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害怕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3-07-19 14:08      字數:164320
  第224章:害怕

    那男人把陳念丟進後備箱,就去附近的樹叢解手。

    周遭靜謐無聲。

    陳念迅速的扒拉下眼睛上的黑色布條,眼前的環境,讓她微的有些愣神。

    她看了眼後備箱的構造。

    隨即,聽到坐在車上的人開始催促。

    樹叢裏的男人應了一聲,沒一會就聽到腳步聲。

    陳念立刻重新躺好。

    男人過來關後備箱的門,門下來的那一刻,陳念迅速伸了下手。她咬住唇,忍住了夾到手的疼痛。

    後備箱沒有彈開,但也沒有關緊。

    陳念得感謝這輛車後備箱本身就有點問題。

    車子掉頭,陳念拿掉手上的繩子,用力的推開後備箱,車子開始加速。

    陳念幾乎沒多想,抱住頭直接就跳了下去。

    內心緊張,讓她完全忽略掉疼痛,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跑進旁邊的樹叢。

    她一邊跑一邊摔,就怕那些人很快就發現,掉轉車頭回來抓她。

    最後一次摔倒,她就爬不起來了。

    她趴在地上發抖,眼淚早就已經爬滿整張臉。

    突然停下來,身上的疼痛感席卷而來,臉頰上還有刺刺的痛,估計是剛才跳車的時候,擦到的。

    陳念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胡亂的擦了擦臉,強撐著疼痛起來,她的腿估計是有傷到,跑的時候就很痛,但因為害怕,她不敢停下來,再痛也要強忍著。

    她找了個地方先隱蔽起來。

    她心裏其實還記掛著被丟在路邊的孟安筠。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但他們把人丟在這邊,肯定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而且,那男人說,孟安筠還要活著回去。

    那是不是這邊也會有人接應?

    她很快就想到,也許盛恬是要毀了人清白。

    可她竟然要自己的命。

    陳念扶著樹起來,咬著牙,快速的往回跑。

    孟安筠還在。

    她立刻過去,把人拖走。

    拖了一段路,孟安筠有點清醒過來,陳念解開她的繩子。

    孟安筠看到她,愣了愣,“你,你怎麽也……”

    陳念往周圍看了一圈,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身上又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

    現在唯一的辦法,隻能沿著這條路,走出去先。

    但陳念又很怕,剛才的人發現她不見以後,會調頭回來找。

    她胡亂的擦掉臉上的眼淚,可眼淚並不能自控,不斷的往出湧。

    她的內心是害怕到了極點,沒比孟安筠好多少。

    孟安筠低著頭,嗚嗚的哭,但她心裏也明白,這種時候哭是沒有用的,隻是沒辦法控製自己。

    太害怕了。

    長那麽大,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從來,她都是順風順水,活在陽光下。

    陳念哽著聲音說:“別哭了,留一點力氣,我們可能還得走出去。”

    她點點頭,“你也別哭了。”

    孟安筠摸了下口袋,口袋裏的巧克力還在,她拿了一顆給陳念。

    她本身有點貧血,所以一直以來身上都會帶點糖果和巧克力。

    兩人隻休息了一會,就動身。

    她們得快一點找到人,找到人就可以自救。

    讓孟安筠聯係孟家。

    然而,兩人還沒走幾步,孟安筠就聽到了汽車的聲音。

    這一刻,兩人極有默契,立刻轉身,朝著樹林深處跑。

    孟安筠跑的快一點,陳念因為傷著腳,稍微慢些,中間摔了一次,孟安筠覺出她的異常,便回過頭來,拉著她跑。

    兩人一秒鍾都不敢聽下來。

    這一刻,她們顧不上什麽,隻知道不停的跑。

    ……

    兩天過去。

    孟家這邊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也沒接到半個電話。

    孟老爺子憂思過慮進了醫院,徐家這邊也一起發力找人。

    徐漢義:“很快會找到的,我相信筠筠吉人自有天相。”

    孟鈺敬長久沒有開口,他閉著眼,病房裏陷入沉寂,這種安靜令人壓抑。

    這兩天,不單單是孟安筠失蹤,網上徐晏清跟盛恬的事兒也鬧的沸沸揚揚。

    各種小道消息亂飛。

    那輿論顯然是想把徐晏清的名聲搞臭搞爛,跟之前來個兩級反轉。

    徐仁的事情都被翻出來。

    還有一則,徐晏清曾因為偷錢而進過警局。

    這種黑料層出不窮,真真假假,說的人多了,看的人也就當真的看了。

    再大的光環,也會幻滅。

    不知道是誰,扯到了徐家。

    然後徐家就跟著被拖下水,各種造謠就開始了,都在猜測,徐家裏麵都爛掉了,道貌岸然雲雲。

    這些東西,徐漢義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除了徐晏清的親媽,誰幹得出這種事?誰會把徐仁再翻出來?

    徐漢義說;“你好好休息,筠筠的事情,交給我吧。”

    孟鈺敬默了幾秒,緩慢開口,“會不會是他們?”

    他睜開眼。

    兩人的神色都有些深諳,並沒繼續往下說。

    ……

    盛恬進了曲召閣後,就沒再露過麵。

    醫院這邊,嬰兒有點情況,徐晏清再次進了手術室。

    這兩天,醫院裏也格外的忙。

    孟家報了警,警察從九院開始查,對方聰明,避開了監控範圍。

    他們從僅有的錄像記錄裏,找出孟安筠的行動軌跡。

    然後盤問了當天的護士和醫生,記者,甚至還有來醫院看病的路人。

    像大海撈針一樣找線索。

    徐晏清手頭上有幾台緊急手術,沒法延後,這兩天他幾乎都泡在醫院裏。

    結束手術。

    徐晏清站在儲物櫃前,拿著手機在看,神色嚴肅。

    他看到一條視頻。

    視頻是盛恬的行動軌跡,那天晚上她並不是一直在醫院等著,八點多的時候她出去了一趟,是跟陳念一塊。

    兩個人手挽著手,最後的落腳點,避開了攝像頭範圍。

    等盛恬再出現的時候,就隻剩下她自己。

    陸予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側,幽幽的說:“你是怎麽做到的?”

    徐晏清餘光瞥了他一眼,沒應聲。

    “陳念是被你pua了吧?竟然還能跟你懷孕的女朋友和平相處,真是厲害。”

    徐晏清眸光一定,並沒理他。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將視頻拉回去,重新又看了一次。

    然後暫定視頻,圈出了其中幾輛車。

    同一時間。

    孟鈞擇的助理追蹤到定位信號消失的地點,然後在當地交通部門,調出了當時高速上的監控。

    果然在差不多時間裏,看到了一輛車朝外丟出了個東西。

    助理抄下了車牌,繼續追蹤這輛車。

  第225章:是不是你?

    夜幕降臨。

    陳念和孟安筠精疲力盡,兩人各自躲在草叢最深的地方。

    風呼呼的吹,四周圍全是沙沙聲。

    陳念凝神屏氣,整個人縮成一團,睜大眼睛,注意著四周圍的變化。

    她耳朵不好,這種沙沙聲很影響她的判斷。

    孟安筠就在她的後方。

    兩個人分開躲藏。

    突然有燈光照射過來,陳念捂住自己的嘴巴,將自己縮的更緊了一點。

    腳步聲逐漸往這邊靠近。

    這裏是一大片深山密林,越往深處走,就越容易迷失方向。

    “大哥,咱別再往裏走了吧?”

    “說的輕巧,還有那個女的不能死,到時候老板怪罪下來,你擔著?”

    “本來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人送到這裏,也是接應的人叫咱們把人放在這兒。就算人沒了,跟咱們也沒關係吧。而且這塊地方凶險的很,萬一碰上地頭蛇,咱們也得交待在這裏。這裏就在緬北邊境線上,你說那小姑娘要活著回去,真被緬北那幫人帶走,她回去也廢了。”

    另一個人也跟著說了幾句,“而且,緬北那邊的人過來看不到人,肯定也會找,他們對這裏比咱們熟悉,一準能找到。說不定現在已經開始找了。”

    最終,他們決定放棄尋找,趁著現在回去還不難,裏掉了頭。

    他們的話全數落在兩人的耳朵裏。

    這讓兩個小姑娘心裏都拔涼拔涼的。

    等那幾個男人走遠,周圍又重新陷入黑暗。

    孟安筠小心翼翼的挪過來,抓住陳念的手,“你聽到他們說的話了嗎?”

    陳念:“聽到了。”

    “我們是被人賣掉了。”

    陳念想說是你不是我,“嗯。”

    現在她們的困境在於,身處未知地帶,肚子又餓,體力也不夠,要怎麽自救。

    陳念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一把抓住孟安筠的手。

    隻有一個辦法,就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搶車。

    搶他們的車,但對於她們兩個女孩來說,難度係數很大。

    大到什麽程度,可能剛現身,就直接被他們給抓回去了。

    孟安筠被陳念突然抓住,不自覺的跟她靠的更近了一點,“怎麽?”

    陳念最後放棄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這種事,隻能想想,實際操作起來,根本就是去送死。

    更何況她現在腳疼,跑起來也不快。

    陳念直接坐了下來,“沒什麽,先休息一會吧。”

    兩個人身上能夠充饑的,就隻有孟安筠那幾個巧克力和糖。

    沒有手機,在這種地方失去方向,是非危險的一件事,更何況這裏地界複雜。

    可能是身邊還有個人,兩個人都沒有開始那麽緊張害怕了。

    沉默許久。

    孟安筠說:“你是怎麽回事?”

    陳念想了想,“我也不知道,醒過來就在車上了。你呢?”

    她搖搖頭,說:“我在九院等人,誰知道上了個廁所,被人從後麵弄暈了。等醒過來就跟你在後備箱裏了,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誰要害我。幸好有你,要不然的話,我現在可能已經被弄到緬北去了,可能已經被人糟蹋透了。”

    “然後他們再找我家裏人要錢,把我送回去。這筆生意,再劃算不過了。”

    黑暗中,陳念揚了揚唇,心想那起碼她還能活著。

    如果能夠活著回去,糟蹋了也就糟蹋了,好像沒什麽比活著回去更重要。

    陳念開始想陳淑雲了。

    這一刻,她就特別想活下去,想快點回東源市。

    陳淑雲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醫院裏,如果她死在這裏了,那陳淑雲多可憐。

    她抹了一把臉,說:“走好不容易從他們手裏逃脫,總不能死在這裏。”

    孟安筠抬頭看了看天,能看到星星和月亮,“他們剛才說這裏是緬北。”

    “怎麽?”

    孟安筠說:“我喜歡研究地理圖,我覺得會有點用。”

    ……

    當天晚上。

    警方接到了第二個報警電話,來自鄭家,鄭悠不見了。

    周末兩天的補課班,陳念都沒有出現,侯亞茹打不通陳念的電話,就打給了宋滄,詢問情況。

    除了侯亞茹這邊。

    李緒寧也沒等到陳念。

    他直接打電話給李岸浦,質問他是不是做了什麽,陳念都不來教他了。

    李岸浦:“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們是簽了合同,付了錢的,她說不來就不來嗎?”

    他掛了電話,打給陳念。

    手機關機倒是讓他沒想到。

    打電話到高博那邊,才知道陳念是不見了。

    宋滄這邊也是聯係不上人,陳念資料裏填的緊急聯係人是陳淑雲,但陳淑雲現在在醫院。

    宋滄一下想到了鄭家。

    就立刻給盛嵐初去了個電話,問他們是否有陳念的下落。

    一下子消息傳開。

    誰都沒有陳念的下落,盛嵐初當即就報了警。

    經過警察調查,陳念離開中庭府後,去了九院,最後出現的地點,也就是九院大門口,是跟盛恬一起。

    盛嵐初給盛恬打了電話,要她立刻來一趟警局。

    盛恬到了警局。

    盛恬作為最後一個見過陳念的人,自然要做詳細的筆錄。

    她被足足盤問了一個半小時。

    離開警局。

    盛嵐初親自開車,出了警局大門,盛嵐初問:“是不是你?”

    盛恬微的一愣,隨即扯著嗓子喊:“為什麽不是鄭擎西呢?他就沒有可能嗎?那天他跟鄭叔叔吵架,就是因為陳念,說不定……說不定就是他故意報複呢?”

    “如果是,你最好立刻停手,把人弄回來。”盛嵐初麵無表情,隻放下這句話。

    盛恬咬住唇,背過身去,“我不知道,不是我!我要下車!”

    她叫嚷著。

    盛嵐初直接踩了刹車。

    盛恬解開安全帶,盛嵐初冷聲說:“別給我做多餘的事情。”

    盛恬頓了頓,快速的推開車門下車。

    然,她下車後被多久,就被人綁走了。

    她被人綁住手腳和眼睛,狠狠丟在了地上。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人在哪裏?”

    盛恬不說話。

    有人朝她肚子狠狠踢了一腳,她尖叫:“我告訴你們,這孩子是曲召閣老板尉邢的!你們動一下,都得死!”

    “平叔誰的孩子都不認,隻認他要找的人。”男人抓起盛恬的頭發,問:“人呢?”

    ……

    徐晏清完成手頭最後一個緊急手術,手機上已經有了位置。

    他離開醫院,去了南坪巷。

    徐漢義:“孟家那邊初步鎖定了範圍,你跟著一起去。”

  第226章:險

    徐晏清輕柔手腕,並不表態。

    最近好像所有事都擠到了一塊,手術一台接一台,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當然,也可能是身邊多了幾個人,分割了他的時間。否則,這樣的強度對他來說,隻是日常。

    徐漢義的話剛落下,徐晏清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醫院那邊來的電話。

    徐晏清起身去外麵接,是病人的事情,他仔細說完。

    又緊接著一個,急診那邊來的,有個匕首刺到心髒的,現在情況穩定,要他過去看一下,現在沒人敢動那刀子。

    徐漢義坐在屋子裏,耳邊是徐晏清的聲音,他講話語調平穩,給人一種持重感。

    醫生需要有這樣掌控全局的氣場。

    徐漢義不疾不徐的喝著茶,等著徐晏清處理好自己的工作。

    分離手術的視頻,他看了。

    徐晏清的表現非常出色。

    徐神這個名頭,並不誇張。

    隻可惜了有那麽一個媽,網上那些負麵信息,可謂誅心。

    徐晏清講完電話,回到屋內,“最近科室很忙,雙胞胎的情況……”

    “醫院那邊我已經說過了,手術永遠做不完,但這次筠筠是因為你才出事,你不去一趟說不過去。再說,既然有了範圍,應該很快能找到人。”

    徐漢義的語氣溫和了幾分,“這次的手術做的不錯。湯捷成立這個團隊,就是專門針對罕見病例,一些高難度手術,並研究創新治療心髒疾病的技術和藥物。”

    “你的成功,老湯是高興的不行,你這場手術,放到國際上,也是數一數二的水平。”

    徐晏清:“我離優秀還有遠遠不夠。”

    徐漢義瞥他一眼,笑了下,“去聯係孟四,你跟他一起去。”

    徐晏清沉吟數秒,說:“但我去了,我怕筠筠對我……”

    後麵的話不必說透。

    徐漢義抿了口茶,抬眸凝視他,若不是孟鈺敬提出來,徐漢義也不想他去。

    他淡聲說:“去吧。”

    語氣不算特別好。

    當天下午,徐晏清坐上孟鈞擇的車,去了機場,直飛了雲城。

    一路驅車到了邊境線附近。

    定位就是那條隱藏在密林裏的路,他們找到了被解開的繩子。

    這裏的範圍太大,地形又複雜。

    孟家聯合了當地警方,立刻展開搜尋。

    孟安筠是被送到了這裏。

    至於陳念。

    從盛恬嘴裏得到的消息是,尉邢沒讓人留活口。

    徐晏清點了根煙,手機震動,他拿出來看了看。

    李岸浦發來的信息,【兩人是在同一個地方逃跑的】

    李岸浦盯著眼前幾個男人,發完消息他把手機遞給身側的人,拿起身側的鐵棍子,扔了手上的煙,目光狠厲。

    那幾個男人被摁著不能動。

    鐵棍子劃拉在地麵的聲音,刺激人的神經。

    ……

    夜色降臨,林子裏起了霧。

    路邊支著棚,這會路邊就隻有孟鈞擇跟徐晏清,還有幾個保鏢。

    搜救隊進去好幾波,到現在還沒消息出來。

    徐晏清看了眼手機信息,“我進去找找。”

    孟鈞擇:“還是不要添亂了吧。”

    旁邊的放著的背包,裏麵是一些基本工具,能在也野外用到。

    徐晏清拿了其中一隻,沒猶豫直接進了林子。

    孟鈞擇挑了下眉,想著他手裏有通訊工具,也就沒管。

    指使了一個保鏢跟著去。

    徐晏清走後沒一會,叢林裏突然竄出幾個人,以雷霆之勢,迅速將那幾個保鏢製住並放倒。

    他們的目標是孟鈞擇。

    兩個近身保鏢,警覺性很高,有異動的瞬間就已經做出反應。

    唯一的道路上停著四五輛車。

    孟鈞擇迅速做出抉擇,在保鏢給他爭取時間的空擋。

    他隨手拿了個工具包,進了密林,朝著剛才徐晏清走的方向跑。

    很快,這些人便跟著追過去。

    ……

    徐晏清打著電筒往前走。

    當地警方和搜救隊聯合尋找,據說這山裏頭,有幾個散戶還住著。

    警方的人去找散戶。

    由著地理位置的問題,這種深山密林裏,情況很難講,連警方都不能夠百分百保證安全。

    他們的人進來,也都是全副武裝。

    並且給他們畫出了範圍,有些地方,最好是不要進。

    但兩個女孩跑進這裏,很難保證,她們兩個不會進入這些不能進的範圍。

    從外麵看不出什麽,進來才知道,這種環境別說是兩個女孩,就算是兩個男人,也未必能全須全尾的逃出去。

    兩人身上什麽都沒有,按照那幾個男人交代。

    當時他們追的挺遠的,自己都差點走不出去。

    那麽算起來,兩個女孩在這密林裏已經三十多個小時了。

    按她們的體力,應該不會走的太遠。

    這時,靜謐的叢林裏突然出現一聲異響,聽著很像是開槍聲。

    離他不算遠。

    徐晏清拉高衝鋒衣的拉鏈,戴上帽兜,並沒有任何停留,快速的往裏走。

    先尋找水源。

    ……

    陳念和孟安筠徹底迷失了方向。

    已經過了兩個晚上。

    第三個晚上,將要來臨。兩人躺在溪流邊,已經精疲力盡。

    視野裏出現一張老人的臉,像夢一樣。

    說著她們聽不懂的話。

    陳念第一個反應過來,用手比劃溝通。

    隨後,兩人互相攙扶著,跟著老人回家。

    兩人跟著她,走了許多路,才看到一個村落。

    村子不算大,一眼能望到頭,就位於山坳內,位置挺隱秘的。

    瞧著周邊也沒有路。

    陳念有些警惕,孟安筠是徹底扛不住了。

    兩人進了老舊的屋子。

    老人家遞了吃的。

    對著陳念,指了指嘴巴,做了個吃的動作。

    應該是土豆,陳念剝開皮吃了一口,有一點鹹味。

    然後給孟安筠一個。

    老人在屋子裏生了火棚子,又給她們兩個搭了個睡覺的地方,讓兩人休息。

    陳念讓孟安筠躺下來,剛把她安頓好,老人過來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出去。

    陳念跟著出去。

    老人指了指門邊的椅子,讓她坐下來。

    原是要幫她清洗臉,還有臉上的擦傷。

    等給她清理完,老人又指手畫腳了一下,問她身上還有沒有傷。

    正說著。

    外頭有人喊了一聲,老人應聲出去。

    沒一會,就進來了兩個人。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陳念坐在門邊,正好坐在光線裏。

    陳念定眼看過去,隻看清楚一個輪廓,男人穿著衝鋒衣,戴著帽兜,身上還背著一個。

    仔細看,竟然是孟鈞擇。

  第227章:救

    陳念站起來。

    她自以為動作很快,但其實很慢,她整個人的精力也已經到了極限。隻是孟安筠倒下了,她沒辦法在這種陌生的環境裏鬆懈。

    就算這個婆婆看起來慈眉善目,她都沒辦法放鬆警惕。

    她靠住門框。

    老婆婆招呼人進去。

    等那人走到近處,陳念才看清楚男人帽兜下的臉。

    男人黑深的目光,鎖死在她身上,從她跟前走過,進了屋子。

    陳念心跳停滯了一瞬,而後眼淚瞬間掉落下來,身上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她猛地轉頭,死死盯住他。

    腦海裏浮現一個念頭,可以活著回去了。

    她用力的攥緊了拳頭,鬆下一口氣,臉上浮現一抹很淺的笑,笑容慢慢加深,可又像是要哭。

    整個人靠著出門框慢慢往下滑,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徐晏清背著孟鈞擇進了屋子,他看到孟安筠,躺在簡陋的床板上,身上蓋著棉被,臉色看起來還可以,應該隻是睡著了,沒有其他問題。

    按照老伯的指引,徐晏清進了裏屋,把孟鈞擇放在床上。

    孟鈞擇腿部中了一槍。

    原本跟著徐晏清的保鏢,聽到動靜,覺出事情不對,就立刻回去找人。

    徐晏清並沒有跟他一塊回去,他去找水源。

    誰知道晚上起了大霧,在叢林裏,很容易就失去方向。

    結果繞了一圈,竟然撞上了孟鈞擇。

    他腿部中槍,躲在草叢裏。

    徐晏清本就對血腥味比較敏感,一走近就聞到了這股氣味。

    他還沒走近,孟鈞擇直接推了一句死屍出來,而後從樹叢裏出來。

    他身上臉上都是血,明顯是經過激烈搏殺。

    一把沾滿血的手槍,被他丟在地上。

    顯然,已經沒有子彈了。

    孟鈞擇的聲音低沉如來自地獄的惡鬼,“救我。”

    徐晏清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然後帶著他走了一天,沒走出去,也沒聯係到搜救隊的人。

    兩人不能發求救信號。

    因為,不確定會引來救命的人,還是取命的人。

    最後,兩人在找到溪流,順著下去,就看到了這個村子。

    在村口處,遇到的這個老伯。

    正巧,這對老夫妻,是村子裏的赤腳醫生。

    徐晏清拉下帽兜。

    此時,孟鈞擇已經暈過去,他腿部的槍傷一直在流血。

    老伯扯開他的褲子,給他做檢查。

    徐晏清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就去了外麵。

    陳念正好走進來。

    四目相對。

    陳念一下停住。

    徐晏清下顎微微繃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那雙眸子又黑又深,平靜下藏著洶湧。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兩人都沒再往前走一步。

    陳念臉有些浮腫,左側臉頰上的擦傷已經結痂,傷口周圍泛著紅。

    片刻,徐晏清問:“受傷了嗎?”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聽不出來情緒。

    聲音鑽進陳念的耳朵,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她怕自己是在做夢,或者累出了幻覺。

    她想去看看孟鈞擇。

    如果孟鈞擇是真的,那就都是真的了。

    孟鈞擇的出現,就代表著孟家的人已經找到這裏,外麵肯定有很多救援。

    她也會被順帶救出去。

    孟安筠就是她的救命符,隻要有她,就一定會有人來救。

    陳念走過去,兩人距離拉近。

    徐晏清伸手剛抓住她的手腕,躺在板床上的孟安筠突然睜開眼睛,喊了一聲救命。

    陳念立刻掙開了他的手。

    孟安筠坐在那裏,大口喘氣,並沒注意到後側的兩個人。

    徐晏清的目光一直落在陳念身上沒有挪開。

    “鄭悠……”孟安筠氣若遊絲的叫了陳念的名字,緊跟著她像是意識到什麽,大喊了一聲鄭悠,又緊張又焦急。

    陳念:“我在這裏。”

    孟安筠猛然回頭,在看到徐晏清的那一瞬,愣住了。

    一雙紅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徐……徐晏清?”

    “是我。”

    孟安筠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痛,痛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她開始嗚嗚的哭。

    老伯從裏麵出來,拉過徐晏清說了幾句蹩腳的普通話。

    意思是,孟鈞擇情況有點嚴重。

    子彈得拿出來,還要清洗傷口。

    他的傷口感染了,整個人都在發熱,加上失血過多,人就非常的虛弱。

    弄不好,得死在這兒了。

    老伯的話,幾個人都聽清楚了。

    孟安筠:“誰?還有誰?”

    徐晏清:“孟鈞擇也一塊來的。”

    “四哥!”孟安筠下意識的看了陳念一眼,而後下了床,跟著他們一塊進了裏屋。

    陳念腿不自覺地打軟,完全支撐不住,她下意識的伸手去住離她最近的徐晏清。

    手剛伸出去,就被他抓住了。

    手肘頂住了她的胳膊,讓她站穩。

    徐晏清看著她,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下,說;“去休息。”

    語氣帶著幾分命令。

    他的手握得很緊,緊得陳念手骨都發疼了。

    這讓她意識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徐晏清是真的,孟鈞擇也是真的。

    他們是一起來的。

    陳念立刻把手抽出來,說:“謝謝。”

    孟安筠過來扶住她,“你去睡一會。我看著哥哥,你不要擔心。”

    陳念咳了一聲,沒去看徐晏清的反應,她的腦子已經再也轉不動了,她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陳念說:“我去睡覺。”

    孟安筠睡了一會,精神好了一點點。

    她扶著陳念躺下。

    陳念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在外人麵前透露她跟孟鈞擇的事情。

    孟安筠拍拍她的手背,“安心睡覺,我們得救了。”

    孟安筠安撫好陳念,就去了裏屋。

    陳念盯著發黃的燈泡,神經慢慢鬆弛下來,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陳念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她是被腳上的疼痛硬生生給弄醒的。

    她猛地坐起來,生生忍著沒有叫出聲。

    她睜大眼睛,慢慢才看清楚,腳邊坐著的人。

    徐晏清背對著他,身上的衝鋒衣脫下來,隻著一件黑色襯衣,微微彎著身,在弄她的腳。

    “忍著。”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涼意,傳到她耳朵裏。

    陳念的眼淚嘩嘩的掉,她忍了幾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崩盤,她不停的動,想要掙脫。

    徐晏清掐緊她的腿,用兩塊板固定住她的腳,用繃帶纏緊。

    陳念咬牙切齒,一拳打過去。

    徐晏清直接將人抱到身上,那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臉上。

  第228章:痛不痛?

    陳念有點不受控,她感覺全身都疼的要死,隻想把罪魁禍首揍一頓。

    本來睡得好好的,本來哪裏都不疼。

    現在好了,疼死了。

    她咬著牙打人,一下下落下徐晏清脖子上。

    徐晏清一把摁住她的手。

    陳念仰著臉,一張臉掛滿了淚水,眼圈通紅,死死瞪著他。

    誰也沒有說話。

    這裏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個孟安筠躺在板床上,睡的很沉。

    孟安筠沒有受傷,隻是體力透支,加上幾天沒進食,導致身體虛弱。

    陳念比她嚴重一些,整隻腳都腫了,明顯是骨折了,她在密林裏這麽多天,也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陳念呼哧呼哧的喘氣,與他對視。

    徐晏清給她擦了眼淚,臉頰上的擦傷有點細菌感染,“不準哭。”

    陳念忍不住,他這麽說,她就更想哭了。

    她緊閉著嘴巴,嘴角往下,臉上的表情十分委屈,

    她本可以不哭的,是誰把她弄醒的?

    她瞪大眼睛,一個字都不說。

    屋子裏光線很暗,隻桌上點了一根蠟燭。

    外麵開始下雨刮風,淅淅瀝瀝的雨聲充斥了整個屋子。

    陳念身上的外套不知什麽時候被脫掉,現在隻剩下一件內襯。

    扣子還是開的。

    她身上沒有其他明顯傷痕,徐晏清的手探進衣服裏,貼在她的腰上。

    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

    突然風吹開了窗戶,直接吹熄了桌上的蠟燭。

    室內,瞬間陷入黑暗。

    窗戶上扣著的棍子落地,發出響動。

    驚了孟安筠,“怎麽了!”

    無人回答。

    這種地方,沒有燈火的情況下,伸手不見五指。

    孟安筠什麽都看不見。

    沒有人回應她,靜默片刻後,她就沒了聲音,重新睡著了。

    陳念嚇一跳,開始無聲反抗。

    徐晏清埋首下來,吻住她的唇。

    陳念推他的肩,並沒有任何作用。

    他壓在她背上的手往上移,握住她的後頸,將她壓向自己。

    另一隻手則抓住她企圖推開他的手。

    唇齒糾纏。

    陳念心頭不斷波動,還有一隻手抵在他的腰部,揪住衣服,扯動了幾下,並沒什麽作用。

    徐晏清拉下她的衣服,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陳念低哼了一聲,手指用力的掐緊了他的腰。

    她輕輕的發出一聲嗚咽,鑽入徐晏清的耳朵,紮在他的心上。

    他極力克製住了外湧的情緒,嘴上留了力。

    黑暗裏,隻聽到陳念在他耳邊低低的說:“我怕。”

    “沒事。”他的聲音穩如磐石。

    溫暖堅挺的胸膛,給人一種很強的安全感。

    陳念靠在上麵,慢慢的平複下心緒,她抱住他的腰,額頭貼在他的脖頸上,“我疼。”

    她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完完全全軟在他懷裏。

    “嗯。”他摸摸她的臉,輕輕應了一聲。

    徐晏清抱了她很久,才把她放回板床上,蓋好被子。

    他拿出手機,微弱的熒光照在陳念的臉上,他從工具包裏拿出消毒濕巾,擦了擦她臉頰上的傷口。

    擦完,他將紙巾放在旁邊。

    手機光稍亮一點。

    她的眼角還掛著眼淚,睡著的樣子乖乖的。

    徐晏清坐在旁邊,靜靜看著她,並沒有多餘的舉動。

    ……

    孟鈞擇和徐晏清一起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回東源市。

    孟鈞擇是現在商場新貴,任何動向,都跟孟氏集團密不可分。

    孟鈞擇是孟家三爺孟盛平的兒子。

    事情傳回來,第一個發火的就是孟鈞擇的母親姚蔓。

    差一點跟老爺子吵起來。

    姚蔓是孟盛平娶的第二任妻子,他原配發妻在懷孕時,發現身患癌症,生下兒子後不久離世。

    三年多之後,孟盛平娶了姚家千金姚蔓。

    姚蔓性格要強,受不了吃虧。

    孟氏集團,是孟盛平和孟家長子孟彥平合作一起做起來的,兩人在公司一直平起平坐。

    但其實根本做不到兩人一樣大的情況。

    必定是有一個人做主要決策。

    而這個人,一直都是孟彥平,而孟盛平大多是按照孟彥平的意思在做。

    孟家這三兄弟的關係,在孟老爺子的維護下,一直都挺不錯的。

    如今小一輩紛紛起來,情況就要更複雜一些。

    姚蔓一口咬定,“這就是個陰謀!針對的就是阿擇!是有些人,見不得阿擇好,想把他廢掉!”

    姚蔓這話,就是說給孟彥平一家聽的。

    孟盛平拉了她一下,她立刻反手甩開,對著老爺子說:“爸,我就這一個兒子。阿擇回來但凡少點什麽,我一定要追究到底!我實在沒辦法冷靜的坐在這裏聽其他人說廢話,先走了。”

    說完,她拿了手袋就走。

    孟盛平也沒追出去。

    當時,姚蔓就不同意讓孟鈞擇去雲城,她對孟安筠可沒那麽多偏愛,那邊那麽危險複雜,她並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冒險。

    最後鬆口,也是為著孟鈞擇將是孟家繼承人的名頭,孟家有人出事,作為一個要繼承掌控孟家的人,就必須要上心。

    這才,由孟鈞擇走了這一趟。

    另一頭。

    徐晏清的失蹤,徐家人的反應還是比較冷靜的,九院這邊知道消息,尤其是傅維康聽說之後,立刻去了一趟徐家,找了徐漢義詢問情況。

    徐漢義這邊的信息也不多,隻知道是跟孟鈞擇一塊失蹤了。

    從現場情況來看,可能是遇到了不法分子。

    搜救隊和當地警方加派了人手尋找。

    ……

    陳念睡了兩天。

    她幽幽轉醒,她的衣服被折疊整齊,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羽絨服蓋在身上。

    山裏溫度低,身上的棉被並不夠用。

    她坐起來,身子骨還是發疼。

    她朝外看了眼,看到孟安筠跟徐晏清並排坐在一起,應該是在聊天,不過她也聽不清楚。

    她揉了揉發漲的腦袋,又躺了回去。

    誰知道,剛躺下去,這板床莫名就塌掉了。

    發出的動靜,立刻引起外麵兩人的注意。

    孟安筠先站起來,快速進去。

    徐晏清隨後走過去,並上前,一把將陳念從地上抱起來,將她放到旁邊的椅子上。

    原來是下麵的一把木椅子壞了。

    徐晏清看了一下,椅子大概是修不好了,他去找了一把差不多的。

    再進來的時候,陳念一個人坐在那裏。

    徐晏清走過去,彎身蹲在陳念前麵,陳念披著被子乖覺的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他弄。

    他很快就弄好,轉過臉問她:“痛不痛?”

