

    南梔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她原以為陳淑雲醒來,一切就都能好起來。

    盛嵐初都進去了。

    誰知道情況急轉直下,陳念還差點鬧的要坐牢。

    南梔:“等你暑假班結束,我們一塊去旅行怎麽樣?”

    陳念淡然回答:“好啊。”

    “真的啊,別到時候反悔。”

    南梔把陳念的白開水換成了低度數的雞尾酒,兩個人靠一起,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順便看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

    快十二點。

    李岸浦過來接她們,南梔一不小心就喝過頭,連陳念都喝了不少,臉頰紅紅的,還頭腦是清醒的。

    南梔換了個地方住,住的老洋房。

    是她媽媽留下的財產。

    陳念背不動她,隻能李岸浦幫忙把人弄進去,送到二樓房間。

    下了樓,陳念給李岸浦倒了杯水。

    李岸浦看她臉紅撲撲的,有幾分醉態,整個人就不像之前那麽死氣沉沉,他說:“這房子不錯,住著舒心?”

    陳念:“舒心。”

    “我跟我姐商量了,月底辦婚禮,正好月中她跟陸國華辦紀念日,到時候我會以她弟弟的身份出席,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婚慶就交給南梔來弄,婚紗的話,也交給她?”

    陳念靠著櫃子,無可無不可的樣子。

    李岸浦走到她麵前,兩人隔著一步的距離,說:“我娶你,是不打算離婚的。”

    陳念轉動著手裏的杯子,對這句話無動於衷。

    陳念把人送出去,走到正路。

    李岸浦停下來,對陳念說:“記得準備好戶口本。”

  第352章:你跪下來求我?

    陳念點點頭,餘光瞥見了前麵靠邊停著的車。

    車子並不眼熟,但她大概心裏有點陰影,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徐晏清。

    她說:“你再送我回去吧。”

    李岸浦注意到她剛才那一眼,一下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淡淡應了聲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陳念沒有反抗,隨他握在手裏。

    李岸浦把她送到門口,看她進去,才離開。

    陳念坐在玄關處,她心裏的那股勁泄了,就像一個演員信念感崩塌,就再無法支撐他的演員生涯。

    沒有什麽能夠挑起她的興趣,她的喜怒。

    南梔帶她逛街,看電影,喝酒,坐在廣場上,看看跳舞的大姐們,還有聚在一起聊八卦的阿姨們。

    可她依然心如止水,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將一切都隔開了。

    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縈繞在心頭。

    她試圖讓自己重新振作起來,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要把她拽下去。

    有很多很多個瞬間,她都不想活下去,死掉就是一種解脫。

    對誰都是。

    她不需要誰來保護。

    門鈴驟然響,在這安靜的空間裏,顯得尤其刺耳。

    陳念沒動。

    門鈴持續的響。

    家裏的保姆起來,打開了玄關的燈。

    “陳小姐,你怎麽坐在這裏?小梔呢?”

    陳念:“南梔喝多了,得麻煩您弄個解酒湯,我去看看外麵是誰。”

    “好的。陳小姐,你沒事吧?”

    陳念朝著她笑了笑,說沒事。

    然後扶著牆壁站起來,開門出去。

    鐵欄門外麵,是徐晏清。

    陳念走過去,兩人隔著門說話。

    “有事嗎?”她問。

    陳念神情很淡,沒有半點波動,看著他的目光也很淡然,明明看著他,可眼裏卻沒有任何人。

    徐晏清:“我找南梔。”

    “她現在不方便,你可以明天再找。”

    “那你轉告一下,有時間來一趟九院,聊一下婚慶的事。”他的音色有些沉,有幾分沙啞。

    “好。”陳念應下,等了一會,問:“還有其他事嗎?”

    徐晏清不答,黑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無法再從她的神情裏,找到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陳念禮貌的等了幾秒鍾,轉身就要走。

    徐晏清心髒被扯住,下意識叫她的名字,“陳念。”

    她回過頭,等他下文。

    她太平靜了。

    徐晏清低聲說:“出來。”

    陳念淡淡的說:“我不會婚慶策劃,我會讓南梔找你的。”

    她想了想,又說:“祝你結婚快樂。不要再來找我,讓我再見到你一次,我就讓你和孟安筠一起被拉下神壇,變成渣男渣女。”

    “這不是狠話。”

    徐晏清緊抿著薄唇,冷笑道:“李岸浦幫你逃離我,對他感激不盡?準備送上自己?”

    大概是酒精的緣故,她這會倒是有一點想要說話的欲望。

    她走回去,說:“你來這裏,孟安筠知道嗎?要不要我打個電話,我們三個人坐下來好好聊聊天?聊一聊,我跟你一共睡過多少次;聊一聊,我打掉的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再聊一聊,你企圖婚內出軌,她是否能夠接受。”

    徐晏清:“我打還是你打?”

    陳念覺得好笑,其實她很明白,以前徐晏清說這種話的時候,並不是因為他不怕他們的關係被曝光,他隻是抓準了她不會說而已。

    “徐晏清你以為我現在還會怕嗎?該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完了,我媽已經醒了,盛嵐初也完蛋了。連你我都已經得到過了,就沒有必要再在你麵前裝乖了。我什麽都不需要顧慮,現在隻憑著我高興,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不過我不會去破壞你和孟安筠,拆人姻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我厭了,徐晏清。我也不會再喜歡你了。”

    她轉身即走,徐晏清下意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將她拉回來,“出來。”

    “你跪下來求我?”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陳念皺了下眉,“放開我,徐晏清。”

    徐晏清的目光沉得可怕,他覺得自己是快要瘋了。

    瘋了,才真的想要求她。

    半晌,他一下鬆開了手,將她狠狠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說:“記得讓南梔來找我。”

    說完,他就走了。

    陳念揉了揉發疼的肩膀,回去照顧南梔去了。

    第二天清晨。

    南梔下樓,陳念已經在餐廳,她出去買的早餐。

    “昨天徐晏清來找你,談婚慶策劃。”

    南梔揉著發漲的腦袋,應了一聲,片刻後,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你說誰來找我談婚慶策劃?”

    “徐晏清。”

    “開什麽玩笑。”

    陳念一邊看書一邊說:“你自己給他打電話問問,我隻是傳話。”

    南梔盯著她看了一會,說:“行吧。”

    下午,南梔還真去了一趟九院。

    不過徐晏清不在,說是請假一天。

    正好,李岸浦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去了一趟洲際,商量婚慶的事兒。

    陳念跟李岸浦結婚的事情並沒有傳開,南梔聽他這麽說,非常的意外。

    她還以為李岸浦單方麵逼婚,晚上回去問了陳念,才知道是認真的。

    之後,暑假班開始,陳念每天朝九晚五。

    鄭文澤和陳淑雲破鏡重圓。

    ……

    這天。

    南梔帶著陳念去看婚紗,不是那種大牌設計師,是比較小眾的設計師,但婚紗設計的很有特色。

    沒想到,在工作室裏,遇到了孟安筠。

    她正在跟設計師商量,看到她們也有些詫異。

    雙方都沒打招呼。

    陳念去看成品婚紗,她時間緊,定製得提前一兩個月才行。

    南梔給她選了兩件,讓她去試試。

    孟安筠看到陳念穿婚紗,更覺詫異。

    南梔給她拍照,“我給你安排好理發師了,到時候你抽時間去接發。”

    陳念說:“會不會直接戴頭套簡單點?”

    “開什麽玩笑,頭套很假,好不好。好歹結婚,你認真點。”

    陳念笑了笑,轉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問:“好看嗎?”

    南梔一邊拍照一片說:“好看啊。”

    南梔發了條朋友圈,照片都是背影。

    ……

    九院。

    陸予闊被叫回做手術,休息的空檔,他拿手機看了看朋友圈。

    正好徐晏清進來,他來換衣服,要進手術室。

    陸予闊點開圖,其中有一張,鏡子裏倒映出了陳念的正麵。

    他餘光瞥見徐晏清,將手機遞過去。

  第353章:不會是她不要你了吧?

    徐晏清沒有接,視線在他手機屏幕上停留了幾秒鍾。

    陸予闊仰著臉,說:“你不會認不出來這是誰吧?”

    他手指劃拉了幾下,劃到了那張露臉的。

    這張照片,鏡子裏的陳念垂著眼簾,頭紗垂落,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柔光下,她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溫和。

    每一張都是不同婚紗,而這張最漂亮,抹胸款式,蓬蓬裙,她本來就瘦,肩線流暢,每一個款式都可以駕馭。

    背部左側那個位置上的黑蝴蝶很吸睛。

    徐晏清視線移開,沉默不語。

    陸予闊又盯著看了一會,說:“我以為是我聽錯,看來就是真的,繞了那麽大個圈子,最後竟然還讓李岸浦得逞。”

    陸予闊收起手機,重新抬眼去看徐晏清。

    他看起來沒有絲毫波動,還是那麽的淡然自若,仿佛對什麽都無動於衷。

    陸予闊眯著眼,看著他換衣服。徐晏清身材很不錯,窄腰寬肩,腹部的疤痕呈淺粉色。

    他想到一件事,不由的笑起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翻到過她的記事本。”

    “你知道上麵寫了什麽嗎?”

    徐晏清神色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漆黑的眸朝他看過去,陰沉的嚇人。

    陸予闊勾了下嘴角,“想知道?”

    徐晏清穿上手術服,側過身子,麵向他,說:“李薇安跟你爸辦十周年紀念,你接受了?”

    陸予闊表情略微變了變,“誰跟你聊這個了?你就說你想不想知道。”

    徐晏清:“李薇安真的是李薇安嗎?”

    陸予闊一下子被他的話給弄懵逼了,“你在說什麽?”

    徐晏清:“我要進手術室了,你有興趣知道,等我手術結束再來找我。”

    說完,他就去做術前準備。

    陸予闊被他激起了好奇心,跟著他過去,“你什麽意思?什麽李薇安真的是李薇安嗎?她不是李薇安是誰?”

    徐晏清停下腳步,冷冷瞥了他一眼。

    陸予闊看出來,他不會輕易告訴他,必然得有點代價才能換取秘密。

    僵持片刻,有其他人進來,陸予闊才鬆開了手。

    對方是跟徐晏清一起手術的副手,兩人打了招呼。

    陸予闊走到旁邊,眼睛死死盯著徐晏清,看著他走開。

    徐晏清做完術前準備,進了手術室。

    一切準備就緒,今天這場是四級手術,難度係數和風險都很高。

    手術開始。

    “徐晏清。”

    這是陳念的聲音。

    “徐晏清,我走了。”

    他接過手術刀,開胸。

    一顆生病了的心髒展露在眼前,它看起來跳的很費勁,需要人幫忙修複。

    他見過各種病了的心髒,他總有辦法,讓它們慢慢好起來,維持它的正常挑動。

    他將心髒研究的透徹,可他自己出了問題,卻無法醫治。

    陳念穿婚紗的樣子,映入腦海,他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看到這樣的陳念。

    陸予闊盯著照片看的時候,他就想把他手機砸了。

    自從陳念被李岸浦帶走,直接破了他的計劃,他就一直很煩躁。

    除了必要手術,他都不接。

    但九院心外出名,每天絡繹不絕的病人,從各地進來。

    陸予闊休假的人,都給直接叫回。

    很多事情,他無法推掉。

    但他在辦公室發了三次火。

    一次是對著跟著他的實習醫生,一次是對著新來的護士,還有一次則是對病人家屬。

    這都是極少見的。

    當然,徐晏清發火並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大聲罵人,他隻是語氣冷硬,說話不留情到能把人說哭。

    他已經不能心無旁騖,隻將心思放在手術上了。

    很多事情,並不是他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他跟李岸浦不同。

    他的事業和形象,是一步步慢慢累積出來的,現在才走到一半。

    陳念值嗎?不值!

    她在乎陳淑雲,在乎趙程宇,在乎團團,她的心那麽大,裝著那麽多人。

    真是令人討厭。

    她隻是在玩,跟她十三歲的時候一樣,隻是玩。

    手術走到第三個階段,最重要且凶險的一步,他停住了手。

    其他人不由抬眼朝他看了一眼,副手:“徐醫生?”

    “沒事。”他淡聲回答。

    幾秒後,繼續進行。

    這一次,他比以前更快的完成了手術,並且操作完美。

    實習醫生在旁邊觀摩,不由的感歎一句牛逼。

    徐晏清讓副手和實習醫生去應付家屬,他換好衣服回了辦公室。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辦公室裏就陸予闊在。

    徐晏清從抽屜裏拿了煙,去了樓下的露台,陸予闊自動跟上。

    “我把照片發給你了。”

    徐晏清點上煙,這才慢吞吞的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陸予闊的信息。

    照片是陳念記事本的內容,隻拍了一張,記錄的東西很簡單。

    標著日期,然後一句話。

    【他今天看我了嗎?沒看】

    日期跳躍的比較多,應該是她每次來九院的日子。

    12,25

    【他說謝謝,但沒看我。】

    就一頁的內容,不算多。

    陸予闊說:“我當時看到的時候沒多想,因為沒有年份,她說是上大學時候暗戀人寫的。現在看來,我覺得是對你。”

    就那麽一點內容,徐晏清看了許久,一邊抽煙一邊看。

    字跡是一筆一劃寫的,看著有點幼稚,跟小孩子寫字一樣。

    陸予闊哼了聲,“我就是她接近你的工具,看到她在你這裏吃癟,我還是挺高興,她就是活該。”

    如果她好好的跟著他,日子隻會舒舒服服,並且光明正大。

    就徐晏清這種對自己名聲極其在乎的人,他跟陳念糾纏在一起,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兒。

    想到這裏,他突然頓悟了什麽。

    一個自律又清高的人,跟同事前女友發生關係,這就是特別的存在。

    而且,徐晏清拿手術功勞換了陳念的,他這人何其虛榮愛名譽。

    陸予闊眉梢微挑,“你是喜歡陳念的吧?不會是她不要你吧?”

    他盡量讓語氣聽起來不那麽的幸災樂禍。

    徐晏清表情不顯,陸予闊摸不準他的心思,點到即止。

    直接切入主題,“東西也給你看了,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說那話是什麽意思了吧?”

    徐晏清並不接話。

    陸予闊被他搞得很煩躁,等了一會後,暴躁道:“你誆我吧!”

    “幫我做件事。”徐晏清淡聲說。

    他收起手機,手上的煙已經抽的差不多了。

  第354章:你來當我伴娘

    陳念選好了婚紗,主要還是南梔給她選。

    選好婚紗以後,還試了妝,這邊的化妝師技術很好,能取長補短,並且看起來特別的自然。

    陳念的五官修飾到了最好看的狀態。

    南梔給她拍了好多照片,她心裏癢癢,自己也挑了一套婚紗試穿了一下。

    並出錢也畫了個妝。

    陳念記得,南梔從小時候開始就喜歡當新娘子。那時,他們幾個人過家家,她就最愛當新娘子。

    特別喜歡這種頭紗,還有蓬蓬裙。

    南梔讓陳念給自己多拍幾張照片。

    陳念給南梔整理頭紗,說:“我以前一直有個想法,我們幾個可以一起結婚,一起生娃,帶娃,做一輩子的朋友。”

    年少的時候,想法很單純,以為一切都不會變,以為可以快樂一輩子。

    南梔笑說:“現在也可以啊。”

    陳念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真可惜,她估計是看不到南梔結婚了。

    陳念拿著手機給南梔拍了很多張照片,南梔心滿意足,晚上訂了高級餐廳。

    為了不辜負這麽好看的妝,兩人換了小禮服,陳念背後疤痕上的黑蝴蝶是化妝師給她畫上去的,蝴蝶翅膀的紋路畫的很仔細,很像一隻蝴蝶停在她肩胛骨上,翅膀半合。

    化妝師建議她可以按照這樣紋。

    高級餐廳要穿禮服,南梔就給她挑了件黑色的吊帶裙。

    南梔叫了曲婧一起,曲婧是天天有空,趙縫頤被家裏外派出去曆練了。

    南梔每天看到他在朋友圈吐槽身邊的人有多奇葩。

    大家的人生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會遇上煩心事,也會有開心事。

    曲婧也是精心打扮以後來的,但比不上陳念和南梔。

    她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說:“你倆故意的是不是?”

    南梔笑嘻嘻,“貴婦翻白眼可不高貴。”

    曲婧挺住了背,造作起來。

    三個女人坐靠窗的位置,南梔開了紅酒,大廚在旁邊煎牛排,還有小提琴演奏。

    曲婧很能說,她老公生意越做越好,她混跡的貴婦圈子就更廣,知道的秘聞也就更多。

    她在其他人麵前總還要顧慮形象,但在陳念和南梔麵前,她倒是不用顧慮,什麽都往出說。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雖然吵吵鬧鬧,但還是信任彼此。

    陳念看著她眉飛舞色的模樣,不免聯想到她小時候的樣子,自卑又要強。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變得越來越好。

    曲婧給她們看了她的龍鳳胎。

    已經三歲了,最可愛的時候。

    還給她們看了剛出生的模樣,陳念看了一眼,小小兩隻,用包被裹著,就露出臉。

    她心頭一刺,小腹都隨之抽痛了一下。

    曲婧在說她孕期的一些事,主要是為了炫耀幸福。

    南梔就不愛聽這個,拿起酒杯幹杯,直接打斷。

    陳念看完視頻,將手機遞給曲靖。

    曲婧:“你最近新聞很多啊,都快趕上明星了。幸好你跟孟鈞擇分手,我還想說呢,千萬不要嫁給瘸子,就算孟家家世好也沒必要。”

    陳念笑了笑。

    曲婧繼續道:“我之前有次參加聚餐,遇到了孟鈞擇那媽媽,有人說到你。我就不愛看那老女人的樣子,她兒子都少一條腿了,她還自以為是什麽香餑餑呢,還看不上你。”

    “看到你給孟鈞擇戴綠帽,我簡直開心,就該這樣。”

    南梔給她塞了一嘴蛋糕,“得了吧你,有本事下次人家說的時候,你直接回懟。”

    曲婧笑著說:“那就等我老公變成東源市首富,我就帶你們兩個專門去羞辱她。”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陳念笑的很燦爛。

    結束的時候,曲婧邀她們兩個下次一起去她家吃飯。

    三人走到電梯口,電梯門緩緩打開,電梯裏站著個男人。

    男人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裝,沒係領帶,領口微敞,倚著電梯壁,站姿隨意。

    男人五官輪廓硬朗,狹長漆黑的眼,緩緩抬起,目光投射過去。

    曲婧先開口,“周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曲婧很是驚喜,順便用力的拍了拍南梔的手。

    陳念是不知道南梔跟周恪的事情,南梔沒提過。

    周恪的視線在三人臉上掃過,兩步出了電梯,回答:“一周前。”

    南梔笑著跟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見,以為你永遠不回來了呢。”

    “回來結婚。”

    南梔依然笑著,“哦。”

    回去的路上,南梔安靜極了。

    她把陳念送回老洋房,就又出去了,說是有朋友約。

    陳念剛進去,就聽到有人喊她。

    “悠悠。”

    她回過頭,孟安筠站在外麵,“在工作室我就想跟你打招呼,但之前電影院你沒理我。”

    陳念轉身的瞬間,孟安筠有被她驚豔到,院子裏光線暗,隻開著地燈,她站在那裏,白的顯眼。

    陳念沒想到她會找到這裏。

    孟安筠:“這附近有一家咖啡店,我們一起去坐坐?”