  第229章:女朋友

    陳念這會正低頭看自己腳。

    幾秒,才反應過來,抬眼看向他,說:“不痛。”

    話音剛落。

    孟安筠端了老婆婆煮的米糊進來給陳念吃。

    徐晏清站起來,沒有多言,進了裏屋,去看了看孟鈞擇。

    孟安筠幫陳念把衣服穿起來。

    陳念一邊吃米糊,一邊問:“什麽時候會有人來接我們?”

    孟安筠又給她倒了熱水,說:“事情好像有點複雜,他們是遇到了襲擊,不知道是什麽人。不過你不用擔心,四哥傷勢不算嚴重,而且有徐晏清在,加上救我們的老伯和老婆婆是赤腳醫生,他們有些特殊的草藥。就是不知道,我們待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

    陳念微的皺了皺眉,“還會有危險啊?”

    她點點頭,孟安筠朝著裏屋看了眼,坐到陳念身邊,臉上掛著笑。

    陳念餘光瞥了她一眼,總感覺她想說點什麽。

    陳念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種狀態,少女懷春。

    孟安筠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身陷險境,也不怕所謂的危險,她此時腦子裏,滿滿的,全部都是徐晏清。

    是兩個人一起身處險境。

    倒顯得浪漫了。

    陳念吃完米糊,就飽了。

    今天外麵出了太陽,孟安筠扶著她去門口曬曬。

    看老婆婆弄她的草藥。

    孟安筠撞了下她的肩膀,說:“剛才那個徐晏清,是九院心外科的醫生,你知道吧?”

    她點了下頭,“知道。”

    孟安筠抿了抿唇,說:“我喜歡他。”

    陳念沒接話。

    兩人肩靠著肩,孟安筠歪著頭,接近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就是在你深陷圇圄,感到絕望的時候,你喜歡的人,突然從天而降來救你。你看到我四哥是什麽感覺?”

    陳念想了想,說:“高興。”

    “是吧。我也高興,很高興!”她低下頭羞赧的笑。

    孟安筠自顧自高興了一會,才想起來什麽,說:“你要進去看看嗎?我把徐晏清支開。你應該很擔心吧。”

    她說著,不等陳念說什麽,就進去把徐晏清叫出來。

    “咱們去打點水來吧,晚上好讓鄭悠洗個澡。”

    昨晚上,徐晏清跟老伯一塊去打了一大缸子水,燒了熱水,洗了澡洗了頭。

    徐晏清看了陳念一眼,對孟安筠說:“你在這裏坐著吧。”

    “沒關係,我跟你一起去。”

    孟安筠堅持,兩人拿了水桶就一塊去了。

    陳念托著下巴,看著兩人離開。

    隨後,她才一瘸一拐的進了屋子。

    孟鈞擇躺在床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臉頰上有刀口,脖子下方也有一條淺淺的劃傷。

    位置很凶險。

    若是再深一點,怕是會割喉。

    陳念剛坐下來,就看到孟鈞擇嘴巴對動了動,她湊近過去,孟鈞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抓的很緊。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陳念立刻安撫他,“沒事了,你已經得救了。”

    孟鈞擇抓著她的手不放,也不知道哪裏來那麽大的力氣,直接把她扯過去抱住。手臂扼住她的脖子,力氣大的像是要把她絞殺在懷裏。

    這應該是應激反應。

    陳念:“孟鈞擇,你已經安全了,你已經安全了。我是鄭悠!”

    好一會之後,孟鈞擇的手慢慢鬆下來。他慢慢睜開眼睛,從夢魘中掙脫出來。

    陳念支起身子,抬頭看向他。

    孟鈞擇呼吸很重,“你……”

    陳念立刻說:“孟安筠也在這裏,她跟徐晏清去外麵了。”

    孟鈞擇嘴唇幹裂,櫃子上放著水杯,陳念扶他坐起來,給他喂了一小口。

    孟鈞擇:“你跟筠筠在一起?”

    陳念點點頭,“抓我們的是同一夥人,他們應該是想把筠筠弄到緬北那邊去,然後勒索。我也不知道他們聯絡的那幫人還有沒有在找我們。”

    陳念簡述了這幾天下來跟孟安筠的經曆,“你呢?是不是有人故意誘導你過來的?”

    孟鈞擇深一下淺一下的喘著氣,他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幸好徐晏清的工具包裏,有一隻急救包,裏麵有一些基礎處理傷口的藥劑。

    子彈已經取出來。

    那種疼痛,即便是昏迷狀態,孟鈞擇也感受到了。

    傷成這樣,這條腿大概率要瘸。

    孟鈞擇表情很淡,看了一會後,將被子蓋回去。

    “你沒受傷吧?”

    陳念搖搖頭。

    “知道是誰嗎?”他直接問。

    陳念說:“盛恬。”

    “好。”

    ……

    挑水的地方有點距離。

    昨天挑滿一缸水,就跑了好幾趟。

    這個村落各種都很落後,村子裏的人有年輕的也有老的,徐晏清昨天跟老伯出來的時候,簡單觀察了一下。

    井是天然井,水很幹淨。

    村子的人吃水,就靠這一口天然井。

    兩人打了兩桶,孟安筠幫不上什麽忙,就跟在他身側,跟他聊天。

    “這裏風景還挺好的。像個世外桃源。”

    徐晏清:“確實很像。”

    孟安筠側頭看他一眼,“你這樣跑出來,醫院的事情怎麽辦?雙胞胎的手術成功嗎?肯定成功了,對吧?”

    他笑了下,“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外科醫生,我不在,醫院還是照常運轉。”

    “你可不是普通的外科醫生。”孟安筠說話的語調都是往上揚的。

    兩人回到院子,陳念不在門口了。

    老婆婆走出來,見著他倆,高興的指手畫腳。

    孟安筠很快就看懂,“四哥醒了!”

    徐晏清去把水倒進水缸,也跟著進屋。

    孟鈞擇靠坐著,精神不算太好。

    陳念坐在床位。

    徐晏清瞥了她一眼,對孟鈞擇說:“感覺如何?”

    他的燒退下去,就沒什麽問題了。

    孟鈞擇:“聯係外麵的人了嗎?”

    “這裏沒有信號。”

    “村子裏的人應該知道怎麽出去,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

    徐晏清:“等你情況好一點我們就走。”

    孟鈞擇點頭,他咳了一聲,說:“我現在的情況,也隻能夠勉強照顧我自己。這位是……”

    陳念神經瞬間緊繃,下意識的捏緊了被子。

    孟安筠直接說:“四哥,徐晏清不是會多話的人。鄭悠是我四哥的女朋友,四哥想麻煩你照顧我的同時,也照顧一下鄭悠。”

    這一刻,孟安筠是沒把徐晏清當成外人。

    陳念頭皮一麻,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垂下眼簾。

    孟安筠說:“我們不要打擾他們了,讓他們先溫存一下。”

  第230章:分手

    陳念暗自咽了一口口水,一動不動,僵坐著。

    她的耳廓微微泛紅。

    孟鈞擇淡笑著搖搖頭,對徐晏清說:“筠筠還真是不把你當外人了。”

    孟安筠臉頰微微發熱,笑說:“我們幾個都共患難了,做什麽還要藏著掖著。難道不該是患難見真情的嗎?”

    陳念現在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她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眼尾餘光,能看到徐晏清的手,自然垂在身側。

    手背上脈絡明顯,手廓的位置微微泛紅,是因為拎了水桶的緣故。

    徐晏清本來也不是多話的人,與孟鈞擇對視了一眼,說了聲好,就出去了。

    孟安筠也跟著離開,順便給他們把木門關上。

    孟鈞擇見陳念神色有些異常,說:“他不會亂說話的。”

    陳念扯了一下嘴角,應了一聲,說:“你好好休息吧。”

    孟鈞擇點了下頭,閉上眼休息。

    整個下午,陳念都待在裏屋沒出去。

    中間,孟安筠送了吃的進來。

    孟鈞擇睡著,陳念趴在床尾休息,屋子裏安靜極了。

    她拿了個毯子,給陳念蓋上。

    陳念一下子就醒了。

    孟安筠說:“先吃點東西。”

    她點了下頭。

    孟安筠給她把吃的拿過來,在她旁邊坐下,陳念還是吃米糊,多一個用開水泡軟的饃饃。

    她現在的胃,一下子進食太多也受不了。

    隻能吃一點流質食物。

    孟安筠托著腦袋,“我三嬸嬸很強勢,對四哥管的很緊,尤其是結婚對象。但其實,你是鄭氏集團的千金,我覺得你們兩個如何努力一下,未必不能說服她。”

    陳念搖搖頭,“我的情況比較複雜,沒那麽容易。其實這件事,沒有人知道最好,我不想影響他的前途。”

    “徐晏清不會說的。他話都很少,平日裏很多時間都在醫院裏,他甚至都不跟我們這些人混一塊。你不用擔心的,他對別人的事情,一點也不關心。你沒看到他剛才的樣子嗎?他並不在意呀。”

    陳念點點頭,“嗯。”

    到了晚上。

    陳念準備洗個澡,孟安筠原本說要幫她,陳念婉拒了。

    她把門關上,上了木頭插銷。

    老婆婆有個大浴桶。

    按照老伯說的,是老婆婆身體不好,他專門弄來給她泡藥浴的。

    陳念的洗澡水裏,老伯也給她放了點藥。

    整個屋子熱氣騰騰,火爐子都燒著火。

    屋子裏的溫度就比外麵高一點。

    陳念一隻腳傷著,自己一個人洗起來,是有點麻煩。

    剛才吃晚飯,他們是一起吃的。

    徐晏清不在。

    孟安筠說,他跟老伯一塊去探路去了。

    一直到她洗澡,都沒見他回來。

    她一點也沒想到,孟安筠會直接說出來。

    這時,門上的插銷慢慢挪動。

    很快,吧嗒一聲掉落。

    這點輕微的動靜,陳念並不能聽到。

    門打開,吹進來一股冷風。

    所幸,老婆婆十分貼心,在門前用一塊老舊的木質屏風給擋住了,總能擋一下從門縫裏吹進來的風,屏風還能掛一下衣服。

    陳念閉著眼,正在回憶。

    黑影晃動,陳念猛然睜開眼,緊跟著,她的大腿被一把抓住。

    她驚得差一點叫出聲,整個人條件反射的掙紮,水花四濺,陳念一屁股坐回了浴桶裏。

    她瞪大眼睛,在看清楚徐晏清時,氣勢驟減。

    他的手沉在從水裏,陳念並緊大腿,那隻大手摁在她的右腿上。

    “孟鈞擇的女朋友。”徐晏清的語氣清冷,聽不出來喜怒,“所以,年前那次你來文蘭鎮,是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坐在車裏,戴著紅色帽子的女人是你。”

    水溫很熱,但陳念這會感覺整個人像是掉在冰窟窿裏,渾身血液都是涼的。

    徐晏清的眸色很深,深的可怕,仿佛要吃人一般。

    她抿著唇不說話。

    徐晏清站直了身子,低垂著眼,看著她發白的臉,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猛地抬起來。

    目光相對。

    陳念眼睫微顫,雙手抓緊浴桶的邊緣。

    徐晏清:“說話。”

    他的語氣比剛才沉了幾分,透著徹骨的寒意。

    陳念抿了下唇,“那就分手吧。”

    “你說什麽?”

    陳念在這一瞬間,便做出了決定,“分手。”

    徐晏清沒有說話,隻是握著她下巴的手越發的用力,那力度,仿佛要將她的下巴捏碎。

    陳念咬緊牙關,努力的克製住。

    可還是疼的掉了眼淚。

    下一秒,徐晏清一把將她從浴桶裏拉了起來。

    嘩啦啦的水聲,在這小小的屋子裏響起。

    徐晏清扣緊她的大腿,將她整個人扣在身上,隻一直腳尖點著地,不能站穩,隻能依附於他。

    離了熱水,這屋子裏總有一絲絲的風灌進來。

    即便旁邊燒著火,依然還是會覺得冷。

    陳念抓緊他的肩膀,提著一口氣,眼底生出一絲怯意。

    徐晏清將手摁在她的後頸上,那股力道,是陳念根本無法抵抗的。

    她被強行壓向他。

    陳念暗自抵抗,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襯衣。

    徐晏清抓過她的手,低頭在她的掌心裏吻了吻,一陣酥麻感,從陳念的掌心襲來,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的眼神明明那麽冷,那麽狠戾。

    可卻做出這樣柔情的舉動。

    隨即,陳念就被壓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這種房子不隔音。

    每間房都連在一塊,這裏旁邊就是孟鈞擇休息的屋子。

    中間就隔著一個沙牆。

    陳念幾乎就要臣服於他。

    徐晏清在她的蝴蝶骨上咬了一口。

    陳念嘴唇都咬出了血,最終受不住,叫出了聲。

    她回過頭,隻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完好,眸色冷沉的看著她,他靠過來,在她右耳畔,低聲說:“你以為分手了,你就不是我的了?”

    房門叩響,陳念用手肘頂他。

    徐晏清抓住她的雙手,牢牢壓住。

    門外,孟安筠的聲音進來,“悠悠,你還沒洗好嗎?你剛是不是喊人了?徐晏清還沒回來,我想去找找他。”

    徐晏清一直沒停,陳念根本不敢出聲。

    裏頭沒聲音,孟安筠有些著急,“悠悠,你怎麽了?你說句話啊。”

    她等了一會,見陳念還不出聲,就急吼吼的喊了老婆婆一聲。

  第231章:還說嗎?

    陳念緊扣住桌子一角,醞著氣息,憋緊一口氣,立刻喊道:“我沒事。”

    孟安筠:“真沒事嗎?怎麽聲音聽起來奄奄的,你別洗太久了。”

    “嗯嗯,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好了。”她的尾音不受控的拉長。

    這種時候,是很難控製住自己的。

    孟安筠還站在門口同她說話,“徐晏清還沒回來,你說他會不會遇到危險了?”

    陳念咬住自己的手背,鼻子裏發出細微的聲響,倒是不會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徐晏清咬著她的耳朵,低聲問:“還要分手嗎?”

    她感覺自己快要崩了。

    孟安筠的聲音遠遠的,時時刻刻的刺激著她的神經,告訴她不能崩。

    她必須要堅守。

    口腔裏漫開血腥味,嘴唇被她自己咬破了。

    混雜著眼淚鹹澀的味道。

    徐晏清將她從桌子上拉起來,轉過來,讓她麵對著自己。

    她整個人緊繃著,白皙的皮膚泛著粉,一張臉更是紅潤,眼裏含著秋波。

    唇上的血,讓她的唇仿佛染上了一層口脂,紅的妖冶。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嘴唇,掐住她的下巴,又問:“還說分手嗎?”

    陳念緊繃著,始終不發一言。

    他拉過椅子坐下,讓她坐在身上,手摁住她的後頸,迫使她看著自己,說:“那兩個字,你永遠沒有資格說,聽到了嗎?”

    陳念這會根本沒有心思聽他的任何一句話,她的耳朵裏隻能聽到孟安筠的聲音。

    徐晏清側過臉,咬住她的唇。

    陳念抓住他的衣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沒再掙紮。

    孟安筠在門口站了一會,看到老伯回來,趕忙上前去問。

    老伯:“他後來沒跟著我,我給他說了路線,他還沒回來?”

    孟安筠搖搖頭,開始有點擔心,這天都已經黑了,四周圍這些山,黑峻峻的,看著就嚇人。

    她在裏麵待過兩晚,真的很讓人崩潰。

    “老伯,能不能去找找他?我怕他遇到危險。”

    老伯想了想,今天又是個霧天,進去容易迷路。

    老婆婆聽到聲音,也出來問了問情況。

    老人家互相商量了一下,決定去找一圈看看。

    孟安筠想了下,也跟著一起去了。

    走之前,還跟陳念說了一聲。

    而那一瞬,陳念正抱著徐晏清的臉,忍不住親他。

    一切風雨都停息了。

    陳念睜著眼看他,眉眼間是濃烈的情愫,眼圈都是紅的。

    烏黑的發絲黏在臉上,額頭布著細細的汗,眼角沁出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她微喘著氣,在慢慢平複。

    徐晏清親了親她的眼角,一滴眼淚落入他的唇畔。

    他的目光望向木質屏風,眼底藏著一股狠勁。

    片刻,徐晏清抱起她,把她丟回了浴桶內。

    水溫沒有剛才那麽舒服,還有點涼。

    倒是能很好的降溫,並保持清醒。

    陳念縮了一下脖子,手抓著浴桶邊緣。

    徐晏清給她弄了點熱水,然後去旁邊簡單清理了一下。

    陳念草草洗完,就從浴桶裏出來。

    徐晏清坐在旁邊,支著頭看她穿衣服。

    衣服是老婆婆的,都是一些粗布衣服,藍灰色,還帶一點碎花。

    她一層層穿上。

    她沒洗頭,但頭發也弄濕了。

    她穿好,拿了旁邊老婆婆給她準備的拐杖,走向門口。

    徐晏清並未阻止她,手臂上的青筋微顯,有那麽一瞬,他很想用繩子把她捆起來,就把她關在這裏。

    事情自然不會就這樣算了。

    隻是這個檔口,不適合再繼續聊下去。

    陳念拔掉插銷,推開門。

    老婆婆在外麵,陳念擺脫她幫忙處理一下她的左腳。

    因為洗澡,她把徐晏清給她固定的夾板拆掉了。

    老婆婆扶著她去了旁邊的屋子裏。

    給了徐晏清充足的時間回避。

    陳念坐在搬床上,老婆婆坐在她跟前,認真仔細的給她固定好。

    她看到徐晏清從門前走過。

    她身上的餘溫未消,許是心理作用,她感覺自己身上充斥著他的氣息。

    老婆婆給她弄完,指手畫腳的跟她說了一下孟安筠出去找人的事情。

    陳念點了點頭。

    她獨自坐了一會,拿著拐杖進了裏屋。

    孟鈞擇吃過藥,已經休息了。

    陳念瞧著那麵沙牆,腦袋發漲。

    ……

    老伯帶著孟安筠隻在村子邊緣找了一圈,並沒進山裏。

    孟安筠喊了幾聲。

    徐晏清卻從後麵出現,“找我?”

    孟安筠聽到聲音,猛然回頭,看到他好端端的站在那裏,大大的鬆口氣,“你嚇死人了!”

    他身上還有沒有褪去的戾氣,整個人沉在夜色裏。

    孟安筠呆了一秒,那種感覺跟他在醫院裏,完全的不一樣。

    徐晏清聲音清冽,說:“我隻是在附近轉了轉,回去吧。”

    “嗯嗯。”孟安筠站在坡上。

    徐晏清上前,伸出手扶住她。

    孟安筠走的快了一點,不小心就撞到他懷裏。

    徐晏清手臂一緊,幫她穩住。

    孟安筠抓住他的衣服,兩人距離很近。

    第一次這樣近的距離。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她站穩後,輕輕的說了聲謝謝。

    隨後,徐晏清又扶了老伯下來。

    三人一道回去。

    老伯指的路,最近是到緬北邊境上的一個小鎮子。

    但那裏很亂,像他們這樣的人過去,說不定會被抓。

    最好是能有人接應。

    尤其是他們身邊還有兩個女孩。

    回到屋子。

    老婆婆已經把廚房都收拾了,孟安筠跟徐晏清會主屋,老伯去廚房吃東西。

    孟安筠進了裏屋,看到陳念好好坐在床邊,也就放心了,朝著她笑了笑,沒有打擾,很快退出去。

    孟安筠說:“悠悠在裏麵。要不,今晚上你就將就著睡在這裏?”

    如今這種情況,也沒那麽多講究了。

    徐晏清拿了桌上的水,倒了點來喝。

    孟安筠坐在旁邊,托著下巴看他,“有沒有找到信號?我覺得最好就是能聯係到外麵,等他們來救援。”

    徐晏清沒接話,臉上沒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第232章:一文不值

    陳念耳朵不好,隔著木門也聽不清楚外麵的人說話。

    不過能聽到一點聲響,知道兩人在聊天。

    她隻覺得頭昏腦漲。

    腦海裏反複出現剛才的畫麵,整個人無端的開始發燙。

    她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把水都給喝掉了,也降不下去心裏的那團火。

    她在孟鈞擇身邊待了很久,一直到她實在憋不住,要出去上廁所。

    她拄著拐杖走到門邊,推開一點縫隙往外看。

    也已經深了,四周圍安靜的落針可聞。

    外屋已經關燈。

    陳念推開門,微弱的光線灑出去一點,能看到孟安筠躺在板床上睡覺。

    她又仔細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徐晏清的身影,屋子就那麽點大,應該也藏不了人。

    難不成是在外麵?

    陳念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出去。

    畢竟無法抗衡生理極限,她輕手輕腳的走出去。

    外麵也是靜悄悄的,四周圍一點光都沒有,隻有月光。

    她掃了一圈,仍沒有看到徐晏清。

    大晚上的,他會去哪裏?

    沒心思想那麽多,陳念虛掩上門,快速的去了廁所。

    等上完廁所出來,她才有心思想徐晏清的蹤跡,她去翻了徐晏清的工具包,找了電筒,準備去找人。

    誰知道,她竟然在工具包裏發現了對講機,不過是關閉狀態。

    她記得他跟孟鈞擇說對講機丟了的。

    陳念想了想,把對講機揣進口袋。

    陳念走出院子,這個時間,村落裏的人全部都在睡覺。

    她一瘸一拐的走在小路上。

    今晚上沒有霧,整個村子都在月光下顯得特別清晰。

    陳念還記得來時的路,村子不大,因此路況也不複雜。

    口袋裏的對講機,突然發出沙沙聲。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聲音越發的清晰,緊接著,裏麵就傳出男人的聲音,“是徐晏清嗎?能聽到嗎?”

    她一頓,連忙將對講機拿出來,正預備回話的時候,徐晏清突然出現,一把將她手裏的對講機搶了過去。

    直接關掉了。

    陳念愣了愣。

    徐晏清仿若無事發生,抓著她的胳膊,“找我?”

    電筒的光照在兩人臉上,陳念微微瞠目,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為什麽?”她忍不住問。

    其實是可以聯係到救援隊的。

    徐晏清平靜的看著她,倏然間抬起手,陳念下意識的上前,想要去搶。

    被他一把抱住。

    下一秒,手裏的對講機直接丟進了旁邊的溝裏。

    陳念想去撿,被他固定在懷裏,掙脫不了。

    “你!你想做什麽?”

    徐晏清冷冷看著她,問:“要去告訴他嗎?”

    他的語調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陳念心跳的有點快,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她似乎是撞破了什麽秘密,她緊抿住了唇,腦子飛快的轉動,最後隻剩下一片空白。

    她咽了口口水,說:“我不會說的。”

    徐晏清掐住她的下巴,冷道:“你本來就是一顆用來毀掉他的棋子。難道你還想幫他?”

    他的眸色極深,眼中的陰狠,讓陳念有些怕。

    月光讓他的看起來越發的狠戾和邪佞,他掐緊她的後頸,將她壓向自己。

    薄唇近在眼前。

    他說:“你這副身子,還真是一文不值。”

    陳念一隻手抵住他的肩膀,暗自用力,想跟他拉開距離。

    可徐晏清的力道很重,她根本反抗不得。

    天邊泛起魚肚子的時候,兩人才回去。

    ……

    陳念坐在床邊,盯著孟鈞擇出神。

    從回來到現在,她心跳一直很快。

    孟鈞擇醒來後,就叫徐晏清進來商量,離開這裏的事情

    陳念趁著這個時間,出去了一趟。

    她管不得腳上的傷,忍著疼,走的很快。

    快找到地方的時候,突然一個年輕的,短寸男人迎麵走過來。

    他的衣著跟村落裏的人差不多。

    但陳念覺得他眼神冷的像一把刀,並非尋常人。

    陳念並不多看他一眼,走到很緩慢,兩人錯身而過。

    陳念怕的腿都在抖。

    她沒敢回頭,隻是加快了腳步。

    找到了昨晚上扔對講機的地方,這邊的坑有點深,陳念腿腳不方便,隻能慢慢爬下去。

    她拿到通訊機,打開開關,並沒有壞。

    她馬上開始調頻。

    一邊調,一邊往前挪了幾步,隱藏起來。

    她心裏急切,就越是調不到。

    而另一邊,那個短寸男人已經進了屋子。

    他直接扇暈了孟安筠,並拿出手裏的短刀進了裏屋。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早有準備,在男人進去的瞬間,就發動了攻擊。

    孟鈞擇身手不差,隻是身子有些虛,反應和速度都降低。

    但短寸男人的戰鬥力很強。

    兩個人對付他都有些困難,徐晏清的手臂被劃傷。

    隨即,孟鈞擇就被製住,刀子貼住他的脖子。

    誰都不敢再動。

    短寸男人拖著孟鈞擇出去。

    外麵有接應他的人。

    躲在坑裏的陳念,正好就看到孟鈞擇被那兩人拖走。

    陳念沿著這條道,偷偷的跟了幾步過去。

    因為昨晚上她打開對講機,聯係到了其中一支救援隊,說明隊伍離他們挺近,信號源出現,他們就定位到了地方。

    這時,救援隊的人正好出現。

    兩方正麵碰上。

    救援隊的人立刻上前,從那兩個男人手裏,將孟鈞擇救回來。

    這兩男人戰鬥力很強,救援隊一共六個人,全部一起上,還傷了一半。

    混亂中,陳念從坑道裏爬上來,抓了一下孟鈞擇的褲腳,示意他下來。

    很快,兩人沿著坑道往回跑。

    陳念剛才發現這裏有個暗道,暗道口用樹枝藤蔓遮蓋著,陳念帶著他進去,裏麵很黑,不知道有多深,兩人隻往裏走了幾步。

    他氣若遊絲,劇烈的運動,讓他腿上的傷口崩開,他感覺到傷口開始流血。

    孟鈞擇抓住陳念的手。

    陳念:“會沒事的,救援隊找到我們了。”

    他低低的說:“來之前,我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我將計就計,隻是事情沒有按照我設想的發展。但也不影響,所以還是會按照原計劃走。”

    陳念沒吭聲。

    “知道為什麽是你會被丟到我跟前來,而不是別人嗎?”

    陳念:“為什麽?”

    “因為你這張臉。你跟我喜歡的女人長得有幾分相似,但這應該是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他靠在陳念的肩膀上,聲音沉沉的,“我隻需要你等,等人找你。”

  第233章:趁機

    陳念從暗道出來後,就朝著密林裏去。

    她腳上帶著傷,跑不了多快。

    孟鈞擇是有準備和安排的,但這種地方很多事情無法掌控,所以一切與他預計的有所偏差。

    密林裏那些匪徒裏,也有孟鈞擇雇傭的人,但現在局勢混亂,敵友難辨。孟鈞擇把藏在身上的定位器拿給了她。

    這樣一來,他的人就能找到她,一切能按照計劃走。

    然而,陳念還沒走出多遠。

    徐晏清突然從後側出現,一把將她拽進了旁邊的樹叢裏。

    徐晏清臉上帶著血跡,像是與人搏鬥過一番。

    陳念瞪大眼睛看著他,腦子飛速轉了一圈後,抬起手給他擦了下的臉上的血跡。

    他餘光看過來。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徐晏清立刻把她拽到身下,手掌捂住她的嘴。

    陳念被他的動作驚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的鼻間全是血腥味,腳步聲慢慢靠近。

    對方沒有說話,顯然不是友軍。

    陳念看到了那雙腳,黑色的運動鞋就在眼前走過去。

    等對方走過,徐晏清突然起身上前,用最快速度從後麵將人摁住,壓倒!

    刀刃抵住對方的脖子,那人便不再動彈。

    陳念趴著沒動。

    徐晏清:“誰指使的?”

    “不知道!我隻是收錢做事。”

    徐晏清沒多問,直接把人敲暈,拿走了他身上所有東西,而後拉了陳念就走。

    徐晏清之前就已經先找過方向。

    陳念的腳傷著,走不了那麽快,徐晏清就背著她往前。

    他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停下來休息。

    順便包紮了一下手臂上的傷。

    他衣服扯下來的時候,陳念才知道他傷的不淺。

    包裏有急救包。

    他隻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用繃帶紮緊。

    兩人並不坐在一起。

    她臉上沾著他的血,像個花貓。

    陳念問:“發生了什麽?”

    徐晏清用水衝洗了一下手上的血跡,神色冷沉,說:“有另一波人。”

    是衝著他的,這些救援隊裏不知道混著多少黑手。

    他隨手將一張濕巾丟過去,“擦臉。”

    陳念接住,乖覺的擦臉。

    徐晏清目光如炬,“你一大早出去找對講機去了?”

    不等她回答。

    徐晏清又問:“孟鈞擇呢?”

    “我不知道。”

    他冷笑。

    沉默數秒後,徐晏清說:“在你的觀念裏,一個人可以交無數個男朋友是嗎?”

    陳念注意力都在別處,沒聽清他的話,自顧問:“這裏安全嗎?”

    徐晏清眸色微沉,心裏那團火,到現在還沒消下去。

    他手指交錯,傷口還在流血,順著手臂,慢慢到手背。

    他沒有回答,空氣陷入死寂。

    陳念看到他手背上冒出來的血,視線往上,正好就對上他陰鷙的目光,她捏緊了手裏的濕巾,說:“你傷口還在流血。”

    “滾。”

    陳念停頓數秒後,起身就走了。

    徐晏清視線鎖住她的背影,留著血的手捏緊了拳,疼痛感刺激他的神經,這樣似乎是能好受一點。

    他收回視線,拿紙巾把手上的血擦掉,拿出手機,這邊有點信號,他發了消息出去。

    徐晏清一路走到了老伯所說的小鎮,李岸浦就在這邊。

    上了車,他扯掉手臂上的繃帶,用消毒水衝洗。

    李岸浦坐在旁邊看著,沉默一會,說:“他們要廢你手?”

    徐晏清沒說話,臉色陰沉,眼尾都沒掃他一眼。

    有想廢他手的,也有想他死在這裏的。

    這是一場混戰,自然有人想趁機達成自己目的。

    手臂上的血全部被衝洗掉,李岸浦要給他弄,徐晏清冷聲回絕,“不用。”

    沉默良久,徐晏清:“孟鈞擇有準備。”

    “他本來就不是好對付的,否則也不可能成為繼承人。”

    他側過頭,正式看向李岸浦。

    視線相觸,李岸浦一下就意識到了什麽。

    大抵是知道陳念的事了。

    ……

    陳念是被搜救隊帶回村落。

    位置已經鎖定,所有搜救隊和警察全部都往這邊來。

    三個搜救隊已經集中在這裏,並對老婆婆和老伯進行了救治。

    兩人都被打傷了。

    搜救隊找了一圈,在屋子裏沒找到人。

    警察仔細詢問陳念事情經過。

    孟安筠突然從外麵進來,半張臉都是腫的。

    她被徐晏清放到外麵草垛裏了。

    看到警察和救援隊,她一下就崩潰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女警過來安撫,等她平靜下來,才開始詢問情況。

    孟安筠是被一下子扇暈,因為撞到頭,她半天都緩不過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隻知道孟鈞擇被帶走了,而且徐晏清也受傷了。

    再之後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等轉醒過來,自己被埋在草垛裏。

    她一直不敢動,等聽到有人喊了聲警察,她才跑過來。

    知道他們得救了。

    “我四哥和徐晏清呢?”

    警察:“他們兩個暫時沒找到。我們已經安排了人繼續去找,這裏不安全。我已經安排了救援機過來,送兩位先出去。”

    這個無名村落並不在戶籍裏,由於位置比較敏感,警方嚴正以對。

    將村裏所有村名全部召集。

    進行登記和調查。

    陳念和孟安筠坐下一起,也不說話,醫護人員給兩人均做了簡單的檢查。

    陳念腳上的傷勢比較嚴重。

    孟安筠眼淚一直沒停,她想到暈過去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她就覺得害怕。

    那些匪徒太可怕了。

    那一巴掌下來,像是鐵錘子打在臉上,感覺呼吸都停滯了。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到現在臉還是麻的,嘴巴裏滿滿的鐵鏽味。

    警察要送她倆出去,孟安筠不肯。

    說什麽也要見到他們才肯走。

    天色逐漸暗下來,也不好走。

    孟安筠就坐在院子門口,像望夫石一樣。

    陳念此時千頭萬緒,事情顯然比她想的要更加複雜。

    之前慈善夜那晚,她被突然帶到醫院,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天她看到平叔,她就有點聯想到徐晏清。

    那次在曲召閣脫險,她懷疑那個戴黑色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是徐晏清。

    陳念思維發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徐晏清問她想不想做他女朋友的時間點。

    夜逐漸變深,周圍變得越發的安靜。

    這時,籠在夜色裏的那條路上,出現兩個身影。

    孟安筠第一時間站起來,等看清楚後,飛快的衝過去。

    陳念看到兩個人的身影,愣了下。

    徐晏清竟然把孟鈞擇找出來了。

  第234章:脫險

    孟安筠衝過去直接抱住了兩人。

    孟鈞擇十分虛弱,完全由徐晏清支撐著。

    孟安筠控製不住情緒,崩潰大哭。

    醫務人員和警方的人一起過去,孟鈞擇被醫護人員扶住,孟安筠哭的有點猛,身體支撐不住,眼前陣陣發黑,哭聲戛然而止,整個人軟在了徐晏清的身上。

    她下意識的抓緊他的衣服。

    徐晏清扶住她,沒讓她倒下去。

    陳念扶著門框站著,瞧著那一圈人,徐晏清他們被圍在中間。

    她不怎麽看得清楚。

    聲音嘈雜,她也聽不清楚。

    沒一會,醫護人員先把孟鈞擇弄了進來。

    人群散開,陳念也就看清楚,原來那兩人抱在一塊。

    她站了一會,重新坐下來。

    重點人物出現,她這種邊角料的,自然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人關注。

    徐晏清也受了點傷,但不算嚴重。

    陳念坐在屋門邊上,徐晏清從她跟前走過去,孟安筠緊跟在身側。

    陳念視線望過去,能看到徐晏清的手撐在孟安筠的腰側。

    那隻手上沾著已經幹涸的血跡。

    他的手本來就好看,變髒了,似乎更好看了一點。

    陳念心裏滋滋發漲,漲的有點難受。

    她垂下眼去。

    有女警過來,叫她進屋子裏去坐,外麵冷。

    她搖搖頭。

    裏麵那麽多人,擠得慌。

    兩人都做了簡單措施,現在人都已經找到了,就等著離開這裏。

    警方這邊已經做好安排,等天亮就分別把他們送出去。

    現在則休息。

    安排人手在周圍管著,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警方對這地方也有些犯怵。

    尤其是這個村子,沒在他們的管控範圍內,這村子裏的人,也不在戶籍裏。

    就不好說,這裏都是些什麽人。

    陳念最終還是被勸進屋子。

    讓她跟孟安筠睡在一塊。

    鄭家對她失蹤的事情也很重視,盛嵐初和鄭文澤親自來了雲城,警方這邊自然也就跟著特別重視。

    這四個人,哪一個都不是好怠慢的。

    屋子裏的桌椅被拿掉,搜救隊有簡易的那種睡袋,徐晏清就躺在附近。

    他背對著這邊,估計是在睡覺。

    孟安筠也受不住已經睡著了,整個人牢牢的貼住陳念。

    陳念卻有些睡不著。

    徐晏清把孟鈞擇找出來,孟鈞擇的計劃也就不可能繼續了。

    還不知道孟鈞擇怎麽樣。

    剛才是被抬進來的,是意識不清的狀態。

    她盯著徐晏清的後腦勺。

    也就是說,孟鈞擇的人沒鬥過徐晏清他們的人。

    這時,徐晏清動了動,轉了個身。

    麵朝向這邊。

    他閉著的眼睛睜開,四目相對。

    陳念馬上就閉上了眼。

    徐晏清看了她一會,才有重新合上眼。

    第二天。

    太陽衝散山裏的霧,救援直升機盤旋在上空,警方先將孟鈞擇和孟安筠送走。

    然後再是陳念和徐晏清。

    直升機上,兩人麵對麵,錯開坐著。

    陳念一直看著窗外,雙手乖乖放在腿上,整個人很恬靜。

    到了雲城。

    幾個人都被送進雲城醫院。

    孟家,徐家,鄭家均在急診門口等著。

    孟清平和孟盛平夫婦都來了。

    徐家這邊,來的是徐振生。

    至於鄭家,鄭文澤早上飛回了東源市,公司有點事,得他回去處理。盛嵐初則留在這裏,除此還有南梔。

    盛嵐初很感動,說悠悠有她這樣的朋友,很幸運。

    兩輛救護車開過來。

    孟鈞擇被抬下來,人還在昏迷狀態,被推進了急症室。

    孟安筠是跟孟鈞擇一起的,孟清平一顆心都在自己女兒身上,自是注意不到姚蔓憤懣的眼神。

    另一輛救護車,陳念被醫護人員抱下來,放到輪椅上。

    盛嵐初和南梔一塊過來,南梔熱淚盈眶的,緊緊抓住她的手,“沒事吧?”

    陳念搖搖頭。

    身後下來的是徐晏清,南梔看了他一眼。

    徐振生站著沒動,隻朝著這邊看。

    等陳念她們走開,徐振生才走到徐晏清跟前,“老爺子這幾天都很擔心你。”

    正說著,孟清平跟孟安筠過來。

    孟清平:“這次多虧有你在。要不然,阿擇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徐晏清說:“我們是互相幫助。”

    現在這個情況,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徐振生說:“筠筠的臉傷成這樣,快先進去做個檢查吧。”

    “是。”孟清平掃了徐晏清一眼,他一身黑衣黑褲,乍看之下,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受傷的痕跡。

    還是孟安筠拉了他一下,說:“你也快進去處理傷口,我昨天看到你手臂上的傷看著不輕,可別有什麽影響。”

    徐振生緊著道:“是嗎?手受傷了?怎麽不說呢,快進去檢查,還杵著做什麽。”

    孟安筠看了徐振生一眼,暗暗的扯了孟清平一下。

    是想讓自己爸爸,能多照看徐晏清一眼。

    很明顯,徐晏清在徐家並沒有人真正關心。

    孟安筠以前就有感覺到,他在徐家很邊緣化,雖然徐嫿他們說是他自己不融入,但孟安筠現在覺得,也許不是他不融入,是他自知隔著一堵牆,無法融入,才不自找沒趣。

    孟清平:“讓他們一起吧,我去阿擇那邊看看。”

    孟安筠站在徐晏清身側,孟清平走開,徐振生就得照看他們兩個。

    陳念去了骨科門診。

    說是再拖久一點,就得做手術複位了。

    也多虧了,當時徐晏清給她手法複位,現在還能保守治療。

    盛嵐初讓醫生先簡單做個處理,她決定回到東源市之後,再去九院重新做個詳細檢查。

    陳念的腳做了簡單的固定。

    之後,雲城的警方給陳念做了個簡單的筆錄。

    盛嵐初帶她回酒店,讓她好好休息一晚,等第二天回東源市。

    南梔跟她住一個房間,也方便照顧。

    陳念原本想自己洗澡,但情況確實不允許。

    南梔看到她身上的痕跡,略微驚了一下。

    大腿內側都有還沒褪去的齒印。

    說實話,南梔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最壞的那種情況,她也沒敢多問。

    除此,身上倒是沒有其他傷口,就左側肩胛骨上有兩個字母,南梔一開始沒看懂,腦子轉了一下之後,驚了下,“你什麽時候去紋的?”

    陳念不想提。

    洗完,南梔扶著她出去,正好門鈴響。

    是孟安筠。

    陳念點頭,南梔便開了門。

    陳念身上隻一件短的浴袍,南梔扶著她去坐。

    孟安筠視線一掃,正好瞥見了她小腿肚上的牙印。

  第235章:緣分

    陳念洗了熱水澡,整個人舒服很多。

    她拿過旁邊的毯子,把腿蓋上。

    孟安筠才從警局回來。

    孟家這邊的後續就要複雜一些,孟鈞擇傷的有些重,他腿上嚴重感染,情況不容樂觀。

    醫院給了一個截肢的方案。

    姚蔓怎麽也不可能接受,直接讓孟盛平包機,直接把人送回了東源市。

    姚蔓現在情緒比較激動,孟清平讓孟安筠先來酒店休息,沒讓她摻和在其中。

    孟安筠打聽到陳念在同一家酒店。

    她在醫院的時候,心裏就一直想著陳念,隻是當時各家有各家的事情,孟鈞擇又在急救室裏,姚蔓那懷著恨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也不好再走開。

    直到現在,她才找過來。

    她自己都還沒有回房間洗澡休息,就先過來看陳念。

    孟安筠現在身上還髒兮兮的,她臉上的傷看起來有些嚇人。

    都是溫室裏養出來的嬌花。

    哪裏禁得住人這樣打。

    孟安筠忍不住又要流眼淚,許是一起患難,也可能在密林的時候,陳念一直是她心裏的支撐。

    這會兩個人都好端端的坐在暖和的,舒適的酒店房間裏。

    她心裏很高興,又很想哭。

    陳念拿了紙巾給她。

    南梔出去給陳念弄吃的,房間裏就隻她們兩個。

    孟安筠擦了擦眼淚,忍不住湊上去抱住她,說:“幸好有你,要不然我一定會死在那裏。謝謝你。”

    陳念拍拍她的背,說:“我們是互相幫助。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也未必能成功得救。孟鈞擇怎麽樣了?”

    孟安筠眼淚又掉的凶了一點,吸了吸鼻子,“腿上的傷情況不是特別好,這邊的醫院說要截肢。我三嬸不能接受,已經安排了飛機,先回東源市了。醫療資源方麵,雲城這邊肯定是不能跟東源市那邊比。我相信四哥的腿肯定能保住的。”

    孟安筠抓住陳念的手,陳念小腿上的那個牙印,讓她不由的胡思亂想。

    當時那匪徒來的時候,陳念不在屋子裏,也不知道跑去了什麽地方。

    她失蹤的那段時間裏,沒人知道發生過什麽。

    孟安筠一雙眼直直的看著陳念,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滿是擔憂。

    這眼神,倒是讓陳念有點不太自在,“怎麽了?”

    孟安筠坐到她身邊,“你沒被怎麽樣吧?”

    陳念愣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沒有。我當時是看到你哥哥被人擄走,我偷摸跟著過去的。後來,我跟他們分開,很快就碰到搜救隊的人了。”

    孟安筠看她的神色確實是沒事,就放心一點,“沒事就好。就怕你有什麽事。”

    “你快回去休息吧,我這裏有人照顧我。你可以放心。”

    孟安筠點點頭,“那等回去再聯係,我四哥這邊的情況,我微信告訴你。”

    “好。”

    孟安筠回了房間,可能是後遺症,她不太敢一個人待著。

    洗完澡,她又來了陳念這邊。

    剛走到門口摁下門鈴,徐晏清跟徐振生正好過來。

    南梔正好來開門,門打開,南梔一下就看到了徐晏清。

    徐晏清和徐振生因為孟安筠站住,徐晏清的視線往裏,並不能看到陳念。

    徐晏清是從警局那邊來的,因為徐晏清一直跟孟鈞擇在一起,情況最是了解,警察就多問了一些。

    但其實也問不出什麽。

    那些匪徒是從哪裏來,誰派來的。

    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孟安筠主動的叫了人,她先叫的徐晏清,然後才叫徐振生。

    徐振生詢問了幾句,讓徐晏清先回房。

    他的房間就開在這附近。

    這是雲城最好的酒店,他們幾家都住在這裏。

    南梔虛掩上門,回身繼續跟陳念一塊吃東西。

    她坐下來,衝著陳念眨眨眼,在她耳邊小聲說:“是徐晏清。”

    陳念動作頓了頓,把湯給喝了。

    門外。

    徐振生說:“鈞擇情況不是很好,你爸爸跟著他們一塊先回東源市了,他讓你明天跟著我們走。叫我好好照看你,你這是?”

    她回來的時候,孟清平就知會過她,可能會跟著三叔他們一塊回去。

    讓她先留在這邊,好好休息一個晚,明天再回去也不遲。

    孟安筠:“我想跟鄭悠一起睡,一個人有點怕。這幾天,我一直跟她一起,有點習慣了,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徐振生點點頭,“那你有事找我,我就住在那邊。”他報了個房間號,“明天我們中午的飛機,你可以睡久一點,不急。”

    孟安筠點點頭,“麻煩你了,徐大伯。”

    “不麻煩。好好休息吧。”

    孟安筠進了房間。

    她走到陳念身邊坐,說:“我明天想跟你們一塊回去。”

    她對著徐振生是有點尷尬。

    南梔作為婚禮策劃人,對整件事都很了解。

    她說:“那我給你買機票,你跟我們走。”

    南梔那會跟孟安筠溝通還是很愉快的,兩人對於浪漫的點還挺相似,孟安筠感覺很有緣分,“沒想到你跟南梔是朋友,看來咱們是注定要當朋友的。”

    陳念笑了笑,隨聲附和,“確實很有緣分。”

    南梔買的東西多,三個人吃剛剛好。

    吃飽喝足。

    三人就躺下來休息,南梔跟陳念一床,孟安筠則自己一床。

    醫院那邊給開了點安神的藥。

    怕她們晚上睡不好,孟安筠吃了藥,跟她們聊了一會,就沉沉睡去。

    高度緊張了這麽多天,總算是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個安穩覺。

    ……

    夜裏。

    陳念緩慢的睜開眼,南梔還沒睡,正在玩手機,她一直麵對著陳念,見她睜開眼,就放下了手機。

    床頭燈開著,調到最暗。

    孟安筠已經睡的很熟了。

    南梔用手機打字給她看,“睡不著?”

    陳念反問:“你怎麽還不睡?”

    南梔又打了幾個字給她看。

    這一回,是徐晏清的房間號。

    南梔的眼神仿佛再說:我還不了解你的心思?

    隨後,陳念套了個外套,拿了拐杖,輕手輕腳的出去。

    徐晏清的房間不遠。

    陳念很快就找到了,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正準備抬手摁門鈴的時候,門先開了。

    徐晏清穿好衣服,看著是要出去。

    陳念一下縮回了手,小手攥成了拳頭,眼睛瞪得圓圓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慌亂。

    原本想好的說辭,這一下子,全部都給吃了回去,什麽都不記得了。

  第236章:那就做給我看

    四目相對。

    徐晏清神情挺冷的,隻停了幾秒,就從她身側過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陳念下意識往旁邊讓了一步。

    他自顧走開,連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跟她說。

    陳念抿了下唇,站著沒動,隻微微垂了眼簾,看著自己的手背。

    心裏頭那種憋悶的感覺,讓她不舒服。

    陳念隻站了一會,就走回去了。

    南梔一直站門邊等著,也從門縫裏看到了情況。

    等陳念走到門邊,南梔就推開門,一把給她抱住。

    陳念朝著她笑了笑,並沒有什麽難過的情緒。

    也不是很難過。

    門剛要關上,突然被人用力拉開。

    南梔嚇了一跳,下一秒,她懷裏的陳念就被人拉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碰了南梔一鼻子。

    氣的她都想罵人。

    陳念是被攔腰抱走的,腳一點沒碰到地麵。

    徐晏清已經進了電梯,可心裏的邪火,燒到他胸都疼了。

    他把人抱回房間,直接丟在床上,而後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沉聲問:“你要說什麽?”

    陳念雙手撐著身子,人有點懵。

    “如果是要串供,倒是不必費勁,你會怎麽說,我清楚的很。”

    他很凶,眼神冷厲。

    他現在煩得很,前所未有的煩躁。

    這種煩躁難以壓製,他找不到宣泄口。

    他出門,是想去買一包煙。

    陳念有一點怕,她坐好,整理了一下頭發,想了想,問:“你為什麽讓我做你女朋友?”

    徐晏清冷笑,“你想聽到什麽答案?”

    “你喜歡我。”她神情真摯,說的也很認真,甚至還有一點期待。

    “你配嗎?”

    陳念眼眸微微動了動,視線挪開,轉向一邊。

    氣氛有些僵。

    陳念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手指揪住被子一角,沉默著不說話。

    徐晏清膝蓋抵住床榻,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我原本以為你會遵守遊戲規則,但你沒有,那這個女朋友,做或不做,沒有任何意義。”

    他俯下身,湊到她耳側,低聲說:“孟鈞擇廢了,你怎麽辦呢?你一點用都沒有呢。”

    陳念略微有些惱恨。

    下一秒,她伸手捧住他的下巴,親了上去。

    徐晏清避了避,陳念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親他的臉頰。

    徐晏清不耐煩的將她從身上扯開,丟回床上,陳念趁機抓住他的手,一口咬在虎口處。

    咬的特別用力。

    徐晏清眉頭微的動了下,陳念的不滿情緒,都在這裏了。

    虎口處落下一個帶血的牙印。

    陳念眼淚汪汪看著他,數秒後,連拐杖都不拿,翹著腳就要走。

    徐晏清再次把她摁在床上,“咬了人就要走?”

    陳念正想說點什麽,徐晏清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再有下次,我打斷你的腿。”

    陳念抓著他的手腕,沒再掙紮。

    隨即,他感覺到掌心傳來軟軟的觸感,裹挾著酥麻的感覺,直入心房。

    心裏開始一陣陣發癢。

    他的眸色漸深,氣氛慢慢轉變,他挪開了手,露出她紅潤的唇。

    陳念哽咽著說:“我跟他隻有互相利用,我想讓他幫我做點事。可我喜歡你,就隻是純粹的喜歡你。我沒有破壞規則。”

    兩人距離很近,徐晏清望著她黑色的瞳仁,低聲說:“那就做給我看。”

    ……

    徐晏清設了五點的鬧鍾。

    陳念安穩睡在旁邊,徐晏清心裏那股子煩躁平息了大半。

    五點鍾鬧鈴一響,陳念就醒過來,她窩在徐晏清的懷裏。

    總感覺隻睡了一會。

    她迫使自己清醒過來,穿上衣服,回了自己房間,睡了個回籠覺。

    再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

    是徐振生來摁門鈴,叫孟安筠去機場。

    孟安筠簡單解釋要跟陳念她們一塊,徐振生也沒多說,隻是讓她跟家裏交代一下,這樣萬一有什麽事兒,責任也不在他這裏。

    徐晏清自然就跟徐振生一塊回去。

    陳念她們幾個慢悠悠的,吃過午餐才去機場。

    到東源市,已經是下午三點鍾。

    來接孟安筠的是她三哥孟徹。

    孟鈞擇的腿有點險,骨科幾個專家醫師正在開會決定治療方案。

    孟鈞擇還在昏迷狀態,姚蔓把壓力給到警方,一定要他們找出幕後黑手。

    並且,她拒絕了孟家其他人假惺惺的來探望。

    還跟孟清平和孟彥平吵了一架。

    到了東源市,大家就各回各家。

    南梔也有事去了公司,陳念則跟盛嵐初一起。

    人都安全的回來,接下去就是要秋後算賬。

    抓陳念跟孟安筠的那夥人已經抓獲,隻是沒查出什麽有用信息。

    警方有什麽信息,會第一時間反饋到受害者家屬。

    明天陳念和孟安筠還需要去警局做筆錄。

    她倆失蹤地點是在東源市。

    整個事件,要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陳念和孟安筠,她倆同一天,不同時間被人綁架,送去緬北賣掉。

    另一部分,則是徐晏清和孟鈞擇在營救過程中,遇上了匪徒,孟家這邊咬定這兩件事是很有關聯的,是有人故意設計,主要是為了要孟鈞擇的命。

    兩邊警察將案子合並,互通了信息,看是否有關聯之處。

    從已知信息裏,兩件事並沒有關聯。

    綁走陳念她們的這夥人隻是收錢辦事。

    任務是:陳念隨意處理,孟安筠送到緬北邊境線,會有人來接手。

    這件事,孟安筠不知道。

    但陳念是被盛恬親手推上車的。

    盛嵐初:“這件事,是盛恬昏了頭。明天你去警局,你想怎麽說都行,我絕對不會包庇。這次要不是你機靈,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我是完全搞不定她,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你們明明是挺好的朋友,以前關係還那麽好……”

    她歎氣,一臉的無奈和憤怒,“她現在懷了曲召閣老板的孩子,連我這個當媽的都已經不放在眼裏了。事情發生以後,她就一直待在曲召閣,都沒有回過家。曲召閣那個老板……”

    盛嵐初最後沒把話說透,但陳念也聽出來一點意思。

    曲召閣老板是不好惹的,這一點陳念打過一次交代,很清楚。

    盛嵐初:“悠悠,要不給你媽媽轉院。我們換個更安全的地方,這樣也不容易叫人報複了。尉邢這人,我不愛打交道,做事沒有原則,但他又很有本事,拿捏了很多人的把柄。真要跟他對著幹,得有點準備。”

  第237章:問好

    盛嵐初陪著陳念去了一趟骨科。

    重新檢查了她的腳傷,打上了石膏。

    到了電梯口,陳念說:“盛姨,我想去看看我媽媽。這幾天您為了我的事情一定耽誤了很多正事,您去忙吧。我今晚上,想去南梔那邊休息。”

    盛嵐初想了想,說:“那行。發生了這種事,你心裏肯定對家裏膈應。南梔對你也是實心實意的,知道你出事,立刻就放下手頭上所有的事情,跑去雲城。她還想跟著搜救隊一塊進山裏找你呢,還是我給拉住了。”

    “南梔也是個可憐孩子,那老南下個月就要有個小兒子了。他多年的心願也總算能了卻了,這南梔往後的日子怕是要更難一些。”

    陳念點點頭。

    電梯門開,是往下走的,盛嵐初進去。

    電梯門緩緩關上。

    陳念臉上的表情慢慢落下,盛嵐初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隨隨便便說的。

    每一句話,都值得她深深的思考。

    江焱有事來門診,剛出電梯,就看到陳念站在電梯前麵發呆。

    腳上打著石膏,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憔悴,臉上還有擦傷,像曆劫回來。

    江焱一隻手插進大褂的口袋,故意從她麵前走過去,陳念沒有任何反應,他又走了一遍。

    走到第三遍的時候。

    陳念才略微反應過來,側頭看了過去。

    江焱:“在想什麽呢?”

    陳念:“沒。在等電梯。”

    “腳怎麽了?”

    “不小心摔了。”

    “摔成這樣。”他拿過陳念手裏的單子,翻閱了一下,“還挺嚴重的。最近少走動,在家裏好好休息幾天,你這個腳明顯是有二次損傷,再拖兩天,就算是手術,都有可能恢複不好。以後下雨天,有你受的。”

    江焱難得的板起臉,拿出了醫生的姿態。

    陳念點點頭,“剛才醫生跟我說過了。”

    “沒人陪你嗎?你家裏人呢?”

    他把單子遞給她。

    陳念:“他們忙,我自己沒問題。”

    江焱看了看時間,“要不……”

    “不用。”陳念趕緊回絕,“你忙你的,一會有人來接我。”

    陳念突然想到他是骨科的醫生,問:“那個,你知道孟鈞擇的情況嗎?”

    江焱雙手背在身後,笑了下,歪著頭看著她,說:“這個時候,倒是想起我了。”

    陳念被這麽點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江焱伸手扶住她,“去那邊坐下來說,你一隻腳站著不累啊?我看著你都快累死了。”

    “謝謝啊。”

    江焱帶著她,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

    孟家的事情呢,主任醫生都交代了,孟鈞擇的情況是一個字都不能往外漏。

    這也是孟家人交代的。

    早上,科室還在開會,一直在商量孟鈞擇的治療方案。

    有沒有可能保住這條腿。

    “其實這條腿保住了,也會留下後遺症,往後他走路離不開拐杖。”

    陳念想了想,問:“那除了腿的問題,其他還好嗎?他有沒有醒?”

    “其他也都是這條腿引起的。主要是傷口感染嚴重,有些組織都已經壞死。不能小看腿傷,處理不當,也是會死人的。”

    陳念臉上是掩不住的失落情緒,江焱見她如此,還是寬慰幾句,“現在技術那麽好,就算真的截止了,還有假肢,倒是不會太影響他日常生活。命要是沒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陳念轉頭看他,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還說不是男朋友?”

    陳念:“真不是。”

    “行吧。”他看了下時間,“我一會有個手術要進,得去準備了。要不要送你下樓?”

    “不用,你快去忙吧,我再休息一會。我朋友就來接我。”

    江焱去給她買了水,然後就去忙了。

    陳念坐了一會,就去看陳淑雲。

    她又去找了醫生,問了一遍陳淑雲的情況。

    答案跟以前一模一樣。

    ……

    晚上。

    徐晏清去了南坪巷。

    林伯做了一頓豐盛的,進門的時候,還搞了個火盆子。

    徐漢義說他迷信,多此一舉。

    林伯笑著也不反駁,但該做的還是都做了,柚子葉都準備了。

    徐漢義:“你一出事,九院上下都著急,生怕你有點意外。老孟還專門打電話給我道歉,不該讓你走這一趟,要是有個好歹,他都沒臉見我。”

    他喝了一口小酒,笑著說:“弄得好像,我們老徐家,就隻有你這麽一個人才,沒了你,我們徐家就完蛋了。”

    這話語裏帶著幾分玩笑,幾分的嘲弄。

    徐晏清:“孟鈞擇傷得嚴重,是我沒有照顧好。”

    徐漢義抬眼,“難不成,還要你替他受傷?那可沒這個道理。你也不必把自己看的這麽低。動筷子,我讓老林做的清淡了些,這幾天你就住在這邊,讓林伯給你補補身子。好不容易回來,也別急著去醫院,身體要緊。”

    “好。”

    徐漢義給他夾菜,他自己吃的少,“知道對方是什麽人嗎?”

    徐晏清搖搖頭,“不清楚。”

    “全是衝著孟鈞擇去的?”

    他點頭。

    徐漢義沉吟數秒,又問:“那你呢?”

    “跟他一起難免被波及。”

    “蘇家那邊也打來電話,問過你的情況。關於網絡上你的那些流言蜚語,我希望你可以處理幹淨。這對你名聲不好,該澄清的,及時澄清。要不然,往後都是汙點。這件事,源頭在你母親那裏,真正要解決的,也是她。”

    徐晏清:“是。”

    之後的半月。

    徐晏清待在南坪巷修養。

    孟鈞擇的腿最後沒有保住。

    陳念在警局沒有說出盛恬,她隻道自己當時在等車,那輛車突然出現把她綁走。

    總歸,她已經告訴過孟鈞擇。

    如果孟鈞擇清醒過來,腦子沒有問題的話,肯定會有後續。

    孟家出麵,比她自己出頭自是要安全的多。

    江焱還挺好的,陳念沒有主動問過,但他隔幾天會給她說一下孟鈞擇的情況。

    孟鈞擇是在昏睡一周後清醒過來,一切都正常,在得知自己失去一條腿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修養期間,他在公司裏的職權,由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孟家二少孟翰洲接替。

    姚蔓在他跟前什麽都沒說,卻在孟家吵翻了天。

    這天,江焱查病房。

    孟鈞擇房裏隻他一個人,江焱簡單詢問,而後不經意的說;“陳念讓我問你好。”

    話音剛落。

    徐晏清推門而入。

  第238章:我很好

    孟鈞擇對江焱說:“你叫她不必擔心,我很好。”

    說完,側過臉看向徐晏清。

    他拿過放在床邊的眼鏡戴上,“上班了?”

    江焱見他們有話要說,跟徐晏清打了個招呼,就先出去了。

    徐晏清走到床邊,他穿著白大褂,證明已經重新上班。

    孟鈞擇:“還沒好好跟你道個謝。”

    事情發生已經過去半個月,生活也確實該步入正軌。

    徐晏清視線掃過左邊空蕩蕩的位置,淡聲詢問:“怎麽樣?”

    孟鈞擇淺笑,“還好。隻是有一點不習慣,不過人生還長,總會慢慢習慣的。就像我大哥,半身癱瘓,變成了個傻子,現在不還是好好過著日子?往好的方麵看,他有一個對他不離不棄的妻子,一雙兒女也都聽話的懂事。一家人過的與世無爭,倒是比以前幸福。”

    徐晏清不搭腔,這是他們孟家的事兒,他也不方便插話。

    “你應該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要是連累了你,拿不了手術刀了,我隻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安心。筠筠也得怪我。”孟鈞擇側目看著窗外,今天是個晴天,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整個病房亮堂堂的。

    光線落在他的臉上。

    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皮膚是病態的白,唇色很淡,五官越發的深邃立體。

    他總體還是有些虛弱的。

    畢竟少了一條腿,對身體影響很大。

    疼,那是一定很疼。

    但孟鈞擇醒來之後,從未露出過一點痛苦的表情。

    這種人,往往內心非常的強悍。

    徐晏清順著他的目光往外。

    姚蔓來的時候,徐晏清正好要離開。

    姚蔓見他完好無損,看向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忍不住道:“都說你醫術了得,也不見得。你跟阿擇一直在一起,他的腿怎麽能傷成這樣!”

    徐晏清並不辯解。

    孟鈞擇:“媽,你夠了。事已至此,怪誰都沒有用。”

    姚蔓緩了緩情緒,側開身。

    徐晏清說了聲抱歉,便出了病房。

    姚蔓深吸一口氣,將壞情緒藏起來,朝著孟鈞擇笑,“今天感覺怎麽樣?我去問了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孟鈞擇臉上的微笑逐漸落下,拿過旁邊的水杯喝了口水,問:“傅家退婚了吧?”

    這是昨天的事。

    事情還沒往外傳,姚蔓可是知會了所有人,不準把事情告訴阿擇。

    “誰那麽多嘴多舌?是誠心想讓你死,是不是?”

    孟鈞擇:“這種事,還需要別人告訴我嗎?”

    姚蔓冷笑,“往後後悔的隻會是他們,我兒子就算是少了一條腿,也比其他人優秀百倍。”

    孟鈞擇垂著眼簾,杯子裏冒出的熱氣,給眼鏡片蒙上了一層霧氣。

    讓人無法看清他此時的眼神。

    姚蔓看著那空蕩蕩的左腿,心裏極不是滋味,眼睛一陣陣的發熱。

    她精心培養的兒子,被人弄成這樣,她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半個月過去,警方那邊沒有任何消息,調查仿佛走進了死胡同。姚蔓本身也沒多指望警察能查出什麽來,她自己私下裏已經安排了私家偵探去查,這事兒她沒有透露給任何人,她現在不相信孟家任何一個人。

    她隻這一個兒子,誰也不能夠毀了他。

    這時,孟鈞擇突然開口,“您不必心疼。我早就被人毀過一次,這個倒是小意思。”

    姚蔓微的一怔,心裏一沉。

    側目看過去,他鏡片上的霧氣慢慢消散,露出一雙含笑的眼。

    這笑容,讓她心頭微微發涼,那是一種徹骨的寒,從腳底冒出來。

    ……

    徐晏清昨天就回醫院上班了。

    他傷勢輕,幾天就能緩過來。

    徐漢義讓他多休息了一周,這半個月一直在南坪巷。

    期間,九院的領導班子,分別過來探視。

    然後是心外科的主任劉博仁和徐晏清的老師傅維康。

    晚上,孟鈺敬邀請他去家裏吃飯。

    主要是表示感謝。

    徐漢義也知道,並沒攔著。

    孟鈺敬電話打到他那裏,說的那樣好聽,他又怎麽會拒絕。

    徐晏清去看了一眼雙胞胎,兩個寶寶的情況都很穩定。

    裴稀正好也過來,站在他旁邊,“我每天都過來看他們,一天比一天好,生命力特別強。”

    徐晏清點點頭。

    “希望他們能好好長大。”

    兩人站了一會,就一塊回了科室。

    裴稀靠在電梯壁上,雙手插在口袋裏,笑眯眯的說:“你什麽時候有空,咱們一塊吃頓飯。一方麵慶祝你手術成功,另一方麵慶祝你劫後餘生,還有一個好消息,等老湯親自通知你。”

    徐晏清站在電梯中間的位置。

    裴稀抱著胳膊,從頭到腳的打量他。

    確實是非常出眾,顏值無可挑剔,從那個角度看,都很吸引人。

    不過裴稀還是更喜歡看他做手術時候的樣子。

    那才是最吸引人的。

    這時,電梯停住。

    電梯門緩緩打開,陳念拄著拐杖站在外麵,身側站著江焱,她腳莫名的發疼,今天過來複查看看。

    江焱讓她少走來走去,好好歇幾天。

    正說著的時候,電梯門就開了。

    裏麵就裴稀和徐晏清兩人,四個人碰見。

    裴稀朝著江焱揮手打招呼,然後對著陳念笑了笑,多打量了兩眼。

    陳念沒想到會這樣碰上。

    陳念猶豫一瞬,叫了聲哥哥。

    徐晏清點了下頭,問:“腳有事?”

    “昨晚上就有點疼,早上還疼,就過來看看。”

    “怎麽樣?”

    “可能是心理作用,沒什麽事。”

    他們的電梯要往上走,陳念他們就沒進去。

    問完這幾句,電梯門就緩緩關上。

    裴稀隨口問:“那是你妹妹?”

    “嗯。”徐晏清敷衍的應了聲。

    “我看江焱那眼神,他喜歡你妹妹啊?”