    陳念:“你有什麽事嗎?”

    “我伴娘不夠,你能來當我伴娘嗎?”

    陳念不覺得她是真的來找她當伴娘,她笑了下,說:“要不,還是你來當我伴娘吧,我這個月28號就要結婚,我也正好找不到伴娘。”

    孟安筠:“怎麽那麽急?”

    陳念歪頭,沒有回答這句話。

    孟安筠笑了笑,說:“我自然是願意的,我還是記得,在緬北邊境我們一起走的路,記得你救了我。”

    ……

    陳念這些日子,大多時候兩點一線,老洋房和高博,有專門的司機接送,出去的話都會有人跟著。

    安靜等結婚的日子到來,其他東西李岸浦都會安排妥當,不需要她操心。

    中間她去看過陳淑雲一次,她跟鄭文澤搬回了四季雲頂,房子裏一切都恢複原樣。

    陳淑雲身體漸漸好轉,問了她婚禮的事情。

    時間很快到七月二十號。

    既是陳念領證的日子,也是李薇安和陸國華十周年紀念日。

    陳念一早起來,穿了個白色短袖,隻塗了一下口紅。

    弄完,拉開抽屜拿戶口本的時候,竟然不見了!

    她微微愣住,她記得就是放在這裏的。

    她把整個抽屜的東西拿出來,就是沒找到戶口本,連身份證都沒有。

    這時,樓下有快遞讓她簽收。

    她匆匆下樓,不記得自己買了什麽。

    看了一下是同城快遞,還需要驗證碼,就是個文件袋。

    她拆開,從裏麵掉出了一本結婚證。

  第355章:結婚證

    結婚證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陳念愣了愣,有點反應不過來。

    怎麽會有人寄個結婚證給她?

    正好,南梔從外麵進來。

    她昨天加班,通宵一夜有點頭暈,就請假回來睡覺。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結婚證,說:“這麽快就領完證回來了?”

    她看了看時間,有點懵圈,“現在民政局都那麽早開始上班了?”

    陳念拿過結婚證,低低的說:“我還沒出門,這不是我的,我戶口本找不到了。”

    “那這誰的結婚證?”

    陳念還沒打開來看,“我的房間有人進過嗎?我記得我把證件都放在抽屜裏,可我就是找不到,整個房間的抽屜都找了一遍,沒找到。”

    她月初的時候,就去四季雲頂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整理好帶到這裏。

    包括了那個重要的玩具熊。

    “沒有吧,有外人來,也就待在一樓,怎麽會跑去二樓。”南梔換了鞋,準備開電腦看一下監控。

    室內裝了幾隻攝像頭。

    南梔瞥了眼她手裏的結婚證,“會不會是李岸浦拿走了,提前給打上結婚證了?他可能怕你反悔,先來一招先斬後奏。”

    陳念覺得不太可能,李岸浦不需要這樣做。

    她打開了結婚證。

    這結婚證像假的一樣,但那印章又像是真的一樣。

    照片就是p圖。

    徐晏清的名字,生日,身份證號碼都在上麵。

    還有登記日期,七月十八號。

    陳念嘴唇緊抿,繃成一條直線。

    臉色瞬息萬變,盯著這個名字,微微瞠目。

    除了那天,她跟徐晏清沒有再見過麵,不管是她,還是李岸浦,都在防止再發生徐晏清把她強行帶走的情況。

    這些日子,一直相安無事,什麽都沒發生,她跟李岸浦有條不紊的籌備婚禮。

    陳念捏著結婚證的手微微發緊,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南梔熬了大夜,思維現在還慢一拍,整個人不舒服到了極點,她閉著眼,揉著腦袋,並沒有注意到陳念的變化。

    她等著筆記本電腦開機,一邊說:“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李岸浦?”

    沒有人回答她,南梔勉強抬起一隻眼,正好門鈴響起。

    這個點,估計是李岸浦。

    保姆要去開門,陳念立刻叫住,“等一下,先不要去開門。”

    南梔這會看出來她的異常,“怎麽了?怎麽表情這樣?這結婚證裏有炸彈?”

    陳念抬眼看過去,眉頭微微蹙起。

    電腦打開,南梔點開了監控錄像。

    她一天一天的看,一直到七月十三號那天。

    那天陳念去了四季雲頂,她在四季雲頂留宿了一晚,沒有回來。

    而這天,南梔去酒吧喝酒。

    她在那邊遇到了陸予闊,視頻裏,她看到陸予闊送她回來,把她送到房間後,進了另外兩個房間。

    也進了陳念的房間,看起來就像是在找什麽。

    南梔仔細想了想遇到陸予闊那天的情形,她心情實在不好,陸予闊跟她說了什麽她也不記得了。

    好像是聊了陳念,說陳念要嫁給李岸浦心裏不舒服怎麽的,還說了很多陳念的好。

    他的姿態,引得南梔跟他聊了很多。

    南梔已經知道李岸浦就是陸國華現任妻子的弟弟,也就知道了陸予闊跟李岸浦的關係。

    南梔揉著額頭,仔細的想,說:“陸予闊?他幫李岸浦偷你證件?這是要給你驚喜?不過也不對啊,本來你就答應了,應該是沒有必要多此一舉。領證不是兩個人一起去更顯得有意義嗎?這種代辦,多多少少有點強娶的意思吧。沒有這麽做的必要啊。”

    陳念沉默著,手機震動,是李岸浦。

    她沒接,隻說:“不是李岸浦。”

    “啊?”

    陳念下意識的捏緊了手裏的結婚證,整個證件都褶皺了。

    這肯定是假證!徐晏清不可能搞真的!

    但她還是有一種脖子被套住的感覺,就好像她又被關起來。

    李岸浦打第二個電話的時候。

    陳念才拿起手機,接起電話。

    李岸浦:“好了嗎?我已經在門口了。”

    陳念默了一會,說:“我證件找不到了,今天可能領不了,等我找到了再聯係你,不好意思。”

    李岸浦沒有立刻回答,默了一會,說:“怎麽找不到了?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我自己弄丟的,當然得自己去找回來。反正婚禮前肯定可以。”

    “好。”李岸浦站在鐵欄門前。

    等他說完,陳念就掛了電話。

    李岸浦站了一會,他今天還專門穿了白色襯衣,配紅底的結婚照。

    他扯了下領子,拉開車門上車。

    “走吧,去公司。”

    他說著,拿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查一查徐晏清的動向。

    ……

    南梔直接報了警。

    陸予闊這邊就接到電話,讓去警局一趟。

    到了警局。

    陸予闊在調解室見到了陳念。

    陸予闊知道她今天本來要跟李岸浦去登記結婚的,本來就等著陳念什麽時候去找他算賬。

    沒想到她直接找警察。

    陳念不跟他廢話,“我的東西呢?”

    “什麽東西?”他假裝奇怪的問。

    陳念:“你為什麽要拿我證件?別給我狡辯,沒有證據的話,警察不會叫你來。”

    陸予闊無所謂的說:“那就讓他們抓我坐牢好了。”

    他是仗著這件事不嚴重。

    四目相對。

    陳念的眸光沉靜如水,就那麽靜靜看著他。

    陸予闊被她這眼神看的有點不痛快,擰了眉頭,說:“你看著我也沒用,反正東西不在我這裏。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再考慮一下要不要嫁,嫁進來,你能不能好過。這也許是一個讓你重新選擇的機會。”

    陳念沒有說話,連神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陸予闊用這種方式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她的戶口本,導致她到領證這會才知道情況。

    是她自己不夠小心謹慎。

    如果動靜大點,她就可以直接掛失補辦。她想到那本結婚證,不由皺了皺眉。

    陳念沒有再跟他廢話,起身就走。

    陳念離開警局。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包裏還放著那本被她折爛的結婚證。

    如一個燙手山芋,讓她有點煩躁。

    她眯著眼睛,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想了想,先去了一趟民政局。

    她戴著口罩進去,這會民政局沒什麽人,陳念去登記處,找了工作人員,把結婚證遞出去,問:“請您幫我看看,這結婚證有效嗎?”

  第356章:血緣關係

    晚上。

    陸國華和李薇安十周年的紀念日按時舉行,李岸浦以李薇安弟弟的身份出席,他就坐在主家席。

    今天的宴會是公開的,而且邀請了很多商界的大拿。

    算得上隆重。

    陸國華平日裏,為人處世比較低調,陸家在地產業是巨頭,但在其他領域也有很好的表現。他不爭虛名,隻專注於自己的企業文化和生意方向。

    他就一個獨生子,還不是從商。

    他在繼承產業這件事上,也不過分強求,非要搞一套子承父業的觀念。

    他的性格相對比較柔和寬容。

    因此,他這樣的人,交友範圍也很廣。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朋友多,朋友多了以後,路子就廣闊。

    不管是在哪裏,哪個關卡,哪個領域,都能夠做到暢通無阻。

    之前,很多人都在議論陸國華沒有再生孩子的事兒,都覺得挺可惜;如今李岸浦的身份曝光,大家就開始紛紛猜測,是不是陸國華已經開始準備給自己的公司找繼承人了。

    李岸浦手裏的洲際集團,大家也都有所耳聞,對於李岸浦的能力,還是比較認同。

    隻是今天陸家的主家席有點單薄,隻有李岸浦和李緒寧兩父子坐著。

    陸國華的兒子沒有出現。

    陳念也沒來,她給李岸浦打了電話,覺得還是等結婚那天公之於眾好了,反正也就隻有一周的時間。

    李岸浦沒有多問。

    這時,他的手機震動,是李薇安發來信息,說是陸予闊被扣在警局了,讓他去把人弄出來,不管怎麽樣,今天這個場麵,陸予闊不在總是不好的。

    李岸浦看完信息,跟李緒寧交代了一聲,起身走到宴廳外麵打了幾個電話。

    了解了一下情況,才知道陸予闊是在南梔家裏偷了人的證件。

    所以,陳念的證件還是陸予闊給偷了。

    ……

    徐晏清手術結束去換衣服,手機裏有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派出所打來的。

    他撥了回去。

    是陸予闊打來的,不過這會人已經放出去了。

    徐晏清問了一句。

    警察說:“他舅舅過來處理了,還專門找來了當事人,結果是一家人鬧矛盾,你同事見不得自己舅舅娶自己的前女友,所以拿了人家戶口本,不想讓他們結婚。不過最後也和解了,就沒什麽事兒了,總歸沒有釀成大禍。”

    徐晏清安靜的聽完,說:“解決了就好。”

    掛了電話。

    她應該已經收到快遞了。

    徐晏清將手機放下,換好衣服,準備下班。

    陸予闊發來信息,【好了,我現在抗下了所有,你是不是該告訴我李薇安到底是誰?】

    這會,陸予闊坐在李岸浦的車上,他坐在副駕駛,陳念和李岸浦則一起坐在後座。

    李岸浦看著陳念,說:“你早上就該直接告訴我,這樣我也好辦事。”

    陳念沒有說話,隻是朝著陸予闊看了一眼。

    看他的樣子,大概還不知道徐晏清拿她的戶口本做了什麽。

    結婚證是有效的,而且現在查她的身份證下的信息,她已經是已婚狀態。

    但是,要是沒有人說,也不會有人知道。

    陳念原本想說這個結婚證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辦理的,而且辦理的這個時間,她的戶口本是遺失狀態,那麽這個結婚證應該可以撤銷。不行也可以鬧。

    不過她最終沒說。

    拿了結婚證先回了家,也沒去找徐晏清。

    李岸浦給她打電話時,她正好在燒結婚證。

    陸予闊這邊,一直被警方扣在警局。

    李岸浦電話打過來,她才想起來這件事。李岸浦讓司機過來接她去了警局,把案子銷了。

    算不上是偷竊,頂多就是家庭糾紛。

    李岸浦跟民警交代了一下跟陸予闊之間的矛盾,隨後,在民警同誌的教育下,雙方達成和解。

    李岸浦這會還要帶著陸予闊去酒店,正好順道把陳念送回老洋房。

    整件事,就像是一出鬧劇。

    但也確實影響了李岸浦跟陳念領證,他這會心裏是壓著火沒有發。

    今天這個日子,他不能對陸予闊做什麽。

    但他總要挑個時間,讓這臭小子好好清醒一下。

    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沒必要再耍這種無聊的把戲。

    把陳念送回老洋房,兩人就立刻去了酒店,還算來得及。

    儀式已經結束。

    正好開席,陸予闊坐下,李岸浦則被陸國華叫過去。

    陸予闊剛坐下,就收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份DNA鑒定報告,他看到最後的鑒定結果,是陳念和李薇安存在血緣關係。

    他愣住。

    徐晏清:【給李薇安看。】

    陸予闊有點反應不過來,那豈不是陳念跟李岸浦也有血緣關係?

    徐晏清提醒他,隻給李薇安一個人看就可以了。

    一直到宴席結束,陸予闊腦子都有點亂,整個過程,他都板著一張臉,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沒怎麽理。

    陸國華和李岸浦一起去送賓客

    李薇安則過來跟陸予闊說話,“予闊。”

    陸予闊聞聲,驟然回過神。

    李薇安今天打扮的很漂亮,是符合她這個年齡段的妝容和穿著,優雅又很有氣質,“今天很感謝你能參加我跟你爸爸的紀念日,其實其他人怎麽樣,我都沒關係。我隻想你能夠接受。”

    這會,餐桌上就他們兩個人。

    陸予闊沒有說話,他想了一下,拿出手機將徐晏清發給他的那張照片,遞給了她。

    等李薇安看清楚內容時,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

    ……

    距離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

    那本結婚證像是沒入大海的石子,沒有卷起任何風浪,連水花都沒有。

    一切照舊,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陳念沒去找徐晏清,她隻是去補辦了戶口本和身份證,然後正常上班,每天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

    日子一天一天的朝著二十八號前進,陳念把事情都安排妥當。

    她從四季雲頂出嫁,陳淑雲已經把她的房間都布置好了。

    陳念主動聯係了孟安筠,把準備好的伴娘服給她,這本來是南梔給自己準備的。

    陳念隻要一個伴娘。

    南梔還有點不高興,她沒想到陳念不讓她當伴娘。

    但陳念很堅決,兩人差點要吵架。

    最後還是南梔妥協。

    給伴娘服那天,距離婚禮還有一天。

    孟安筠不是一個人來拿的,還有徐晏清一起。

    因為需要試穿一下,陳念邀請兩人進來。

  第357章:喜上加喜的好事

    孟安筠今天去醫院找徐晏清。

    聊了一下領證的事兒,她提議八月八號去領證,日子好記一點。

    這日子確實挺好記,八月九號是陳念的生日。

    她又提了婚紗照,選了一家工作室,預約好了攝影師,就等徐晏清能抽出三四天的時間,一起去拍攝,內外景都有,所以比較費事,而她選了好幾套衣服。

    這一次,她是挺用心的,什麽都親自挑選,還有場地的選定,她想辦的簡約唯美一點。

    已經物色了好幾家度假莊園。

    她沒選南梔給她做婚慶策劃,找了同一家公司另一個人。

    徐晏清比較忙,她想著先把一些事情落定了,再跟他說一說,若是他有什麽想法,也可以改進。

    不過她猜測,徐晏清對這些都不那麽講究。

    陳念打來電話時,她正好跟徐晏清聊完這些,打算回去。

    陳念在四季雲頂,正好順利,孟安筠就沒讓她送,直接過去取。

    她打完電話,徐晏清就邀她一起吃飯。

    吃完飯,徐晏清送她回家,順便到四季雲頂來拿衣服。

    兩人跟著陳念進去。

    客廳裏,南梔在確定賓客的名單,陳淑雲坐在旁邊看著她弄。

    屋子裏簡單布置了一番,添了喜氣,落地窗,門上,都貼了雙喜。

    徐晏清走進這屋子時,仿佛掉進了時間長河。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

    第一次走進這扇門。

    那時候,徐晏清與這裏格格不入。

    麵對陳淑雲的詢問,他自若的回答。

    那時的陳淑雲還是一個溫和的貴婦,並不怎麽為難人,簡單問過基本信息之後,就讓人給他弄了茶水和糕點,等鄭悠他們那幾個孩子回來。

    他便正襟危坐,沒有喝一口水,也沒有吃那精致的糕點。

    等了一個多小時。

    他就看到鄭悠帶著她的小夥伴進來,大喇喇的說:“媽,今天晚上南梔和盛恬跟我一起睡,我想在院子裏燒烤,可不可以啊?”