    徐晏清拿出手機,低頭調出微信,隨口說:“她有男朋友。”

    徐晏清給陳念發了信息。

    叫她去東升酒店等。

    陳念收到信息時,正好進另一部電梯。

    江焱摁了一樓,說:“今天我去查房,幫你帶了話,你猜怎麽著。話剛說完,徐晏清就進來了,我當時嚇一跳,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陳念在心裏罵了句髒話,麵容平靜的問:“他怎麽樣?”

    “他醒過來到現在一直很平靜,身體狀況是沒什麽大問題,好好休息就行,心理狀況就不得而知了。”

    ……

    出了醫院,陳念打車去東升酒店。

  第239章:行不行?

    到了酒店。

    徐晏清提前打了招呼,陳念去前台拿了房卡。

    套房裏每天都有阿姨過來做清潔,徐晏清住在這裏的時間比較多。

    陳念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這半個月都住在南梔家裏,她手頭上就兩個單子,一個是李緒寧,一個是卓徑濤。

    她發生這樣的事兒,宋滄就把課都先停掉了。

    這倆又是關係戶,自然會體諒。

    陳念在家休息的空檔,一直在看書,培訓班照舊去上。

    隔天,來一趟醫院看看陳淑雲。

    日子難得清淨清閑,好好的休息了一陣。

    南梔每天給她把一日三餐都照顧的好好的,家裏食材豐富,找來的煮飯阿姨,手藝特別好。

    另外,南梔每天晚上回來,都給她帶她喜歡吃的甜品,變著花樣。

    半個月時間,給她喂胖了幾斤。

    臉頰圓了,氣色也好了一些。

    南梔還等著她腿傷好了,一塊去一趟四大名山,拜拜佛。

    去去晦氣。

    盛嵐初隔兩天給陳念打個電話,也會來南梔家看她。

    對她可謂是關懷備至,還怕她經曆這些,會有心理陰影,給她找了個心理醫生。

    不過陳念還沒去看,隻是留下了名片。

    十二點。

    徐晏清到了酒店,順便帶了午餐。

    陳念在沙發上坐著不舒服,就去房間床上躺著看電視。

    聽到外麵的動靜,她跳著腳出來。

    從雲城分別後,兩人就沒再見過。

    各自休養生息。

    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好像過了很久。

    陳念扶著門框,問:“買了什麽好吃的?”

    徐晏清走到她跟前,勾住她的腰,把她抱到沙發上。

    裏外兩隻電視機都放著電視。

    徐晏清是在外麵買的快餐,陳念最近被南梔養的有點點嘴刁。

    家裏的阿姨做菜確實好吃。

    這一份快餐,看著有點油膩。

    陳念咬著筷子,就吃了一點。

    徐晏清已經吃過了,劉博仁找他說話,順便一塊吃了午餐。

    他坐在旁邊,手機放在一側沒動,順手拿了她放在沙發上的檢查單子,翻閱了一遍。

    陳念放下筷子,主動靠過去,鑽進他雙臂之間,“腳沒事。我昨天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摔了屁股,連帶著腳也一塊疼。本來沒想來,但之前江焱說我這個腳有過二次損傷,我不想變成跛子,就跑來檢查一下。”

    她仰著臉,乖乖的趴在他身上。

    徐晏清瞥了眼,茶幾上的飯菜,留了很多,明顯是沒吃幾口,“不想吃飯?”

    “嗯,先吃你行不行?”

    他扯了下嘴角,把手裏的檢查報告放到一側,掐住她的腰,將她往上提了提,“這半個月都在做什麽?”

    “在南梔家看書學習。過兩天,她要搬去綠溪公寓那邊,就你家樓上。”

    徐晏清一隻手撐在沙發扶手上,“你在提醒我什麽?”

    “我還能再休息一陣。”

    他垂著眼,神情淡淡的看著她,“江焱醫術還行,但還比不上專家醫師,你倒是放心把自己的腳交給他。”

    “我找的是方醫生。就是碰上了,他知道我是你妹妹,本來就認識的,肯定是多照顧一點。”

    陳念湊上去,拉近距離,轉了話題,“我想把考驗培訓班退了。你教我吧,好不好?”

    兩人的距離很近,氣息糾纏在一起。

    徐晏清的視線從她的眼睛,挪到了她的唇上。

    她最近確實被養的不錯。

    他不自覺的抬了下下巴,兩片唇輕輕碰在一起。

    陳念雙手撐在他肩膀上,用手指描了一下他的唇,“不見的時候,不覺得怎樣。見到了,反而覺得很想你。”

    她視線落在他的唇上,眉眼間含著笑,滿眼的歡喜。

    低頭認認真真的吻他。

    陳念親了一會,要退開的時候,徐晏清壓住她的後腦勺,他眸光深而沉,瞧不出半點喜怒。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她頸部的皮膚,“下午在這裏待著,晚上我會來接你回去。嗯?”

    目光交纏。

    陳念乖乖的點頭。

    徐晏清隻待了半個小時就回了醫院。

    他走後,陳念接到了孟安筠的電話。

    “你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來家裏吃頓飯。”

    陳念想了下,說:“我腿腳不方便,就不來了吧。等我好了,我們再約。”

    “沒關係,我可以親自去接你的。不會很多人。”孟安筠沉默了一會,說:“我四哥的婚事黃了,女家那邊嫌棄他沒了一條腿,主動來取消了婚約。我一時嘴巴快,跟爺爺提起了你。所以爺爺也想見見你。”

    孟安筠的聲音很低落,“對不起。我當時隻是想讓他們高興一點。”

    孟安筠自打從雲城密林回來以後,真的有點創傷後遺症,她完全不敢自己一個人待著。

    晚上也睡不好,總是要做惡夢。

    孟鈞擇的那條腿,也給了她很大的精神壓力。

    孟鈞擇截肢那天,姚蔓瘋了一樣,拿著殘肢來家裏。

    正好被孟安筠看到。

    她嚇的,連著發燒了三天。

    為此,連性格平和的孟清平,都忍不住跟姚蔓吵了起來。

    孟安筠情緒一直不好,半個月在家裏閉門不出,連葉星茴都不見。

    昨天知道傅家來退婚,孟安筠又陷入了自責的情緒裏走不出來。

    夜裏,孟鈺敬來看她,就看到她自己躲在被子裏哭。

    她一時沒控製住,就提起了鄭悠的事兒。

    孟鈺敬仔細聽了,就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這才安排了這樣一個飯局。

    想著她心裏能好受一些,也希望他們來了之後,能好好安慰開解一下她的情緒。

    孟安筠掛了電話,“到時候讓鍾伯伯去接她吧,她腳受傷了,行動不方便。”

    孟安筠很開心,抱住孟鈺敬的胳膊,說:“在邊境線的時候,多虧有她。她真的特別好,我相信她肯定不會在意四哥有沒有這條腿。”

    ……

    晚上。

    徐晏清下班,就直接去了孟家。

    徐漢義還準備了一套孟鈺敬喜歡的紫砂壺,讓徐晏清帶過去。

    進了大院的時候。

    孟家的車子正好出來,與徐晏清的車錯身而過。

    徐晏清看了一眼,驅車進去。

    他停好車,管家已經在門口等著。

    孟老爺子住的還是以前的大院,獨棟的小樓,房子不算大。

    進了屋子。

    孟安筠正跟老爺子下棋,見到他來,孟安筠坐著沒動,可注意力已經被吸引過去。

    “徐晏清。”

    聲音清亮,帶著一點兒愉悅。

  第240章:你願意嗎?

    孟鈺敬拍了一下孟安筠的手背,示意她坐下來。

    孟鈺敬笑著道:“晏清來了,快過來坐。”

    旁邊的位置早就已經準備好的。

    今天這頓飯,隻是老爺子私下裏請他們過來,並沒有其他人在場。

    管家遞上茶水。

    徐晏清禮貌的道了聲謝。

    孟鈺敬隻餘光看了徐晏清幾眼,注意力還是放在棋盤上,“重新回去上班了?”

    “是。”徐晏清掃了一眼棋局。

    孟安筠這邊沒什麽章法,明顯是走一步看一步。

    孟安筠說:“你手臂的傷都好了?”

    “並不嚴重,不影響上班。”

    “哦。”孟安筠捏著棋子,神色奄奄的,“還是醫生心理素質強,我回來以後天天做惡夢,也不敢一個人帶著,連門都不敢出。也不想見人。”

    徐晏清提議:“可以找個心理醫生聊聊。”

    孟鈺敬落下一顆子後,端起旁邊的茶盞喝了一口,問:“你呢?心理方麵學的怎麽樣?筠筠這種其實是小問題,如果你方便,倒不如你時常過來,同她多聊聊天。她現在總跟我提起你,還有另一個小姑娘。”

    “尤其是那個小姑娘,她都把人家當心裏支柱了。”孟鈺敬歎氣,“阿擇的事情你也知道,出事後這半個月,我們心裏誰都不好受。筠筠就更加的自責,誰都不想這種事情發生,誰又能想到,在醫院裏還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原本該是高高興興的一天,是不是?”

    因為事情發生在九院,九院的院長和幾位領導,都一並來慰問過。

    如今加強了安保,又多安裝了不少監控攝像頭。

    杜絕再發生這種事。

    孟鈺敬起身,讓徐晏清跟孟安筠下。

    他坐在旁邊看著。

    整個過程,孟鈺敬都隻是看著,能看出來,徐晏清是看準了孟安筠的下棋思路,步步都讓了。

    最後讓孟安筠贏了這一局。

    孟安筠露出淺淺的笑。

    孟安筠接了個電話後,就直接開飯了。

    都是些家常的普通飯菜,並不熱烈隆重,但這樣一頓飯,倒是更能夠拉近彼此的距離。

    孟鈺敬以茶代酒,對徐晏清說:“這次讓你白白遭了罪,我得跟你說聲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用走這一趟。”

    孟安筠垂著眼簾,扒拉著飯,她一直沒什麽胃口,即便滿桌子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徐晏清:“我該去的。爺爺說,筠筠是來等我的,是我這邊沒有做周全,才讓她發生這樣的意外。”

    “你自己都在手術室,還要怎麽周全?是筠筠自己上杆子湊熱鬧。”孟鈺敬給他夾了菜,“筠筠是被我保護的太緊,她從小到大,都是我給她安排這個安排那個,她也很努力從來也沒讓我失望過。我知道她,她也是想讓我開心。”

    “之前跟開暢的婚事,也是我們兩個老東西自己做的決定。我們的出發點,就是覺得兩人各方麵都合適般配。開暢的性格其實跟筠筠很類似,他打小也懂事,循規蹈矩的按照老徐的要求,一步步走到今天。誰也沒想到,他能出這樣的事。你的情況,我是了解一點的。”

    “筠筠的心思,應該是明了的。當然,你們相處的時間短,還是要再多了解一些。正好,我聽到個消息,你下半年準備去國外進修,那現在就要開始準備出國的事情,相對來說工作量一定是會減少一些。你替我照顧照顧筠筠,孟家最近事情多,我不想讓她牽扯在裏麵,把身子搞壞。”

    “你不是住在綠溪嗎?我找人在附近給她租了套公寓,你幫我多看著點。老徐那邊,我會交代。但是呢,我不希望筠筠一個人努力……”下麵的話,孟鈺敬也沒再往下說,隻問:“你願意嗎?”

    徐晏清淡淡的說:“我回徐家,是爺爺力排眾議為之。我做任何事的前提,是不想爺爺失望。”

    確實,徐晏清一直都在努力,從未懈怠。

    這一點,孟鈺敬也看出來了。

    ……

    孟安筠沒有給陳念拒絕的機會,陳念就隻能找江焱,讓他幫忙,同孟鈞擇通了一個電話。

    她沒想要把事情擺到明麵上,尤其是她不想讓盛嵐初他們知道她跟孟鈞擇有這樣一層關係。

    孟鈞擇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起伏,誠如江焱所說,他真的很平靜。

    也許他早就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這條腿會保不住。

    陳念還記得他當時在暗道裏說的話,他本就是準備將計就計,做一個乍死的局。

    讓陳念去繼承他名下所有的產權。

    讓她在明,他在暗處,倒是方便做事。

    也能更快的讓幕後黑手現身。

    隻是局沒有做成。

    兩方都未必得到好處。

    陳念把孟安筠這邊的事兒簡單說了一下。

    孟鈞擇:“知道了。”

    他望著窗外,淡淡的說:“合作還沒結束。”

    ……

    晚上九點多。

    徐晏清才過來接她,陳念差一點睡著了。

    徐晏清不想來回奔波,就直接留在了酒店。

    他洗過澡,打開電腦,看了一下郵件。

    正好就看到了一封來自美利堅頂尖學府的郵件。

    他看完後,湯捷發了信息。

    國外的那位教授,要與他視頻對話。

    陳念這會在房裏看電視。

    徐晏清就開了視頻,三方對話。

    陳念見他一直沒進來,就走到門口朝外看了看。

    徐晏清戴著耳機,坐在沙發上,正在說話,全英文的。

    美式發音。

    陳念聽了幾句,說的是去進修的事。

    聽到學校的名字時,陳念微微愣神。

    視線落在徐晏清的身上。

    他穿了白色短袖,袖子比較長,遮住了他受傷的位置,白色紗布隻露出一小點。

    他說話的聲線平和,是在認真回答。

    他拿了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不再說話,似是認真的傾聽。

    他的人生和前途,是一片光明的,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影響。

    他會成為所有人眼裏的徐神,高不可攀,又不可玷汙。

    她還記著網上那些人對他的讚譽。

    陳念看了一會,就回到裏麵繼續看電視。

    徐晏清聊了很久,快十二點的時候才結束。

    陳念已經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電視還開著,正在播放夜間電影,很老的港片。

    證明她等他了。

    陳念從睡夢中轉醒,還沒說話,嘴巴就被堵上。

    朦朧中耳邊傳來徐晏清低沉的嗓音,帶著蠱惑,“張嘴,陳念。”

  第241章:唯一選擇

    他炙熱的氣息落在陳念的耳蝸裏,他的聲音刺激著她的神經,撞到她的心上。

    讓她心癢不已。

    耳朵很熱,她轉過身,也不想睜眼,伸手去抱他的腰。

    柔軟的唇貼在一起。

    吻逐漸的加深。

    不知過了多久,陳念有些忍不住,她睜開眼。

    壁燈的柔光落在徐晏清身上,他的衣服還好好穿著,眉目清醒,與陳念的現狀截然相反。

    她眸色裏含著春潮,軟軟的靠在他手臂上,仰著臉,默默望著他,人靠過去一點,手撩開他的衣擺,意思很明顯。

    徐晏清不動,“用嘴說。”

    陳念的嘴唇軟軟綿綿,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格外蠱惑人。

    她的腦子麻麻的。

    靜謐的夜,讓五感無限放大,隻想沉溺在這種隻屬於兩人的秘密之中。

    ……

    第二天清晨。

    徐晏清起來的時候,陳念纏過去,親了親他。

    黏膩的很。

    女人滿足的時候,往往會變得極其的溫順且粘人。

    不過徐晏清足夠清醒,並沒讓她耽誤自己多少時間。

    今天有早會。

    徐晏清坐門診。一天忙到晚。

    徐漢義讓他晚上回南坪巷吃晚飯。

    去美利堅進修的事情,很快就傳開,被人熱議。

    最頂級的學校,最好的教授拋出來的橄欖枝。

    等他回來,就是教授級了。

    他的個人履曆無人能敵。

    專業方麵,他一直都是朝著最頂尖的方向努力。

    他有巨大的野心,並為了這個野心,嘔心瀝血的付出。

    他的目標從未改變,也不會改變。

    他的成績絕不僅於此,這隻是一個開始。

    科室裏所有人都恭喜他。

    老馮提議什麽時候大家聚個餐,一方麵慶祝徐晏清,另一方麵也算是餞行。

    專業上,陸予闊是不得不佩服他。

    他坐在位置上,不轉睛的看著徐晏清,心想著也許是他過於優秀,所以讓陳念如此死心塌地,甘願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陸予闊轉著筆,說:“到時候把陳念也叫上啊,你們幫幫我,我想跟她複合。”

    辦公室裏安靜了一秒,很快就忽略了他不著調,不相幹的言論。

    徐晏清將白大褂掛好就下班了。

    到了南坪巷。

    徐晏清把車子停在外麵,步行進來。

    快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徐漢義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門口。

    似是在等他。

    徐晏清停了一下。

    徐漢義就站在路燈下來,身上穿著淺灰色的衣服,背脊筆挺,望著他。

    像個等候孩子回家的家長。

    “爺爺。”他在距離他兩步的位置站住。

    徐漢義點點頭,“開了多久的車?”

    “路上有點堵。”

    “今天坐了一天門診,累嗎?”

    “不累。”

    “吃飯了。”

    他說著,轉身進去。

    徐晏清不遠不近的跟著。

    林伯端上最後的湯,菜就全部齊全。

    林伯去拿了酒,給徐漢義倒上。

    “湯捷跟我說了,進的是最頂尖的學校,帶你的是最頂級的教授,如願了?”

    徐晏清淡然不語。

    徐漢義抿了口酒,示意他動筷子吃飯。

    徐晏清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徐漢義端坐著,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手捏著酒杯,慢慢的轉動。

    徐晏清慢條斯理的吃飯。

    徐漢義其實很少觀察他,以往的心思從不在他身上多放。

    家庭聚會,徐晏清要麽不參加,就算參加也沒什麽存在感。

    可徐晏清每一次,入他的眼睛,都是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是旁人總是在他耳邊提到徐晏清的名字,提醒他還有這麽一個優秀的孫子。

    徐漢義想到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他一個人坐在和園小區那套房子裏,吃著一碗很素的麵,連荷包蛋都沒有。

    那會,徐仁已經死了。

    家裏很幹淨,他自己也很幹淨。

    那時候的徐晏清又高又瘦,目光總是冷的,雙眼睛沒有波動,沉靜的仿若一潭死水。。

    徐漢義去學校打聽過,徐晏清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偶爾身上臉上會出現傷口。

    班主任問他,他從來也不回答。

    高一剛開學沒多久,就休學一年。

    他本身升上來的時候,就比別人要大一歲。

    說是初中時候休學過好多次。

    徐漢義慢慢的喝完一杯酒,斂了心神,說:“你還跟之前那個女孩有聯係嗎?那個叫陳念,現在叫鄭悠的女孩。”

    徐晏清神色如常,筷子都沒有停一下,說:“她之前跟筠筠被同一夥人抓了。”

    “她跟你還有聯係嗎?”

    “沒有。”

    徐漢義沉吟片刻,轉了話題,“老孟那邊跟我說了,讓你照顧筠筠。這孩子,大概一顆心都撲你身上了,老孟勸我放下心結,好好的看看你,有多像當年的我。一心一意,全部都撲在學術上,旁的事情從來也不放在心上。可你又比我好,說你心細如塵,會照顧人。而且,從來就是忽略老婆。你奶奶還在的時候,沒少怨恨我,她沒有福氣,我還沒退休,她就走了。原本如今我也能好好陪她。”

    徐漢義又倒了一點,他心裏始終還是有些不舒服,可現在的情況,他似乎就隻有這一個選擇。

    怎麽就淪落到隻有徐晏清這一個選擇?

    “現在筠筠有創傷心理障礙,老孟的請求,我不好回絕。你便好好照顧照顧她吧。出國的事情,不用我說,你自己也能安排。我這一陣要去北城住幾天,你自己注意言行。”

    飯後。

    徐晏清陪徐漢義坐了一會,就回了綠溪公寓。

    陳念今天搬過來。

    她有門卡,所以直接就進了。

    徐晏清回來的時候,她正在看視頻,特別的認真。

    聲音開的有點大。

    她自己弄的學習計劃。

    不過她的腦子沒有徐晏清那種好使,也沒什麽特別的方法,就是花時間死記硬背。

    徐晏清去倒了杯水,在沙發上坐下來。

    看了下平板上的視頻。

    順手拿了她的學習計劃看了看,花裏胡哨的挺多,沒條理性。

    上麵寫了目標學校。

    專業方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教育學,還有個就是法語。

    看起來是想弄雙學位。

    他餘光看過去,陳念一隻手撐著頭,聽的很認真。

    他拿了旁邊的筆,給她重新寫了一下。

    隨口問:“吃過飯了嗎?”

    陳念看到他在寫字,便湊過去看,一邊說:“吃了。南梔找的那個阿姨做菜手藝很好,要不要明天等你一起吃飯?”

  第242章:住

    徐晏清是在給她整理規劃。

    陳念一隻手托著下巴,看他寫字。

    腦子好使的人,做什麽都輕輕鬆鬆的。

    她想起來,以前他給他們這些人上課,真的特別簡練,能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理解進去,並把整本書的重點內容進行歸納。

    不過當初他們這幫人都是不愛學習,就愛玩。

    他在前麵講,他們幾個並不認真聽,小動作很多。

    那時候他們有六個人。

    六家人關係不錯,正好六個孩子學習都很一般,就找了家教。

    給六個孩子補課。

    那時候的四季雲頂,住的都是東源市最有錢的人。

    女人之間常有往來。

    閑暇時,就坐在一塊喝下午茶聊天,偶爾也會組個局,搞搞慈善,做做手工什麽的。

    大人交好,孩子自然也都成了朋友。

    補習的事情還是陳淑雲提議,家教也是陳淑雲找來的。

    補習的地點,就在陳念他們家,每周六一天。

    後來,陳念有私心。

    就讓徐晏清每天晚上都來給她輔導作業。

    借學習之名,也不過是想跟他多一點相處。

    陳念將視線轉到徐晏清的臉上,說:“我覺得你當老師,也一定會是一個特別優秀的老師。”

    他垂著眼,淡淡應了一聲,算是同意她的說法。

    他寫完,將本子遞給她,抬眼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陳念將本子壓在手裏,仍不錯眼的看著他,眼裏含著歡喜。

    “還是當我一個人的老師吧。”她抓住他的手。

    這一刻,陳念好似回到了十三歲。

    人生簡單的就隻有喜歡和不喜歡兩種情緒。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將情緒外露,簡單又直接。

    徐晏清:“還學嗎?”

    陳念想了想,說:“不學了。”

    之後幾天,陳念一直都待在徐晏清家裏。

    早飯她自己弄,中午和晚上就去樓上吃阿姨做的菜。

    徐晏清跟陸予闊不一樣。

    徐晏清很自律,也很自潔。

    通常不需要陳念做什麽,衣服有洗衣機,桌案他自己做完事會隨手整理。

    出門之前,他會啟動掃地機器人。

    他的生活簡練的就跟他自己一樣。

    現在家裏多了個人,就會多出來一些東西。

    比如說陳念的學習用品,換洗衣服,洗漱用品等。

    冷冰冰的房子,有她整天待著,倒是多一點溫度。

    徐晏清還是很忙,並不每天都回家。

    陳念這一陣就真的不出門,好好在家學習,養精蓄銳。

    平靜的日子如流水,一切按部就班。

    孟鈞擇出院那天,孟安筠搬家。

    孟鈺敬讓孟彥平想了點辦法,在綠溪公寓內弄了一套房子。

    綠溪公寓的物業管理上很嚴,安保係統很完善,住在那邊,孟鈺敬也能放心。

    孟安筠長得那麽大,第一次出去自己住。

    孟清平夫婦是有些不放心。

    孟安筠的媽媽是個很溫柔的女人,自打生了她以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多數時候是住在娘家修養,這次孟安筠發生這麽大的事兒,她進了兩次醫院。

    她可應付不了姚蔓的潑辣,孟清平讓她還是先回去。

    原本是想帶著孟安筠一塊去外婆家住。

    可孟安筠不想。

    她拖著箱子離開,也沒讓他們送。

    到了綠溪公寓,在門口遇到了南梔。

    “孟小姐,你這是?”南梔看到她手邊的大皮箱,看著是要入住的樣子。

    孟安筠有些驚喜,“你也住這裏?”

    “是啊。我前幾天剛搬過來的,住十六樓。”

    “那正巧。我住十八樓。”

    南梔笑著點點頭,“那一塊上。”

    “好呀。”

    兩人刷卡進了電梯。

    南梔餘光打量,“自己搬出來住啊?”

    “嗯。想過一下獨立的生活,總是讓長輩護著我,感覺很沒有自我空間。”她倏地像是想到什麽,轉過頭看向南梔,“鄭悠怎麽樣了?她的腳好點了沒有?”

    “在家休養呢。”

    孟安筠:“什麽時候等她好一點,我們一塊吃個飯吧。”

    “可以啊。”

    到了十六樓,南梔微笑的跟她道別。

    這裏的房子都是精裝修,孟安筠推門進去,房子挺大,裝修風格是現代簡奢。

    孟安筠坐在玄關的椅子上,拿出手機給徐晏清發了個信息,拍了個照片給他看。

    徐晏清這會在看診,過了差不多一小時,才有時間看了一下手機。

    看到她發來的信息。

    徐晏清回複:【先看看有什麽需要買的,附近有個大型超市,可以去看看。】

    孟安筠很快就回過來,【你晚上有時間嗎?要不一起吧。】

    徐晏清回了個可以,就把手機放到旁邊,繼續工作。

    看到這兩個字,孟安筠露出淺淺的笑。

    開始有了一點精神。

    ……

    晚上,陳念上樓吃飯。

    南梔給她開的門,臉上貼著麵膜,看樣是一整天在家裏。

    “我下午回來的時候,看到孟安筠了。”她一邊伸手扶住她,一邊說:“她住十八樓。”

    陳念愣了一秒。

    南梔繼續道:“看樣,是今天剛搬進來的。”

    她關上門,順手拿掉了臉上的麵膜。

    阿姨已經煮好飯走了。

    屋子裏就她們兩個。

    陳念坐下來,沒發表什麽意見,隻是高興今天做的菜她都喜歡。

    南梔給她把燉好的燕窩拿出來,放在她手邊,“你怎麽想?”

    “今天菜不錯。”

    “誰說這個了。”南梔斜了她一眼。

    陳念:“我現在隻想他多抽點時間幫我輔導,效果顯著,我都覺得我能一次考過。”

    南梔吃著飯,對此不置可否。

    吃完飯,陳念留在南梔家。

    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叫了些朋友來家裏玩,慶祝她多了個弟弟。

    陳念原本打算走,來的人裏還有卓徑深。

    他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陳念。

    卓徑深是跟曲婧一塊過來,曲婧閑著沒事,看南梔還單著,就想給她介紹對象。

    南梔換了衣服出來,笑眯眯的跟卓徑深交換了號碼,敷衍的聽完曲婧的介紹。

    很快又有其他人來。

    她下樓去接,正好在電梯口碰到了孟安筠和徐晏清。

    徐晏清手裏領著購物袋,兩個人看起來是去了一趟超市。

    南梔跟他們打了招呼,就帶著朋友進了電梯。

    到了十六層,電梯門開。

    南梔很友好的跟他們兩個說了聲再見,轉頭臉上的笑容就落了下了,還有點氣。

    進門就看到陳念跟卓徑深坐在落地窗邊上聊天,沒人打擾,看著聊的還挺愉快。

  第243章:差距

    南梔想到陳念之前跟她說過的打算,心裏那團火消了一點。

    走到曲婧身邊,問她卓徑深的底細。

    製藥公司的小開,家裏有個弟弟,曲婧巴拉巴拉一通介紹,卓徑深跟曲婧老公是朋友,性格挺好。

    曲婧一塊吃過幾次飯,覺得他長得不錯,就忍不住想牽線。

    “我本來是要介紹給你的,現在看來得讓給陳念了。”

    南梔嘁了一聲,“我用你介紹?我手機裏追求者不要太多。”

    “那就好好選一個,氣死你那後媽。”

    南梔哼了聲,不接話。

    曲婧挑眉,“難道你還在等周恪。”

    “閉上你的嘴。”南梔斜她一眼,走開去跟別人玩了。

    南梔在落地窗邊上放了張圓形玻璃茶幾,兩把懶人沙發。

    買的時候,是想跟以後的男朋友一起喝酒賞夜景。

    沒想到讓陳念先用上了。

    卓徑深跟她聊了聊他弟弟的情況,上次聊完之後,他就分出一點心思在他弟弟身上。

    發現卓徑濤沉迷遊戲,然後卓徑深就開了個賬號,想說在遊戲的世界先得到他弟弟的崇拜,然後再勸說他專注學業什麽的。

    沒想到,他弟弟在遊戲是個大神,他每次都被狠虐。

    最近,他得空就在練習。

    他說的那個遊戲,正好是之前李緒寧帶陳念玩過的,因此兩人倒是有了話題。

    幸好都是遊戲菜鳥,能聊到一塊去。

    聊完,還拿出手機,一起玩了一把。

    陳念的賬號一直是李緒寧玩,等級玩的很高。

    陳念剛上一會,李緒寧的號就入隊。

    李緒寧直接開麥,“老大!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陳念發了個滴汗表情。

    李緒寧:“我爸說你生病了,真的嗎?不是我爸又惹你不高興了吧?”

    陳念打字,【閉麥!】

    就這樣,兩人打了一晚上遊戲。

    南梔他們喝酒玩遊戲,到也沒拉他兩人入局。

    徐晏清的信息跳出來,陳念正在遊戲裏打的火熱,沒時間看。

    她認真玩幾局以後,玩出點興致來。

    南梔酒喝到淩晨一點,局才散。

    卓徑深告辭。

    兩人在遊戲上加了好友。

    把人送走。

    南梔把懶人沙發拉到陳念旁邊,與她並排坐著,紅酒還沒喝完,她繼續喝。

    陳念想給他拿掉,南梔避開,“再喝兩口就不喝了。”

    “你都已經醉了。”

    “人生嘛,本來就該醉生夢死。快活舒服就行。”南梔側過身,一隻手撐著頭看她,“我看到徐晏清跟孟安筠一塊上樓,他去了十八樓。”

    “哦。”陳念舒服的舒展手腳,手機已經玩沒電了,她放在桌子上沒充,看著窗外,淡淡應了一聲。

    南梔伸手捏捏她的臉,“魚餌給人吃了,魚沒有上鉤哦。”

    ……

    陳念等南梔睡著了,才下樓。

    她進門。

    徐晏清還沒睡,在客廳裏寫湯捷交給他的選題。

    陳念在他對麵坐下來,雙手捧著下巴,看了他一會,有點渴,就拿了他的水杯喝了一半水。

    然後趴下桌子上,看他做事,看一會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全程都沒說話。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陳念已經閉上眼。

    看著像是睡著了。

    他的視線落在陳念的臉上,手指放在鍵盤上沒再動,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放在桌邊的手機震動,是孟安筠的信息。

    他拿過來看了一眼。

    整一麵,幾乎都是她發過來的,徐晏清回的比較少。

    他神色淡漠的看完,讓她早點睡。

    他放下手機,繼續手裏的工作。

    陳念是喝了點酒,她最近早睡早起,生物鍾都調整了。

    現在熬到兩點多,也是真的困。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

    陳念起床時,徐晏清已經出門了。

    餐桌上放著她今天學習任務。

    陳念看了一眼,打著哈欠去弄早餐。

    學習一上午,等要出門的時候,發現門被反鎖住了。

    陳念給南梔說了一聲,隨便弄了點吃的,就繼續看書。

    休息時間,她就玩了一把遊戲。

    正好看到卓徑深在打。

    兩人就一塊玩了一小時。

    卓徑深告訴陳念,卓徑濤基本上會在晚上八點多開始玩遊戲,雙休日的話,是一整天都在玩。

    他把卓徑濤的號發給了陳念。

    陳念添加好友,等周末會一會。

    微信上,江焱問她腳傷養的怎麽樣。

    陳念一一回複。

    剛發完,孟安筠的信息進來,聊了幾句,她想約她吃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念婉拒,表示自己要學習,就沒再回複。

    ……

    晚上,徐晏清回家。

    在公寓門口,看到了蘇賢先的車。

    他的車子開過來,對方就閃了閃燈,明顯是在跟他打招呼。

    徐晏清靠邊停下。

    蘇賢先從車上下來,徐晏清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外公。”

    “有時間一起走走嗎?”