    她興致勃勃的朝著這邊走過來。

    白白胖胖的,頭發編的公主頭,打扮的很精致。

    陳淑雲放下手裏的雜誌,將鄭悠拉到身邊坐下,整理了她衣服上的帶子,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給你們幾個找的家教老師。是東源大學的學生,叫做餘安。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鄭悠朝著他看過去。

    那一刻,徐晏清覺得自己是一個商品,他也明白了,他是否能在這裏留下,賺這筆高工資,得看這個女孩喜不喜歡。

    他抬起眼,對上她幹淨純粹的眼睛。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露出了燦爛的笑,說:“喜歡啊。”

    ……

    這裏的一切都沒變,變的是人。

    客廳裏的南梔和陳淑雲齊齊朝著這邊看過來,陳淑雲的目光落在了徐晏清的身上。

    孟安筠朝著陳淑雲禮貌的叫了一聲阿姨。

    陳淑雲才略回過神,微笑著點了下頭。

    兩個人坐下來。

    傭人端上茶水,陳淑雲在兩人之間掃了掃,垂下眼簾,她出車禍之前,陳念有一個不願意讓她早知道的對象,她被車撞的那一瞬間,她有一點意識。

    現在看到徐晏清,她就想起來了。

    陳淑雲自然也明白了陳念為什麽不願意讓她知道,徐晏清就是餘安,就是當初她給出銀行卡的那個人。

    陳念拿著伴娘服,對孟安筠說:“要不去我房間換?”

    孟安筠點頭,“好啊。”

    她轉頭抓了一下徐晏清的手,說:“我很快就好。”

    兩人上樓。

    孟安筠換衣服,伴娘服是香檳色的,南梔親自挑選的款式,她給自己準備的,肯定不會差。

    索性兩人身材差不多,孟安筠穿著稍微寬一點,倒是不影響。

    孟安筠說:“這伴娘服真好看,你介不介意我用同款?”

    陳念無所謂的說:“隻要你不介意就行。”

    孟安筠拿了手機,遞給她,讓她幫忙拍個照片,笑道:“我怎麽會介意,好看就行,到時候稍微改動一點細節就好了。”

    陳念拍好,遞還給她,說了一下結婚的時間。

    孟安筠一愣,這才知道明天就要婚禮,“那你已經領證了?”

    “嗯。”

    “可以給我看看嗎?你結婚證上的照片,是直接在民政局那邊拍的,還是在外麵專門找地方拍的?”

    她似乎是真誠的在詢問。

    陳念:“隨便拍的。結婚證在李岸浦那邊,他說他來保管。”

    孟安筠點了點頭,她心裏一下鬆懈下來,臉上的笑容都歡愉了很多,開始有心情欣賞她房間的布置。

    她說:“其實我很希望你能當我四嫂的,但仔細想起來,我三嬸那個人強勢。你這出事,她就這麽落井下石,你真嫁過來,估計也會受氣。現在這樣也好。”

    “所以我很感謝你還願意來當我的伴娘。”陳念感動的說。

    “不管怎麽樣,我是不會忘記在緬北邊境的事兒。希望你以後可以幸福美滿。”

    陳念點點頭,說:“你也是。”

    兩人沒聊多久,便下了樓。

    正好,鄭文澤回來了。

    他看到徐晏清,便同陳淑雲說:“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來家裏給孩子補課的那個家教老師餘安,就是他。他姓徐,是九院心外科的醫生徐晏清。”

    陳淑雲:“記得。”

    鄭文澤笑著,讓南梔現成寫了個請帖,然後遞給徐晏清,說:“當年因為卡的事情,那麽陷害你,我真的很抱歉,也謝謝你不再追究。明天悠悠結婚,你一定要來。”

    紅色請帖,上麵寫著新郎新娘的名字,李岸浦的名字跟陳念的名字緊挨在一起,很是刺眼。

    這個屋子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刺眼的。

    顯示著陳念依然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她的婚事。

    他伸手接過,說:“好。”

    孟安筠笑著走過去,說:“那正好,到時候婚禮結束,你可以直接順帶把我帶走。”

    南梔笑嘻嘻的說:“明天念念的捧花肯定是你的了。徐醫生,要不要直接安排一個求婚?”

    她這話,有點陰陽的。

    徐晏清側頭看向站在後側的陳念,漆黑的眸很深很沉,輕輕啟唇,淡聲說:“那就要看陳念介不介意自己的婚禮被喧賓奪主了。”

    陳念微微一笑,淡然道:“不會啊,這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四目相對。

    沒有人避開,陳念神色淡淡然的,就好像那本結婚證不存在。

  第358章:我結婚了

    孟安筠很快擋住了兩人的視線,笑著說:“我跟徐晏清不講究那麽多儀式啦。那我明天,八點鍾過來。”

    陳念點點頭,說:“爸,你送送他們,我還有點事兒。”

    她說完,就招呼了南梔一起上樓。

    孟安筠已經拿了伴娘服,自然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

    鄭文澤親自送兩人出去。

    陳淑雲跟著上了樓,叫住了陳念,她身體還是弱的,氣色比之前好一點,“念念。”

    南梔還是識趣懂事,也明白女兒出嫁之前,媽媽肯定要說幾句話。

    她捏了捏陳念的手,先去樓下了。

    陳淑雲跟著陳念進了房間。

    陳念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來,陳淑雲看著她淡漠的眉眼,說:“你跟他結束了吧?”

    “嗯。”

    陳淑雲抓住她的手,沉默片刻後,問:“那隻小熊呢?”

    陳念沒有說話。

    “念念……”

    “我都要嫁人了,你就不囑咐我點什麽,比如說要怎麽當別人的妻子,比如說如果那男人欺負我就回來,不要委屈自己。”陳念自說自話。

    陳淑雲:“你想幹什麽?”

    寄人籬下的日子,讓陳念學會了隱忍,將自己的心思和真實想法深埋在心裏,再也不會對任何人說。

    就算是陳淑雲這裏,她也再不會流露自己過多的情感。

    趙海誠沒有敗落之前,她努力的演好一個懂事的繼女,自己的事情從來都不會讓他們操心。

    趙海誠出事以後,她努力的讓自己更加強大,努力賺錢撐起這個家,希望陳淑雲能看清楚,她這個女兒,有多靠得住。

    陳淑雲早就已經不了解她了。

    “你為什麽不能聽話?”

    陳念反手握住她的手,轉過臉,對上陳淑雲的目光,微笑著說:“你真的不說嗎?也沒關係,你早點休息,醫生說過你的身體不能太過操勞,明天婚禮肯定很多事兒,你要養好精神。”

    “我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回到四季雲頂,我們三個還能合成一家,並且在這裏出嫁。這就是你給我最好的婚禮。”

    ……

    徐晏清將孟安筠送到家。

    她沒有立刻就下車,說:“你明天會去婚禮嗎?那麽忙。”

    “看情況。”

    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一路上,孟安筠能感覺到他的低氣壓。

    孟安筠想了想,說:“我覺得要是沒有朋友一起,不去也沒事,但請帖發了的話,隨個份子錢就好。畢竟到時候我們婚禮的話,也不一定能請她來。雖說隻是辦一場小婚禮,但是你知道的她跟我四哥的事兒,多多少少來的話會很尷尬。”

    徐晏清沒說話,視線落在前方,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

    是在等她下車。

    孟安筠抿了下唇,正欲伸手,徐晏清開口道:“我醫院還有事。”

    這是在催促她下車。

    孟安筠沒有退卻,還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整個人靠過去。

    徐晏清轉過頭,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靠近。

    徐晏清:“我不想親。”

    孟安筠停了停,有些尷尬,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裏堵得慌,“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什麽樣?”

    孟安筠咬了下唇,他的姿態一向是保持距離,不過有過多的舉動。

    徐晏清微不可察的皺眉,“我還有事。”

    孟安筠深吸一口氣,說:“如果我不跟你結婚了,你在徐家還會有地位嗎?若不是徐爺爺重新重視你,你會有這麽多資源嗎?”

    她並不等徐晏清說什麽,就自顧下了車離開。

    她還沒走,車子就立刻走了。

    孟安筠有些惱火,但還是讓自己沉靜下來。

    說到底,這道題並不難選。

    ……

    夜深人靜。

    陳念的手機震動了幾次,每一個都是陌生號碼。

    南梔被吵到,陳念索性就關機。

    兩人繼續睡。

    四季雲頂外麵,徐晏清再打,陳念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陳念家外頭,還是加強了安保的。

    徐晏清要進去難,進去了也是冒險。

    陳念就是在嚴防死守,一次都不想見他。

    他也見不到她。

    徐晏清抽完手裏最後一根煙,視線落在副駕上那本結婚證上,眼神越來越沉,他怒極反笑,一腳踩下油門,車子迅速映入夜色裏,消失不見。

    次日清晨。

    孟安筠八點鍾到,陳念已經換好衣服在化妝,南梔去了酒店,婚慶進場,她得去看著一點,免得他們弄錯。

    陳念已經接過頭發,化妝師在給她編發。

    孟安筠陪在旁邊,鄭文澤邀請了幾個親戚來熱鬧一下。

    陳淑雲也化了妝,穿了旗袍,遮掩了病態,整個人精神很多。

    化妝完,等新郎來接親時,孟安筠說:“徐晏清應該來不了,這是他讓我給你的隨禮,他今天好幾場手術。”

    “謝謝。”陳念收了。

    孟安筠:“就我一個伴娘啊?”

    “是啊。原本還有南梔,但她事情多,我想了想一個也夠了。”

    曲婧,趙逢頤,還有周恪都來了。

    南梔叫了曲婧和趙逢頤,曲婧叫了周恪。

    氣氛還熱鬧了些。

    十點的時候,李岸浦來接親。

    就曲婧小鬧了一下,李岸浦親新娘的時候,孟安筠拍了小視頻,發在了朋友圈上。

    評價是好甜。

    李岸浦跟陳念單獨待了一會,李岸浦狀態有點一般,像是有點心事,他走到陳念跟前,蹲下來,說:“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

    九院。

    徐晏清還在手術台,完成兩台手術後。

    他看了眼手機,陸予闊發了很多信息,全是小視頻,都是陳念和李岸浦的。

    陸予闊其實沒有參與,他被李岸浦給關起來了,不讓他有破壞的機會。

    這些小視頻,都是他在朋友圈看到,每一條他都轉發給了徐晏清。

    有兩人牽手的,對視的,也有接親時親吻的。

    所有小視頻加起來,就是他們結婚的流程。

    顯然,整個過程非常的順利,沒有任何阻礙。

    現在是六點。

    半小時後,婚禮就要開始了。

    徐晏清想抽煙,結果香煙斷在他手裏。

    他換下衣服,剛要出去,有電話進來,讓他去一趟急症室。

    他應了聲,掛掉電話。

    走向電梯口等電梯,他目視著前方,麵色冷沉,眸光陰戾,唇角泛起冷笑。

    電梯門開,有護士出來,叫了他一聲。

    徐晏清應了聲,說:“我結婚了。”

    ……

    六點四十。

    徐晏清到了婚禮現場。

  第359章:好玩嗎?

    整個宴會廳都是暗的,所有的燈光都聚在台上。

    台子搭在了宴廳的中間。

    燈光暗下時,四周圍慢慢亮起點點的星光,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全世界就隻剩下這兩個人。

    然後四周圍的牆上,開始出現沙畫。

    內容是兩個人結婚成家以後的幸福生活。

    陳念站在中間,視線越過李岸浦看著沙畫的內容。

    婚慶策劃這一塊,陳念沒有管過。

    沙畫過後,是陳念小時候的照片,從出生到她十三歲,有很多照片,之後就一下跳到了現在。

    最後那張照片,是她們在工作室試婚紗時,南梔隨手抓拍下來的。

    南梔就坐在舞台近處的主人席,跟她坐在一起的是孟安筠。

    氛圍使然,孟安筠都有些感動。

    這個婚禮,她做的很用心,沒有很多複雜的道具,來渲染婚禮的唯美。

    她做了一個她自己很想要的婚禮現場。

    幕布上的畫麵放完就慢慢升上去,聚光燈落到新郎和新娘的身上,開始進入下一個環節。

    徐晏清坐在靠門邊的備用席位上,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李岸浦揭開陳念的頭紗,陳念今天美極了。

    美到隻是她自己,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李岸浦的助理站在台子下麵,似乎有事兒想要說,明顯的有些焦急,但李岸浦並沒理會。

    李岸浦跟李薇安在昨天晚上吵崩了。

    這八天,李薇安每天都在試圖說服李岸浦放棄這場婚禮,並把李岸浦的戶口本都給扣下了。

    但依然不能阻止他的決定。

    今天的婚禮,陸予闊沒出現,李薇安也沒有出現。

    但陸國華在場,也算是鎮著場子。

    他看著陳念,目光是堅定的,緊握著她的手,朝著她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

    陳念看著他,慢慢的回以一笑,嘴巴動了動。

    司儀的聲音太響,李岸浦並不能聽到陳念說了什麽。

    司儀的聲音落下的瞬間,突然炸起一聲巨響。

    場內的賓客均是嚇了一跳。

    所有人均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陳念和李岸浦也看了過去,那個方向就正對著他們。

    那裏就坐著一個人。

    南梔提了裙子,立刻過去看情況,她可不想婚禮被破壞。

    耳機裏已經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說是有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在門口備用桌上砸了一瓶酒,已經有工作人員過去詢問。

    陳念站在台子上,看過去時,一眼就看到了徐晏清。

    那人雖在光圈外麵,卻依然顯眼。

    他站起來。

    有工作人員過去詢問,他視若無睹,沒有絲毫理會,他一路走過來,砸掉了兩邊的酒席,賓客都被他嚇到,紛紛避讓。

    孟安筠看到他了。

    她慢慢站起來,整個人怔住,滿眼的不可置信,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徐晏清走上了T台,走進了聚光燈內。

    所有人都看清楚他了。

    白色的襯衣,袖子挽到臂彎處,一番拉扯,衣服變得不那麽整齊,略顯得有些狼狽。

    在這樣唯美的氛圍裏,顯得格格不入,與新娘並不相配。

    他走到陳念跟前。

    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隻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被玻璃割破,滿手都是血,他視線垂落,看著她身上潔白的婚紗,那麽的刺眼。他伸出手,捏住了白紗,鮮血迅速染紅,那輕薄的紗布。

    那麽的刺目顯眼。

    李岸浦叫了助理,並對徐晏清說:“你如果是來參加婚禮,我歡迎。但你如果是來破壞婚禮,恐怕不能如你所願。”

    這一刻,徐晏清並不能聽到其他任何人的聲音,也看不到任何人。

    他低著頭,用她的裙子,擦掉了自己手上的血,輕笑了一聲,低低的說:“好玩嗎?”

    隨即,他從口袋裏,拿出了那本紅色的結婚證,直接砸在了陳念的臉上,聲音冷厲:“好玩嗎?”

    結婚證砸在她的腦門上,陳念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徐晏清上前一步,雙手捧住她的臉,低下頭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幕,所有人都怔住。

    場麵靜止了數秒,一點聲音都沒有。

    有個工作人員要上去,被南梔拉住。

    陳念反抗,吻很短暫,他漆黑的眼眸裏是狠戾,眼尾卻泛著紅,手上的血,弄髒了她的臉。

    她為什麽依然無動於衷?這雙黑白分明的眼,仿佛再不會有任何波動。

    徐晏清的心髒被鈍器一下一下的碾碎,在看到李岸浦掀開陳念頭紗,在看到陳念對著李岸浦笑的那一瞬間,到了極點。

    她怎麽敢?

    他眼裏洶湧而出的暗潮,似乎要將她侵吞,“好玩嗎,陳念。”

    他一遍一遍的說。

    陳念看到了他眼裏的痛苦,眼裏恨,眼裏的瘋狂。

    李岸浦上前,一把將徐晏清拽開。

    陳念踉蹌了一下,眼淚跟著掉落,手上的捧花掉在了地上。

    她微微喘著起,那種束縛感,又漫上來,仿佛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拽進深淵,拽進海底。

    鼻間全是血腥味,那是徐晏清手上的血。

    李岸浦力氣過大,一下子沒控製好,兩個人一起掉到了台子下。

    宴廳的燈亮起來。

    鄭文澤和陳淑雲過來,陳淑雲走到台上,“念念……”

    她還沒說什麽,陳念突然一把將她推開,快速的朝著外麵跑。

    幸好她沒有選擇大拖擺的婚紗,她迅速的跑出去。

    她很幸運,一出去就有電梯到,裏麵的人出來,她迅速的進去。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她看到了南梔,她朝著她笑了一下,然後電梯門就合上了。

    她看到電梯門鏡麵裏的自己,臉上都是血,裙擺上的血跡,更是刺眼。

    她彎下身,將綁在腳踝上的手機拿了出來。

    她打開社交平台,看了看她定時發布出去的微博。

    電梯到了二十八層。

    她找了一圈,才找到了天台的出口,門鎖著,她找了滅火器,直接砸開。

    手被砸到好幾次,她也不覺得疼。

    推開門,她把滅火器丟在地上。

    天台的風很大,那一瞬,她都有些站不穩。

    頂層豎立著的廣告牌很大,她費力的爬上去,坐在了廣告牌的旁邊。

    天高海闊。

    這一刻,陳念感覺到舒服和平靜。

    她把手機放在廣告牌下麵的位置,並不怎麽起眼。

    不過她相信,警察來案發地的時候,肯定會找到。

    風吹起了她的頭紗。

    她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第360章:跳

    陳念靜靜的坐著,俯瞰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卻沒有一處是她的歸處。

    她在這座城市,長大,如今卻覺得無比陌生。

    她仰起頭,看向漆黑的天。

    她能看到飄過來的雲層,天很黑,沒有星星和月亮。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隻是低下頭。

    看著腳下川流不息的馬路。

    “陳念!”是南梔驚慌失措的聲音,太用力的喊叫,讓她的聲音變得嘶啞。

    陳念停了停,南梔的聲音扯住了她。

    她想起了婚禮上的沙畫,轉過頭,眼裏含著淚。

    徐晏清和李岸浦比南梔要快一步跑過來,但她看的隻有南梔。

    南梔從兩人之間擠過去,她幾步走到梯子邊上,準備上去。

    陳念說:“你別上來。”

    南梔停住,她也怕,怕刺激了陳念,她就直接跳下去。

    南梔仰頭,流著眼淚,看著她說:“有什麽天大的事情不能解決的,一定要這樣?以前那麽困難的日子,你都沒有想過走這條路,現在到底是為什麽?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嗎?不是說好了,等過完暑假,我們要一起出去旅行的嗎?”

    陳念搖搖頭,她覺得自己努力了,隻是這日子每一天都讓她覺得很難熬,她沒辦法從負麵的情緒裏走出來,她被關在了裏麵。

    她沒辦法掙脫,她覺得難受。

    陳念側過身,伸手摸了摸南梔的臉,擦掉她臉上的眼淚,說:“不要不開心,也不用為我難過,這就是我最好的歸途。”

    陳念朝著她笑,笑的很溫柔,“謝謝你,給了我這麽好的一個婚禮,沙畫真好看啊,我很喜歡。”

    此時此刻,她的眼睛裏沒有別人,唯一隻有南梔。

    最舍不得的,也隻有南梔了。

    南梔哭著抓著她的手。

    她轉回頭,二十八樓的風很大,吹掉了她的頭紗,飄到旁邊的巨型廣告牌上。

    廣告牌上的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的神色是輕鬆的,不會有人再束縛她。

    徐晏清看到她在笑,那笑容刺著他的眼睛。

    這時,陳念突然側過臉,視線朝著他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什麽叫做一眼萬年呢,大抵就是這一下。

    徐晏清心髒開始痛,痛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他往前,正想要說話的時候,陳念突然往下一跳。

    南梔被她狠狠甩開。

    世界仿佛靜止,耳邊徘徊的是她說的再見。

    從那天說再見起,她就再沒有回過頭。

    她跳的那麽利落,沒有任何留戀,拋棄了所有。

    包括他。

    耳邊是南梔的尖叫聲,徐晏清迅速登上梯子,他胸口是碎裂般的疼痛,似有什麽要湧上來,喉嚨口發緊。

    他快速的衝上去,往下一看。

    看到陳念的瞬間,他立刻伸手去抓她,半個身子都撲了出去。

    抓到了她的裙擺,還有她的胳膊。

    陳念的婚紗裙擺被鉤子勾住,沒有立刻掉下去,但也撐不了多久。

    陳念抬起頭,“放開我。”

    徐晏清小臂的青筋凸顯,“陳念,別想逃。”

    隨即,他咬著牙,忍著手上的疼,一下將她拽了上來。

    沒有給陳念任何機會,從他手裏逃脫。

    他用盡了全力,梯子並不穩當,兩人一下就摔了下去。

    他緊緊抱著陳念沒有鬆手,雙雙摔在地上,陳念則被護住,壓在他身上,沒有受傷。

    南梔被刺激的暈了過去,倒在地上。

    陳念剛才那一下,確實嚇人。

    徐晏清用力抓著她的肩膀,將她緊扣在懷裏,剛才那一瞬,他什麽也沒想,他隻是想去抓住她。

    李岸浦吐出一口氣,走上前,要把陳念帶走。

    徐晏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現在,她是我的合法妻子。”

    “是嗎?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我跟陳念的婚禮。”

    四目相對,誰也不肯退讓。

    這時,李岸浦的助理跑進來,“警察來了,帶走鄭文澤和陳淑雲,”助理瞥了一眼陳念,湊到李岸浦耳側,低聲說:“李總,你先看一下微博吧。”

    李岸浦扯了扯領帶,拿出手機看了下。

    看了看助理給他看的是截圖。

    裏麵匯總了鄭文澤和陳淑雲的發家史,還有一些錄音。

    這都是陳淑雲偷偷存留下來的東西。

    但因為錄音裏,涉及到幾個重要人物的名字。

    所以這個新聞被壓的很快。

    這條微博是實名舉報,上麵貼了陳念身份證,沒有任何打碼。

    裏麵有一張文字總結,總結的簡短清晰。

    她沒有說任何托詞,就是全員惡人,包括她自己。

    就算是她那位親生父親,也算不上什麽好人。

    這條微博存留的時間也不長,很快就被炸號,清掃的幹幹淨淨。

    談論這件事的微博,也都會被刪掉。

    不過那個U盤,也已經到了警局。

    李岸浦看向陳念,眼裏是心痛。

    “跟著陳淑雲共沉淪,值得嗎?”

    這會,陳念已經站起來。

    她輕輕的笑了笑,言語冷淡,帶著幾分厭煩,說:“你錯了。我是要拉著你們一起共沉淪,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你扣著團團,是要幹什麽呢?扣著團團,也算是保護我?還是利用團團,逼著我媽來說服我?”

    她餘光看向徐晏清,聲音戛然而止,對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沒想過徐晏清會來,更會想到他會當眾做出這樣的事兒。

    這在她的意料之外,這是她從沒見過的樣子。

    她剛坐在上麵的時候,突然想到,原本要死後才會被曝光跟徐晏清結婚的事情,沒想到死前就公之於眾,還是他自己公開的。

    她覺得還蠻高興,那一刻,她是不必去想後果的。

    目光相對。

    陳念很快就轉開視線,兩人隻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氣氛微凝。

    曲婧他們趕上來,樓下宴廳已經走了一半人。

    李岸浦的助理辦事效率高,賓客一大半都被安撫住。

    把負麵影響降到最低。

    另外,還有陸國華坐鎮,情況不算太壞。

    孟安筠沒走,跟著曲婧他們來到了天台。

    她站在後側,不算太顯眼。

    手裏拿著那本結婚證,剛才他們幾個跟著陳念出去,所有人的關注度都在他們身上,隻有她看到了掉在台子上的結婚證。

    她看到他們幾個人站在那裏。

    徐晏清側著身,視線是在陳念身上的。

    他此時看起來狼狽蕭索,是孟安筠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她捏著結婚證的手微微發緊。

  第361章:回家

    陳念沒跳成,被警察帶去警局配合調查。

    U盤裏的信息都是十多年前的,全部與鄭文澤有關,有很多鄭文澤跟陳淑雲私下裏的聊天內容。

    這些都是陳淑雲生了陳念以後,偷偷留下來的,做這些的時候,她已經有了異心,不再是全心全意的為鄭文澤做事。

    鄭文澤用自己的老婆進行權色交易,並且陳淑雲是自願為之。

    裏麵存了幾個視頻,場麵有些不堪入眼。

    這是陳淑雲知道的,她沒有參與進去的,不知道有多少類似的局。

    最後一條,是他們商量要如何自保。

    鄭文澤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會留好脫身餘地,這世上沒有誰是完全能夠靠得住,所以需要有兩手準備。

    有些事,隻要露出一個頭,就能牽扯出很多人。

    十多年前,陳念還隻是個孩子,這些事自然與她無關。

    她的出生,也不過是個套子。

    警方讓她不要將這些事隨意的公之於眾,他們會交給相關部門去處理。

    她用的那個賬號,是花錢買了一個粉絲量還可以的大博主。

    所以信息一發出去的時候,就有了一點傳播。

    戚崢崴的名字被人翻出來,十多年前的事情,也被翻起來。

    隻是當年網絡沒有現在那麽發達,很多的討論,也都被刪除的幹幹淨淨。

    網上的信息寥寥,都隻是一個大概。

    ……

    陳念走出警局。

    徐晏清在外麵等她,他的手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白色的襯衫變得灰撲撲的。

    他倚在車身上,長腿交疊,正在抽煙。

    除他之外,沒有其他人。

    徐晏清看到她出來,就滅了煙頭,直接走過去。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婚紗,髒兮兮的,有一種破敗的美感。

    他走到她跟前。

    “走吧。”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陳念站在台階上,垂著眼看他,問:“去哪兒?”

    “回家。”他說。

    陳念沒動,“你想過後果嗎?”

    徐晏清不答,隻是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從台階上拽下來,拽到他的跟前。

    兩人的距離拉近。

    徐晏清眸色深邃,此時他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在婚禮上鬧這麽一出,就算沒有媒體,有一個孟安筠就夠了。

    剛才在天台,她跟著警察走的時候,有看到孟安筠也在,跟曲婧他們站在一塊。

    兩人對視了一眼,她臉上沒什麽表情。

    陳念想,孟安筠一定會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找她來當伴娘,讓她看這樣一出戲。

    說實話,陳念沒想跟她多牽扯,若不是孟安筠主動找她,要她去當伴娘,她也不會讓她來自己的婚禮。

    這場婚禮,對她來說,也不過是為了讓李岸浦不好過,讓徐晏清也不好過。

    徐晏清想用結婚證來綁住她,那他也會因為這個結婚證而麻煩不斷。

    至於她自己,已經從這個荒唐的世界離開。

    他們會怎麽樣,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沒有徐晏清這一出,她就能成功了。

    不過到了現在,她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

    她跟著徐晏清上車。

    徐晏清帶她去了綠溪,電梯裏就他們兩個,陳念站在後側,他站在前麵。

    陳念的視線往下移,落在他的手上,纏著手的紗布染著血,繃帶綁的很隨便。

    她餘光瞥見了翻起的袖口上的字母,微的愣了愣,視線上移,落在他的側臉上,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側臉的輪廓透著幾分冷硬,視線落在跳動的數字上,並未看她。

    這一路過來,他的神情都很淡,也不說話。

    恍惚間,讓陳念以為一切回到了最初。

    出了電梯,徐晏清輸入密碼,拉開門,側過身,看向她,示意她進去。

    陳念走進去,徐晏清跟在她後麵,隨手關上門。

    徐晏清把車鑰匙放在櫃子上,淡聲說:“明天一起去一趟爺爺家。”

    陳念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就是他的安排?

    徐晏清自顧去了房間,陳念愣了幾秒後,到客廳坐下。

    屋子裏的東西都沒變,茶幾上擺著的還是醫學用書,筆記本電腦,旁邊還有他自己手寫的筆記。

    陳念將手腕上的花取下來,丟進垃圾桶裏。

    手臂上幹涸的血跡,是徐晏清的。

    過了一會徐晏清從裏麵出來,“去洗澡。”

    陳念坐著沒動。

    他也沒多言,去拿了藥箱,在旁邊單人沙發上坐下,拆了手上的繃帶,把垃圾桶拿過來,直接用生理鹽水衝洗。

    陳念掃了一眼,他掌心割傷,不過血已經止住。

    衝洗完,他又自己塗藥,包紮,吃了了消炎藥。

    兩人隔著距離,整個過程,沒有一點交流。

    屋子裏安靜的隻有他們自己的喘息聲。

    弄完這些,徐晏清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包煙,點了一根,抽起來。

    片刻,他看向她,這身婚紗依然刺眼,“舍不得脫下來?”

    陳念站起來,從他身側走過的時候,徐晏清將煙吊在嘴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而後拉開了她後背的拉鏈。

    動作快的很,幸好陳念手快,抓住了婚紗,沒直接掉落。

    他也沒多餘動作,很快就鬆了手,說:“去吧。”

    陳念提著裙子進了房間,衛生間的浴缸裏,放好了水。

    旁邊還放著換洗的衣服。

    是她以前在這裏住的時候穿的,是徐晏清的一件黑色短袖。

    polo領的,胸口的標致,她還記得的。

    她把婚紗脫下來,放到旁邊,順手鎖上了門。

    水溫剛好適中。

    她拆了編發,洗手台上,竟然還有她之前用過的洗麵奶,還有一包紙巾紙。

    這是清潔卸妝一起的,還是南梔給她的。

    她拿出來把臉上的妝擦掉。

    一張臉髒的很,在警局的時候胡亂的擦過一次,沒擦幹淨,她仔仔細細的先把血跡擦掉。

    客廳裏。

    徐晏清癱坐在沙發上,手上的煙燃著,沒抽幾口。

    整個人前所未有的平靜安寧。

    手機開始震動。

    是徐漢義來電,這不是第一個,剛才在警局門口,他就打來過一次,但徐晏清沒接。

    這會,他也不想接。

    他拿過手機,掛斷後,直接開了靜音。

    陳念洗完澡出去的時候,客廳裏燈光很暗,徐晏清躺在沙發上已經休息了。

    陳念看了一眼。

    徐晏清的聲音響起,“早點睡。”

    陳念退回到房間裏,坐在床上,一時之間,沒有任何睡意。

    次日清晨。

    徐晏清帶著陳念去了南坪巷。

  第362章:不必再來

    車子停在外麵的車位。

    這附近有早餐店,徐晏清先帶著她去吃早飯。

    陳念眼底的烏青很深,很明顯晚上睡的並不好。

    她隻喝了一點粥,沒什麽胃口吃東西。

    徐晏清給她剝了一個白煮蛋,放在她的碗碟裏。

    陳念:“吃不下。”

    “隻吃蛋白。”

    陳念不動。

    徐晏清吃完餛飩,起身去結賬。

    付完錢,他將蛋白剝出來,遞到她嘴邊。

    大庭廣眾之下,陳念不自在,抬手就把他推開,順便把他手裏的蛋白拿過來吃掉了。

    吃完,徐晏清就帶著她進了南坪巷。

    這一片都是類似於四合院的院子,到了101號門口。

    院門關著,徐晏清輕叩兩下。

    現在已經九點,老爺子一般七點就會起來,吃過早餐,出去遛個彎就會回來。

    半晌,林伯才來開門。

    看到徐晏清身後的陳念,沒讓他們進來,隻道:“稍等一下。”

    等了幾分鍾,林伯出來讓他們進門。

    陳念跟在徐晏清的身後,中間隔著兩步的距離。

    進了屋子。

    徐漢義坐在廳裏喝茶,徐京墨在餐廳吃早餐。

    屋子裏焚了香。

    很清淡的香氣,能靜心養氣。

    徐京墨喊了他一聲,“三哥。”

    徐晏清點了下頭,目光從他臉上淡淡掃過。

    客廳的茶幾上放著那本結婚證。

    徐漢義垂著眼,慢慢的喝著茶,神情與平日無異。

    徐晏清看到結婚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爺爺。”

    陳念站在旁邊沒有出聲。

    徐漢義喝完兩口茶,“我是不是該恭喜你?”

    他抬起眼,第一眼看的是陳念。

    眼神裏帶著審視,還隱藏著幾分冷厲。

    陳念垂著眼簾,並沒有看到。

    徐晏清說:“之前,她跟孟鈞擇分手被傳出懷孕的事情,那是我的。”

    陳念心頭一動,餘光掃過去。

    徐漢義冷笑一聲,“所以,你這是為你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我今天來,隻是想親自告訴您一聲,我結婚了。”

    “說完了?”

    徐晏清沒有說話,徐漢義視線從他身上越過,看向還在餐桌前,心無旁騖吃飯的徐京墨,說:“京墨,過來陪我下棋了。”

    “好的。”徐京墨乖覺的應了一聲。

    因為本就不中意,所以徐晏清做出這樣的事兒,也就不會那麽生氣和失望。

    徐晏清唇邊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就不打擾爺爺您下棋了。”

    他彎身拿了茶幾上的結婚證。

    徐漢義說:“以後,你就不必再來這裏了。”

    徐晏清沒應聲,帶著陳念離開。

    徐京墨過去坐下。

    徐漢義說:“筠筠病了,下午我們一塊去看看。你同她來往的次數多,也勸勸她,不必為了不值得的人而傷心。”

    徐京墨沒說話,認真的下棋。

    ……

    徐晏清帶著陳念離開南坪巷,去了南梔那邊。

    他把車子停在外麵,說:“你去把自己的行李收一收。”

    陳念:“我跟南梔一起住。”

    徐晏清看著她,沒有說話,但姿態很明確,是不準的。

    南梔出來開門,昨天的事兒,可是把她嚇死了。

    她醒來之後就要去找陳念,結果錯過了,到警局的時候,陳念已經回去了。

    “你還是人嗎?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徐晏清要是不來這一出,你是不是就不聲不響的跳了?”南梔還不能從昨天的驚嚇中平複心情,眼睛紅彤彤的瞪著她。

    她站的近,陳念絕然甩開她時,用了很大的力氣,自是說明她跳下去的決心。

    “因為這些人,結束自己的生命,一點都不值!這世界多美好啊,你應該多走出去看看,你就知道活著多有意義。”

    南梔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雞湯。

    陳念耐心的聽,並不打斷她。

    這些道理,她早就給自己講過無數遍。隻是道理誰都懂,真到了那個地步,做起來真的挺難。

    說完,南梔才想起來什麽,問:“你昨晚上住哪兒了?”

    “徐晏清那邊。”

    “那你們現在是?”

    “不知道。”

    南梔:“什麽不知道。昨天那一出,孟安筠都在的,這不等於昭告天下了?我朋友圈裏,都有幾條他砸婚禮的小視頻。我重新看了一下,他捧你臉親你的樣子,還會蠻帥的。你不如這樣想,接下去,你就看好戲,看他怎麽收場,看他最後能為你做到什麽地步,你就玩命的作,不也挺有意思的?”

    “無聊。”

    “怎麽會無聊呢?你不想看?”

    陳念隻笑了一下,沒有應聲。

    兩人一直說到快中午,徐晏清來摁門鈴。

    南梔把他放了進來。

    陳念去樓上收拾東西,客廳裏就他們兩個。

    南梔說:“念念住在我這裏挺好的,而且她現在的情況,需要人陪在身邊。”

    徐晏清沒接話,自顧自的喝了口茶。

    陳念東西並不多,沒一會,就提著行李下來。

    徐晏清起身,過去拿過她的行李,先出去了。

    南梔又拉著陳念聊了幾句,便送她到門口。

    徐晏清已經坐在車上。

    南梔抓著陳念的手,心裏不安定,“我安排一下,這幾天我們一塊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陳念點點頭,答應了。

    上了車。

    陳念側頭看著窗外,車內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徐晏清餘光看了看副駕上的陳念,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車子在超市附近停了。

    徐晏清把她叫醒,“去趟超市。”

    陳念依言下車,仍是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後麵。

    大中午的,超市裏人不多。

    陳念跟著他,從蔬菜區,逛到鮮肉區。

    她最後停在海鮮區,看魚缸裏的蝦蟹,旁邊站著半大的小孩子,爸媽在不遠處買東西,她就趴在魚缸邊上看魚。

    小姑娘紮兩個辮子,圓溜溜的眼睛,穿著個小背心和短褲,長得特別可愛漂亮。

    她看到陳念蹲著,也跟著蹲下來,奶聲奶氣的問:“姐姐,這個是什麽?”