    徐晏清點了下頭。

    兩人沿著人行道走,蘇賢先今天去醫院複診,聽主任醫生說了徐晏清下半年要出國的事兒。

    之前他失蹤,網絡上那些負麵評論,是他及時讓人壓下去的。

    他內心是很喜歡這個外孫的。

    他那女兒能生出這樣優秀的孩子,還真是仰仗了徐家人的好基因。

    無論如何,徐晏清身上有一半的血,是他們蘇家的。

    “你弟弟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傷了腦袋有些影響,他這個學期考出來的成績,都不怎麽樣。你幫幫他。”

    徐晏清並沒有什麽情麵,“我沒有時間。”

    “他到底是你親弟弟。”

    “他有您,就算考的不好,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您何必非要講究一個成績。”

    蘇賢先笑了笑,“你們是親兄弟,怎麽差距會那麽大。”

    “因為我是徐仁養大的。”徐晏清淡淡的回答,情緒沒什麽起伏。

    蘇賢先看著他,想起當初蘇珺逃回家時的樣子,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臉上身上都是傷。

    他差點認不出來。

    他原本想過,要把徐晏清去接回來。

    可蘇珺死活不願意。

    她說徐晏清跟徐仁一樣是瘋子。

    當時她身上還有兩個月的身孕,她原本也是要打掉,是蘇賢先勸她生了下來。蘇賢先也有心思,徐家的孩子各個優秀,他當時也期待著蘇曜會跟其他徐家孩子一樣的優秀。

    “我打算等蘇曜考完高考,補辦壽宴,到時候你能來參加嗎?這可能,也是我最後一個壽宴了。我決定,讓你媽媽繼承蘇氏集團。”

  第244章:不要走……

    蘇賢先準備離開時,孟安筠從地鐵口出來。

    “徐晏清。”她喊了一聲,步子加快。

    蘇賢先聞聲看過去,是孟家的千金小姐,他知道徐家跟孟家一直交好。

    徐晏清神色緩和,“下班了。”

    她點點頭,看向蘇賢先,禮貌叫人,“蘇爺爺,您好。”

    她知道這是徐晏清的外公,他的爸爸就是被蘇家的人給毀掉的。

    蘇賢先微笑點頭。

    生意人的世界沒有絕對的敵人,徐家跟蘇家交惡,但孟家在商圈裏,跟蘇家還是有生意往來。

    商人的眼裏隻有利益,沒有人情。

    蘇賢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後,笑說:“我先回去了。”

    車子已經開過來,司機打開後排的門。

    等車子開遠,兩人一起往公寓走。

    孟安筠側頭看著徐晏清,觀察了一下他的情緒,說:“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確實是緩解了很多。隻是這一路回來,我還是有點心驚肉跳的害怕,一直到出了地鐵站看到你,才能安心。”

    “怎麽不自己開車?”徐晏清問。

    “我想走人多的地方,就想坐地鐵,自己開車一個人,總怕會遇上什麽。”孟安筠微微歎口氣,說:“到現在我還沒去看過四哥,打電話也不接。我有點怕三嬸,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四哥?”

    徐晏清:“不必為難自己,你也是受害者。”

    孟安筠苦笑,她默了一會,說:“你要不請我喝一杯奶茶吧?”

    徐晏清側目看過去,孟安筠朝著他笑。

    ……

    陳念學習完,看了看冰箱裏的食材,整理出了三四道菜。

    她做完飯菜,就繼續看書了。

    等看的眼睛開始疲勞,她就閉了一會眼睛,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她躺下來,把書放在胸口,眼睛朝著玄關處看。

    大門緊閉,毫無動靜。

    手機震動,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看了一眼信息,是孟鈞擇那邊發過來,關於卓徑深一家的資料,還有盛嵐初前夫的現狀。

    卓家的製藥廠挺大的,並還擁有自己的研發部,卓徑深管理的就是藥研這一塊。

    資料裏還羅列了一些卓越製藥廠製作研發的藥物。

    保健品類別還挺多的。

    公司市值挺高。

    還有一張是卓家的關係網,陳念在裏麵看到了有徐家的人,也就是徐晏清的大伯徐振生。

    當然,以徐振生現在的職位,跟這些製藥公司有交道也是正常。

    從卓徑深的個人資料來看,沒什麽問題。

    然後是盛嵐初的前夫。

    已經重組家庭,定居深城,開了一家超市。

    按照明麵上的經濟條件來看,比不得以前,唯一奇怪的一點,是他們的孩子上學一直都是深城最好的學校,而深城最好的學校,學費昂貴。

    不該是他們家能承受的。

    盛嵐初跟這個前夫結婚的時候,盛家已經敗落,兩人結婚以後,盛家才又重新好起來。

    盛嵐初的形象一直以來都很正麵。

    盛家以前也是豪門,隻是經營不善,到盛嵐初這一代的時候,差一點就倒閉了。

    盛嵐初成了盛家功臣,盛家上上下下都要聽她的。

    女強人,女企業家等等頭銜,讓盛嵐初成了女性力量的代言人。

    盛嵐初這邊能調查到的,跟她平日裏對外展現的其實差不多。

    至於她的關係網。

    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關係網一定是非常龐大。

    查無可查。

    所以,孟鈞擇這邊轉了方向,從她前夫的底開始查。

    這就查出了一點東西。

    盛嵐初的前夫宋臻是普通家庭出身,但他個人能力很強,成績優異,他們結婚時,宋臻靠自己的能力,已經年入百萬。

    在跟盛嵐初結婚之前,他有一個非常要好的女朋友。

    兩人一起開過公司。

    也就是這個時候,盛嵐初跟宋臻相遇。

    後來公司沒了,宋臻跟盛嵐初結婚,當時宋臻那個前女友是回了老家。

    現在宋臻的妻子,正好就是他當初的女朋友。

    再重新調出盛嵐初跟宋臻離婚的事件。

    宋臻當初的出軌對象,恰好也是這位女朋友。

    這麽一看,很像是盛嵐初愛而不得。

    後麵幾張,是幾個人的親子鑒定。

    結果是,鄭文澤跟鄭擎西是親生父子,盛恬跟宋臻無血緣關係,但確實是盛嵐初的女兒。

    事情過去太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粉飾幹淨。

    鄭文澤是,盛嵐初也是。

    很明顯,宋臻是盛嵐初用來遮擋一切的工具人。

    他們這種滿心算計的人,每走一步,皆是幹幹淨淨。

    做一件事,能繞十七八個彎子,讓人察覺不到任何。

    陳念看完,給孟鈞擇發微信,【你還好嗎?】

    孟鈞擇:【無礙。】

    ……

    徐晏清回來的時候,已經淩晨。

    陳念已經吃過飯,廚房也都收拾幹淨。

    客廳裏隻開了地燈,她窩在懶人沙發裏,沒有動靜。

    徐晏清被叫回醫院去做了個緊急手術,又遇上急診那邊有個突發情況。

    原本不想回來,車子已經開到東升酒店,最後還是轉出來,回了家。

    陳念蜷縮著身子睡著,懷裏抱著抱枕,身上蓋著毯子。

    徐晏清走過去,拿了遙控把電視關了。

    抱她的時候,陳念被驚動,她睜開眼,看到他,似乎就安了心,圈緊了他的脖子,呢喃道:“不要走……”

    像是囈語。

    徐晏清停了停,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才繼續往房間走。

    陳念被放到床上,她順手抓住他的手,閉著眼說:“我今天做了飯,等你到九點鍾,我就自己吃掉了。”

    “醫院有急症,我回去了一趟。”他說。

    “我猜也是。”她勉強睜開眼,“我想出去看電影,有一部大片零點上映。我們現在出去看,好不好?”

    “已經過零點了。”

    “看一半也行,我就是想看。”明明眼睛都睜不開。

    徐晏清:“明天吧,明天晚上帶你出去吃飯。”

    第二天早上。

    陳念起來做早餐,心情很好。

    “你昨晚上說的話,還記得嗎?”

    “沒忘。”徐晏清咬了一口三明治,裏麵夾著荷包蛋。

    “沒忘就好。那我下午去九院看看我媽,然後等你下班。”

    徐晏清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隨後,陳念送他到門口,瞧著他進電梯。

    中午。

    陳念出門,按照孟鈞擇給的地址,進了一家普通的茶樓。

    在這裏,她見到了盛恬。

  第245章:答案

    盛恬搞砸了事情,又被人拉去逼問了一番之後,就一直躲在曲召閣。

    尉邢倒是很維護她,她不想見人,就全部給攔在了外麵。

    這讓她感到意外,又很感動。

    她跟尉邢隻是床上關係,是她心情不好,工作壓力大時,用來緩解心情的工具。

    他們的開始。

    是盛恬大二那年,心情糟糕透頂,去酒吧喝了許多。

    被幾個流氓堵在酒吧附近的巷子裏,差一點清白不保。

    是尉邢路過解救。

    那天,她上了他的車,又上了他的人。

    後來,他們保持了這種關係。

    這件事,一直是一個秘密。

    她沒告訴過任何人。

    她從來不覺得尉邢對她有什麽情分,她也不認為自己是他的情人。

    可這次的事,讓她感覺到了一些不同。

    肚子裏的孩子她打掉了,本來她也沒想要這個孩子,隻是想拿來當做籌碼,讓徐晏清娶自己。

    但整件事到了這個地步,這孩子明顯沒有用處。

    計劃徹底失敗不說,反倒還促成了徐晏清跟孟安筠。

    尉邢倒是尊重她的意願,她不想要就讓人陪著她去拿掉。

    盛嵐初找過她好幾次,她都沒見。

    就算見了,她不認為她能說出什麽好聽的話。

    在盛嵐初心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不管她做什麽,多努力,她都是看不到的。

    在她盛嵐初的眼裏,就隻有鄭擎西。

    這個世上,沒有人真正的關心她。

    連她爸爸也已經重新成家,她去找他的時候,除了厭煩,再無其他。

    她應該早就認清楚,她的家,早就沒有了。

    敲門聲拉回了她的心神,她抬起眼,看到陳念進來。

    盛恬慢慢的挺直腰背,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

    陳念拄著手杖,慢慢走進來,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

    她眼睛緊緊盯著陳念,她會不會坐牢,不過是陳念一句話的事情。

    兩人對視,誰都沒有先說話。

    陳念沉靜無波的眼神,讓盛恬有些坐不住,“你不能怪我,誰讓你那天出現在醫院。如果你不出現,就不會有這樣事。你敢說,你當時出現在醫院沒有私心?我不相信,你對徐晏清無動於衷!”

    陳念不語,仍是靜靜的看著她。

    盛恬一下將桌上的茶盞掃到地上,“我媽要是知道我說謊,她會打死我的!憑什麽!當年你是鄭家的女兒,所有人都要捧著你,寵著你。為什麽到了今天,還是這樣!我才是她女兒!她為什麽不幫我!”

    陳念:“你在我跟前說這些,得不到答案。能給你答案的,隻有你媽媽。”

    她一把抓緊桌子一角,“那你呢?你想幹什麽?你想報複我媽?你以為我會幫你嗎?”

    陳念拿起旁邊的茶盞,淺淺抿了一口,說:“我覺得你應該想想你的身世。”

    盛恬微的一愣,“什麽意思?”

    “你真的不會奇怪,為什麽你媽媽那麽不在乎你嗎?”

    “因……因為她跟我爸感情不和。”

    “也許你不是你爸的孩子呢?”

    “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

    陳念壓住她的手腕,從手袋裏拿出了一枚玉鎖,戴在她的手上,“這是從你爸爸手裏拿來的,是盛嵐初曾經從你身上拿下來丟掉的東西。”

    盛恬看了一眼,眉頭緊擰,“我爸?你見過我爸?”

    “你認為我會接受我媽出軌的事嗎?盛嵐初讓我媽成為出軌的女人,那我是不是應該做點事,幫我媽證明?誰知道,會翻出你的身世。”她鬆開手,視線在她手腕上掃過,很快就看向別處。

    盛恬看著手腕上的玉鎖,心裏一團亂麻。

    陳念:“你現在有曲召閣的老板給你撐腰,都敢殺我滅口了,想逼著他們說出點什麽來,還不容易嗎?他們最在乎誰,你應該是最清楚。”

    盛恬沉默片刻,將手裏的玉鎖摘下,“我不信你,你是在挑撥離間!”

    陳念淡淡的說:“盛恬,我從來沒想過你會狠到要我的命。我回來之後,你知道你媽媽是怎麽跟我說的嗎?”

    她睫毛微微顫了顫,眼眶泛紅。

    陳念:“她讓我屬實跟警方說。”

    盛恬緊咬住牙關,額頭青筋微微暴起,拳頭捏的很緊。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她對我那麽好。我最近都住在南梔家,她天天給我打電話,關心我的身體心理狀況。我記得我小時候,她對我也很好,跟我媽媽關係也很親近。虎毒不食子,一個人怎麽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那麽不在乎?反而對丈夫前妻的孩子那麽好,你覺得這合常理嗎?”

    盛恬一把抓住那個玉鎖。

    目光相對,陳念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現在的想法。

    很快,盛恬又自我否定,“不可能,我做過親子鑒定。”

    “真真假假,你分得清嗎?”

    盛恬緊緊攥著玉鎖,最後提前離開。

    陳念在茶室裏待了一會,找了個地方解決午飯,就去了醫院。

    沒想到遇上鄭文澤。

    她差一點脫口而出,讓他離開。

    但還是忍住了,“爸,你怎麽來了?”

    鄭文澤斂了神色,“路過,就上來看看。你怎麽樣?”

    “我還好,有南梔陪著我,好很多了。”

    陳念走過去,站在鄭文澤身側,想了想,說:“醫生總勸我放棄,說她醒來的可能性是零,現在全靠這些設備續命,其實沒有意義。純粹的燒錢,可我總覺得,隻要她還沒有死,我就還有親人,我就還有地方可去。”

    鄭文澤隻淡淡應了一聲。

    待了一會之後就走了。

    下午,陳念就待在病房裏,哪兒也沒去。

    到了傍晚,徐晏清發了信息過來,讓她去地下車庫。

    他今天換了一輛車。

    這頓飯,徐晏清帶著她去了嘉城。

    驅車過去兩個小時。

    路上,陳念一直在發微信。

    跟宋滄商量上課的問題。

    徐晏清:“要上班?”

    陳念手上動作沒停,說:“今天護士跟我說錢用完了,要續費,我沒那麽多錢。也不想用鄭家的錢。”

    她猶豫了一下,側頭看向他,“你可以先借我嗎?等我發了工資,我還給你。”

    徐晏清:“卡號發我微信上。”

    到了嘉城市區,徐晏清先把車停了。

    陳念用手機軟件查看了一下周圍好吃的店,本來倒是可以去走走,但她腳不方便,就先上車上選好地點再過去。

  第246章:在家更好睡

    陳念挑來挑去,選了一家評價比較高的餐廳。

    位置在商城內。

    她剛選定,手機信息跳出來,徐晏清轉了錢過來。

    六十萬。

    “選好了嗎?”他放下手機,問道。

    陳念:“選好了。”她把手機遞過去,給他看。

    餐廳主打的海鮮。

    徐晏清對吃的不講究,什麽都可以,自然也沒什麽挑剔。

    兩人下車,先進了商場。

    周五的緣故,商場內外人都不少。

    陳念選的那種好評率高的,門口排隊自然也不少。

    陳念可等不住。

    隨後,兩人直接進了一家不需要排隊的。

    陳念在路上買了電影票,她計算了時間,選了九點半的。

    陳念:“你之前來過這邊?”

    徐晏清把手機放在旁邊,“沒有。”

    這家餐廳也是坐滿了人,兩人的位置比較中間。

    四周圍都是人。

    徐晏清拎了水壺倒水,順便給她的也倒上。

    吃過飯。

    兩人一塊逛了一下,等時間差不多就去電影院。

    陳念買了情侶座,在最後一排,靠中間的位置。

    位置還挺舒適,兩人坐下來。

    陸陸續續的,整個廳都坐滿了。

    這部片子一直熱度挺高,網上評價也不錯。

    兩個多小時,據說無尿點。

    九點半,準時開始。

    陳念看了一會,偷偷側目看了看身邊的徐晏清。

    他看的挺認真,坐姿閑散,一隻手撐著頭,電影大屏幕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暗暗。

    她往嘴裏塞了一顆爆米花。

    這時,徐晏清的眼睛轉過來,正好抓到她的目光。

    視線交織,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

    徐晏清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

    陳念這邊震動,她看了眼。

    徐:【想親?】

    陳念心噗噗跳的更快,陳念回複:【不想。】

    徐晏清神色依然是淡淡的,垂著眼一隻手打字,【我想。】

    可他並沒動,就隻是看著她。

    陳念抱著爆米花,靠在椅子上,她慢慢的擠到徐晏清的肩膀後麵,與他靠的很近。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拉的更緊密一些。

    隨即,回過頭,淺淺吻了吻,她吃過爆米花,嘴裏都是甜味。

    兩人的距離很近,溫熱的氣息互相交織,心裏微微發癢,徐晏清埋首下來,又親了她一會。

    側過身,手捂住了她的臉。

    電影看到一半,陳念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徐晏清一隻手撐著她,把電影看完。

    等散場了,徐晏清才把陳念叫醒,拉著她出去。

    徐晏清沒打算回去,找了個酒店休息。

    陳念問他電影內容,他簡潔明了的闡述。

    內容就那樣,主要看的還是特效。

    可惜陳念睡著了,沒看著。

    “能再看一遍嗎?”

    徐晏清不太喜歡看電影,要看也不看這種,“是家裏的床讓你睡的不舒服?”

    陳念噗嗤一笑,糾正道:“不對。是你身上比較好睡。”

    “在家裏更好睡。”他淡淡的回。

    一本正經的葷話,也是挺要命的。

    進了酒店。

    徐晏清讓陳念先去洗澡,他拿手機點了吃的東西。

    點完,直接進了浴室洗澡。

    陳念現在傷了腳,習慣泡浴缸。

    徐晏清則在淋浴間衝了一下,他洗完,就過來把陳念從浴缸裏拉起來。

    沒讓她泡太久。

    他抱小孩一樣,把她抱出去,放在床上。

    正好外賣到,他出去拿。

    他點的壽司。

    各種口味的一大盤,陳念解了頭發,曲著一條腿坐在床上。

    她開了電視,讓房間裏多一點聲音。

    心一直砰砰跳,竟是有所期待。

    陳念看袋子上的logo,這家店還是蠻有名氣的。

    徐晏清不準她在床上吃,直接把她從床上抱到沙發上。

    陳念覺得自己特像一尊佛,被抱過來抱過去的。

    剛坐下,桌上的手機震動。

    是徐晏清的手機。

    這個時間,打過來肯定是有什麽事,大概率是醫院裏。

    他把人放到沙發上,拿過手機看了看。

    確實是醫院裏。

    是他手頭上一個擇期手術的患者,有突然情況,需要緊急手術,但家屬認準了他。

    陳念仰著臉看著他。

    她什麽也沒說,可她的眼神,卻在不停的拉扯著他。

    徐晏清伸手在她頭上摸了一下,而後走到房間外去講。

    陳念打開壽司袋子,將盒子拿出來,真是很大一盒。

    她晚餐吃的不多,那家餐廳菜不太好吃。

    她打開蓋子,挑了一個口味嚐了一下,還挺好吃的。

    徐晏清了解完情況,走到房間門口,看到陳念自己乖乖坐在那邊吃東西。

    有那麽一瞬,他想留下。

    “穿衣服,回去了。”

    “我也要回去啊?”

    “你開車,我休息一下。”她傷的是左腳,倒是不影響開車。

    隨後,陳念開兩個鍾頭的車,把他送到九院。

    她把車留在醫院,自己打車回了綠溪公寓。

    剛進大堂,就聽到後麵有人叫她。

    是孟安筠。

    這都快三點了。

    她停下來,孟安筠已經快步走到她身側,“真是你啊。”

    “你怎麽那麽晚?”

    “睡不著。趁著三嬸不在,我今天去看了我四哥。”

    因為姚蔓的蠻橫,孟安筠一直都沒法去看他,而她自己也有點膽怯。今天下班,她是鼓起了勇氣,給孟鈞擇打了電話,得知他是住在自己的私人別墅裏。

    就直接過去。

    正好看到私人醫生在給他處理腿傷。

    一直以來孟鈞擇就是那種很溫善的人,脾氣很好,對她也很好。

    猛然間看到他失去一條腿的樣子,不亞於她看到那節殘肢的震撼。

    孟鈞擇瘦了很多,他麵上沒有表現,但這種疼痛,是錐心刺骨的,是讓人夜不能寐的。

    孟安筠回來以後,就一直難受,怎麽也睡不著。

    然後就下來散步,就在公寓的監控範圍下。

    孟安筠:“你怎麽那麽晚來這邊?找南梔嗎?”

    “嗯。我也睡不著,就想來找她。”

    “這麽晚了,就別吵她睡覺了,去我家吧。”

    陳念默默的收起了門卡,她現在手上這張是十五樓的。

    南梔家的那張她沒帶。

    陳念點點頭,說:“好啊。”

    陳念跟著她進電梯。

    這一棟的房子結構都差不多,孟安筠的房子也很簡潔。

    她拿了些吃的東西出來,還弄了酒。

    她以前不喝酒,現在開始嚐試了。

    兩人說了半宿的話,孟安筠最後是喝醉了。

    突然拿手機打電話,沒一會,就聽到她說:“徐晏清,我跟你一塊去國外吧。”

  第247章:獨食

    孟安筠趴在桌子上,肩膀聳動,聲音嗚咽。

    她拿著手機的手放下,屏幕朝下。

    陳念隻喝了一點,人是清醒,就是很困。窗外的天空逐漸變成深藍色,已經五點了,天慢慢開始亮了。

    她盯著外麵看,孟安筠突然抓住她的手,“你不要拋棄四哥,好不好。”

    陳念收回視線,對上她朦朧的淚眼。

    她的手抓的很緊,陳念淺淺的笑。

    孟安筠說:“四哥讓我不要在家裏亂說,他現在少了一條腿,並不想綁著你。如果他不去雲城,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是因為我,才讓他少了一條腿。可他就算少了一條腿,他依然還是那個四哥,一點也沒變。爺爺說了,等他好了,公司還是交給他。他還是孟家的繼承人,這一點不會改變。”

    有些話,她沒說出口,轉而道:“我帶你去見四哥吧?回來到現在你還沒見過他吧?”

    陳念反手抓住她的手,說:“現在你該睡一會。”

    “我睡不著。”她眼裏是痛苦。

    陳念:“先試試看,什麽也別想。”

    隨後,孟安筠聽話的進了房間,陳念坐在床邊。

    她整個人緊挨著她。

    慢慢的還真睡了過去。

    ……

    徐晏清跟裴稀一起從手術室出來,徐晏清同家屬仔細說明情況,耐心回答問題,消耗了快一個小時。

    他換下衣服,回了一趟科室。

    裴稀在泡咖啡,問他要不要。

    “我今天休息,準備回家睡覺。”

    裴稀放下手機,轉過身,看向他。這會科室裏,就隻有他們兩個,窗外天色逐漸亮起,光線灑進來。

    夜裏的手術是裴稀做的,徐晏清回來要兩個小時。

    半道上,醫院又打來電話,說病人等不住,裴稀已經自作主張進手術室,替病人做手術了。

    徐晏清回來後,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半。

    他進去後,隻做了輔助。

    裴稀:“我今天的手術做的怎麽樣?”

    徐晏清的這個病人情況相較比較複雜,是個四級手術。

    裴稀隻做過三級手術,四級類型的,基本都是副手,還沒親自上過。

    徐晏清:“還可以。”

    裴稀有幾分開心,“請你吃早飯,你說一下我的缺點。”

    徐晏清拿了外套,“你寫一份手術報告給我看,我抽空給你回饋。”

    說完,他就走了。

    裴稀揚揚眉,轉過身泡上咖啡,視線落在窗外漸漸亮起的天色。

    打開窗戶,外麵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

    徐晏清回到綠溪。

    陳念不在家,他把早餐放在桌上,順手撥通了陳念的手機。

    手機響起的時候,陳念靠在孟安筠的床上睡著了。

    鈴聲一響,孟安筠一下子醒了過來。

    回來以後,她的睡眠就變得很淺,有點動靜就會一下子醒過來。

    陳念的反應還比她慢一點。

    孟安筠剛要伸手去拿她手機,陳念便醒過來,抓緊了手機。

    “你繼續睡,我出去接電話。”

    她用手掌蓋住了手機屏幕,沉著的拿了手杖出去。

    走出房間,進了衛生間,她才接起電話。

    “我在南梔家。”

    她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仿佛還在夢裏。

    徐晏清默了幾秒,說:“現在下來。”

    “我再睡會就下來。”

    等了一會,徐晏清就掛了電話。

    陳念收起手機,給南梔發了個信息。

    隨後,走出衛生間,去跟孟安筠說了一聲。

    孟安筠點點頭。

    陳念回了南梔家,她打著哈欠,在電梯門口等。

    “怎麽跑孟安筠家裏去了?”

    “回來的時候碰上了,我身上沒帶你家的卡。”

    南梔扶著她進屋,“累不累。”

    “累。”

    陳念洗了把臉,就在南梔這邊睡了。

    這一覺睡了很久,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李緒寧在微信上喊她一起玩遊戲,說他已經跟卓徑濤大戰三百回合了。

    這小子,是把她跟卓徑深的聊天內容聽進去了。

    陳念睡飽了,精神好了很久。

    下周開始,她要重新開始工作,周一準備去醫院複查,看看骨頭恢複狀況。

    南梔請的煮飯阿姨還在家裏,就等著她醒來,給她做飯。

    南梔已經去公司了。

    陳念想了下,讓阿姨多做一點,然後找了隻食盒出來,準備帶下去。

    等飯的時間,陳念進遊戲,跟李緒寧組隊,同卓徑濤一塊打了一局。

    慘敗,卓徑濤確實操作很牛,全靠他一己之力,也能贏。

    剛打完,卓徑深就進了隊。

    如此又開了一局。

    遊戲的過程中,李緒寧成了領導人物,開麥指揮。

    卓徑深技術提高。

    這一局打的特別好,陳念想當開心,因為用的微信賬號,就直接把戰績分享在了朋友圈。

    阿姨煮好飯。

    陳念就退出遊戲,先送阿姨離開,然後把飯菜打包了一下,回了樓下。

    徐晏清還在睡。

    陳念進去看了一眼,想想兩人睡的時間也差不多,就想把他叫起來吃飯,然後幫她輔導學習。

    陳念趴在床邊,托著下巴,看了他一會。

    徐晏清睡覺很溫順,身上的那種距離感會消失。

    他睡姿極好,習慣性側躺,然後就不會再動。

    浪費了這麽大的床。

    他隻有睡著的時候,跟那時候很像。

    小餘老師總是睡眠不足,在她自己做功課的時候,會忍不住睡覺。

    他睡著的樣子,讓小胖妞著迷。

    他總是緊皺的眉頭會鬆開,冷漠帶著厭惡的眼神也消失不見,毫無戒備,就顯得很好親近。

    他第一次不小心睡著的時候,就被小胖妞偷襲了。

    並且她還不承認,死不承認。

    小餘老師就被她氣的眼睛都紅了。

    可他氣死了,還要忍著給她講題,第二天還得來。

    因為他缺錢,他落魄。

    他隻能忍著。

    那時候的小餘老師,所有的情緒,都隻屬於她一個人。

    連人也隻屬於她。

    後來,她讓奶奶開了好幾倍的價錢,就讓他教她一個,把其他小夥伴全部打發掉了。

    美其名曰,她要在成績上趕超他們,就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提高。

    奶奶讚同了她的說法。

    商量了一番後,就讓小胖妞吃了獨食。

    過去的回憶,清晰可見,她真的一點都沒有忘記過。

    明明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連細節都能記得那麽清楚。

    陳念心底泛起一股酸泡泡。

    她看的有些出神,都忘了把他叫醒。

    鄭悠擁有的一切,陳念一樣也得不到。

    但可以毀掉。

  第248章:相親

    陳念把他的手反過來,他的指甲修剪的很幹淨,手指修長。

    醫生的手,似乎都比較好看,陸予闊的手也是挺好看的。

    她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對比了一下大小。

    又勾起他的手指,捏捏他的指關節,就這樣玩來玩去。

    陳念就坐在地上,人趴在床上,一隻手枕著頭,安安靜靜的,玩的很認真。

    徐晏清什麽時候睜開眼睛的,她都不知道。

    房間裏窗簾拉的很緊,隻漏進來一點點光線。

    但這一點點光線,讓人很舒適。

    徐晏清的手指動了一下,陳念移了視線,手被他攥住,四目相對。

    陳念笑了下,“你終於醒了。”

    徐晏清把她拉上來,“就為了把我吵醒?”

    他聲音沙沙,睡眼惺忪,整個人有一種慵懶感。

    陳念:“叫你吃飯啊,我讓阿姨多做了幾個菜,都打包帶下來了。”

    “嗯。”他緩緩眨了下眼,並沒有起來的動作。

    陳念又拽了拽他的手,“我先去弄,你快起來。”

    “嗯。”他用鼻子懶懶發聲。

    陳念站起來,去了外麵。

    徐晏清過了會才起來,進衛生間洗漱了一下。

    陳念叫醒他用了半小時,飯菜用保溫袋裝著,還是熱的。

    她把菜弄到碗裏,一一擺好。

    下午三點多吃飯,時間有點不上不下。

    不過休息日,徐晏清通常隻是一頓飯,白天會睡的久一點。

    四個菜,兩葷兩素。

    徐晏清坐下來,先喝了點水,問:“怎麽不直接回家?”

    陳念:“我怕你不回來,我自己不想做飯,就直接去南梔家了。”

    “我今天休息,肯定會回來。”

    陳念給他夾菜,“那你昨晚上還下班了呢,不還是回醫院了。”

    徐晏清手肘撐著桌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慢條斯理的吃菜。

    “好吃嗎?”陳念問。

    “還行。”他淡聲回。

    吃完飯。

    陳念開啟學習模式,讓徐晏清給她輔導了一下。

    他比較會抓重點,陳念就能節省很多時間。

    陳念突然想,如果她也是個醫學生,成為他的學生,會怎麽樣。

    她又想,他以後肯定會帶很多學生。

    徐晏清側目看過去,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聽得進去嗎?”他問。

    陳念轉過頭,看向書本,說:“聽,我早就想好了,等你休息的時候,要占用你所有時間,叫你給我輔導。”

    徐晏清放下筆,捏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有心思學?”

    不等她說話,徐晏清先開口,“我沒心思教。”

    他將她抱到懷裏,低頭親她。

    昨晚上沒做的,今天總要補上。

    陳念被他吻的有些心亂,不過白天總歸清醒一些,她趴在他身上,捧住他的臉,說:“你本來時間就少,我還想指著你幫我一次考過呢。”

    “考不過也無所謂。”

    “你看不起我?”

    “是不需要。”

    陳念在他肩膀上咬了口,“你能去國外進修,我不需要讀書?你是徐神,我就不能成為大教育家陳念了?或者是翻譯官陳念。”

    他說:“你隻需要是我的陳念就可以了。”

    結果這天,陳念的計劃被打亂。

    徐晏清沒教她,也沒讓她學習。

    強占了她所有的時間。

    跟卓徑濤約好的七點打遊戲也錯過了。

    晚上。

    兩人坐在一起看電影,依著陳念的喜好看,看了一部主旋律的片子,有點沉重。

    陳念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跟徐晏清擠在一張懶人沙發裏。

    陳念雙手雙腳纏住他,臉貼在他的胸口,說:“可以不要走嗎?”

    徐晏清將手壓在她的頭上,沒有說話。

    ……

    之後。

    陳念恢複工作,她去醫院複查,恢複的還可以,再過一個月就可以拆石膏。

    因為打遊戲的緣故,陳念跟卓徑濤倒是有了點話題。

    學習上,他還是那樣。

    興趣並不在這裏,陳念換什麽方法,他都聽不進去。

    陳念知道現在有一種職業是電競。

    李緒寧自稱遊戲王者,在卓徑濤麵前也該敗下風,還拜了師父。

    因為卓徑濤,陳念跟卓徑深交流變多。

    陳念每次過來上課,他都在。

    由著上次,陳念從他們這裏出去就失蹤了。

    侯亞茹十分不放心,每次晚上過來輔導,她就讓卓徑深送陳念回去。

    有了遊戲這個媒介。

    陳念跟卓徑深變得熟絡起來,不過兩人玩遊戲的時候,李緒寧每次都在。

    連帶著李緒寧跟卓徑深都成了朋友。

    日子按部就班,陳念並沒有一直住在綠溪這邊。

    恢複工作之後,她就回了盛澤園。

    徐晏清平日裏工作忙,見麵的話,陳念就去東升酒店那邊。

    這盛澤園裏,鄭擎西和盛恬都不在,反倒她一個外人,天天回去。

    跟鄭文澤和盛嵐初,像極了一家三口。

    盛嵐初對她十分照顧,每天一碗血燕,給她滋補。

    又過了一個月,陳念腳上的石膏拆除。

    走路是沒什麽問題,就是還不能做劇烈運動,也不能走太久的路。

    拆掉石膏這天,盛嵐初約她一塊在外麵吃晚飯。

    一家中式餐廳,還挺有格調。

    來之前,盛嵐初讓她好好打扮一下。

    到了以後,才知道原來是跟侯亞茹一塊吃飯,卓徑深也在。

    這局麵一看就是相親局。

    盛嵐初:“對不起啊,路上有點堵車,遲到了。”

    陳念今天穿了豆沙綠的風衣,裏麵就簡單搭配了白色線衣和牛仔褲。

    臉上的妝容很淡,但十分精致。

    明顯是特別打扮過的。

    侯亞茹笑的蠻開心的,視線一直落在陳念身上。

    兩人坐下來。

    卓徑深給她拿了茶水,陳念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這剛坐下沒一會,侯亞茹說有事兒要先走,盛嵐初也找了個蹩腳的借口,跟著一塊走了。

    這四人的飯局,一下就成了兩個人。

    卓徑深笑說:“我媽應該是看中你了。”

    陳念:“來的路上,盛姨也跟我說你這個人很不錯。”

    “那這飯,你還吃不吃?”

    “吃啊。”

    兩人說說笑笑,一頓飯吃的還蠻開心。

    卓徑深買了單。

    離開的時候,他先去上廁所,陳念則在門口等著。

    “悠悠。”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念回過頭,便瞧見了徐晏清和孟安筠。

    兩人大概也是來吃飯的。

    正好,卓徑深從裏麵出來,徑直走到陳念跟前,問:“熟人?”

    孟安筠目光落在卓徑深的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第249章:心不在焉

    徐晏清付完錢,走過來。

    陳念沒去看他,也沒打算介紹,隻是跟孟安筠打了個招呼,就跟著卓徑深一塊走了。

    徐晏清的目光在陳念身上停留了幾秒,便很快收回,淡淡道:“走吧。”

    孟安筠斂了心神,跟著他走。

    這邊就一個停車場。

    徐晏清和孟安筠走在陳念他們背後。

    卓徑深同陳念之間保持一拳的距離,兩人看起來聊的還挺熱絡。

    卓徑深在跟陳念說電競的事情,他最近仔細的去做了一些了解。

    卓徑濤現在這個年紀,正好也可以去上那個電競學校。

    但上了電競學校,文化課那基本上就是跟不上去了。

    他去問了一些電競的老師,把卓徑濤的遊戲記錄和遊戲錄像給人家看了看。

    說是挺不錯的,挺有天賦。

    可以考慮往這方麵走。

    陳念對這個倒是不發表什麽意見,她作為文化課的老師,自然是希望兩方麵都能夠平衡一下。

    “電競這個行業吃的是年輕飯。”

    卓徑深:“我也是這個顧慮。我有認識的朋友花錢投了個團隊,要不要去看看?”

    行至車邊,卓徑深提議。

    徐晏清和孟安筠從他們旁邊走過去,停車場這邊人少,卓徑深的話,很輕易就落到兩人的耳朵裏。

    反倒陳念沒怎麽聽清楚。

    她看著卓徑深,兩人隔著一個車頭的距離,“你說什麽?”

    她神情認真,望著他的眼神,又乖又純粹。

    卓徑深笑了下,又說了一遍。

    陳念點了點頭,“好啊。”

    徐晏清正好從她麵前走過去,兩個字,軟軟糯糯,落到他耳朵裏。

    他餘光掃過去,陳念正拉開車門上車。

    兩人上了車。

    陳念朝著徐晏清他們那個方向看了眼。

    他們的車子停的比較邊上,還要走一段距離,兩人並肩而行,步調一致。

    孟安筠還住在綠溪公寓,南梔有見過幾次她跟徐晏清一起進電梯。

    每次見到,南梔都會發個照片給陳念。

    沒想到這次出來吃飯,還能遇到。

    陳念收回視線,臉上沒什麽表情。

    卓徑深感覺她情緒有些變化,看了她一眼,說:“還去嗎?”

    “去啊,我還沒見過電競俱樂部是什麽樣的。”

    “好。”卓徑深啟動車子。

    車子開出停車場。

    徐晏清聽到聲音。

    孟安筠回了一下頭,隻是在心裏想到了四哥。

    ……

    卓徑深帶著陳念去看了一下電競俱樂部,兩人還一塊體驗了一把這裏最好的設備。

    卓徑深的朋友說:“你可以讓你弟弟先來我這邊試試,我這也有專門的培訓課,如果他成績斐然,並且是真的有興趣,有上進心,而不是純粹的玩樂,我覺得可以嚐試。當然,這件事其實還得做你父母的工作。”

    這邊玩電腦的設備特別舒服,卓徑深跟朋友在這邊聊,陳念則坐在那裏玩遊戲。

    上麵有好多種遊戲。

    陳念隨便開啟了一個,3D遊戲,陳念操作不太行,人物走路都不太順暢。

    玩了一會,就頭暈了。

    卓徑深的朋友在旁邊看了一下,瞧她笨拙的操作,笑說:“你女朋友挺可愛。”

    卓徑深趕快解釋,“不是。是我弟的家教老師,她是高博的老師,都是專業的。”

    對方揚眉笑了笑,眼神頗有深意。

    卓徑深拍了對方一下,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陳念受不了,關了遊戲。

    從椅子上下來。

    卓徑深這邊也聊完了,“還玩不玩?”

    陳念敬謝不敏,搖搖頭說:“我不愛玩遊戲。”

    “我也不喜歡。”卓徑深歎氣,無奈的說。

    隨後,卓徑深就送陳念回家。

    到了盛澤園。

    盛嵐初一個人坐在客廳,聽到動靜,臉上才露出一點淡淡的笑,看到陳念進來,她才站起來。

    陳念跟卓徑深在俱樂部待了兩個多小時,回到家差不多九點半。

    “回來了。”

    陳念點頭,走過去坐下。

    盛嵐初叫傭人端了血燕過來,“我對卓家還是比較了解,跟亞茹關係不算特別親密,但也還行。老太太去世的時候,心裏就記掛著你,跟我說過,希望有個好男人能照顧你。”

    “這事兒,我一直放在心上。但一直沒物色到好的人選,這次倒是意外收獲了。亞茹來跟我聊的時候,我都還沒想到。”

    陳念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聽她說話。

    盛嵐初:“徑深這孩子,也沒別的愛好,據說是喜歡釣魚。不抽煙,喝酒是難免。感情方麵,按照亞茹說的,以前談過兩個,沒什麽牽扯。卓家的話,不算是豪門大戶,但卓越製藥,你應該也聽過,都是良心企業家。家裏關係比較簡單,你要真的嫁進去了,日子會好過。”

    陳念點點頭,“他確實還不錯,最近因為他弟弟的事情,我們兩個聊的還蠻多的。”

    盛嵐初微笑著說:“過一陣,咱們兩家一塊出遊,寓公作於娛樂,也順便看看他的行為做派。”

    陳念沒有拒絕,把血燕吃完,就回房間休息。

    盛嵐初仍坐在客廳裏。

    最近家裏氣氛並不太好,陳念覺得盛嵐初跟鄭文澤有了點隔閡。

    鄭擎西一直都沒回來,自己在外麵租了個房子,跟他的那些朋友玩車。

    至於盛恬,自打那天跟陳念見過一麵後,她去了一趟醫院,看了看陳淑雲,之後就再沒有動作。

    陳念洗完澡,對著鏡子看了眼肩胛骨上的紋身。

    又忍不住用手磋磨了一下。

    手機安靜。

    她拿過來看了看,跟徐晏清的對話,還停留在三天前。

    那天她去東升酒店,但徐晏清因為有手術沒來,兩人就沒見到。

    全部弄好躺下來,快十一點了。

    ……

    徐晏清把孟安筠送回到綠溪公寓,就準備去醫院。

    孟安筠解開安全帶,“出國時間敲定了嗎?”

    “遞了資料,在審核。”

    “你那個學校我之前也想去,但我爺爺不想我一個人去國外。這次他倒是主動讓我申請。”

    她是因為家裏的事情,老爺子讓她出去讀書,避開那些糟亂的事情。

    正好這次跟徐晏清一起,還能互相照應。

    徐晏清有些心不在焉,沒接話。

    孟安筠猜他醫院事情急,說了聲再見就下車了。

    車子開出綠溪公寓,徐晏清剛拿出手機,耳邊傳來巨響,車身一震。

    翻車的瞬間,徐晏清沒反應過來,腦袋狠狠撞了一下,有一瞬的發懵。

  第250章:撞

    車子碰撞的瞬間,發出一陣巨響。

    事故就發生在綠溪公寓的外麵的十字路口,保安看到情況,立刻出來。

    徐晏清的車子翻了過來,那輛黑色的越野車,並沒有就此停下。

    車子往後退,似乎還要再撞一次。

    徐晏清被安全氣囊卡著,不太好動。

    他側過頭,能看到那輛車的輪子,看到車子慢慢往後退,是準備再來一次猛烈的撞擊。

    徐晏清紮破了安全氣囊,解開安全帶,手撐住車頂,整個人轉過來,車門一下子打不開,用腳狠狠的踹。

    踹開的瞬間,能聽到車子引擎聲。

    他立刻爬了出去,迅速跑開。

    就差一點。

    車子在他身後被狠狠撞出去,撞上了附近的花壇。

    也虧的他反應夠快,徐晏清站起來,朝著那輛越野車看了一眼,開車的人,竟然是徐開暢。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徐晏清,愣怔一秒後,他打了方向盤,想要朝著徐晏清衝過來。

    這時,另一輛車衝過來,堪堪將徐開暢的車頂住。

    這場麵,簡直像是美國大片。

    把車子開成了碰碰車。

    綠溪公寓的保安急急忙忙的過來,“徐先生,您沒事吧?”

    徐晏清看著沒什麽事,隻額角有一點血跡,他搖頭。

    孟安筠剛進電梯,就聽到外麵的異響,她嚇了一跳,趕快走出去看了看。

    遠遠就瞧見翻轉的車子。

    那車像是徐晏清的,她趕緊跑過去,看到徐晏清站在那輛事故車的旁邊,完好無損的,正在跟保安說話。

    她瞧著這個現場,心驚膽戰的。

    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徐晏清身上,她快速的跑過來,“徐晏清!你沒事吧?”

    徐晏清說:“沒事。”

    他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有事,孟安筠這會才去注意另外兩輛撞在一起的車。

    其中一輛被撞的比較嚴重,車內的氣囊全部彈開,司機好像被撞暈了,趴在氣囊上。

    另一輛轎車上的女人推開車門下車,那不是別人,正是阮雅靜。

    孟安筠愣了愣。

    事故現場三輛車,情況很明白。

    一輛已經被撞進花壇,黑色越野車身車頭嚴重變形,白色寶馬隻車頭損傷嚴重。

    寶馬撞的是黑色越野,把黑色越野的車身都撞的凹進去。

    司機卡在了裏麵。

    阮雅靜走到越野車邊上,想要拉開車門,卻怎麽都拉不開。

    徐開暢看起來反倒是比徐晏清還嚴重一些。

    阮雅靜這一下子,撞的有點狠了。

    徐晏清走過去,讓保安幫忙。

    阮雅靜站到旁邊,神經緊繃著,常年跳舞的人,不管什麽時候,腰背都挺得筆直。

    孟安筠這會也看清楚了,“這是什麽情況?”

    保安已經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

    警方先到。

    車門撬開,徐晏清過去簡單查看了一下。

    徐開暢靠在椅子上,人已經昏死過去。

    徐晏清做了初步檢查後,跟警察簡單交涉了一下,把人從裏麵弄了出來。

    救護車隨後就到,先把人弄去了醫院。

    警方跟了一個人過去。

    徐晏清和阮雅靜則先留下來,配合警察問話。

    孟安筠扯了扯徐晏清的衣服,說:“你也應該先去醫院。”

    她一邊說,一邊朝著阮雅靜看了一眼。

    她不免又想起來婚禮上的事情。

    警方簡單門了兩句,得知他們是親戚,就先把幾人送去了醫院,看看徐開暢的情況。

    雖說屬於家庭內部矛盾,但情節嚴重,等同於蓄意謀殺,徐晏清若是要追究,也是可以立案的。

    到了醫院。

    急診醫生正在給徐開暢檢查,徐晏清隻有一點擦傷,並沒什麽大礙。

    但孟安筠覺得有必要仔細檢查一下,那車都給撞翻了。

    阮雅靜站在旁邊,餘光看著兩人。

    想當初,徐晏清身邊可沒有任何人。

    這個孟家小姐,跟他的距離,那可是十萬八千裏,是他如何都高攀不上的。

    如今這女孩,卻站在他身邊,滿眼擔憂,問長問短。

    孟安筠:“醫者不自醫。你還是好好檢查一下,這樣大家都能安心。”

    隨後,孟安筠讓醫生開了各種單子,讓徐晏清一一都做了檢查。

    徐開暢轉醒過來。

    阮雅靜抱著胳膊站在旁邊,他手臂骨折,輕微腦震蕩,其他倒是沒什麽問題。

    目光相對,徐開暢又閉上了眼。

    側開了頭。

    阮雅靜:“徐晏清沒有追究。”

    “那我是不是得謝謝你?”

    “你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

    徐開暢:“你們兩個聯合起來算計我,我為什麽不能這樣做?你也喜歡他吧?為了他,你是想撞死我。”

    阮雅靜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我隻是不想你坐牢。現在孟安筠陪著他做檢查,你做這些都沒用了,就算徐晏清死了,孟安筠也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她明顯沒喜歡過你。”

    “你在繼續這樣下去。你的最後一點形象,都會在她心裏消失幹淨。徐開暢,事已至此,你應該接受現實。”

    他冷笑,“我接受了。但我跟你,沒有以後了。我不會跟你一起走,我想你應該也不想我這種廢物跟著你,托你後腿。”

    阮雅靜眼睫微動,搭在臂彎處的手掐緊,她輕笑,“你確實很讓我失望。與我當初跟你在一起時,簡直判若兩人。假的就是假的,你應該慶幸,你沒有跟孟安筠結婚,要不然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掉下神壇,那才是最難受的事。”

    她的言語裏滿含著諷刺,半點都沒有給他留情麵。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任何停留。

    徐開暢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嘴角微動,眼眶微微泛紅。

    ……

    陳念知道徐晏清出車禍,還是第二天在網上刷到的視頻。

    不過視頻裏,是在醫院急診裏。

    兩方發生衝突的視頻。

    拍攝的人比較近,連他們對話的內容都比較清楚。

    對話內容,有人做了總結,大概就是兄弟兩爭搶一個女人。

    弟弟破壞了哥哥的婚禮。

    這婚事兒,本來是沒幾個人知道。

    現在這麽一鬧,直接在網上傳開。

    有些話說的十分難聽,徐家倒是沒什麽,孟安筠的名聲是給毀的幹淨。

    在這種事情上,男人往往會被隱藏,很多矛頭都指向女人。

    徐振生第一時間拽了徐開暢去了孟老爺子那邊,說是要道歉。

    可徐開暢並沒有道歉,直接將矛頭指向徐晏清,說:“要道歉的也該是徐晏清!”

  第251章:特別低等?

    徐開暢一改往日溫和,激動道:“徐晏清是處心積慮要破壞我跟筠筠的婚禮,他是自己想要,但知道得不到,就用這種手段。阮雅靜就是他手裏的一顆棋子。引得我跟她上床,又故意隱瞞她懷孕。阮雅靜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就是要在我們的婚禮上出現,是為什麽?就是為了讓我徹徹底底的出局!”

    事情在網上傳開之後,孟老爺子就讓人先把孟安筠接回來,怕她心情不好,一個人待著會出事。

    連帶葉星茴也一塊叫過來陪著她。

    徐開暢冷笑,“你們全部都中了他的套。”

    話音未落,孟安筠突然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以前怎麽樣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現在其心可誅!網上的輿論是你弄的吧?你現在做的一切,就是要毀掉我,也要毀掉徐晏清,對嗎?!”

    孟安筠滿眼失望,額頭青筋微微凸起,她氣的一張臉都有些紅。

    長得那麽大,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生氣,這樣動手打人。

    孟鈺敬也是氣的不輕。

    猛然揚手,將桌上的茶盞掃到地上,視線從徐開暢身上挪到徐振生麵上。

    之前阮雅靜找到徐漢義那邊告狀,他也是在場的。

    阮雅靜的話,他還記著呢。

    他抬手指了指徐振生,“阮雅靜不是你用來對付徐晏清的嗎?”

    徐振生不語。

    徐開暢笑:“所以,他是清清白白徐晏清啊!不這樣,會輪得到他跟筠筠在一起?是我太蠢,我以為他是真的替我著想,替爺爺著想,真把我當兄弟……”

    葉星茴是知道內情的,聽到他這話,一下子沒忍住,直接懟上去,說:“哇,真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太搞笑了?你自己沒擔當認下女朋友,讓徐晏清給你擋著。那他當你兄弟,你當他什麽東西?你們徐家真是太好笑了。你得清清白白,徐晏清就可以被潑髒水。怎麽?徐晏清是特別低等嗎?”

    徐振生一把將徐開暢往回拉,“很抱歉,這次的事情我會來處理。會讓開暢道歉,一定不會損了筠筠的名譽。”

    孟鈺敬:“不損?你是不是沒看到網絡上的評論?如果隻是刪掉,壓下輿論,我用你?”

    一隻手撐著額頭,家裏因為孟鈞擇的事情本就已經有些不和睦,事情還沒解決,又來這一樁。

    孟家是做生意的,雖低調,但名頭還是很響。

    網絡上,一下就把孟家給挖了出來。

    徐晏清的名字,在網上個並不陌生,不久之前還有過負麵評論。

    說他始亂終棄,有女朋友不認,還讓人打胎。

    但後來也有人出來做了澄清。

    表示那個女的,確實不是徐晏清的女朋友,徐晏清一直就沒有女朋友。

    還發了一些,盛恬跟其他男人之間的曖昧照片。

    現在鬧出兄弟相爭的戲碼。

    大家更好奇的是,徐晏清喜歡的女人是什麽樣的。

    孟安筠的信息被扒拉完了。

    優秀的人總是會引人嫉妒,畫風就逐漸變成了孟安筠那麽優秀,三觀卻不行,還不知道禮義廉恥。

    跟哥哥差點結婚,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跟弟弟在一起。

    那些話是越來越難聽。

    說者沒什麽心思,但本人看到了,心裏就難受的不行。

    孟安筠這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哪裏能受得住這樣的嘲諷嘲笑。

    有些人還放大鏡,對她的長相身材,評頭論足。

    也有一部分人說徐晏清,搶自己嫂子,品行稀爛。把自己親哥逼到這個份上,也是獨一份。

    配不上徐神這個名號,給醫生行業丟人雲雲。

    還有人結合了之前有人扒他父親家暴,就惡意揣測他也有暴力傾向,跟親眼看到的一樣。

    然後就有人說,有暴力傾向的人,情緒難把控。

    把自己的命交給這樣的人,實屬危險。

    得謝他不殺之恩。

    徐仁手術失敗的例子被翻了出來。

    還有一些吐槽徐晏清的擁護者,話說的極難聽,說什麽祝福他們以後被家暴。

    網上什麽人都有,自然什麽話都有人說。

    孟安筠是把這些言論都看了的,她直接就氣哭了。

    氣那些說自己的人,也氣那些說徐晏清的人。

    最終變成了一種心酸,心酸徐晏清在徐家的待遇。

    孟安筠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們走吧,這件事不用你們來處理。我告訴你們,我若想跟徐晏清在一起,你們做這種事,也阻擋不了我。”

    ……

    徐晏清的檢驗報告都沒什麽問題。

    他都沒休息,直接去上班。

    有兩個手術不好推遲,他沒大礙,自然就直接進了手術室。

    手術台前,老馮是副手。

    他抬眼看了看徐晏清,他神情專注於手上的工作,沒有半點分心。

    “老馮。”徐晏清叫了他第三遍,抬起眼看過去,“出血點找到了,你來縫合。”

    “好。”他立刻回神,按照徐晏清說的來做。

    今天兩台手術,老馮一直有點不在狀態。

    手術全部完成後。

    徐晏清跟家屬談完,準備回科室,正好看到老馮站在不遠處,似乎是在等他。

    老馮:“一起去抽個煙?”

    兩人去了露台,老馮遞了煙給他,打趣道:“你現在可是名人了。聽慧慧說,你都有粉絲團了,還有超話,一言一行更要注意了。”

    徐晏清不關注網絡上這種東西。

    他抽了口煙,視線落在遠處,沒有搭腔。

    老馮與他並肩站著,說:“我還比你大幾歲,但跟你共事幾年,反倒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這下子你要出國了,我還有點舍不得。”

    徐晏清眯著眼,煙霧從薄唇裏慢慢散出來,“是大伯還是三叔?”

    老馮笑了笑,答非所問:“出去以後就別回來了。外國的環境比咱們這兒好很多,你在國外,也能達到你想要的高度,或者更高。你這麽努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該得到的。我沒資格做你的朋友,也沒資格做你的夥伴。”

    他上前,拍拍徐晏清的肩膀,“都要出國了,就別那麽積極做手術了,多休息不好嗎?”

    老馮一雙眼,定定的望著他。

    隨後便笑著先走了。

    徐晏清手機震動,他看了眼,是陳念。

    他抽完煙回去。

    剛走到安全樓道口,就看到孟安筠從護士站出來,朝這邊來。

    而此時,陳念就站在安全樓道門內。

  第252章:找你吃飯!

    陳念今天是來看陳淑雲。

    剛才南梔給她發了一段車禍視頻,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的。

    從視頻來看,車禍還挺嚴重的。

    車子都給撞翻過去了。

    陳念看完以後,心裏有點亂糟糟的。

    今晚上還要去卓家。

    她呆坐了一個小時,去了心外科,她走樓梯上去的,慢吞吞的一步步往上。

    到了心外這一層,她就拍了個照片發給了徐晏清。

    安全樓道的門並沒有關嚴實,還留著一條縫隙,她就一直盯著這條縫隙看。

    她有看到老馮,也看到了陸予闊。

    然後,看到了徐晏清,他在門前停下來。

    卻沒有轉身。

    沒一會功夫,視野裏又多出一個人,那是孟安筠。

    陳念靜靜的看著。

    傍晚時分,夕陽餘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整條走廊。

    孟安筠迎著光輝,那雙眼睛亮晶晶的。

    陳念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勇氣,她仰著臉,雙手插在口袋裏,臉上是明快的笑容,看著徐晏清,說:“來找你一塊去吃飯。”

    網上的輿論還沒壓下去。

    鬧的熱火朝天,她來醫院,進到心外科。

    心外科的幾個護士和醫生頻頻看她。

    畢竟網友很厲害,把她的生活照都扒拉出來幾張。

    她微博已經關閉,沒給他們深扒的機會。

    陸予闊是見過她的,看到她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陳念。

    覺得解氣的同時,竟然又有點覺得她很可憐。

    陸予闊站在護士站邊上,拿手機拍了一張。

    慧慧坐在桌台前,站起來,探出頭去看了看,說:“本人比照片好看很多啊。”

    陸予闊哼哼了兩聲,低頭在微信裏找陳念的人。

    搜索才把人找出來,照片發過去,跳出感歎號。

    他不由皺了皺眉,發了添加消息。

    他剛發完,就注意到慧慧偷看的小眼神,“看什麽看。”

    慧慧抿著唇,忍住了笑,坐了回去,“陸醫生,你這不會是想回頭當舔狗吧?”

    陸予闊瞪眼,要反駁。

    慧慧突然神秘兮兮的說:“我剛看到念念姐在安全樓道。”

    “啊?”

    慧慧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啊什麽啊,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陸予闊又朝著那邊看了一眼,往前走了幾步後,就發現了徐晏清就站在安全樓道門口呢。

    他想了一下,又走了回去,敲了敲桌麵,“你確定陳念在樓道裏?”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可能她就是來找你的呢?”

    陸予闊笑了下,沒說什麽。

    他站了一會,盯著走廊裏那對男女,突然湧起一股子正義感,快步走過去。

    他低著頭,完全不顧徐晏清和孟安筠在那兒,從兩人身邊走過去,一下推開了安全樓道的門。

    正好就看到準備走的陳念。

    她都已經走到樓梯下麵了,還被陸予闊給叫住了,“你說你來看我就正大光明的來看,偷偷摸摸幹什麽。”

    他說著,一把給她拽上來。

    陳念滿身滿眼的抗拒,可他明顯是鐵了心,硬要把她拽上去。

    兩人在樓梯上拉扯。

    陸予闊直接把她給抱起來,抱出了安全樓道。

    徐晏清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看了他們一眼,薄唇微微抿成一條線,神色不變,黑色的眸子藏著狠戾。

    孟安筠瞪大了眼睛,直直看著兩人。

    陳念忍不住罵人,“陸予闊你有病啊!快我放下來!”

    陸予闊鬆了手。

    陳念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迅速整理衣服和頭發,惡狠狠瞪他。

    陸予闊扯了扯嘴角,暗自掃了眼徐晏清的方向,說:“你找我?”

    “對!找你吃飯!”陳念咬牙切齒,心裏火冒三丈。

    陸予闊:“那你偷偷摸摸的?就衝咱們兩的交情,我還能拒絕你?”

    陳念不想在這裏掰扯。

    孟安筠忍著沒有上前詢問,她看著陳念,心底莫名的生出一點火氣。

    而後,又看向陸予闊。

    陳念沒待著,快速的走掉了。

    陸予闊自是追過去,走到她身邊,撞了她一下,說:“吃什麽?我請客。”

    孟安筠收回視線,看向徐晏清。

    隻見他眉頭皺了一下,而後抬手揉了揉眉心,說:“我有點累,今天就不吃飯了。”

    孟安筠愣了愣,剛還想問吃什麽,沒想到他卻拒絕了。

    可剛剛他明明還點了一下頭的。

    孟安筠眼裏有藏不住的落寞,想了一下,說:“我不介意網絡上那些東西,我知道徐開暢他們就是故意的。得不到就毀掉,大概就是這個心思。但是,我不會因為他們這樣做,就退縮的。”

    “我以前不知道,我總覺得名聲比什麽都重要。其實我最開始走近你的時候,我也很猶豫。他們說的那些東西,我以前都想過的。不過我們兩家本來關係就好,我爺爺很早之前就說過,我以後是要嫁到你們家的。跟徐開暢的事情鬧崩後,我也去問過爺爺,他說最好還是跟你們家聯姻,知根知底的。”

    “他們是希望我跟京墨。可我一點都不想,後來我發現,我就隻想跟你一起。不管你是誰,就算你不是徐家的人了,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她這番話近乎表白,說的她自己臉頰微紅。

    徐晏清垂著眼簾,並沒看他。

    她說了一大堆,他沒怎麽聽進去,默了一會後,低聲說:“知道了,我先回趟辦公室。”

    陳念被陸予闊帶進了科室,把她摁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順便給她倒了茶,“你好久都沒來了,科室裏不少人都想你呢。”

    慧慧坐在外麵,朝裏揮了揮手,跟陳念打招呼。

    陳念勉強扯了下嘴角,順便抬頭剜了陸予闊一眼。

    這個大混蛋,什麽會知道她在樓道裏?

    要不是他的話,她現在已經離開了醫院,什麽事兒都沒有。

    陸予闊把水杯放到她麵前,拉過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來,雙手抱著胳膊。

    這會科室裏就他,其他醫生下班的下班,吃飯的吃飯。

    陳念板著臉。

    陸予闊:“冷水。”

    陳念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確實是冷的,能壓壓火。

    陸予闊身子前傾,靠近桌子,一隻手撐住下巴,看著她,說:“我今天要值班,不過有一小時能吃飯,你想吃什麽?我點。”

    正說著,徐晏清進來。

    孟安筠就等在外麵,她故意站在對著辦公室門的位置,朝裏麵看。

    陳念垂著眼簾,捏著紙杯,手指發緊。

    說不出的煩躁。

  第253章:厭煩感

    陸予闊細細打量著陳念的臉,她氣色比以前好,臉比以前要圓潤一些,皮膚也比以前更加的白嫩。

    沒了債務壓身,又回了鄭家當千金小姐,自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陸予闊眼神逐漸變得認真。

    不過陳念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自然也察覺不到他的變化。

    她抬起手,又喝了口水。

    辦公室挺大,徐晏清和陸予闊的位置是對角,隔兩張桌子。

    徐晏清看了一眼手頭病人的一些基本情況,把慧慧叫進來,交代了幾句。

    兩人說話的聲音比較低,陳念幾乎聽不到。

    陸予闊見她有些發愣,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說:“你說啊,想吃什麽。看在你今天特別漂亮的份上,隻要你說,我就全部都滿足你。”

    陳念隨口回懟,“我要吃嫦娥手裏那隻兔子的肉,你也能滿足啊?”

    這冷不丁的一句,落進慧慧耳朵裏,就聽到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很快收住,抬頭對上徐晏清冷冷的眼神,咳了一聲,把他的話複述了一遍,證明自己有認真的聽。

    陸予闊:“行啊,我想想辦法。”

    陳念扯了扯嘴角,餘光掃過那個身影,看到他已經準備走,就不打算起身,等他走了再說。

    陸予闊掏出手機,還真在想辦法,要怎麽搞個玉兔肉來。

    徐晏清把白大褂放在椅背上,拿了桌上的手機,將椅子往裏推。

    可能是不小心手重,椅子撞到桌子,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陳念眼睫顫了顫,沒去看他。

    倒是陸予闊,抬眼過去,正好看到徐晏清的視線落在陳念身上。

    大概是他的眼神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徐晏清轉過目光,與他對視了一眼。

    隻一眼,陸予闊心慌了一瞬。

    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玉兔肉是什麽鬼!

    徐晏清出了辦公室。

    慧慧開心的同他說了聲再見。

    過了一會,陳念才抬起頭,外麵已經沒人了。

    她說:“我走了。”

    陸予闊滑動椅子,長腿一伸,把她頂在桌子前,霸道的說:“急什麽,我都已經點完了,吃好再走。”

    陳念看向他。

    那雙眼睛裏含著眼淚,眨眼間,兩滴眼淚就掉下來。

    陸予闊給看的愣住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他從來都沒看到過陳念哭。

    那些討債的,纏上她的時候,她都沒哭過。

    “你……你哭什麽!”他扯了嗓子,說的很大聲。

    陳念眉頭皺了皺,“你叫什麽叫。”

    他拿了紙巾給她擦,“大不了,你就跟我複合。我還能虧待你啊。”

    “走開。”陳念擦了擦眼睛,她也沒想到會突然掉眼淚。

    徐晏清離開的那一瞬間,她心底冒出一股酸脹感,迅速的脹滿了整顆心,眼淚掉的猝不及防。

    陳念推了兩下桌子,椅子被陸予闊頂住,她卡在桌子裏出不去。

    陸予闊難得的一本正經,“吃了再走。我替你解圍,你陪我吃個飯,能死啊?”

    在醫院裏,陳念也不想亂說話。

    就隻是瞪他。

    最後還是留下來,跟他一塊吃了晚飯。

    科室其他人回來,看到他倆,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陳念吃完飯。

    陸予闊就送她下樓,車子給她打好。

    陸予闊一直忍不住看她,傍晚她掉眼淚那畫麵,老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難受的緊。

    電梯到了一樓。

    陳念剛要走出去,陸予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不,複合吧?”

    陳念轉過頭,“你腦子進水了?”

    “進了,你那眼淚進來了。”

    “神經病。”她扯開他的手,自顧自的往外走。

    陸予闊加快步子,跟過去,“我說真的呢。這次不是因為別人,這次就是純粹的喜歡你。”

    到了門口。

    陳念伸手開車門,陸予闊摁住,“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

    陳念想了下,抬起臉,“我聽不到,我是個聾子。”

    “故意的是吧?”陸予闊不知道她的隱疾,隻當她是故意回避他的問題。

    陳念皺了皺眉,壓下煩躁的情緒,沒有說話。

    她是真沒聽到陸予闊那個話,看著他的神情,陳念說:“我家裏已經給我介紹了相信對象,相處融洽的話,就會訂婚結婚。”

    她還想再說什麽,陸予闊的視線看向了她的身後。

    陳念不由的回過頭,便瞧見孟安筠朝著她走過來。

    陳念愣了愣,沒想到她還在這邊。

    她的目光在陸予闊跟陳念之間掃了掃,最後落在陳念身上,“我剛吃完飯要走,要不一起吧?”