    “是黑魚。”陳念回答。

    徐晏清察覺到陳念不在身邊,一回頭,就看到她蹲在那邊跟小孩子聊天。

    徐晏清買了要買的東西,才走過去,站在她旁邊。

    陳念看到他過來,就站了起來,跟小妹妹道了別。

    徐晏清帶著她把整個超市都走了一遍,她就拿了一盒巧克力。

    結賬的時候,陳念冷不丁的問:“可以離婚嗎?”

  第363章:請客

    陳念站在徐晏清的身後,聲音隻有兩個人能聽到,收銀員阿姨認真的掃碼。

    這裏也就他們兩個人。

    她的聲音輕輕軟軟,卻跟針一樣,紮到他心上。他手心的傷口也跟著痛起來。

    他順手拿了旁邊架子上的一盒避孕套,放在上麵。

    陳念看到拿避孕套,默默將視線轉開,沒有繼續追問。

    付完錢,徐晏清就拎了一個袋子,另一隻袋子給陳念,陳念頓了下,還是伸手接過,很重。

    一路出去,她左右換了好幾次手,她也沒吭聲。

    到了車邊,徐晏清把袋子放在後備箱,陳念放上去的時候,順手掂量了一下徐晏清那隻袋子。

    很輕。

    她一轉頭,就對上徐晏清的目光。

    她往後退了兩步,徐晏清關上後備箱。

    回到綠溪。

    徐晏清去廚房做飯,陳念則待在客廳。

    中午隻做了兩個菜,就在茶幾這邊吃。

    剛坐下,徐晏清接到醫院的電話,與病人相關,他走到旁邊去說。

    陳念側耳聽了聽。

    徐晏清手受傷,請了幾天假。

    有幾個病人手術不好拖,就需要接頭一下,不過徐晏清一般將病例都寫的比較詳細,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飯後,徐晏清拉了客廳的窗簾,準備午休。

    他坐在懶人沙發那邊,舉著手機看手術視頻。

    陳念手機突然震動不斷。

    她伸手拿過來,南梔把她拉到了三人的小群裏。

    曲婧艾特了陳念三遍,然後發了在婚禮上拍下來的視頻,並將徐晏清扔結婚證的畫麵截了圖,特別截圖了那本紅紅的結婚證,【我沒看錯的話,這是結婚證吧?】

    徐晏清就在旁邊的懶人沙發上,陳念的手機震動頻繁,在安靜的環境下,顯得很吵。

    陳念趕緊點開,十幾條信息都是曲婧在發。

    她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真想跟你靈魂互換啊,這些男人是都被你玩弄於鼓掌了嗎?你是不是太快樂了?】

    她好像忘記昨天在二十八樓天台上的人是誰。

    南梔:【嘖嘖,你小心點,別被你老公看到你的微信。】

    陳念舉著手機,看她們兩人聊天。

    明明是一場荒唐的鬧劇,到了曲婧的眼裏,覺得刺激又浪漫。

    曲婧又艾特陳念,【是不是結婚證啊?發我看看唄。】

    陳念的視線朝著徐晏清的方向看了看,他背對著這邊,側身躺著,似乎已經睡了。

    曲婧不停的艾特她,似乎她不回複,她就不會停下來。

    陳念隻能回複,【不在我手裏,拍不了照片。】

    曲婧看到陳念回複,發了幾個放煙火的表情,【找時間請客吃飯啊,陳念!】

    南梔順著曲婧說:【我也覺得該請。】

    陳念不做聲。

    南梔說:【讓徐醫生請。】

    曲婧:【對對對!快要安排起來!】

    她們的交談,讓陳念有些恍惚,好像其他都不存在,隻有她跟徐晏清結婚這件事是真的。

    陳念:【我要午睡了。】

    她把消息設了免打擾,就把手機放到旁邊。

    徐晏清還是保持那個姿勢沒動過,陳念拉過薄毯蓋上,閉上眼睛。

    在徐晏清身邊有一個好處,就不會被打擾,可以很安靜。

    這時,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陳念沒打算看。

    她閉著眼,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還蠻好的,一直到四點多自然醒過來,她坐起來,就看到徐晏清在看書。

    陳念拿過手機看了看,躺著一條孟安筠的信息,挺長一條。

    她大概掃了一眼,沒有難看的字眼,但字字句句都在指戳她的人品。

    陳念不打算回,剛要關掉,孟安筠又發來一條,【我把你當朋友,你卻這麽對我,故意讓我來給你當伴娘,就是為了在我眼前炫耀是嗎?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孟安筠看著自己的手機,看著沒有任何回應的對話框,她感覺自己被羞辱了。

    陳念一定在嘲笑她。

    孟安筠:【你不記得在裏蘭村,我們掉進海裏,他先救的誰嗎?他先救的是我,就這樣你也不介意?你用手段得到他,一定不會長久,他會恨你的,恨你毀了他的事業和人生。】

    陳念沒回,也沒把人拉黑。

    孟安筠的話全部都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水花,這讓孟安筠更加的惱火。

    她一下將手機砸了出去。

    正好,孟鈺敬推門進來,手機就落在他的腳邊。

    孟鈺敬歎氣,昨晚上孟安筠回來的時候,情緒就不好,她是努力忍著眼淚把結婚證拿給了他,讓他幫忙還回去,其他什麽也沒說。

    “徐爺爺和京墨來了,要不要去見見?”

    聽到京墨的名字,孟安筠心中的火燒的更凶,“不見!”

    不等孟鈺敬說什麽,孟安筠又突然轉變了態度,站了起來,說:“走吧,徐爺爺是長輩,他也是來關心我,不見就是我的不是。”

    隨後,孟安筠就跟著孟鈺敬一塊下樓。

    徐漢義跟徐京墨就在客廳。

    孟安筠禮貌的叫了徐漢義一聲,一個眼尾都沒有給徐京墨。

    孟安筠坐下來,腰背挺得筆直,眼睛裏布著血絲,臉色也不是很好。

    徐漢義:“徐晏清今天上午帶著人來了我那兒。”

    不等徐漢義多說,孟安筠道:“徐爺爺如果足夠重視我跟徐晏清的婚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徐漢義頓了幾秒。

    孟鈺敬沒吭聲。

    徐漢義笑了笑,“這種事,就算我重視也阻止不了,首先要他自己重視。他若是不重視,我在重視也沒用。再者,我之前就提醒過,晏清不是在我身邊長大,他的性格處事不是我能左右。”

    孟安筠看著他,“那我現在就隻想要他,您有什麽辦法嗎?”

    徐京墨朝她看了一眼。

    孟安筠感受到他的目光,又道:“還有,希望徐爺爺您以後管管京墨,我工作很忙,沒工夫陪他玩,他腦子不好需要休息,要找人陪玩,您雇個人就好。別找我,我很煩。”

    她的話沒有任何餘地,讓徐漢義麵子都掛不住,臉色變得鐵青。

    孟鈺敬勸了兩句,打圓場,“畢竟她是真的喜歡晏清,發生這種事她心裏是真的難受,所以說話就嗆了點。她是一直期待著婚禮,這次的婚禮都是她自己在弄,用了心的。跟開暢的情況不同。”

    徐漢義沉吟數秒,說:“那就隻有你自己去爭取,我是沒辦法管他的。”

  第364章:死了也好

    孟安筠狀態不好,孟鈺敬讓她先回房間休息。

    他跟徐漢義單獨聊了一會,替孟安筠的口無遮攔道了歉。

    “她這次是用了真心,上午老三來了一趟,給我看了幾個視頻,正好就是晏清砸人婚禮的視頻,這個婚禮呢,筠筠也在現場。”孟鈺敬打開視頻,遞給徐漢義看。

    視頻有好幾個,除了徐晏清砸婚禮,還有之後警察出現的畫麵,總之整個婚禮都是亂糟糟的。

    孟鈺敬說:“老三有個朋友跟陸國華有深入合作,參加了這場婚禮,這婚禮一開始就有點不和諧,陸國華的妻子和兒子沒到場,但前不久,陸國華跟他妻子十周年紀念的時候,剛好公開過跟李岸浦的關係,所以不出現就有些奇怪。婚禮開場之後,網上就出現了實名舉報,消息壓的很快,但現在網絡傳播速度那麽快,還是有人挖出了十多年前戚崢崴的事兒。”

    徐漢義淡笑,“原來是他的情婦。”

    他草草看完,將手機遞還過去。

    “晏清身邊的人,就是他的私生女。”

    徐漢義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孟鈺敬:“既然晏清已經娶了她,並且領了結婚證,倒不如就請進來。筠筠這邊,我會勸她,她可能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不管怎麽樣,我們兩家的關係,不能因為這些小事而交惡,若真是生了嫌隙,說不定就讓他們得逞了。”

    徐漢義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點了點頭。

    ……

    下午醒來,徐晏清放了個舌尖上的華國。

    他自己並不看,陳念也不想看,但也沒別的事兒。

    三人小群裏,曲婧艾特了陳念,問她在幹什麽。

    她跟小餘老師結婚這件事讓她很上頭,她都想看他們直播日常。

    陳念拍了個照片,避開了徐晏清,隻拍了投屏。

    曲婧不滿足,【你一個人在家?】

    陳念回了個嗯,餘光又看了看坐在那邊徐晏清,他看起來很專注。

    陳念隻看了一眼,就繼續看節目。

    看到涼糕,就有點子興趣,看起來很好吃。

    南梔給她發了幾個旅遊景點,讓她選一個喜歡的。

    陳念想了一下,說:【我想看日出。】

    【那更簡單,烏山的日出最好看,晚上還能看星星。山頂還有個道觀,咱們可以去算命。】

    陳念想到了李緒寧。

    中考成績已經出了,李緒寧考的很不錯,成功考上了東源市重點高中。

    他還等著陳念跟李岸浦結婚以後,一塊去烏山看星星。

    南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發了信息過來,【還是別去山上了,烏山很難爬,你體力不太行吧。】

    陳念回:【八月八號去吧,我鍛煉一下。】

    好一會之後,南梔才回了個行。

    陳念把手機放回去,她看向徐晏清,看了一會之後,他抬起眼。

    四目相對。

    陳念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沒有避開。

    從昨天警局回來,到現在為止,兩個人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她原本心裏的計劃,隻到昨天為止。

    原本今天她應該是太平間裏一具摔爛了的屍體,突然多出來的日子,讓她一下子有些茫然。

    孟安筠的那些言語,對現在的她來說,造不成任何傷害。

    她甚至都懶得計較。

    那些事情,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久的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不在乎徐晏清第一個救的是誰,也不在乎孟安筠用這種傷人的方式去試探徐晏清的真心。

    她受到的傷太多,多的她疲於計較。

    過往種種,隻當做跟昨天她的心一起跳下二十八樓,化成灰燼。

    陳念:“我想離婚,徐晏清。”

    徐晏清眸色微凝,片刻後,問:“你還想要什麽?”

    “沒有想要的。”她搖搖頭,神色認真。

    徐晏清心底升起一股煩躁,他憎惡自己為了一個女人打碎了一直以來堅定的目標和計劃。

    他憎恨陳念讓他失控,而他卻無法放手。

    他不想跟她說話,可又恨她的冷淡至極。

    他究竟得到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得到,卻似乎失去了自我。

    他冷然一笑,垂了眼簾,默了好一會之後,淡淡的說:“好,明天就成全你。”

    陳念說了聲謝謝。

    徐晏清看了一會書,隨即拿了手機起身,走向玄關,緊隨而來的是一陣摔門聲。

    陳念呆呆坐了一會,給南梔打了電話,讓她過來接人。

    半小時後,陳念離開了綠溪公寓。

    南梔帶她先去吃東西,吃完就回了老洋房。

    陳念看起來沒什麽異常,跟之前沒什麽兩樣。

    夜裏,陳念洗過澡,就準備休息。

    南梔被電話轟炸,下樓去開門。

    徐晏清直接闖了進來,南梔拉了他一下,說:“你別逼著她了,你這樣得逼死她。”

    他身上帶著點酒氣,但目光清明,他一把將她甩開,冷聲說:“死了也好。”

    他上了樓,正好看到陳念從房間裏出來。

    不等她退回去,徐晏清幾步上前,頂住了門,“跑的挺快?就那麽不願意跟我待在一起?”

    他帶著幾分怒氣,這讓陳念有些怕。

    她咬著牙,使勁頂住,但徐晏清還是輕而易舉就把門推開,直接走了進去。

    “不是說好了嗎?”

    “什麽?”

    “你說成全我。”

    徐晏清甩上門,“說好了也可以變,你曾經說的話有一樣兌現嗎?”

    陳念步步後退,徐晏清一把將她拉到身上,“現在我跟你的事情已經昭告天下,沒有回頭的餘地。我徐晏清不接受離婚,就算感情破裂,就算你喜歡上別人,也不可能離婚。”

    他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麵朝著自己,冷硬的說:“你可以徹底死了這條心。”

    陳念眼睫微顫,微微啟唇,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徐晏清低下頭,直接吻住。

    強勢而不容拒絕的侵占。

    兩人步步後退,直到陳念抵住桌子,她整個人往後躲,徐晏清扣住她的後頸,讓她無處可逃。

    他的吻又狠又凶,陳念感覺要窒息。

    她用力推拒了好幾下,他逼得更緊,抓住她一隻手,摁在了桌子上。

    在陳念快要受不住的時候,徐晏清停止,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氣息交纏,密不可分。

    徐晏清抓著她的手緊了緊,眉頭微微擰起,說:“別不要我。”

    他的聲音低沉黯啞,陳念心裏一震,她從沒聽過他這樣說話。

  第366章:忘了喜歡

    陳念已經忘了喜歡。

    可現在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心裏還是會有些疼。

    很多情緒慢慢冒出頭。

    十三歲的時候,她想盡辦法要把他留在身邊,小小年紀,就期望著快點長大,長大了把他占為己有,誰也不能搶走。

    她把一切都想好了。

    那麽輕而易舉的給他那張卡,是因為她認定了小餘老師不可能從她身邊逃走,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所以就算在遊樂園沒有等到他,她也不難受,因為還有很多時間。

    那時候她的生活太美好了,美好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生活是會有意外發生的。

    所以意外到來的時候,讓她措手不及。

    從人人捧著的千金小姐,變成多餘的拖油瓶之後,她很少再想起餘安。

    隻有每次陳淑雲跟趙海誠一家和樂融融時,她會想起;在學校有人投射異常目光時,她會想起他。

    她總惡毒的希望他過的不好。

    這樣她才可以平衡一些。

    可再次遇見時,他已經是九院有點名氣的心外科醫生了。

    從陸予闊的嘴裏知道,他是北城清北名校畢業,從北城最有名的醫院轉過來的,院長和科室主任都對他非常重視,是重點培養人才

    他不再是落魄的東源大學學生餘安,他是前途無限的九院心外科醫生徐晏清。

    那樣的落差,讓陳念一時都接受不了。

    她第一次找借口出現在他們科室的時候,她曾妄想,也許他還會記得她。

    可當他目不斜視的從她身側走過時,她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

    隻有她自己記得,隻有她自食惡果,隻有她還把他放在心裏麵。

    徐晏清是人人崇拜的徐醫生,有很好的家世背景。

    而她成了聾子,還寄人籬下。

    她的不甘心和怨恨在心裏膨脹,她開始靠近他,她企圖玩弄他的感情,擊碎他這高高在上的樣子,想讓他臣服於自己,然後潦倒不堪,跟她一樣。

    最後才發現,被步步擊碎的是她自己。

    不甘和怨恨,皆是因為她喜歡,不可否認在每一次相處的時候,她會開心,甚至有時候開心的忘乎所以。

    她得克製住,才能夠不貪圖時光。

    她陳念活了二十多年,就隻喜歡過這一個人。

    在她最落魄困難時,得到自己喜歡的人,怎麽會沒有開心?

    但她又討厭自己過分的開心。

    那種悸動和愉悅,糾結和難受,好像已經離她很遙遠了。

    遙遠的她覺得那是別人的事兒。

    從她打掉那個孩子開始,她與徐晏清之間就隻配當陌生人。

    不然,那個孩子沒的太冤。

    陳念昨晚上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有個女孩在哭,哭著說媽媽說話不算數,明明說好了見麵,可她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媽媽來見她。

    陳念的眼淚無聲落下,平靜的說:“我的身份已經公開了。我是戚崢崴的私生女,自帶汙點,前途什麽的,是沒有了的。你好好想一下,我這樣的身份,是不是會影響你的前程。從一開始,我就是來害你的,你現在做的這一切,正中我的下懷,你還要繼續做下去,跟我一起陷入泥沼嗎?”

    徐晏清抓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也沒有退後一步,他笑了下,低低的說:“親我。”

    陳念微抿了下唇。

    “親我。”他靠的更近一些,隻剩一紙之隔。

    陳念被他的氣息包圍住,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

    她別過頭,他就用手給她轉回來。

    就這麽反複了好幾次,他耐心十足,最後是陳念被他弄得有些惱了。

    抬手抓住他的手,眉頭皺了皺,臉都給他戳的有點痛了。

    他靠的太近,陳念稍抬一下下巴,就能碰到他的唇。

    陳念下意識的低下頭。

    徐晏清又勾起她的下巴,說:“來不及了,你現在說什麽都沒用,我的前途不用你來操心,這麽些年,阻礙我發展的人不止你一個,但也沒有人真正能影響我。”

    “你以後就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徐晏清的妻子。你父母什麽樣都已經跟你沒關係了,你生死都隻能是我的人。”

    陳念自知說什麽都沒用。

    徐晏清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看旁邊的床,問:“你是想我留宿這裏,還是跟我回去?”