    陸予闊眉梢一挑,看對方的樣子,像是認識。

    陳念說:“可能不順路,我要去中庭府給人輔導功課。”

    “我開了車,我送你去。”她看向陸予闊,笑著說:“你放心,我就是悠悠相親對象的妹妹。我們關係很好的。”

    陸予闊嗤的笑了一聲,並不理會她的話,隻歪頭看著陳念。

    陳念抱歉的說:“可是車費已經付了,而且我有點來不及了,七點鍾得到。”

    孟安筠有點落寞,但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那下次我們一起吃飯。”

    “好。”

    陸予闊給陳念拉開了車門,她餘光瞪他一眼,匆匆上車。

    車子開走。

    陸予闊轉身就走,孟安筠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

    ……

    徐晏清跟孟安筠沒吃成飯,出了醫院,徐晏清就接到了徐漢義的電話。

    叫他去南坪巷。

    徐漢義今天才回來。

    他在北城待了將近兩個月,主要是徐京墨身體出了點事,找不出原因的頭疼,精神也不太好。

    徐京墨現在停了學。

    徐漢義帶著他回東源市,換個環境,可能會好一點。

    徐晏清到的時候,徐京墨坐在院子裏發呆。

    看到他進來,也隻是靜靜的看了一眼,什麽反應也沒有。

    徐京墨本身就有點自閉,之前看到人會主動叫,現在看著像是嚴重了。

    徐晏清叫了他一聲,他也沒什麽反應。

    屋裏,徐振生一家都在。

    徐晏清走到門口,心底生出一絲很淺的厭煩感。

    稍縱即逝。

    林伯端了茶水過來,見著他站在門口,說:“進去吧。老爺子就等你呢。”

    徐晏清點了下頭,林伯先進,他才往裏走。

    徐振生坐在徐漢義的左邊。

    傅慧芳則坐在另一把沙發上,垂著眼簾靜坐。

    徐開暢站在前麵,臉頰上有明顯紅痕,嘴角破裂。

    還有一個位置空著,林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第254章:聽見了嗎?

    網上鬧的沸沸揚揚。

    兩家人都受到一些影響,誰的臉麵都不好看。

    徐漢義看了徐晏清一眼,他隻額頭上貼著個創可貼,瞧著無大礙。

    徐晏清來之前,徐開暢已經將之前給孟鈺敬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他已經完全不在乎,當不當徐家人這件事。

    他現在隻是要來戳穿徐晏清的真麵目,戳破事情的真相,讓所有人知道。

    徐晏清並非忍氣吞聲的受害者。

    其實徐開暢不用再多說一遍,因為孟鈺敬已經在電話裏同徐漢義說過一次。

    徐漢義看著徐開暢那狼狽之極的模樣,心裏生出一陣厭惡,他突然覺得,即便是犯了這種錯誤,徐仁起碼還有擔當。

    一個男人,連擔當都沒有了,那就更是廢物。

    他哼笑一聲,“懂不懂什麽叫做成王敗寇。”

    徐開暢不語。

    “徐開暢啊徐開暢,你可真是讓我失望到了極點,我曾經在徐家祠堂教育你的那些東西,全部都白費,你壓根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就算不沒辦法繼承,你作為一個徐家的人,你也該有一份維護徐家的心。可你呢?你開車去撞晏清,又把事情鬧大。你簡直就是垃圾!”

    徐漢義一拍桌子,麵露慍色,指著他,說:“愚蠢的令人厭惡。”

    徐開暢垂著眼簾,舔了下唇,硬著語氣說:“對,我就垃圾。我為什麽還要管徐家的名譽?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現在事情傳開,孟安筠跟徐晏清要是在一起,那麽孟家和徐家,都成了笑話,要永遠被人戳著脊梁骨笑。”

    徐振生厲聲嗬斥:“給我住嘴!”

    “我不說,事情也已經這樣了。你們還能粉飾太平嗎?要不然更亂一點,讓人在網上爆料婚禮內情,就說我搞大了別人的肚子,這樣的話,筠筠倒是能少受點苛責。就是徐家的名聲……”徐開暢笑起來,“徐家沒有名譽,徐家隻有你不知道的,更爛的……”

    沒等他說完,徐振生立刻上前,一把拽著徐開暢出去。

    傅慧芳背脊挺得筆直,坐著沒動,臉色微微發白。

    她眼眸微動,看向徐晏清,猶豫了一下,說:“他隻是一時無法接受,所以才做出這樣極端的事情,他真的把你當弟弟。”

    徐晏清:“我也是。”

    徐嫿忍了又忍,沒忍住,說:“你裝什麽裝?你根本就沒把我們當成家人,你隻對筠筠特別好一點,對我們這些人,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大哥沒錯怪你!”

    傅慧芳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話。

    徐嫿氣的眼睛通紅,“本來就是他故意害的哥哥,要不是他設計陷害,我哥和筠筠孩子都有了。”

    徐漢義冷笑:“我倒是慶幸這婚沒結成。”

    “爺爺……”

    “這麽多年我被他們父子兩蒙在鼓裏,這婚要是結成了,我死了都閉不上眼睛。”徐漢義揉了揉額頭,“我竟然會相信,兩個平庸的人能生出一個資質上乘的人。是我的錯。”

    徐漢義一擺手,“走吧。別在這裏坐著礙眼。”

    徐嫿咬著唇,惡狠狠的瞪了徐晏清一眼,自己先跑出去了。

    傅慧芳倒是很平靜,禮貌的說了一聲,又跟徐晏清道了歉,這才出去。

    徐漢義喝了口茶,壓了壓心火,這會在看向徐晏清。

    他看了許久,才緩緩道:“沒受傷?”

    “沒有。”

    徐漢義點點頭,說:“老孟給我說了筠筠的態度,隻是現在,風口浪尖上,我覺得還是避諱一下。對大家都好,老孟也是這個意思。過一陣,我跟老孟準備安排,兩家人一塊去度假村。發生那麽多事,兩家人得緩和一下關係。”

    “我這幾天先帶著京墨過去,你到時候安排好時間過來,有些事兒,在你出國之前,我需要跟你好好聊聊。”

    徐漢義去了一趟北城,整個人瘦了圈,氣色也不是很好。

    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愁色。

    他看著徐晏清的目光,是複雜的。

    徐開暢的話,他並非全然不信。隻是徐開暢這個蠢貨,竟然用魚死網破的法子,真是愚蠢到了極致。

    徐漢義眉頭緊緊皺著,諸事不順,讓他心情煩悶。

    尤其是徐京墨出現問題,讓他心裏非常不舒服。

    他一擺手,說:“你也走吧,別礙我的眼。”

    ……

    陳念給卓徑濤上了一小時的課,另外一個小時,跟他一起打了會遊戲。

    這一次,她跟卓徑濤一組。

    次次都贏。

    贏的感覺令人愉悅。

    她收起手機,說:“加油。如果真的熱愛,就好好堅持。”

    卓徑濤看了她一眼,朝著她笑了下。

    今天卓徑深不在,侯亞茹想著讓司機送她。

    陳念婉拒了。

    她去找了個二十四小時的自習室看書。

    可惜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看進去。

    她心思是亂的。

    期間,南梔發來微信叫她出去喝酒。

    南梔平日裏夜生活豐富,偶爾會叫她。

    陳念其實想去,可又覺得沒多大意思,還是看書要緊。所以,就強迫自己坐在這裏,強迫自己認真學習。

    ……

    十一點多,南梔跟人喝完酒回家,在電梯口遇到了徐晏清。

    她遠遠看過去,就看到他跟雕像一樣站在那邊。

    南梔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時間,電梯還能那麽繁忙?

    她走過去,瞥了眼電梯,就在一樓停著呢。

    她不由的轉頭看向他。

    正好對上他深邃的眼眸,站在那裏,身上有酒味,可整個人還是極其的冷清。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各自站一邊。

    電梯門緩緩關上。

    徐晏清一隻手搭在扶手上,眼睛盯著電梯的數字。

    南梔的手機驟然響起,打破了電梯裏的安靜。

    南梔靠在角落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了起來,“念念。”

    話還沒說完,南梔的手機就被搶去了。

    南梔一喝酒,反應就會慢一點,手機給搶過去了,還懵懵的沒什麽反應。

    徐晏清耳邊傳來陳念的聲音,“南梔,你回家了嗎?我到SKY了。”

    她的音色清亮幹淨,語調淡淡的,沒什麽特別的情緒。

    “回綠溪。”徐晏清聲音冷沉。

    南梔已經反應過來,撲過去要把手機搶回來,“你幹嘛呀!拿我手機!”

    徐晏清直接頂住她的頭,將她從身上弄開。

    電話那邊很安靜,徐晏清說:“聽見了嗎?陳念。”

  第255章:冷靜

    手機那頭靜默了片刻,就給掛斷了。

    電梯到了十五層,徐晏清沒有下去。

    南梔終於拿到了她的手機,重新給陳念打回去,結果陳念關機了。

    電梯繼續往上。

    到了十六層,徐晏清直接把人給推了出去。

    南梔一個猝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電梯門就關上了。

    她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給陳念發了語音,問她什麽情況。

    陳念這會已經自己進了SKY,手機沒電了,跟卓徑濤打遊戲廢了不少電。

    在自習室又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視頻。

    剛掛斷電話,手機提示電量低,就自動關機了。

    陳念在門口租了充電寶,服務生給她找了個位置,正好有個靠窗位置空出來。

    之前陳念來過一次,就覺得這裏環境很不錯。

    隻是她以前習慣性的遠離娛樂場所,即便債務都清理幹淨了,她也不想讓自己過的太舒服。

    南梔讓她及時行樂。

    但她覺得沒什麽好樂的,陳淑雲躺在醫院裏不省人事,她更不該有任何娛樂。

    她坐下來,翻了翻酒單。

    選了一杯他們這裏的招牌。

    都快十二點了,SKY裏座無虛位。

    陳念的打扮,跟這裏有些格格不入,顯然她穿的多了點。

    她看著窗外的夜景出神。

    “怎麽一個人?”

    陳念回神,一轉頭,就看到李岸浦在她對麵坐下。

    他今天穿的比較休閑,頭上扣著一定鴨舌帽,是低調出行的模樣。

    兩人好一陣沒有見過。

    她給李緒寧補課是白天,兩人的時間正好是錯開。

    陳念神色淡淡,她看到他嘴巴動,卻不想費神的,專注的去聽他說了什麽。

    鴨舌帽壓的有些低,李岸浦一雙眼藏在陰影裏,微亮的眸子,一直看著她。

    服務生送了酒過來,李岸浦順便要了一杯冰水。

    陳念抿了一口,刺激著味蕾,讓她覺得舒服。

    李岸浦身子往前,手肘撐住膝蓋,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背,“當我透明的?”

    陳念看清楚他嘴巴的動作,放下酒杯,同樣身子前傾,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跟孟鈞擇有仇?因為同一個女人?”

    李岸浦眉梢微微一挑,要退回去的時候,陳念抓住他的手腕,“別急。你不需要回答我這個,因為我並不是很好奇。我想知道,徐晏清讓我做他女朋友,是不是不想讓我成為棋子?”

    緬北邊境線上發生的事,有很多事慢慢浮現。

    結合之前慈善宴上,她所見到的人,遇到的事情。

    他們背後應該不止一個人,是幾個人的合作。

    徐晏清也在其中。

    李岸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還真是直截了當,連套話技術都不用。是吃定我就會告訴你?”

    陳念:“隨便聊聊,你不說,我也不會追問。你們要做的事,你們之間的恩怨是非,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說你喜歡徐晏清,既然那麽喜歡,你為什麽要背著他跟孟鈞擇合作。他提出讓你做女朋友,你不該珍惜嗎?”

    陳念鬆開手,笑說:“我很珍惜啊。”

    李岸浦接了服務員的冰水,“我真是看不懂你。”

    陳念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的喝酒,一眨眼,半杯就沒了。

    李岸浦喝著冰水,看著她喝酒。

    那杯酒挺烈的,她每喝一口,五官都要皺起來,可她卻像是上癮,一口接一口,很快就空杯了。

    她又叫了兩杯不一樣的。

    瞧著今天是要喝個痛快。

    李岸浦身子傾斜,倚著沙發扶手,並不阻止。

    陳念捧著下巴,看著外麵。

    李岸浦很少能在她臉上看到情緒,除了當初她拿酒瓶子砸人,臉上露出無法自控的恐懼,眼淚掉下來,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還以為自己很堅強勇敢。

    她弱小嗎?

    當然是弱小的。

    可她在維護自己想要維護的人時,是毫無保留的,連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種。

    陳念突然笑起來,那一瞬,她的眼裏流光溢彩,攪人心扉。

    她問:“那這麽說起來,他其實是在保護我,對吧?”

    她的笑,似曾相識。

    刺到了李岸浦,他突然上前,伸手一把摁住她的後頸,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陳念喝了酒,反應慢了半拍。

    她立刻要緊了牙關,想要把他推開。

    可李岸浦卻仿佛陷入了自己情緒,手勁很大,並且非常的強勢。

    另一隻手將她的手腕抓住壓在桌子上。

    唇上的疼痛,讓陳念更加的清醒,眼睛瞪得極大。

    她清楚的看到李岸浦眼底的慍怒。

    他鬆開嘴,手依舊緊緊壓著她的後頸,直視著她的眼睛,說:“保護?可能還真是保護,所以你還挺開心?”他不屑的嗤笑,“可他要你做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情人,你還會開心嗎?陳念,你這不叫珍惜,你這叫犯賤。”

    陳念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扯。

    李岸浦一字一句的說:“他要娶的人,從來就隻是孟安筠。你再怎麽努力,都沒用。你以為你是什麽?”

    說完,他便鬆開了手。

    陳念捏住杯子,卻沒有什麽動作。

    她這會,才看到站在後側不遠處的徐晏清。

    李岸浦看清楚她的神情,回過頭看了眼,看到徐晏清,有幾分意外,又不是那麽意外。

    他坐著沒動,收回視線,把剩下的冰水喝完,還咬了一塊冰。

    陳念的嘴唇火辣辣的疼。

    李岸浦咬的有些重,有一點點的破皮。

    李岸浦:“坐著。”

    是命令的語氣。

    陳念沒動。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她看到徐晏清極具諷刺的笑,而後轉身離開。

    看到他走開的瞬間,她心裏像是被什麽扯動了一下。

    李岸浦給她要了一杯冰水,沉聲說:“好好冷靜冷靜,想想清楚。”

    ……

    徐晏清走到電梯口,沉靜了數秒,才接起電話。

    醫院來的。

    今天上午做手術的病人,還未醒來,出現了異常,現在進了深切治療部。

    這台手術並不複雜,徐晏清聽裴稀所說的情況。

    各項檢查過後,發現是心肌炎。

    但患者在手術之前檢查,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

    按道理,手術做完之後,很快會醒。

    事情發生後,病人家屬很急切,在聽到醫生之間的談論,說是可能手術出現的問題。

    情緒瞬間就不淡定了。

    吵著讓給一個交代。

  第256章:引

    徐晏清到了醫院。

    家屬已經讓裴稀先安撫好了,患者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但什麽時候會醒,就沒個準確的答應。

    徐晏清看過情況後,回到辦公室。

    裴稀掩上門,認真道:“是手術過程操作不當引發的問題。這病人沒有心肌炎,是被感染的。”

    徐晏清倒是沉靜,翻出了病人資料,掃了一下。

    這就是一個正常的二尖瓣手術。

    患者三十多歲,身體狀況還算可以。

    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本就是一台擇期手術。

    手術室裏有監控。

    徐晏清調出來,看了一下,一切都是正常。

    裴稀站在旁邊,提醒道:“這事兒你可要重視點,搞不好要影響你出國。”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

    裴稀看他神色如常,也就沒多說什麽,反倒還是她顯得著急一些。

    她在旁邊坐下來,“你可真是淡定。”

    徐晏清毫無回應。

    裴稀坐了一會,給他泡了一杯咖啡。

    徐晏清盯著屏幕,卻有點無法專注。

    他拿過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心緒攪的紛亂。

    ……

    陳念沒再喝酒,也沒喝那杯冰水。

    她隻是靜靜坐著,望著窗外的夜色。

    一直到SKY打烊,兩人才離開。

    李岸浦送她回去。

    陳念的手機已經充飽電,南梔發來好幾個信息,還有盛嵐初的。

    車子快到盛澤園時,李岸浦開口,“你跟盛恬從小一起長大?”

    陳念頓了一秒,側目看過去。

    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來什麽情緒。

    李岸浦:“她害了你,你為什麽放過她?”

    “曲召閣的老板護著,我得罪不起。”

    “還有個事兒,你不覺得奇怪嗎?盛嵐初作為盛恬的親生母親,事情發生之後,她半點都沒有理會,一顆心思倒是都放在你的身上。你失蹤的那幾天,她也是廢了功夫在找你。”

    陳念是聽出來了,他這話裏有話。

    “你想說什麽?”

    李岸浦:“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世有問題。”

    陳念心頭一震,瞪大了眼睛看他,一下子沒有接話。

    “如果,盛嵐初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接下去準備怎麽辦?”

    陳念瞳孔震動,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李岸浦繼續道:“那你就沒有理由再繼續折騰了,對嗎?”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隻是提醒你,也許陳淑雲並不值得你為她做任何事。”

    李岸浦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可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結論?”

    李岸浦笑了笑,“等我進一步確定了再告訴你。”

    到了盛澤園。

    陳念下車,看著他的車子遠去。

    陳念心跳有些快,李岸浦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查這些。

    這些,都是她設下的套子。

    ……

    手術的事情,家屬直接投訴到了衛生廳,這樣的話,事情就有點大。

    從衛生廳這邊直接找了院方領導,著重查辦。

    湯捷那邊很快就知道了,這種事很容易影響到他出國進修的事情。

    院方接到消息後,自然也跟著引起重視,安排相應部門做進一步調查。

    徐晏清的工作還是照舊,並不影響。

    徐晏清跟醫院領導談完,去吸煙室抽了根煙。

    他站在窗邊,看著外麵。

    煙夾在手上,卻一直沒抽。

    手術視頻他自己看了很多遍,因為監控存在死角,所以不能完全證明徐晏清就一點失誤都沒有。

    領導把手術成員每一個都叫去詢問。

    將整台手術的細枝末節都弄清楚,究竟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徐晏清先回了家。

    到了綠溪,他先衝了澡。

    而後坐在沙發上擦頭發,茶幾上還擺著兩支筆,是陳念忘在這裏的。

    她回盛澤園住之前,家裏都清理了一遍。

    東西基本上都拿的差不多,隻留了點無關緊要的小東西。

    比如說他手裏擦頭發的毛巾,是陳念的。

    擦了兩把後,他狠狠往邊上一甩,毛巾被無情的丟在了地上。

    他唇線緊繃,眼眸中的慍色越發的濃重。

    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茶幾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來電很多很密集,他一個都不想應付。

    震動停止又開始。

    反反複複。

    腦子裏有根神經突突的跳,仿佛有什麽要衝出來。

    他手肘壓在膝蓋上,雙手自然垂著,眼睛盯著那兩隻筆。

    ……

    高博最近在準備暑假開課的事情。

    宋滄算了陳念一份,讓她帶初中數學。

    上午開完會。

    下去,陳念按照地址,去了一趟頤和村。

    這邊都是新農村建設,村裏每棟房子都跟小別墅一樣,整整齊齊。

    村子很大,看著也很富裕。

    陳念找到地方,站在門口往裏看了看,先摁了門鈴。

    沒一會,有個年輕女人走出來,看陳念探頭探腦,問:“你是誰啊?”

    “哦,我想找一下魏琴。”

    魏琴是當年鄭家的傭人,陳念記得,陳淑雲很多事情都是讓她去做的。

    當年她們被趕出來的時候,陳念完全沒機會了解到任何事。

    陳淑雲也不說。

    她隻能去找舊人。

    十多年過去,以前的那批傭人早就已經換了。

    她當時那個年紀,能記得的傭人不多。

    就記得一個琴姐。

    可她手裏沒有任何資料,要找個人就不容易。

    女人上下打量她好幾眼,又問了一遍,“你是誰啊?”

    “她以前給一戶姓鄭的人家當過保姆?”

    女人眼珠子轉了轉,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大姐三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過世了?為什麽?她最多應該也隻有四十多歲吧。”

    “得病了唄。人生無常,這誰說得準啊。”女人有些不耐煩。

    陳念見她的神色,便沒再繼續問。

    正好一個陌生電話進來,是九院那邊打過來的。

    說是陳淑雲突發狀況進了手術室。

    等陳念趕到醫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她找了主治醫生,在辦公司沒看到人。

    就趕快去了手術室,手術室燈亮著,但並不是陳淑雲。

    她覺得有些奇怪,這才回了病房。

    剛一進去,人就被猛地拽進了衛生間裏。

    臉被人固定住,無法掙脫。

    徐晏清的臉近在眼前。

    他眼裏的慍色難平,她上唇處破損的地方結了痂,那麽明顯。

    她的唇看起來甚至還有點腫。

    逼仄的空間裏,全是她喘氣的聲音,她暗自掙紮,用力推他的胯,可怎麽也推不開,擋不了。

    徐晏清的手機一直在震,卻無法阻止他。

  第257章:你是誰的?

    陳念的反抗,被徐晏清步步壓製。

    瘋了一樣。

    他一句話都不說,黑沉沉的眸子裏是化不開的憎惡,他的眉頭微微蹙著。

    似乎怎麽樣都不能令他感到痛快。

    他並不吻她。

    可他的視線,卻鎖死在她的唇上。

    陳念雙手抓著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拿開,她的神情裏多了一種不該有的情緒。

    她整個人被他裹挾著,溫熱的氣息,將她牢牢包圍。

    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揪住他的衣服,推搡變得無力。

    徐晏清清冷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害怕了?”

    陳念隱忍著,“沒有。”

    “沒有?”

    他冷笑,一把將她抱到了洗手池上。

    他站在她跟前,還是那副冷清模樣不變,眉頭略略鬆開,他捧起她的臉,手指在她唇上用力摩挲。

    陳念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渾身無力,她抓住他的手腕,但根本無法反抗他。

    他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可他眼裏藏著的邪肆與瘋狂,像是要吸食人的靈魂。

    陳念水潤的眼眸微顫,她立刻別開頭,無力的扯了扯他的衣服,想把他從身前扯開。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顎,轉過她的臉,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是誰的?陳念。”

    那種旖旎的,隻屬於兩人之間的放肆,侵染著她的神經。

    徐晏清口袋裏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他的手機,幾乎沒有停息的時候。

    震動聲,一直夾雜在兩人之間,像是在拉回徐晏清的理智。

    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他像是沒有聽到,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的眼睛牢牢鎖著她,似乎是在等她回答。

    手機停止又繼續。

    徐晏清空出一隻手拿出了手機,是院長的來電,他接起電話,放在耳側,語氣平穩,“院長。”

    陳念想趁機從他身上逃開。

    徐晏清眉頭一動,抬手扣住她的後頸,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院長的聲音就在耳邊,帶著一絲威嚴和沉重,說:“有人匿名舉報你違規操作不止一次,你現在馬上回來看看。”

    徐晏清沒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隨意的放在旁邊。

    吻沒有停下。

    仿佛是嚐到了甜,便不想停下來。

    陳念抓著他的胳膊,推了幾下,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的手機再次響起,是劉博仁的來電。

    然後是傅維康。

    不過徐晏清絲毫沒有要理會的意思,直到陳念不再反抗,直到她無意識的開始回應,他才停下來。

    兩片唇分開,鼻尖相觸。

    徐晏清鎖住她的腰,讓她緊貼住自己,低聲的問:“你是誰的?”

    他的聲音有幾分黏膩,撩在她的心尖上。

    陳念腦子混亂,手摸到他的手機,感覺到震動,說:“你的手機一直在震。”

    他心底升起一股煩躁。

    電話是在催促他現在得去院長那裏。

    他緊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上去。

    一小時後。

    他從病房裏離開。

    陳念在衛生間裏待了一會,等身上的感覺慢慢消失,才走出去。

    她走到床邊坐下來。

    她的身上全是徐晏清的氣息,右邊耳朵尤其的紅,仿佛要滴血。

    他在她耳邊反複隻說一句話,“陳念,你是誰的?”

    磨著她的意誌,逼著她說出來。

    最後,她終究受不住,小聲的說:“你的。”

    ……

    徐晏清到了院長辦公室。

    劉博仁也在。

    舉報信是直接寄到衛生廳相關部門,裏麵將徐晏清違反規則的操作寫的很清楚。

    劉博仁:“怎麽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處理不妥當,會影響你的事業生涯!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優秀,大家都會包庇你?認為自己是頂尖,任何事都影響不到你出國進修?”

    這次的事情確實有些嚴重,很有可能會吊銷資格。劉博仁作為他的上級,又對他挺看重,自然就急切了些。

    也真是怕他飄了,心態上發生變化,自以為是起來。

    院長打圓場,道:“他肯定是有什麽事耽擱了。而且,有點個人情緒很正常。”

    劉博仁稍稍緩和下來,背過身去,喝了口茶,壓了壓情緒。

    院長讓徐晏清去看了一下舉報信的內容,“這個是省衛生廳下來的,所以這個信,肯定不是剛剛遞上去的。”

    “市裏已經派了兩個人過來,把跟你相關的資料都調走了,給你打電話那麽急,是因為他們的人要找你聊聊。經過交涉,可以先不對你停職處理,但手術是不能做了。”

    “得等他們調查完,再做決定。過兩天,你要去一趟廳裏,他們會給你電話,你可別不接。”

    徐晏清點了點頭。

    院長:“我相信這裏麵所說的那些事,都是子虛烏有。你也不用太懊惱,隻要問心無愧,就冤枉不了你。”

    徐晏清跟院長和劉博仁聊完,回到科室裏。

    舉報信寫的詳細,比如為了完美自己的紀錄,刻意修改手術報告;比如手術過程中,不按照手術既定方案進行,擅自更改,不顧病人生命,拿病人的生冒險用新方法新技術等等。

    還表明,他其實有不少失敗案例,而且這些案例其實都是人為操作不當造成,隻是他修改了報告,又讓人背了鍋,沒用自己的名義。還提到了之前醫鬧的事情,說他自導自演,就是為了出名。所以,他不但沒追究責任,還給了對方家屬一大筆錢。

    徐晏清確實是一個喜歡研究新技術和方法的人。

    這一點劉博仁知道,舉報信出來後,他也懷疑,徐晏清在手術過程中會出現一些違規操作。

    以前傅維康就提過,他漠視生命。

    他對手術的態度,就是挑戰,而不是切身去考慮病人。

    傅維康壓著他是有原因的,但他勢頭過猛,傅維康已經壓不住。

    現在事件頻出,倒是讓劉博仁開始深思其中緣由。

    不過傅維康強調,他有真才實學,舉報信裏那種偽造的言論,是無稽之談。

    徐晏清坐在辦公室,眼睛盯著一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他人進進出出,見他如此,都沒跟他搭話。

    暮色將至,他才起身離開。

    徐晏清剛回到綠溪,還沒進去,裴稀的電話過來,語氣還挺焦急,說:“老馮自殺了,現在正在搶救室。”

  第258章:輿論

    老馮這兩天請假在家休息,昨天回了一趟醫院,接受調查。

    當時並沒有看出什麽異常,還來科室跟他們聊了一會天。

    他是吃安眠藥自殺的。

    在書房裏,要不是他大兒子要拿出看跑進去,還未必能夠發現異常。

    在九院心外科,徐晏清跟馮彰關係最要好。

    徐晏清比較冷清,對誰的態度都一樣。

    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沒變過,對任何人都不親近,也不過分疏遠,都保持著距離。

    你要說他難搞,也沒有。

    科室聚餐,同事結婚,他也都會出席,隨份子。

    隻是話少,顯得不合群。

    所以,有老馮這樣的老油條,臉皮比較厚的人,在他身邊,正好能跟他的性格匹配。

    徐晏清聽完電話就掛了,一句回應也沒有。

    他在公寓門口抽了根煙,外麵開始下雨,他微微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空,喉結滾了滾。

    煙抽了一半,就給掐了。

    他沒去醫院。

    最後還是轉身進去,回到家裏。

    室內冷清黑暗。

    倒是不意外,他打開燈。

    行至客廳,看到沙發上睡著的人,反倒意外了。

    陳念躺在沙發上睡覺。

    他心裏突然舒服了一些。

    燈光突然亮起來,陳念有被影響到,她睫毛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睡眼惺忪,看到他的時候,還有點呆呆的沒有反應過來。

    徐晏清蹲下,手指在她臉頰上蹭了蹭,唇邊泛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陳念還有點沒睡夠,又重新閉上眼睛,扒拉下他的手,將其壓在手心下。

    徐晏清沒有掙開,也沒有吵她。

    陳念又睡了一會,大概二十多分鍾,她又自動醒過來。

    徐晏清這會坐在地上,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還在她的手心下麵。

    四目相對。

    他眼神淡淡,暗含著一絲柔和,“睡夠了?”

    陳念還是懶懶的,閉著眼睛說:“沒有,但我餓了。”

    “想吃什麽?”

    “想不出來。”

    陳念回來的時候,在護士站那邊聽到了他們的議論,提到了徐晏清的事。

    她默默的聽了一會。

    說是徐晏清有一台手術操作失誤,導致病人感染,被家屬投訴到了市衛生廳。

    又說,有人寫匿名的舉報信,投到省衛生廳裏去了。

    樹大招風。

    徐晏清近期名聲那麽響,有點風吹草動,就人盡皆知,不可能瞞得住。

    要真的涉及到醫德的問題,估計出國進修的事情會泡湯。

    陳念就聽到這些。

    不過那兩個護士,是替徐晏清打抱不平,認為他可能是得罪了什麽人,故意要整他。

    陳念看了看網上,倒是風平浪靜。

    但誰也不知道,之後會不會在網上鬧大。

    徐晏清去了廚房。

    陳念又躺了一會,去衛生間洗了洗臉。

    她發現洗手台上,她留下的那些東西全在垃圾桶裏,連一個小小的黑色頭繩都沒放過。

    陳念拿他毛巾擦了擦臉。

    出去的時候,徐晏清在打電話。

    是徐振生打過來的,讓他最近暫時留在本地,哪裏不要去。

    隨時會叫他過去配合調查。

    他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到琉璃台上,著手處理冰蝦。

    冰箱裏還剩下一點食材,倒是可以做兩個菜。

    徐晏清會做飯,很早就會了。

    蘇珺不會做飯,徐仁平日裏有非常的忙碌。

    這件事就落到了徐晏清的頭上。

    自打他記事以來,蘇珺和徐仁的感情就並不是很好,他不會做飯的話,就總是挨餓。

    蘇珺的脾氣陰晴不定。

    好的時候逗逗他,不好的時候就餓著他。

    甚至也會打他發泄。

    很多小孩子,五六歲的時候是沒什麽記憶的,但他有。

    不但有,印象還很深。

    他記得徐仁說過,他要愛媽媽,媽媽怎麽對他,都應該忍著,他的到來,就是為了讓媽媽開心的。

    如果媽媽不開心,那就是他的錯。

    他牢牢記著,努力鑽研做菜,把菜做的好看又好吃。

    蘇珺跑了以後,他的這項技能也就沒用了。

    以前,徐仁醫院再忙,都會抽空回家,他賺的所有錢都是給蘇珺的,自己就留一點生活費。

    這點生活費,也是給家裏買菜用的。

    蘇珺離開以後,就什麽都沒了。

    家裏冰箱不會再有食材,隻有一袋米。

    徐仁根本就不管他,一頭紮在醫院裏,幾乎不回來。

    沒有錢,他也就隻能煮白飯吃。

    陳念走過去,坐在琉璃台前,雙手撐著下巴,看他弄蝦。

    兩個菜,一道油爆蝦,一道肉蒸蛋。

    做的出乎意料的好。

    徐晏清盛好飯,放到她麵前,兩個人坐下來吃。

    陳念知道他肯定會做菜,但不知道原來手藝還挺好。

    徐晏清不愛麻煩,所以他不吃蝦。

    陳念自己吃了大半,給他剝了一個。

    徐晏清看了一眼,沒吃,隻是撥到邊上,吃他的飯。

    這時,陳念的手機震動,

    南梔分享的一則微博給她看,正好徐晏清走開去接電話。

    陳念點進去看了一下。

    這則微博標題寫的是徐晏清。

    但正文內容主要說的卻是徐晏清的父親徐仁。

    內容總結了徐仁當年幾次誤診,給病人帶來的不可逆的損傷,還有徐仁本人生活中的德行,精神問題。

    他們是借徐仁的名義,來向徐晏清發出質疑。

    他們的發聲,隻是不希望有同類型的事情發生。

    這篇文章,致九院。

    還艾特了官方微博。

    陳念看完以後,發現文章裏竟然附了兩張徐晏清少年時候的照片。

    睡在病床上,臉上帶著傷,可依然還能看出來他好看的五官。

    真是十足的小可憐。

    他們同情徐晏清的遭遇,但也質疑在這樣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徐晏清,是否會有心理疾病。希望九院能夠給出一份徐晏清的心理評估。

    否則,他們怕徐晏清會是第二個徐仁。

    畢竟徐晏清已經出名,找他動手術的人一定很多,這是對廣大病人負責。

    這一番說辭,委婉真摯。

    原博被很多人轉發評論。

    陳念剛看完,徐晏清正好回來,瞥見了她手機屏幕上,他的那張照片。

    陳念立刻鎖了屏。

    徐晏清並沒有大的反應,坐下來,淡淡的問:“吃飽了嗎?”