    陳念說:“回去。”

    “嗯。”

    徐晏清拿了她的行李,在門口等她換好衣服。

    南梔一直守在門口,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徐晏清,壓低聲音,說:“你讓她在我這裏住幾天不行?你知道她現在什麽情況嗎?你有時間去照顧她嗎?”

    徐晏清:“住在你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你要是有用,婚禮那天她也不會去天台。”

    南梔一頓,暗自罵了句髒話,白了他一眼,聲音壓低,說話就沒有氣勢了,“你有用,你有用她還跟李岸浦舉辦婚禮?我到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讓她死灰複燃。她要是再回來,我肯定是不放了。”

    話音落下,陳念拉開門出來。

    她隨便套了一條裙子,跟著徐晏清一塊離開。

    陳念是沒精力折騰,也懶得鬧。

    之後幾天,陳念乖乖待在綠溪,徐晏清休息,手心的傷口恢複的還可以,傷口是有點深的,徐晏清讓陳念陪他去醫院看了一下。

    順便去科室看了一下,正好今天劉博仁有台手術,公開性質。

    徐晏清去看了一下,陳念則待在辦公室裏,坐在他的位置上等。

    這裏什麽都沒變,變得是,她以前坐在陸予闊的位置,現在坐下徐晏清的位置上。

    陸予闊的位置在斜對麵。

    陳念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徐晏清的水杯放在旁邊,是給她準備的。

    有小護士有意無意的從門口走過,朝裏麵看一看,主要是看她。

    陳念是科室老熟人了。

    大家都認識她的,徐晏清帶著她來的時候,大家都沒說話,隻是笑著正常打招呼。

    眼神裏透著的全是八卦,但沒有一個主動問。

    陳念坐的都有點不自在,屁股莫名熱,有點坐不住。

    她準備去外麵轉一圈的時候,陸予闊走進來,他今天剛回來,做完手術回來喝口水,準備去看看劉主任的手術。

    看到辦公室裏的陳念,愣了一下,沒跟她搭話,喝完水就走了。

    劉博仁做完手術快傍晚,徐晏清主動開口,“我請客一起吃頓飯,已經叫了傅教授了。”

  第366章:聚餐

    徐晏清很少有這樣主動叫人聚餐的時候,他多數時候是獨來獨往,私下裏參與聚會的次數寥寥,以前有老馮,總喜歡拉著他一塊參與。

    老馮出事之後,徐晏清就跟這幫子同事,除了工作再沒有多餘的接觸。

    之前,孟鈺敬找劉博仁吃過飯,意思是讓他給徐晏清少安排些手術,空出一點時間來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也是知道徐晏清要跟孟安筠結婚的。

    這幾天,徐晏清也確實請了假。

    劉博仁隻當他這個舉動,是準備說結婚的事兒。

    徐晏清在李岸浦婚禮上鬧的事兒,並沒有大肆傳播出去,李岸浦那邊讓人壓了消息,陸國華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有些人自覺沒有傳播出去。

    醫院裏的人,還不知道這個事情,也就陸予闊知道。

    劉博仁笑著說:“行啊,晏清這還是頭一次叫大家吃飯吧?是不是帶著女朋友一塊啊?”

    陸予闊走在後麵,抬起頭朝著徐晏清看了一眼。

    隨即,就聽到徐晏清說:“她在辦公室等我。”

    之前孟安筠來過醫院幾次,科室裏的人都記著的。

    一行人到辦公室時。

    陳念趴在桌子上休息。

    他們看到陳念的時候,皆是一驚。

    唯有陸予闊非常淡定。

    幾個人不由的回頭看了陸予闊一眼,他直接瞪回去。

    陳念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門口站的人時,她是很想找個地縫鑽的。

    徐晏清說:“我跟陳念先去餐廳。”

    劉博仁愣了幾秒後,咳了聲,點頭,說:“行。”

    隨即,他帶著幾個學生先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林暢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拿過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視線暗暗的在陳念跟徐晏清之間來回掃了又掃。

    辦公室裏的氣氛十分的尷尬。

    陳念站起來,她趴了好一會,額頭都出了紅色印子。

    徐晏清摸了下她的額頭,陳念立刻將他的手拉下來,說:“我去上個廁所。”

    她匆匆出去。

    徐晏清淡然的收拾了一下桌麵,過了一會,就拿了陳念的手袋出去。

    陳念正好過來,徐晏清在護士站前等她走到身側,兩人才一塊朝著電梯口去。

    人走了之後,兩個小護士立刻湊到一塊竊竊私語,主要是陸予闊在辦公室裏,不好肆無忌憚的討論。

    “我靠,上次在電梯口,徐醫生突然說自己結婚了。所以這兩人已經結婚了?”

    慧慧聞言,眼睛都瞪圓了。

    辦公室內,尷尬的氣氛依然沒有消失。

    林暢喝完水,咳嗽了兩聲,說:“小陸,一會吃飯你去不去啊?”

    陸予闊哼了聲,“幹嘛不去?該尷尬的是我嗎?”

    林暢笑了笑,道:“我看你比小徐尷尬不少,我還是頭一次見小徐主動給人拿包呢。真是鐵樹開花,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可真是奇妙。”

    陸予闊起身出去抽煙。

    他走過電梯口的時候,餘光往外瞥了眼,徐晏清跟陳念還站在那邊等電梯。

    陳念的手袋還在徐晏清手裏,兩人一前一後站著,並沒有說話。

    他還真是想不到徐晏清會主動自爆。

    他的視線落在陳念的臉上,看不出來陳念的情緒。

    電梯門開,兩人進去,陸予闊才走去吸煙室。

    徐晏清帶著陳念去附近的餐廳,訂了個大一點的包間。

    陳念見他認真看菜單,說:“我想回去。”

    徐晏清沒接話。

    他點好菜,傅維康正好進來,看到兩人,略有點詫異。

    陳念禮貌的同他打了招呼,傅維康點了下頭。

    醫學界的人,對戚崢崴的名字並不陌生,更何況還是傅維康這個年紀,對事情了解頗多。

    過去的新聞又被人挖出來,傅維康正好知道陳念的身份,再看到她,多少有些異樣心情。

    見兩人坐在一塊,心裏不免有所憂慮。

    傅維康坐下來,看到徐晏清手心裏的紗布,問了幾句。

    沒一會,科室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陸予闊跟林暢一塊來。

    他笑眯眯的,在餐桌上話特別多。

    當事人撒開了以後,其他人也就放開了很多。

    陸予闊還跟陳念搭話聊天,不過陳念基本上都沒理他。

    傅維康和劉博仁話比較少,兩人看起來是略有點心思。

    多數時候跟徐晏清聊的都是出國,或者手術上的事情。

    飯桌上,徐晏清給陳念夾菜,動作隨意且自然。

    大家都看在眼睛裏。

    快結束的時候,傅維康讓徐晏清去給他替幾天課,他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徐晏清應下。

    飯局結束,傅維康找徐晏清單獨聊了一會。

    陳念去車上等。

    剛坐了一會,陳念就接到了李岸浦的電話。

    從婚禮結束到現在,兩人一直沒有聯係過。

    李岸浦:“我的車就在外麵,你出來一下。帶你去接團團。”

    陳念想了一下,按照他說的,出了停車場。

    李岸浦降下車窗,朝著她擺了下手。

    陳念掛了電話走過去,李岸浦往裏麵坐了坐,陳念拉開車門上去。

    李岸浦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說:“徐晏清帶你跟科室的人吃飯?”

    “嗯。”她淡聲應了。

    “就你現在這身份,那幾個老學究,願意跟你同桌吃飯?”

    陳念沒接話,她自己也去網上查過戚崢崴的事情。

    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出來,但能看出來他當時被檢舉出來之後,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是臭名遠揚的那種,尤其是在醫學界內。

    李岸浦神色很冷,“陳念,他對你不薄,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有保住,倒是保住了你們一家。他應該還給了你們一大筆錢。”

    陳念手機震動,是徐晏清的來電。

    李岸浦瞥見,一把將手機拿了過去,掛掉後直接關機,放在了旁邊,“我們才應該是一條船上的人,而他徐晏清姓徐。”

    “你想說什麽?”

    “你的父親,也許在情感上不是個好人,但他在工作上絕對不會有任何私心。”

    陳念側目看著他。

    李岸浦扯了一下領帶,從口袋裏掏出根煙點上,開了車窗,他最近煩躁的很。

    洲際集團開始清他的人,是準備將他架空掉。

    徐晏清開始真正跟他拆分。

  第367章:理所當然

    因為陳念的緣故,李岸浦跟李薇安之間的關係有了些裂痕。

    婚禮是沒有了,但李薇安對於李岸浦的欺瞞,還有對陳念的這番作為,對他生了嫌隙。

    李岸浦娶陳念,到底還是冒了風險的。

    現在李薇安身份,被陸予闊知道。

    陸予闊現在搬回陸家,跟陸國華作對,還把家裏的長輩都給搬出來,就想這兩人離婚,把李薇安跟李岸浦一起趕走。

    李岸浦抽完煙,吐出一口氣,說:“他現在臭名遠揚,但凡跟他有點關係的,都不好過。我們隻有一條出路,就是給他正名。”

    陳念一直都沒有說話。

    他側頭看過去,陳念的神情與剛才並沒什麽兩樣,安安靜靜的坐著,沒什麽情緒。

    這個父親,與她而言,跟沒有是一樣的。

    他說的這些,並不能激起她任何。

    李岸浦想起那天她在天台上的模樣,心裏軟了幾分,掐了手裏的煙頭,一隻手搭在腿上,默了一會,說:“結婚的事情,我確實存了一點私心。但保護你的心思,也是真的。你成了我的老婆,我就能有一萬個理由來保護你。陳淑雲回到鄭文澤身邊也不是真的要跟他複合……”

    陳念淡淡的打斷他的話,“你是在責怪我,沒有按照你們的意願做事,破壞了你們的計劃?”

    “不是責怪。你這樣做,隻是在傷害你自己,值得嗎?”

    陳念笑了笑,“我現在做什麽都不值得,我所做的一切,我以為值得的事情,都不值得。所以,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管它值不值得。我覺得這樣做痛快就好。計劃總是有被破壞的風險,誰的計劃沒有被破壞呢?我本來可以帶著我媽離開這裏,但你破壞了我,那我反過來破壞你,也是理所當然。”她慢慢轉頭,淡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是不是在可惜鄭家的產業?”

    李岸浦深深看著她,煙癮又犯上來,側開頭,沒有接著話。

    當然,鄭家的一切,他們要回去,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不過,不管他們誰的計劃,她陳念都沒有這個義務去配合。

    李岸浦隻冷然一笑,說:“不說這些。還是說說你,你現在應該很開心吧?你要的都得到了,徐晏清也用另一種方式成功的讓你自願被禁錮,這算是皆大歡喜嗎?”

    陳念淡淡的說:“你覺得我歡喜就歡喜。”

    李岸浦發現不管說什麽,說誰,陳念都沒什麽情緒。好似這些都跟她沒什麽關係,她隻是一個局外人。

    他不再說話。

    車子一路到了李岸浦的住處。

    別墅裏,李緒寧在陪著團團打槍,非常的無聊幼稚。

    不過李緒寧倒是陪的很認真。

    看到陳念,他愣了一秒鍾,立刻放下了手裏的玩具槍,徹底的安靜下來,站在旁邊看著她,沒有吱聲。

    團團見到親人,自然第一時間衝過去,還哭了起來。

    指著李緒寧說他欺負他。

    李緒寧立即反駁,“靠,你這個嬰兒壞得很。”

    陳念給團團擦了眼淚,淡淡掃了李緒寧一眼。

    李緒寧莫名生氣,道:“看什麽看啊,我可沒欺負他,他欺負我還差不多。”

    陳念哄了團團一下,不過也沒法阻止他哭,她站起來,手搭在團團腦袋上,回頭看李岸浦,“那我帶他走了。”

    李岸浦雙手插在褲袋裏,並沒有讓出道,想了下,說:“我跟徐晏清已經徹底鬧掰了,你如果是要在他身邊繼續待下去,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會留情麵。”

    團團的手軟軟的,貼在陳念的掌心裏,他抱著陳念的大腿,小孩子可不懂他們大人的世界。

    他扭著身子催促著要去見奶奶。

    陳念沒說什麽,帶著團團走了。

    李緒寧挺難受的,看到陳念走後,他就發了脾氣。

    離開別墅區。

    陳念帶著團團去了一趟警局,昨天她有接到電話,說陳淑雲想要見見她。

    正好現在團團回到她身邊,就帶著過去讓陳淑雲見一見。

    到了以後,陳念等了幾分鍾,跟著警察進了醫務室。

    陳淑雲身體差,本身也熬不了多久。

    陳念拉著團團進去,看到她躺在床上輸液,麵色泛青。

    團團趴到床邊,這會已經安靜下來,不哭了,叫了聲媽媽。

    團團其實跟他們都不親,畢竟相處的時間不多。

    就算是自己生的孩子,也需要日積月累的相處,才會有深厚的感情。

    陳念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並不說話。

    陳淑雲摸了摸團團的頭,而後將視線落在陳念身上。

    她想托付,可看著陳念那張漠然的臉,又說不出這些話。

    隻是跟團團說:“以後不管到了哪裏,都要聽話,知道嗎?”

    團團點點頭,說:“奶奶呢,我想奶奶。”

    陳淑雲默默擦掉眼淚,團團乖乖的趴在床邊,不吵不鬧。

    陳念安靜的站著。

    母女倆對視良久,始終沒有說話。

    等時間到了,陳念牽住團團的手,要走的時候,陳淑雲忍不住道:“我很慶幸有你這麽個女兒,脫離了我,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的。”

    陳念停了停,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陳淑雲目光灼熱,嘴巴動了動,陳念看的清楚,說的是戚崢崴。

    離開警局。

    陳念在門口站了一會,視線掃了一圈,團團晃了晃她的手,“姐姐,我餓了。”

    “好。”

    陳念收回視線,打了車帶著他找地方吃東西。

    車上,陳念回頭看了幾次,看到有車跟著。

    到了商場。

    陳念帶著團團去了負一層,這裏都是小吃。

    團團要吃肉,陳念帶著他吃炸雞。

    這裏很熱鬧,大夏天的,商場裏本就人多,這一層吃的玩的都有,就更是熱鬧。

    都是年輕人。

    大家放暑假,陳念看到好幾對情侶,很青澀,一種一對,男孩主動牽手時,兩個人沒看對方,但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那是最純真幹淨的情感。

    陳念把手機放在旁邊,她已經開機了,不過一直挺安靜。

    等團團吃完,看到夾娃娃機就想玩。

    陳念換了遊戲幣,全部搞完了,一個都沒夾起來。

    她心裏起點鬥誌,又來了五十塊。

    還是沒夾起來,她有點軸,可著一個機器一個娃娃夾,她都想跟老板商量直接賣一個給她了。

    玩的差不多。

    陳念帶著團團離開商場打車,回了綠溪。

  第368章:怎麽睡?

    車子開不進裏麵,隻能在門衛這邊下。

    兩人剛一下車。

    那輛大眾途昂緩緩開過來,在兩人旁邊停下。

    陳念轉過頭。

    徐晏清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著頭,不鹹不淡的說:“上車吧。”

    陳念與他對視一眼後,拉開後座的門坐上去。

    車子進了車庫。

    陳念帶著團團,跟在徐晏清的身後,前後進了電梯。

    團團藏在陳念後側,他現在怕生人怕的緊。

    徐晏清今天穿的是圓領的白色棉質短袖,寬鬆的款式,還算平易近人。

    陳念手壓在團團的腦袋上,看向徐晏清,他站在前側,雙手自然垂在兩側,手裏領著車鑰匙,瞧不出喜怒。

    陳念:“方便住嗎?”

    她指的是團團。

    “不太方便。”徐晏清聲調平平。

    陳念低頭看了看團團,正好團團也抬起頭,黑葡萄似得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著陳念。

    他最近有些瘦了,顯得一雙眼睛更大。

    進了屋。

    陳念蹲下來給團團脫鞋子,團團在李岸浦那邊還是被照顧的很不錯的,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新的。

    她把球鞋和襪子一並脫下來,整齊的擺在旁邊。

    徐晏清站在旁邊看著,目光從她的手上移到團團的臉上。

    團團正好偷偷看他。

    視線對上,團團一把子抱住了陳念的脖子,像是受到了驚嚇。

    陳念順勢抬頭看了看徐晏清,他垂著眼簾,狹長的眼對她的目光對上,眸色涼涼的,說:“讓他睡沙發吧,這個大小,睡懶人沙發最合適。”

    陳念把團團抱起來,應了一聲。

    然後帶他進房間去洗澡。

    徐晏清待在客廳裏,時而能聽到團團開心的笑聲,應該是泡在浴缸裏玩。

    他是從陳念出了別墅區開始跟著的。

    一直跟著他們到商場,負一層人多,他不遠不近跟著,看著陳念帶著團團進炸雞店,看到她給團團夾娃娃。

    每次都差一點。

    她從平靜,到最後氣得跳腳,跑去跟老板商量花錢買,但最後都沒得逞。

    一大一小悻悻然離開了夾娃娃店。

    走過扭蛋機,陳念一口氣給團團扭了五個。

    她對著團團跟活過來一樣,還帶著團團去廣場上玩了蹦床。

    徐晏清抽完手裏的煙,團團吱哇亂叫的聲音又傳出來,聽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他心裏不是個滋味,隨手將煙摁滅,散了下煙,起身,進了房內。

    衛生間的門虛掩著,裏麵熱氣騰騰,他進去看了眼,陳念坐在小椅子上,身上頭發上都濕了。

    陳念這會準備給團團擦沐浴露,讓他站起來。

    徐晏清微微彎身,適時扣住她的手腕,說:“我來。”

    她手心裏都已經擠上沐浴乳了,陳念想說不用。

    徐晏清直接手掌心對著她的手掌心,把沐浴乳擦過來,“他已經六歲了,該有男女之分。他不介意被你看光,你不介意被他看嗎?”

    這話說的,陳念臉不由的熱了下。

    陳念因為身上的雪紡濕了就緊緊貼住皮膚,她大概覺得難受,解開了幾個扣子。徐晏清的視線落下來,正好落在她胸口。

    陳念要起來,團團又撲過來抱住她,說:“姐姐,不要走。”

    在這裏,他隻認陳念。

    徐晏清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下,不等陳念反應過來,他已經上手把人從她身上拉下來,摁回了浴缸裏。

    團團準備哭,被徐晏清眼睛一瞪,一下子就不敢哭了,癟著嘴巴,淚水汪汪。

    徐晏清說:“不聽話就給你丟出去。”

    陳念想說什麽,他已經坐下來。

    團團朝著她求救,陳念有點猶豫,徐晏清說:“你這麽想看,一會可以看我的。”

    陳念語塞,有點想罵人。

    她最後還是出去了,順便拿走了自己的毛巾,去外麵的衛生間衝了澡。

    徐晏清粗糙的給團團洗完澡,去拿了新的浴巾給他包上,拎出浴室。

    家裏沒有小孩子的衣服,陳念買的都拿去洗掉了,烘幹也沒那麽快。

    陳念洗好澡就一直在門口等著,誰能想到衛生間的門會反鎖呢。

    防她偷窺團團防的死死的,好像她是女變態一樣。

    陳念看他一眼,跟在後麵,商量道:“讓他睡床吧,你要不嫌棄,你跟他一起睡。”

    徐晏清說:“嫌棄。”

    很明顯沒有商量的餘地。

    團團被丟到床上,他看到陳念就想撲過去,被徐晏清牢牢摁住。

    陳念拉了下他的衣服,怕他下手太重,緊張道:“那我跟他去睡沙發,你睡房間裏。”

    這屋子還有兩個房間,但裏麵隻有書架子。

    徐晏清站直了身子,衣服和褲子已經濕了大半,有幾分不耐煩的說:“一會來客廳商量,我先去洗澡。”

    陳念點點頭,說了聲好。

    他去衣帽間拿了換洗衣服就出去了。

    陳念在床邊坐下來,團團就鑽到他懷裏去,哭的很小聲,說想奶奶了。

    團團大抵是白天玩累了,他哭了一會,趴在陳念腿上就睡著了。

    陳念把他放好,蓋上杯子。

    拿紙巾把他臉上的眼淚擦掉,坐了一會後,隻開了夜燈,便輕手輕腳的出去。

    團團總要有人照顧。

    趙程宇還隻是個學生,肯定不行。

    可她自己,好像也不太行。

    徐晏清已經洗完澡,客廳裏隻亮著壁燈,和一盞落地的台燈。

    徐晏清就坐在台燈下麵,側著身倚在沙發扶手上,低頭看著手機,投屏開了,看樣子是要看電影。

    陳念走到離他近的單人沙發前坐下來,說:“團團睡著了。”

    這應該是這幾天下來,陳念跟他說最多話的一天,還是主動的。

    徐晏清沒有抬眼,應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他選好了電影,點開後投屏,然後將手機放到旁邊。

    陳念說:“我暫時想不到怎麽安排團團,可能要暫時在這裏住幾天。”

    徐晏清一隻手撐著頭,點點頭,視線落在屏幕上,看著電影開始,淡聲問;“怎麽睡?”

    陳念看向他,他頭發半幹,順毛的模樣,是有幾分柔和的。

    這會套了黑色的短袖和運動褲,不知道是不是黑色顯瘦,看著好像瘦了一些,平直的肩膀,勾勒出他的骨架形狀。

    陳念想起來他在飯桌上,平和與人聊天的樣子。

    他沒看她,似乎已經將注意力放到電影上。

    陳念說:“我跟你睡。”

    徐晏清側了下頭,目光朝著她看過去。

  第369章:你主動的

    陳念的目光並沒有避開,坦坦然然的同徐晏清對視。

    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染半分情緒,平靜如水。

    徐晏清有看到她跟夾娃娃店老板商量花錢買娃娃的神態,哄團團時的溫柔,也看過她曾經看他時眼裏的星星點點。

    他轉開視線,伸手拿了桌子上的水杯,不喜不怒的說:“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陳念:“知道。”

    “不準後悔。”他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去,倒是沒有多餘的動作。

    這四個字,像是往陳念心裏砸了一顆石子,莫名的多出一絲慌張。

    徐晏清這次又放的恐怖片。

    陳念一開始極其的淡定,但害怕的情緒被慢慢的一點點被勾起來,完全熬不住了,她借口去上了個廁所。

    徐晏清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陳念上完廁所,順便去看了看團團。

    他睡的很熟,眼角還有眼淚掛著,睡姿也是乖乖的。

    陳念看著他,不由的想起自己在趙家那幾年的感受。

    陳念摸了摸他的臉,待了一會,才出去。

    陳念走過去的時候,走到徐晏清的身邊坐下,扯過旁邊的毯子蓋在身上。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抱枕的距離。

    徐晏清:“去看過團團了?”

    “嗯。”

    “睡熟了?”

    “嗯。”陳念正想提議他能不能換個電影的時候。

    徐晏清突然伸手過來,把她拉到身邊。

    陳念下意識的反抗了一下,但很快就停住。

    徐晏清把毛毯一並拉過來,兩人一起蓋上。

    客廳的空調打的有點低,坐久了自然有些冷。

    他的手掌心貼著她的皮膚,是有些涼的。

    電影裏又出現一些刺激的鏡頭,陳念皺了皺眉,吞了口口水,強作鎮定。

    徐晏清:“他會尿床嗎?”

    這個問題,不免讓陳念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說:“不會,他已經六歲了,早就不尿床了。我明天帶他去家具市場看看,買個小床回來,可以吧?”

    徐晏清:“我明天上午下午兩堂課。”

    剛才傅維康把他的課表發過來,還讓他這幾個月幫忙帶一下學生。

    他小兒子要結婚,他要去國外住一陣。

    陳念點點頭,沒有多餘的問題。

    她坐了一會,就去拿了個枕頭,躺下來準備睡著。

    南梔在跟她聊後天去烏山的事情,她辦事效率很高,已經準備好了所有東西。

    連到時候在山上露營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她叫上了趙逢頤和曲婧,拉了群以後,幾個人各種聊,熱火朝天的時候,趙逢頤把周恪也拉了進來。

    群裏的氣氛安靜了幾秒鍾。

    周恪發了個紅包,就發一個,拚手速的。

    南梔搶的很快,結果就0,01。

    她罵了一句後,氣氛又回歸。

    他們玩的熱鬧,陳念不咋冒泡。

    都十一點多了,這幾個人還那麽熱鬧。

    毛毯下,陳念縮著腳。

    沙發就那麽長,再過去一點就要碰到徐晏清的腿了。

    電影結束。

    徐晏清的視線從她腳上收回,掀開毛毯,去了一趟洗手間。

    他走開,陳念就伸直了腿。

    沒一會,他就回來,陳念聽到腳步聲就把腿曲起來。

    徐晏清在陳念身側躺下來,陳念是麵對著沙發背的,這沙發還算寬,兩個人躺倒也沒什麽問題,但還是有點擠。

    陳念的身體一下緊繃,曲婧艾特陳念。

    一連發了好幾條。

    【徐醫生去不去啊?】

    【你幹嘛呢一直不出聲,夫妻生活還沒結束?】

    她是在三人小群發的。

    這是要進入深夜話題了。

    陳念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進來,身上的睡衣薄薄的,即便隔著兩層,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溫度。

    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煙味,一點點侵襲過來。

    陳念立刻把手機翻轉,不知道後麵的人有沒有看。

    她捏緊手機,莫名慌。

    手機還在震,今晚曲婧可真是空閑,還不睡覺。

    陳念閉住眼,耳邊呼吸聲越發清晰。

    徐晏清很燥鬱,心裏憋著的邪火,已經到頂。

    他看著陳念緊閉眼睛,縮成一團,抗拒的樣子,就更是不舒服。

    他其實很難忍受陳念這種態度,明明人在身邊,可卻像是隔著山海,走不進,敲不開。

    他想用強,讓她哭,讓她鬧,讓她生氣。

    讓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讓她因為自己而產生情緒。

    無論是恨還是喜歡。

    他每天都需要克製自己,今天在停車場看到空空如也的車子時,他想關她的想法占滿了整個腦子。

    徐晏清側過身,拿了桌上的香煙點了一根,就這麽躺著,抽了兩口,故意把煙噴陳念臉上。

    她憋著不動,手機還在震動,她再也沒有拿起來看。

    徐晏清抽完第三口,稍稍撐起身子,將半根煙摁滅在煙灰缸,而後重新躺下來,整個人逼的更緊,手握住了陳念的下顎,轉過她的臉,埋首吻住她的唇。

    陳念這個姿勢,反抗都無力。

    她隻有抓住他的手腕,拉啊拉的,也拉不下來。

    他的索取極其強勢,陳念被壓製著,隻能承受。

    片刻,徐晏清停住,陳念被他壓在下麵,半張臉都被遮住,視線遮擋,她看不到徐晏清的臉,她的下巴被抬起,隻一張唇,微微張開喘著氣,嘴唇泛著水澤。

    徐晏清蹭了一下她的鼻子,低聲說:“要看嗎?”

    電影成了背景音,他的呼吸和聲音將其他聲音全部都隔絕掉,讓她無法忽視。

    陳念扭了扭,下意識的罵道:“神經病。”

    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耳根子都覺得發熱。

    “你主動的。”

    “誰主動了。”她又扭了扭。

    徐晏清掐住她的腰,帶著她一側身,陳念整個人就趴到了他的身上,一下子四目相對,幸好陳念反應還快一點,手撐住了,沒有撞到他臉上去。

    長發落下去,陳念腰上的手臂牢牢壓製著。

    陳念揚起脖子,與他拉開距離。

    然而,下一秒,徐晏清一隻手壓在她後頸,稍稍用力,兩個人距離逼近,近到隻有一紙之隔。

    徐晏清輕輕的哄:“乖一點,就隻是接吻。”

    聲音低沉溫和,可裏頭還是帶著一點威脅,他壓在她脖頸上的手略略鬆開一點。

    陳念抿緊了嘴唇,一點點的跟他拉開距離。

    她心裏還是硌著一塊疙瘩,過於親近讓她並不舒適。

    但明顯,徐晏清存著一點氣,這一刻是不會放過她。

  第370章:你敢說你沒有?

    陳念盯著徐晏清的唇,出了一會神,抬起眼,問:“你結紮了嗎?”

    她語氣平淡認真,眼神溫軟,沒有任何攻擊性。

    好像就隻是做個確定。

    她既然主動說跟他睡,自然有心裏準備這一個晚上會發生什麽,所以需要保障。

    徐晏清眸色略微深了幾分。

    陳念不想再有任何的意外情況。

    徐晏清拿手指摸了摸她的唇,不冷不熱的說:“自己去看。”

    他鬆開了手,陳念得以自由。

    陳念坐起來,當然沒去看,徐晏清也跟著起身,敞著腿坐著,拿了煙來抽。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片刻聽,徐晏清沉沉的說:“結了。”

    陳念點點頭。

    徐晏清把煙抽完,關了電影,說:“睡吧。”

    陳念重新躺回去,徐晏清去關了幾盞燈,隻留了旁邊的落地台燈,把光線調到最暗。

    陳念乖乖的躺在裏麵,空出挺大的位置給他。

    徐晏清先坐了一會,才躺下去,她這次是麵朝著他躺的。

    片刻,他側過身,與她麵對著麵。

    他睜著眼,陳念還沒睡著,她睫毛還在動。

    徐晏清低聲問:“李岸浦今天跟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她沒睜眼,淡淡的回答。

    他的腿長,躺在這沙發上其實並不舒服,他曲起膝蓋,把她的腿夾在中間,“以後再來找你,先跟我說。”

    “嗯。”她隨意的應了聲。

    徐晏清無聲的笑了下。

    陳念感覺到腰間涼意時,一下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徐晏清近在咫尺的臉,那雙眼深不見底,隻聽他低低的說:“不檢查一下嗎?我告訴你疤痕的位置。”

    “不,不用。”

    “要的。”他語調平靜,仿佛是一件再正經不過的事,抓住她的手,強行的摁下去。

    靜謐的客廳裏,隻有稀稀疏疏的聲響。

    徐晏清並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他雙手撐住身子,輕輕啄了下她的唇,兩人呼吸都有些重,他捏捏她的臉,說:“睡吧。”

    陳念熱的頭昏腦漲,閉著眼睛不動,並不傾瀉半點情緒。

    徐晏清簡單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短褲褪到腳跟,就那麽放著。

    徐晏清用毯子罩住兩人,將她抱在懷裏,不再有任何舉動。

    陳念心火燒著,鼻間都是他的氣息,額頭貼在他的脖子上,能感覺到他喉結滾動。

    她慢慢的鬆出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吸,壓下急速加快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睡著,身上麻麻的感覺才徹底消失掉。

    第二天。

    陳念醒來的時候,人在徐晏清的身上趴著。

    徐晏清早就醒了,一隻手搭在她背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在看今天要講課的內容。

    在陳念思考是要假裝睡著,還是直接起來的時候。

    徐晏清說:“我把車子留給你,我十一點半下課,你到時候來東源大學接我一下。”

    陳念:“我上午不出門,而且打車比較方便。”

    “冰箱空了,需要你去買點食材回來。”

    “好吧。”她低著頭,眼睛盯住一處。

    過了一會,徐晏清又開口,“昨天看清楚了嗎?”

    她咳了一聲,從他身上起來,“我去上廁所。”

    徐晏清倒是沒拉著她,陳念走的很快,徐晏清放下手機,跟著她過去,在她關門的時候,擠了進去。

    ……

    徐晏清十點的課,他九點半才出門。

    他去傅維康的辦公室拿了課件,差一點遲到。

    上課之前,徐漢義來了電話,讓他周末晚上帶上陳念回去吃飯,說是家庭聚餐。

    “現在覆水難收,既然結婚了,那總要像樣的吃一頓飯。而且,還有一些事情,我也想跟她聊一聊。”

    “好。”徐晏清應下。

    收起了手機,去了大教室。

    傅維康這種級別的老教授,課並不多,一周也就這一天。

    一堂課講完,大教室都坐滿了,有些是中間跑來的。

    結束後,他又回答了一些學生的問題,等學生都走完,他才給陳念打電話。

    她已經到了,在學校門口。

    中午,三個人一塊吃飯,下午的課比較早,徐晏清在傅維康的辦公室午休。

    順帶讓陳念也一起。

    團團是要睡午覺的。

    結果就是,傅維康辦公室的躺椅,歸團團所有。

    陳念跟徐晏清隻能坐在紅木沙發上,兩人沒說話,各做各的事。

    等他去上課,陳念帶著團團去商場,先給他買幾套衣服,再去家具市場看床。

    徐晏清講課時,陳念發了幾張照片過來,要他選一下。

    他雙手撐在講台上,一邊講,一邊劃開手機看了看。

    選了個折疊床。

    陳念又去床上用品店,買了個尺寸合適的床單。

    一天下來,她累夠嗆。

    離開家具市場,就不想去學校接人。

    坐上車,連打字都懶得,直接給徐晏清發語音。

    “不接你了。”

    播放完語音,徐晏清回了一個好。

    孟安筠站在旁邊,聽的真切。她眼眶泛紅,看著徐晏清的側臉,內心痛苦,明明這該是她的啊。

    她瘦了許多,也憔悴了幾分。

    她今天在東源大學的實驗室做最後實驗,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聽到有人提了徐晏清的名字。

    下午,她就到他上課的地方來看了看。

    聽了他一節課。

    逐漸平複下來的心境,在看到徐晏清是又被激起了深深的不甘和憎恨。

    兩人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學生已經都走完了。

    孟安筠看向徐晏清,目光裏帶著一絲恨,“所以,你一直就是在欺騙我的感情。”

    徐晏清收起手機,連眼尾都沒有給她一個,淡聲說:“我對你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那為什麽在裏蘭村我跟她掉下海的時候,你先救我?”

    徐晏清聞言,轉過臉,目光冷的嚇人,“你說呢?”

    孟安筠被他這眼神弄得一陣心虛,可突然又覺得,到了這個份上,也確實不必在瞞著,“是,我是會遊泳,我確實就是想知道你會救誰。可你如了我願,不是嗎?”

    她冷笑,“就這樣,她竟然還願意跟你在一起,那她真是犯賤!”

    孟安筠往前一步,死死瞪著他,說:“之前緬北的事兒,如果她沒有我,她還能活嗎?你,若是沒有我,能被徐爺爺重視嗎?我不管徐大伯怎麽破壞,不惜毀掉我的名譽也要跟你在一起,你竟然這樣對我!是你給我的錯覺,你敢說你沒有?”

  第371章:你還不配

    徐晏清雙手插在口袋裏,相比孟安筠的激動,他顯得過於冷淡,便絲毫沒有兩人劍拔弩張的爭鋒,而是一個人的發瘋糾纏。

    孟安筠用力扯了他一把,“如果不是你故意引誘,我就不會產生一種你也喜歡我的錯覺,或者在我給你表白的時候,你可以直白的告訴我你不喜歡我,那我就不會去為了你做哪些不顧名譽的事情,也不會那麽據理力爭。徐晏清,你該對我負責!”

    徐晏清沒看她,“放開。”

    孟安筠眼眶通紅,一改往日溫和開朗的模樣,她努力忍著不哭,整個人挺得筆直,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的卑微。

    掐著他的手沒有鬆開,反而越發的用力,她終於是體會到了徐晏清的冷漠無情。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捏成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刺刺的痛,但也比不上她心裏的痛。

    是被玩弄感情的痛!

    她冷笑一聲,鬆開了手,說:“我跟徐開暢的婚禮,也是你一手破壞掉的,徐大伯沒有騙人,由始至終你就是在裝!在博取我的同情心!你根本不像表現的那麽無所謂,你也想爭,想取代徐開暢的一切,對吧?”

    徐晏清麵對她的控訴始終都沒太大的反應,他垂著眼簾,看著樓下往來的學生。

    孟安筠看到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裏的怒火越發的旺盛,他的眼睛裏沒有她,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愧疚之心都沒有。

    憑什麽?憑什麽她要被人利用,還被人玩弄感情?

    徐晏清淡聲說:“你自己是個什麽作用,你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孟安筠臉色一白,她高高揚著下巴,“所以你是承認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搞事。你在給我下套,引誘我一步步的走向你,對吧?你就是想讓我喜歡你,然後為了你去跟家裏人爭取,讓徐爺爺不得不把你當成家族繼承人。你跟陳念早就在一起了,你們兩個聯合起來,在耍我!緬北綁架案,也是你做的吧?”

    “來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讓我更加喜歡你。”

    徐晏清輕嗤:“你還不配我費那麽大的勁做這種事。”

    “你!”

    徐晏清懶得再跟她廢話,拿了課件就要走。

    孟安筠下意識的追出去幾步,衝著他的背影放狠話,“你錯了,徐晏清!你覺得徐爺爺為什麽看重我?是因為你們徐家脫離不了我們孟家。”

    “你敢這麽玩弄我,就得想好後果。我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你們兩個這麽耍我,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徐晏清沒有任何停留,完全沒有把她的話放在眼裏。

    孟安筠咬緊了牙關,看著徐晏清冷漠的背影,她整個人仿佛脫了力,抬手扶住了旁邊的圍欄。

    她慢慢蹲下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她!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

    徐晏清打車回到綠溪。

    門口放著兩個大袋子,陳念坐在沙發上休息,團團則坐在地板上玩小汽車和機器人,電視放著動畫片。

    這一個下午,陳念可幹了不少事兒。

    買的折疊床已經送過來了,就擺在玄關的位置。

    陳念這會看著團團,正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要怎麽安排最好。

    明天要去烏山,她剛才給趙程宇發了個信息。

    他現在找了兩份工作,白天晚上時間都安排的很滿,陳念思來想去,最後也就沒提。

    她問南梔帶著團團是否可行。

    南梔回:【雖說有個趙逢頤,但就一個男人也不太夠,要不然你問問徐晏清,讓他一塊去,到時候可以分擔重量。】

    這個消息過來的時候,正好徐晏清回來,陳念餘光看過去。

    徐晏清低頭換鞋。

    腦子不由想到昨晚上的事兒,立刻轉回了視線,拿起手機,回複道:【還是讓趙程宇請假看顧一下吧。】

    徐晏清進來,看到客廳茶幾上擺著肯德基全家桶。

    團團本來自己玩的很快樂,看到徐晏清過來,立馬把地上的玩具迅速收拾起來,走到陳念身邊乖乖的坐好。

    徐晏清:“晚飯就吃這個?”

    陳念點頭。

    團團貼著陳念,偷偷的看徐晏清,察覺到他的目光,就迅速躲避。

    陳念抓著團團的小手,想了下,說:“你要吃什麽,我給你做。”

    她帶著幾分勉強的討好。

    徐晏清沒應聲,拿了茶幾上那半杯水,喝了一點。

    陳念想了下,讓團團先去房間裏玩,然後跟徐晏清商量一下折疊床放在哪裏的問題。

    徐晏清扒拉了一下全家桶,裏麵還剩下兩塊允指雞塊。

    陳念:“我給你煮麵吧。這個一會團團還要吃的。”

    徐晏清看了她一眼,說:“你想把床放哪兒?”

    “放臥室,就放在大床邊上,剛好合適。”

    “好。”

    陳念沒想到他答應的那麽幹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就朝著他笑了一下。

    客氣又疏離,完全把他當成一個外人。

    陳念坐了一會,就去廚房煮麵條。

    她今天買了蠻多東西,把食材收拾了一下,準備弄個三鮮麵。

    廚房是開放式的,徐晏清換個位置,就能看到她。

    他把動畫片換成新聞。

    陳念瘦了很多,明明每天都吃不少東西,不長肉就算了,反倒越發的瘦。

    新聞報道,十一號有超強台風要來,東源是沿海城市,台風影響比較大。

    徐晏清起身到廚房,陳念剛把麵條放下去,她餘光掃到他的腳,往邊上挪了一小步。

    隨即,聽到他說:“明天還去嗎?這幾天台風影響可能會下雨。”

    “看過天氣預報,剛好避開。”

    徐晏清倒了杯水,應了一聲,沒說別的。

    陳念很快就煮好麵,配菜很豐盛的一碗麵,徐晏清就坐在琉璃台前吃。

    陳念本來想去給團團洗澡,徐晏清拉著她坐在旁邊,讓她陪著。

    飯後,徐晏清去把折疊床搬到房間裏,按照陳念說的擺好。

    陳念先拿了大的被單墊上。

    徐晏清去給團團衝澡,直接給他淋浴,團團倒是很乖巧,不管徐晏清怎麽弄都不吭氣。

    徐晏清給他穿好衣服,團團奶聲奶氣的說了聲謝謝,兩姐弟的眼睛長得有點像。

    晚上。

    團團睡在折疊床上,陳念跟徐晏清睡大床。

    夜深人靜,房間內很安靜。

    陳念壓得極低的聲音,也顯得很清晰,她說:“別弄了!”

    “好。”徐晏清聲音冷冷清清的應了。

  第372章:我不想看到你

    陳念被徐晏清抱著熱的不行,她想早點睡,明天五點鍾要起來,從這裏出發到烏山那邊要三個小時,而且他們要在天黑之前登頂,所以要盡量早的出發。

    她八點多就上床準備睡覺了的。

    徐晏清在書房裏跟湯捷聊視頻,一直到十點多才進來,她都已經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

    結果被弄的越來越清醒。

    她每次阻止,徐晏清會停一下,幾秒後又另辟蹊徑。

    她實在受不了,才出聲。

    她側身背對著他,這會子確實不動了,手搭在她腰上,緊緊貼著。

    他的額頭貼在她的後頸上。

    團團早就睡著了,小孩子睡得沉,一般不容易被吵醒。

    安靜了一聲,徐晏清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帶著一點顆粒感,說:“明天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陳念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一種束縛感,仿佛脖子上吊著一根繩子,不管走多遠,總會被拉回去。

    她的情緒總是一陣一陣,鑽進牛角尖的時候,她就會被胸口的石頭壓的喘不過氣,對著深淵一樣的日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期待,隻想快點結束。

    今天帶著團團買東西的時候,她有個想法,想親自照顧團團,他才六歲,就那樣小心翼翼,她最明白這種感覺。

    可她又想,她這樣的人,帶著團團是害他。

    陳念說:“可以不要嗎?”

    徐晏清沒有應聲,也沒再折騰。

    他感覺到她繃緊的身體,始終不能放鬆。

    良久,他掀開被子,起身出去了。

    ……

    翌日清晨。

    陳念起來時,徐晏清不在,她給他發個信息,就帶著團團去了南梔的老洋房,她把洗過的新衣服收拾了一下,一並帶過去,還有給他買的一大堆玩具。

    她到的時候,趙程宇已經在了。這兩天,他倆就住在這裏,能夠保證安全,而且還有保姆照顧,吃喝都不用愁。

    隨後,他們就出發去了烏山。

    車是南梔安排,他們先去接了曲婧,最後是趙逢頤和周恪。

    南梔遠遠就看到他們了,她斜了曲婧一眼,說:“你幹嘛叫周恪?”

    “怎麽了?他特種兵出身,一起去有安全感嘛。”

    話音落下,車子就在兩人麵前停下。

    南梔拉開車門,兩個人先後上來,坐到最後排。

    兩小時的車程。

    車子停在山腳村莊裏,一行人拿好裝備,按照圖紙開始登山。

    南梔一直跟陳念一塊,她走的偏慢,基本就在隊伍的末尾。

    烏山是登山者的聖地,來登山的人不少。

    上山的時候,還有太陽,到半山腰休息的時候,烏雲開始漫過來。

    南梔:“不會下雨吧?”

    陳念喝著水,看著暗沉沉的天空,感覺像是要下雨。

    趙逢頤:“昨天就說,可能天氣不太好,你還不信。”

    周恪很淡定,說:“走快點,到了山上有道觀就算有台風,也無所謂。”

    說完,幾個人收拾了一下,繼續往上。

    他們走的是常規路線,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了路,所以還算好走。

    五個人裏,也就陳念體格差一點。

    她一直都吊車尾,每個人輪流會顧著她。

    本來這樣循序漸進,一路往上還挺好,大家說說笑笑。

    誰知道曲婧突然就崴了腳,一下子走不了路,就隻能趙逢頤和周恪輪流背她。

    南梔本來想讓周恪送她下山,但曲婧不肯,他們幾個是有計劃的,畢竟明天是陳念生日,他們已經想好了怎麽給她慶祝,她當然不能缺席。

    這樣一來,注意力都到曲婧身上去了。

    等南梔回過頭時,陳念不見了。

    她愣住,“陳念!”

    她喊了一聲,掃視一圈,半個影子都沒看到。

    其他三人聞聲也停下來,偏生這個時候,開始下雨。

    南梔要跑下去,周恪一把將她抓住,“快到了,我們先上去。把曲婧弄上去。”

    “你們先上去,我去找人。”她臉都白了,她拿出手機,給陳念打電話,電話接通,讓她略微鬆口氣,“你在哪兒呢?”

    陳念:“我休息一會,你們先上去唄,我自己能上去。不用管我。”

    “那你坐著別動,我下來了。”

    “不用了,你累啊。”陳念笑著說,“我想自己走一走。”

    南梔:“你可別騙我。”

    “不騙你。”

    掛了電話,南梔還是不太放心,還是決定偷偷往回走,去看一看。

    周恪讓趙逢頤背著曲婧先上去,他則跟著南梔往回走。

    ……

    陳念走了另外的路,她在網上查了一下,這條路比較偏,而且到的地方是另一個山頭,路不太好走,如果到了一間荒廢的木屋,就快到了。那邊去的人少,比較荒,但景色更好。

    不過這種地方,不是專業登山的,最好是別去。

    陳念想一個人去,所以在岔路口的時候,趁著他們不注意就跑開了。

    南梔很關注她,陳念知道她的心思,所以隻能這樣。

    她今天一聲運動裝,煙灰色的防曬服,背著小包。

    黑雲壓頂。

    雨落下來的時候,陳念把一次性雨衣穿上,她仰起頭看了看天,希望明天還是可以看到日出。

    天氣預報也不準。

    這一下雨,路就更不好走。

    陳念上一個斜坡的時候,腳下滑了一下,差點摔下去,被人一把扣緊了手臂,但手心還是擦到了。

    她回過頭,看到的是徐晏清。

    陳念一愣,眉頭皺了起來,一把甩開他的手,這個動作裏,包含著她不耐煩的情緒。

    徐晏清:“現在雨大,先避一會雨,小一點再走。不會太久。”

    “我不想看到你。”陳念冷冷看著他。

    她執意自己走,徐晏清也不攔著,跟在她後麵,在她爬不動的時候,托她一下。

    隻是每次都會被她給甩開。

    雨下了一會就轉小,風有點大。

    陳念這小身板,是有點受不住的,再往上,路就更難一點。

    徐晏清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上手,抓住她的胳膊。

    陳念掙紮了幾下,這會才注意到,身上也沒穿雨衣,衣服隻是平時的裝束,頭上壓著一隻鴨舌帽。

    整個人都濕的差不多了。

    陳念說:“別跟著我行嗎?我想自己做個事兒,就那麽難嗎?”

    “少說話,留點體力。”

    “你不在,我就不會說話。”

    他側過臉,對上她帶著慍怒的眼睛,腳下突然滑了一下,陳念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胳膊。

  都373章:彩虹

    是腳下有碎石。

    徐晏清站穩,陳念就鬆開了手,冷淡的說:“你淋濕了,回去吧。”

    “天氣熱,很快就會幹。”

    這就是不走的意思。

    陳念盯著他半晌,轉開視線,點了點頭,自顧往前走。

    雨下了一會就停了,烏雲散去一點,陽光穿破雲層灑下來,陳念低著頭走路,並沒有看到光影斑駁的美好景色。

    走了一陣,她停了停,抬起頭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掛在天上的彩虹,烏雲散掉,露出蔚藍的天。

    她拉下了雨衣的帽子,仰著頭看了很久。

    好像很久沒有看過這麽好看的景色了。

    手機震動,是南梔的來電。

    她看了一眼,接起來。

    南梔:“陳念,快看天上,有彩虹。”

    南梔說話的聲音有點哽咽,她仰著頭,走了一路也沒有看到陳念的身影,她其實有點猜到,陳念可能想要做的事情。

    陳念笑了笑,說:“看到了。你們到了嗎?”

    “到了,你快點。”南梔說謊。

    陳念默了一會,正想說什麽的時候,徐晏清拿過她的手機,對南梔說:“我跟她在一起,帶她去另一條路。”

    南梔愣了愣,不等她開口,徐晏清就把電話掛了。

    徐晏清把手機塞進掃陳念手裏,問:“有紙巾嗎?”他想擦下臉上的水。

    陳念把手機放好,說:“你回去吧。”

    這一次,語氣是軟的,像是在求他。

    “為什麽要脫隊?”他問。

    “我現在就準備回去。所以,你可以走了。”

    “是因為南梔,不忍心她難過且自責,所以這一次算了?”

    他像是將她的心思看透。

    陳念轉頭,往前路看了看,那裏好像有光,有她的救贖。

    片刻後,她轉回後,往回走,徐晏清一把將她拉回來,往前走去,“有我在這裏,可以不用回去,就按照你原來想的去做。”

    他太用力,完全不顧她的意願。

    陳念在暗自掙紮一番後,不再有任何動作,她的眼睛盯著徐晏清抓著她手腕的手,眼淚無端糊住了眼睛。

    兩人腳步不停。

    越往上,就越難行。

    慢慢的,陳念整個人平靜下來,行進過程,她一點都沒有休息,也沒有吱聲。

    一路上,徐晏清從未放開她的手。

    他拿走了她的登山棍,他就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在暮色降下之下,他們到了木屋。

    這木屋跟照片裏的一樣,以前是荒廢的,但大概是來這條路的人與日俱增後,木屋裏有搭起來的簡易木床。

    陳念包裏有電筒,陳念的包已經到了徐晏清身上。

    兩人進了木屋。

    裏頭還算幹淨,陳念已經累的不行,不管幹不幹淨,直接就坐下來。

    徐晏清去外麵看了一下,再往上一點,有兩個帳篷,看來還有其他人。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潮的,烏山海拔還是有點高,越到山頂,溫度就往下降。

    這邊的山頂沒怎麽開發過,還屬於野生狀態,所以沒有借用棉衣的地方。

    徐晏清借了個睡袋回來,這一行人都是登山熱愛者,還喜歡野外露營,他們是從另一座山一路走到這裏的。

    統共六個人,有男有女。

    收到消息三天後有台風過境,他們準備下山,躲避台風。

    他們裝備齊全,有人看徐晏清就穿了那麽點,還拿了衣服給他。

    徐晏清撿點幹柴回來。

    木屋的中間擺著鐵盆,他試了半天,才燒了點火起來。

    整個木屋亮起來,他關上了門。

    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找東西掛住,放在火盆旁邊。

    陳念坐在一旁,正在吃餅幹。

    徐晏清把睡袋鋪在火盆附近,他就坐在上麵,也不穿衣,就光著上半身,蹲在火盆旁邊。

    借給他的衣服,他放在陳念旁邊,沒穿。

    陳念就著水,把幹巴巴的餅幹咽下去。

    木屋裏,隻火盆裏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外麵有風聲。

    陳念在想,那場台風會不會提前來?今晚又會不會下雨,明天是否能看到日出。

    如果看不到,那就真是遺憾。

    到了這裏,手機信號有點弱,但還是能受到信息。

    她拿出來看了看,有趙程宇的,也有南梔的。

    他們已經在道觀裏。

    趙程宇跟團團相處的甚好。

    外麵,似乎開始下雨,徐晏清撿了不少幹柴,應該夠用。

    下雨也就算了,突然響起一道雷聲。

    仿佛就在頭頂,陳念被嚇的整個人抖了下。

    南梔的信息進來,是關心她是否安好。

    他們在道館裏,下雨打雷沒什麽問題,這邊的道觀比想象中要大,而且修葺的還挺好。

    南梔站在長廊上,看著殿裏坐落的菩薩,收起手機,準備進去拜拜。

    剛走出兩步,就聽到周恪的聲音。

    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聽起來不那麽清晰,言語溫和,“知道了,明天一早就下山。”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裏夾著煙,“好了,你早點睡,不用擔心我。”

    他掛掉電話,轉頭,,mzl就看到南梔一隻手擋著頭,跑進細雨裏,跑向廟堂。

    他眯了眼睛,抽完手裏的煙,跟了過去。

    ……

    陳念躺在木床上,包包當枕頭,墊在腦袋下麵。

    徐晏清一直坐在,他喉嚨有點不舒服,人還有點熱。

    瞧陳念吃飽喝足,自顧自躺下休息,就有點氣。

    他盯著她的後腦勺,就差給看出一個洞來。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

    徐晏清回過神,拿了短袖穿上,陳念也坐起來。

    木門被推開。

    是個女人,穿著雨衣,急匆匆的,說:“徐先生,能幫幫我們嗎?我男朋友剛才跟我吵架,負氣跑出去,一不小心摔下去了!”

    女人急的不行。

    徐晏清回頭看了陳念一眼,她抿著唇,沒有說話。

    徐晏清說:“好。”

    女人帶了雨衣給徐晏清。

    他套上後,就跟著女人出去了,順手掩上了木門,也沒跟陳念說一句話。

    陳念心砰砰跳起來。

    她坐了好一會,才起身,走到木門前麵,拉開一點縫隙朝外看。

    雨並不大,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個山間。

    雷聲籠罩,恍惚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尖叫,有人喊救命。

    下一秒,陳念便走了出去。

    她什麽都沒有想,她腦海裏是閃過了那隻緊緊抓著她手腕的手。

    她突然很怕,那隻手會鬆開。

    她朝著白光的方向走過去,雨水濕潤過的山路,有點滑,她摔了兩次。

    不過好像也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