    “差不多。”

    徐晏清:“過來。”

    陳念猶豫了一瞬,還是依言過去。

    他將她拉到腿上,拿紙巾擦她的嘴角的油漬。

    他神情很淡,看不出來喜怒,垂著眼簾,視線落在她唇上,很認真的擦。

  第259章:你給我撿回來

    陳念雙手乖乖放在自己的腿上,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腦子裏全是那篇文章裏寫的內容。

    她知道他曾經是拮據的。

    若不是困難,像他這樣的性格,大抵是不會任人擺布。

    明明討厭,還要容忍。

    可她並不知道原來他爸爸是那樣的。

    正當她想要抱他的時候,徐晏清放下手裏的紙巾,淡聲說:“我厭了。”

    陳念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的目光很淡,沒有任何情緒,雙手垂在身側,並沒有碰她。

    陳念與他對視片刻,他黑色的瞳仁仿佛一潭死水,手指在指尖用力掐了一下,說:“那,能不能再容忍我一個晚上?明早上我就走。”

    她慢慢從他腿上下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徐晏清:“現在就走。”

    他的語氣平靜極了。

    陳念想了一下,笑著說:“那我先幫你把碗洗掉。你做飯給我吃,我總該是要出點力。”

    她起身,收拾了碗筷。

    徐晏清倒是沒有阻止她。

    陳念在廚房裏洗碗,徐晏清坐在客廳看書。

    陳念時不時朝他那邊看一眼,他看起來跟之前沒什麽兩樣,她有點分神,放盤子的時候沒放好,不小心打破了。

    徐晏清聽到動靜,不為所動,照舊坐在那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陳念連忙清理幹淨。

    徐晏清做事利落,即便做菜,也習慣性把收尾的事情做掉,廚台並不亂,還是很幹淨。

    她把手洗幹淨出去。

    徐晏清似乎很專注,並沒有給她多餘一個目光。

    陳念輕手輕腳過去,坐在那把懶人沙發上,他也沒什麽反應。

    陳念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她微信信息不少,但她都沒去看。

    網絡輿論可控,也不可控。

    有人同情徐晏清,有人則同情徐晏清手裏的病人,也有人針對九院,還有人扒出了徐漢義。

    徐家的人一個個都被扒出來。

    很快就沒人同情徐晏清了。

    他的個人超話裏一片罵聲,幾個維護的,也都被淹沒幹淨。

    一句精神問題,可以湮滅他所有的努力和付出。

    連被他救活過的人,也會說一句好害怕。

    害怕當初讓他給自己做手術,好幸運自己沒死在他刀下。

    這些言論看似無意,卻更是傷人。

    軟綿綿的話,是最有利的武器。

    從徐神變成精神病患者,也不過是一夕之間的事情。

    這封致九院的微博,比舉報信要厲害一萬倍。

    徐晏清的手機震動,是裴稀給他發的信息,說老馮脫離了危險。

    信息就顯示在屏幕上,都不需要點開來看。

    陳念拉起他的手,鑽到他臂彎間,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擋住了筆記本電腦。

    “看了好久了,休息一會吧。”她說。

    他冷冰冰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滾開。”

    不等陳念說話,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一下將她摁在了茶幾上。

    陳念沒有掙紮,他掐的並不是很用力。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硬生生靠過去,親了他一下,“我舍不得走。”

    她的眼淚掉下來。

    徐晏清慢慢鬆開手,將手裏的書放到茶幾上,勾住她的腰,將她拉到了沙發上。

    兩人對視數秒,陳念閉上眼睛,仰起頭去吻他,眼淚從眼角掉落,她鼻尖微紅,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不鬆手。

    徐晏清一隻手壓在她背上,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身上。

    陳念手肘壓在他的肩膀,手指輕輕磨蹭他的臉頰,緩緩睜開眼,說:“徐晏清,我是你的。你不要我的話,我要去哪裏?”

    她的目光掃過他的額頭,在密集的頭發間,有一條疤痕。

    那張照片上,白色的紗布包著頭,臉上的血跡都沒有徹底的擦幹淨。

    眼淚似乎變得不受控。

    她的手指慢慢的湊近那條疤痕,還沒摸到,就被徐晏清抓住了手。

    陳念親親他的臉,說:“你不是說要養我嗎?我還記得呢。”

    徐晏清什麽也沒說,他隻是抱著她,壓抑又克製的抱著。

    結束後。

    他抱陳念去洗澡,她抓著他的手,一分鍾都沒有放開。

    徐晏清就跟她一起泡在了浴缸裏。

    陳念:“你把我東西扔了,那都是我喜歡的。”

    徐晏清這一刻是放鬆的,“叫你回來,你回來了嗎?”

    “那我現在回來了,你給我撿回來。”她手一揚,一捧水潑到了徐晏清臉上。

    言語裏帶著點小脾氣。

    他側過頭看她,並沒有生氣,光線下黑眸有些亮。

    陳念揚揚眉毛,沒打算退讓的意思。

    他倏地笑了一下。

    笑容有點深,陳念有點晃神,隻是跟著他笑了笑。

    ……

    網上的事情鬧的有點大。

    心外科,徐晏清手裏的那些病人家屬坐不住,纏著值班醫生和護士不停的問。

    後來,那些家屬索性聯合起來,鬧到院長那邊。

    劉博仁出來壓場麵。

    如此,徐晏清也沒辦法正常工作了。

    那條微博轉發量很高,這主要也是因為徐晏清之前的名聲高,所以關注度難免也就變得特別高。

    徐漢義讓徐京墨先跟著孟鈺敬他們去度假村,自己則留下來要處理解決這件事。

    網上徐仁的事情被扒的幹幹淨淨,知道他是被徐家趕出去的,蘇氏集團的二小姐是他的老婆,受不了他家暴才跑的。

    他最後那次醫療大事故也被扒出來。

    徐仁已經死了,同樣的錯誤不能再有第二回。

    質疑聲全部落到徐晏清身上,也隻在他身上。

    蘇賢先的到來,倒是讓徐漢義有幾分意外。

    兩家人其實並沒什麽深仇大恨,不過是因為孩子的問題,攪出來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麽多年,兩家人從未打過照麵。

    蘇賢先:“我今天來這一趟,是想問一問。晏清這孩子,你們徐家打不打算管?”

    徐漢義沒請他進門,隻是在院子的石桌前說話。

    “你們管過嗎?”

    蘇賢先笑了笑,沒有接這話,自顧道:“你們徐家看重名譽……”

    “毀了一個還不夠,還要再來毀第二個?”徐漢義打斷他的話,“當年的徐仁就是被你女兒親手摧毀,現在網絡上那些言論,恐怕是你女兒見不得徐晏清好,想連帶著他一塊毀了。”

    蘇賢先言語依然溫和,不與他爭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能最快解決的辦法,是讓我女兒站出來。”

    徐漢義眉梢一挑,蘇賢先這種老謀深算的人,不會無緣無故來好心幫忙。

  第260章:合

    蘇賢先拄著手杖,在院子裏慢慢轉悠一圈,在一隻空著的鳥籠前站定,說:“我知道你們跟孟家關係親密,一方麵是你跟老孟關係好,另一方麵是因為有相關的利益鏈。孟家低調,但我也知道,他們家在藥研方麵的投入很大。我有幸了解到徐老先生您的鴻鵠之誌,是以我就一直在想,一直在考慮。”

    “徐仁跟我女兒相遇是一種緣分,他們還生了兩個兒子。這是斬不斷的根,即便你不認,蘇曜也是你的親孫子,就算不肯,徐晏清也是我的親外孫。就算你把徐仁剔除在徐家之外,他永遠都是你徐漢義的兒子。”

    徐漢義坐在石桌前,“我不喜歡繞彎子,你不如直接說。”

    蘇賢先:“我們一起讓一切扭轉,包括徐仁的名聲。我想要徐晏清這個外孫。”

    徐漢義並未立刻回答,商人重利。

    蘇賢先一定是有盤算的。

    他又重新走回到徐漢義麵前,臉上還是那副和善的表情,眼裏含著笑,他掃見桌上的棋盤,不客氣的坐下來,說:“正好我也喜歡下圍棋,咱們來一局啊?”

    “網上的那些言論啊,你以為沒什麽,但其實影響深遠。所以我們公司一直以來,花了很多錢在這上頭。而且,那些個網民就是有本事,挖到很多你不想讓人挖到的東西。現在不比當年,信息時代,什麽都瞞不住。”

    他拿了一顆黑子,“那我先了?”

    徐漢義讓林伯端了茶水上來。

    蘇賢先落子。

    ……

    老馮醒過來之後失智了。

    不明原因的傷了腦神經,她老婆拿了那些藥過來,去做了檢查,成分就是安眠藥。

    這就有些奇怪。

    一家之主失智,跟天塌下來一樣。

    他前年才要了二胎,家裏兩個孩子。

    老馮的老婆哭著去心外科找劉博仁,想要一個說法。

    她表示這幾天老馮的情緒一直不怎麽好,晚上睡不著,心事重重的。

    剛才她才聽說原來是徐晏清的手術出了問題。

    她大概是聽劈叉了,以為讓老馮去背鍋受處罰,一下子就激動起來。

    本來是來找徐晏清的,但據說他停職沒在,就直接找了劉博仁。

    事情本就一團麻。

    現在連帶著九院一塊都有了麻煩。

    舉報信的事情,隻要是沒做過,隨便什麽人來查,也沒什麽問題。

    可徐仁這事兒被扯出來,徐仁當初確實犯了好些錯。

    有過三次誤診,其中一次耽誤了病人,導致對方半身不遂。

    醫院和個人都賠了不少錢。

    即便到現在,徐晏清都還在供著對方的生活。

    徐仁確實有錯,但當時的錯誤全部都已經解決好。

    現在明顯是,打著徐仁的名頭,想給徐晏清也摁上個精神問題,把他的事業全部毀掉。

    再加上之前醫鬧的事兒,被說成是演戲,他這名聲,是被徹底搞臭了。

    說的人多了,一切就都成真的了。

    馮彰的老婆就真的覺得徐晏清是壞到骨子裏,隻為名利的醫生。

    全然把馮彰以前跟她說的,關於徐晏清在工作上有多努力刻苦的事兒,都忘了。

    醫院領導一直就這個事情開會討論。

    發博的那個人,今天又發了一條,是提醒醫院應該怎麽做。

    但因為醫學界是一個圈,所以最好找國外的心理醫生過來評估,這樣才能讓所有人信服,真正的安心。

    這件事上,醫院方都是被動的。

    事情疊著事情,有理說不清。

    醫院方自然不會跟他們在網上打嘴炮。

    ……

    徐晏清坐在書房,跟湯捷聊了一小時。

    他們聊的是,關於那份舉報信。

    主要有兩個事情說不清楚,其中一個就是之前醫鬧是不是一場作秀,那家家屬找不到人了,就沒辦法作證。

    隻能通過警局。

    但警局那邊隻是依法辦事,當時兩方和解,沒追究責任。

    這背後是否存在金錢交易,警方這邊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還有就是那個二尖瓣的手術,到現在還沒有查出原因。

    現在又鬧出個馮彰自殺,還在失智的情況下說出,我來背鍋四個字。

    就更是對他不利。

    湯捷:“你進修的事情估計得延期了。”

    徐晏清點點頭。

    湯捷看著他,說:“傅教授因為這事兒跟我說了很多,無論如何專業知識上你沒有任何問題,無論別人怎麽說,都是沒辦法動搖你的。你爺爺也說了,咱們一定是要保護好一個優秀的人才,所以這件事,我們會處理好。”

    晚上,徐晏清被叫去南坪巷吃飯。

    陳念這兩天,一直在他身邊待著,正好今晚上要去卓家。

    她先走。

    徐晏清下樓的時候,遇上了孟安筠。

    她是從度假村趕回來的,原本知道他被人惡意舉報那天,她就要回來。

    是孟鈺敬給攔住了,怕她再去又給他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從徐開暢故意撞他開始,就是有人想毀掉他的事業,他名譽。

    他們要攪黃他的一切,其中也包括跟孟安筠之間的關係。

    徐仁家暴的事情為什麽出來?為什麽還被著重的提出來。

    這是想讓孟家知道,徐晏清有可能是個暴力分子,他並不值得托付。

    可孟安筠隻看到,徐家人對他的打壓。

    並且,她不覺得一個被家暴過的人,會成為施暴者。

    徐晏清不會是這種人。

    徐漢義知道孟安筠回來,就讓他們一塊過去。

    路上,孟安筠提出來要去買點東西。

    她作為客人,不好兩手空空。

    徐晏清:“爺爺沒把你當成是客人。”

    “現在不一樣,現在我是要作為你女朋友跟著你回家的。”孟安筠側過身,看著他,說:“你就是徐家最優秀的人,不管他們怎麽壓你,都沒有用的。”

    孟安筠去搞了兩盒名茶。

    到南坪巷的時候,外麵停著一輛庫裏南。

    進了院子,就聽到主屋裏傳出來的熱鬧。

    孟安筠看了看徐晏清。

    他說:“應該是我外公在。”

    進去後才發現,不止是蘇賢先在,蘇珺和蘇曜也在。

    還有徐振生和徐振昌。

    徐漢義:“來了就直接開飯吧。”

    孟安筠拿了茶葉過去,徐漢義笑道:“客氣什麽,都是一家人,來吃飯還帶東西。”

    孟安筠看到蘇賢先,禮貌的喊了聲,“蘇爺爺。”

    蘇賢先笑說:“上次就想提醒你,你應該跟晏清一樣,叫我一聲外公。”

  第261章:接受

    孟安筠沒想到蘇家的人也會在這裏。

    她略有點懵,不由的回頭看了徐晏清一眼。

    徐漢義拉了她的手,說:“本來想說先緩一緩。到時候我們三家人也是要坐下來一塊吃飯的,但晏清跟我說你突然回來了,我也知道你是為什麽突然回來。總歸咱們都是一家人,所以也不用避諱,就索性把你叫過來一塊吃飯。”

    “老孟應該跟你交代幾句,而且你大伯和三叔跟蘇老先生應該有很多生意往來,你平日裏估計也會跟著他們一塊參加一些宴會。”

    蘇珺順勢搭話,“圈子裏的人都了解,他們孟家就這一個姑娘,保護的跟眼珠子似得。每次出席宴會,幾個哥哥都護在旁邊。女孩子見了,誰不說一句羨慕。”

    孟安筠知道她是徐晏清的生母,她微笑著,叫了一聲伯母。

    徐漢義:“先坐下吧。”

    徐振生和徐振昌站在後側,像兩個無人問津的配角。

    一行人落座。

    人多,林伯一個人做不過來,所以專門找了廚師。

    還是蘇賢先安排的人。

    一桌子菜,豐盛又不顯得浮誇。

    蘇賢先一直以來就是個儒雅商人,他既要講究規矩排位,但從來也不會鋪張。

    蘇家雖沒有孟家和徐家那樣的家族曆史,但蘇賢先的父親是從政後覺得不適應,自己下海經商,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不管是公司還是家庭內部,都製定了規則。

    蘇賢先原本是有兩個兄弟的,隻可惜命都不長,最後蘇家就剩他一顆獨苗。

    偏生下麵這一代還是三個女兒。

    這樣的家業,他也想守著,也希望蘇家能夠越做越好,越做越大。

    沒有野心的企業家,不是一個好的企業家。

    蘇賢先有這份野心,就算是三個女兒,照樣可以讓蘇家光耀門楣。所以,那些旁係的子侄,一個兩個企圖在他麵前露麵上位,他一個個都打發了。

    三個女兒,他都花了心思培養。

    最出色的是小女兒,也為此將他認為最好的夫家人選強行配給了她,導致蘇珺與家裏產生隔閡,直接就離家出走。

    曾經他也後悔過,但現在反倒覺得,因禍得福。

    其他幾個外孫,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一個徐晏清。

    原本還以為蘇曜能成為第二個徐晏清,沒成想,兩兄弟差距會那麽大。

    怪不對他徐漢義在挑選兒媳婦的時候,選的都是那些高材生,各方麵都極其優秀的人。

    他是希望徐家的人由始至終能夠保持徐家人該有的水平,聰明優秀出類拔萃,是從基因上就高人一等的存在。

    如果可以,他大概希望徐家每一個人,都能有傑出貢獻,是能夠寫進教科書,被世人所熟悉的人物。

    所以他當初才那麽痛恨他們蘇家。

    蘇賢先的身體日漸不行,可家裏頭三個女兒,到了今時今日,他一個都不滿意。

    所以,在他進棺材前,他得為蘇氏集團布好局麵。

    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徐家綁住,畢竟徐晏清是他親外孫。

    那天在綠溪看到孟安筠跟徐晏清在一起。

    在商圈裏,誰都知道孟安筠的婚事是跟徐家綁定的,兩家人可以說是門當戶對。

    雖說徐家大部分人參與從事的行業都是跟醫學相關,也正因為這個,他們徐家的人脈之廣泛,這麽多年累積下來,不可想象。

    還有徐漢義的榮耀。

    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的。

    若是沒有蘇珺跟徐仁這一出,他們蘇家大抵是沒機會跟他們搭上關係。

    如此,他倒是看出來了,他的這位外孫。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就像他當年高考,從來沒人說過他有多優秀。

    結果考了一個滿分出來,驚了一片人。

    蘇賢先第一次見到他,好像是在法院門口。

    那時候徐仁因為手術嚴重失誤違規,造成病人死亡,被家屬告上法庭。

    那時候徐晏清,應該隻是十八歲。

    他焦急的趕來,手裏攥著一張卡。

    說是給家屬的賠償,希望他們能夠放過徐仁,不要讓他坐牢。

    那張卡看著不是普通銀行的卡,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的。

    但不管怎麽說,才十八歲,能有這樣的擔當,往後就不會是一個無用之輩。

    而且據他所知,徐仁對他並不好。

    今天是個好日子,徐漢義讓林伯開了他珍藏的酒,同蘇賢先一道喝。

    桌麵上按照輩分來坐。

    蘇珺還是端莊得體的。

    蘇曜跟徐晏清坐在一塊,坐在一塊瞧著,兩人還是有些像的。

    兒子像媽。

    這樣看過去,兩個兒子確實都跟蘇珺比較像。

    但徐晏清的五官更加的精致。

    他是擇優而長。

    把徐仁和蘇珺最好的都繼承過去了。

    桌麵上隻徐漢義跟蘇賢先在聊天,氣氛很是融洽,其他人則都隻是斯文動筷,很克製自己的舉止。

    酒過三巡。

    徐漢義說:“徐振仁,是我們徐家出來最優秀最好的一個孩子。我對他寄予厚望,我希望他能夠按照我給他安排的路子一直走下去。我相信,他一定能成為比我還要厲害的人物。給我們徐家的榮耀牆上,再添一筆。”

    他喝多了幾杯,眼睛不自覺的發紅,“事與願違,也許是我錯了。也許當初我沒有那麽強勢,一家之言的話,他現在還在,他甚至還會有出色的成績。那麽晏清也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他側頭看向蘇賢先,繼續道:“前程往事不提也罷,過去了的事情無法挽救。但將來的事情,我們還能夠挽回。晏清的能力不必我多說,大家都看在眼裏。他甚至比振仁更加優秀,這樣的人,我徐漢義若是再不好好培養,那我們徐家,到了我這兒,往後就是一路平庸。”

    “徐家人,也就消失在曆史長河裏。那我死了,就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希望徐家世世代代繁榮昌盛。晏清要好,我就得真正的接受當年振仁的決定,接受他選擇的妻子,我的親家。”

    他說著,抬手拍了一下蘇賢先的背。

    “以後我們兩家便是親戚,不分你我。蘇曜也該認祖歸宗。”

    蘇賢先笑說:“大家都是為了孩子,總不好讓一個前途無量的孩子,為過去大人的錯誤買單。”

    這一頓飯,一方麵是兩家人和解,另一方麵則是明確了徐晏清在徐家的地位。

  第262章:一家人

    陳念給卓徑濤補完課。

    今天卓徑深在,卓父帶著侯亞茹一塊出去應酬了。

    陳念下樓,便看到卓徑深獨自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書,整個屋子都很安靜,他看的十分專注,並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陳念。

    陳念剛走近,卓徑深就注意到腳步聲,“結束了?”

    陳念:“是。他今天看起來很開心,還說謝謝我。你們已經商量好了,要讓他去上電競學校?”

    卓徑深把手頭的書放到旁邊,拎起茶壺給陳念倒了一杯,說:“我先讓他去我朋友俱樂部,我仔細考察了一下,要送電競學校得送到北城去。全封閉式的話,文化課就完全被放棄了。我爸媽的意思是這種職業如果不是最頂尖的,很難長久,總不能二十幾歲就事業。所以學習還是得抓著,但也不阻礙他的喜好,給他機會試試看。”

    “那就折中。正好我朋友的俱樂部很專業,裏麵有專門的培訓班。而且他們俱樂部也出過不少好成績,正好他們裏麵有個成員,是我弟弟比較喜歡的大神,他還挺開心的。所以,另外還得跟你談談,跟你談怎麽給他補課的事情。”

    他看了下時間,九點鍾,“你接下去應該沒事吧?我請你吃東西,我們一邊吃一邊談。當然,如果你覺得在這裏談更好,那咱們就在這裏談。”

    陳念:“還是去吃東西吧,我有點餓。”

    隨後,卓徑深帶她出門。

    他找了家餐吧,環境氛圍清幽,適合談事。

    卓徑深將西裝外套脫下,放在旁邊,習慣性挽起袖子,說:“聽說你在準備考驗,所以今年收的學生比較少?想把更多時間放在學習上,是嗎?”

    “是啊。”

    “你的規劃還挺不錯。換個人,可能會趁機賺一大筆。李緒寧可是你的活字招牌,我弟弟跟他一個學校,他已經在學校裏給你打開了名聲。李緒寧的成績單我都看了看,確實是挺厲害的。別人學三年,卻能讓他學一年就全部學完,這應該就是你們高博老師的優勢所在,怪不得那時候李岸浦給你三百萬一年。所以我想跟你商量重新簽個協議。”

    陳念差點被水嗆到,心裏不免腹誹李緒寧這混小子牛皮快要給她吹爆了,說了幾百遍了讓他不要瞎說。

    李緒寧確實是個小喇叭。

    他現在雖然跟其他人一樣正常上學,但他總是對外說,他現在的進度,已經可以直接去中考。

    說是初中三年的課程他已經全部學完,歸功於陳念。

    說她因材施教,特別會找方法,一年的時間把三年的知識點全給他濃縮了。

    偏生他說的也不是大話。

    學校裏的每次考試,都是穩居第一,很少有掉下去的時候。

    班主任老師都建議可以直接上初三試試看。

    有這麽一個小喇叭在,陳念還真是不愁沒有學生。

    但實事求是的講,陳念還沒有李緒寧誇的那麽好,她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李緒寧自己腦子比較聰明,他自己認真了,可以做到過目不忘,會舉一反三,腦子很靈活。

    她咳嗽了兩聲,說:“你跟他一起打過遊戲,還不了解嗎?他說什麽都是誇大其詞,其實沒他說的那麽神。主要還是靠他自己,學習這種事情,其實大部分還是要靠自己。同樣的老師,差不多的辦法,未必每一個學生都能出這麽好的成績。”

    卓徑深笑起來,眉眼都帶著笑,“你怎麽那麽老實。”

    “這種事,本來也不能騙人。沒有那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大概知道你的心思,但卓徑濤跟李緒寧情況不同,高博確實有優秀的老師能短期內教完三年學習內容,你可以找宋滄問問。”

    “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先把生意推給別人了?”

    之後,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

    卓徑深送她回盛澤園。

    陳念想了一下,沒有拒絕。

    回到盛澤園。

    正好碰到盛恬回來,正好也看到了卓徑深。

    盛恬知道這是盛嵐初給陳念找的對象,各方麵都挺不錯,聽說人品很好。

    她站在邊上,等陳念下車。

    卓徑深想了下,跟著下來,同盛恬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盛恬沒有搭腔。

    這讓場麵有幾分尷尬,正好盛嵐初出來,“悠悠回來了。”

    “盛姨。”陳念愉快的叫人。

    盛嵐初看到盛恬拉著的臉,不由的皺了下眉,但很快又轉了臉,笑著對卓徑深說:“今天晚了,就不請你進來坐。我已經跟你媽說好了,這幾天咱們一塊出去玩兩天。”

    卓徑深禮貌微笑,看了陳念一眼,說:“那我先走了。”

    等卓徑深的車子遠了。

    盛嵐初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下來,不等她說什麽,盛恬先扭頭進去。

    陳念挽住了盛嵐初的手,說:“我給卓徑濤補完課,他請我吃東西,還跟我聊了下卓徑濤之後的安排,說是想跟我簽兩年的合約,讓我全權負責他弟弟的文化課。要求也不高,就維持在中等水平就行。”

    盛嵐初目光落在盛恬身上,但還是分出心思聽她說話。

    陳念:“他真的還挺紳士的,相處很有分寸。剛路上還跟我說,說你們安排了一起出遊,說如果我覺得不自在的話,可以不參與,到時候他會跟他媽媽去說。”

    盛嵐初點點頭,“所以,你排斥嗎?如果不想的話,也直接跟我講。”

    “想啊。其實我主要是想跟爸爸和你一塊出去。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一家人出遊的快樂了。”

    她們的對話,全落在盛恬耳朵裏。

    ‘一家人’三個字,尤其的刺耳。

    她下意識的捏了一下掛在手腕上的那個玉鎖。

    她忍不住回頭,深深看了盛嵐初一眼。

    那天跟陳念見完麵以後,她讓尉邢幫她重新查了她的身世,她還去看了陳淑雲,拿了一根陳淑雲的頭發,讓尉邢找人做了一下親子鑒定。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會是陳淑雲的女兒。

    所以,是誰把她們換了身份?

    一定是盛嵐初吧?

    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過上更好的日子,就調換了身份?

    陳淑雲出車禍之前來家裏鬧,她回家正好碰到陳淑雲出來。

    陳淑雲眼裏有淚,神情卻格外堅定狠厲。

    她進去,就聽到鄭文澤說:“不能留她了,你不是想找機會讓悠……”

  第263章:上心

    由於她的出現,鄭文澤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

    他們的談話也就此中斷。

    那時候盛恬並不在意這些,可如今再重新想起來,就很有問題。

    陳淑雲的車禍,恐怕也是他們故意製造出來的。

    他們兩個,是這個世界上最虛偽的人。

    這幾天,她一直在回憶,回憶這麽多年,盛嵐初究竟是怎麽對待自己。

    她覺得自己真是傻,明明知道盛嵐初就是不喜歡自己,討厭自己。可還是那麽努力的,想要得到她的關注,哪怕是一句讚美的話呢?

    可是並沒有。

    以前陳念還是鄭悠的時候,盛嵐初對她就格外的喜歡疼愛,鄭悠每次生日,她都會送禮物。

    明明鄭悠又胖又醜,還總是誇讚她聰明可愛。

    就當那時候是鄭家權勢大,大家都奉承他們,可現在呢?為什麽現在還是這樣!

    這時,陳念又說:“真的謝謝你啊盛姨,對我的事情那麽上心。你真的比我親媽還要用心,嫁人是關乎一輩子的大事。我媽那時候為了錢,還想逼著我嫁給陸予闊的。就算陸予闊劈腿,又搞大別人的肚子,她都想讓我嫁過去。她就一點也沒有考慮過,往後我要怎麽過。”

    說到這裏,陳念流露出一副心碎的神色,微微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這些年,我過的都快要窒息了。很多時候覺得,倒不如死了輕鬆。”

    盛嵐初停下來,陳念這會眼淚汪汪的,眼裏是真切的感動,她說:“其實我一開始對您也有些排斥,總以為是您把我好好的家給拆沒了。經曆了綁架事件,我才感覺到,您是真的對我好,真的把我放在心上關心。我以為不會有人來救我,我那時候就想,我很慶幸我是跟孟家千金一起被綁,我得牢牢的跟著她,這樣我才有機會得救。”

    “您不知道,我下救護車,看到您站在那裏的時候,我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親媽也不過如此吧。您放心,這件事我以後都會爛在肚子裏,絕對不會說出去。”

    話至此。

    盛嵐初歎氣,摸了摸她的頭,而後叫住了盛恬,“你過來。”

    轉眼,她就板起裏臉。

    盛恬停了停,她轉過身,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們,“幹什麽?”

    盛嵐初見她這種態度,不由的皺起眉頭,“你自己做了什麽好事兒,你自己不知道?虧得悠悠顧念我們一家人的感情,沒把你說出去。她要是跟警察說了,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

    “我真的不知道,你這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你怎麽敢去做這種事!我也是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跟曲召閣的尉邢混在一起?你知道那是什麽人嗎?”盛嵐初冷笑,言語裏是掩不住的怒氣,“你再這樣下去,公司都得毀在你的手裏。我不求你能為這個家,為公司付出多少,做出多少成績。”

    “我隻求你能安安分分,少給我惹是生非。快跟悠悠道歉,然後跟尉邢劃清界限。”

    陳念上前,拉了拉盛嵐初的手,說:“盛姨,不用了……”

    “怎麽不用?這麽大的事兒,一句道歉是輕的!還好你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萬一呢?萬一你缺胳膊少腿,死在外麵了,怎麽辦?”

    陳念憨笑,打開手,說:“您看看,我這不是沒事嗎?”

    盛恬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們互動,然後轉身就走。

    盛嵐初見她如此,心裏更是火大,嗬斥了一聲。

    可盛恬半步都沒停,自顧自的上樓。

    盛嵐初吐出一口氣,轉過臉看向陳念時,露出抱歉的神色,“是我沒教好。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能做出這種事。我一會過去跟她好好聊聊,一定會讓她給你道歉。”

    陳念搖搖頭,“您別去說了。她其實是太在意您,總想在您麵前表現的好一點,希望您能多看看她,關心她。可能我回來,待在這個家裏讓她不舒服,她可能是在尉邢麵前說玩笑話,沒想到尉邢真的會做這樣的事。”

    盛嵐初微微一笑,“你倒是會幫她找借口。”

    “等過幾天大家一塊出去旅行,就可以緩和關係啦。鄭擎西會一塊去嗎?好久沒有看到他回來了。”

    “既然是一家人一起出遊,自然不能少了他。要不然,這大少爺還不得發脾氣。”

    陳念:“那就好。我真怕因為我回來的關係,家裏變得不和睦。”

    盛嵐初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擎西就是孩子脾氣,我太慣著他了。我慣著他,文澤這個當後爸的,總歸也不好管的太嚴厲。這樣一來,就把他的脾氣寵的無法無天。你還記不記得,他以前看到你可乖了。”

    “像老鼠見著貓似得,隻要你出現,他就聽話的不得了。”

    陳念笑嘻嘻的表示不記得了。

    陳念跟鄭擎西相差四歲。

    當年小霸王鄭悠,為了給盛恬打抱不平,沒少欺負鄭擎西。

    他當然就怕。

    同盛嵐初聊了一會,陳念才回房間。

    一個晚上下來說了好多話,嘴巴都有點幹了。

    剛才回來的路上,她收到了孟安筠的微信,問她有沒有空,一塊去南城。

    那邊溫度適宜,孟鈞擇暫時在那邊的度假村裏修養,如果有空,那明天可以跟著她一塊過去。

    陳念知道。

    他們去的是裏蘭村,是孟氏自己開發的度假村。

    這兩年還挺火的。

    剛才盛嵐初也提了一下,準備要去裏蘭村。

    說是侯亞茹提議的,她之前去過一次,那邊的環境,各方麵都特別適合度假休閑。

    而且,正好這個季節過去是最好的。

    不過時間還沒完全落實下來。

    如果真是去裏蘭村,倒是更好。

    隻不過,陳念多少覺得也有些巧,巧的就好像那天的慈善會。

    陳念婉拒了孟安筠,說是家裏另外有安排。

    孟安筠也就沒回。

    陳念洗完澡,坐在床上,翻看了一下手機。

    在朋友圈裏,刷到了孟安筠的信息。

    她發了個照片,照片裏是徐晏清的側影,背景是醫院的辦公室。

    沒有配文,就隻是一張照片。

    陳念盯著看了幾秒,繼續往下劃拉。

    ……

    徐晏清回到家裏。

    門口放著一袋東西,徐晏清餘光瞥了眼,是一些陳念的東西。他換了鞋子往裏,李岸浦一身白色襯衣,袖子挽起,正在抽煙。

  第264:影響你

    李岸浦出現在這裏,徐晏清並不顯得意外。

    他脫下外套,丟在沙發上。

    兩人之間隔著四五步的距離,落地窗上,倒映出兩人的身影。

    李岸浦沒有回頭,繼續慢吞吞的抽煙。

    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裏,看著外麵的夜景。

    綠溪公寓地理位置很好,樓層越高,景色越好。

    綠溪是洲際名下的樓盤。

    是李岸浦早前承包造起來的。

    綠溪公寓兩棟大樓,上百戶的人家。

    單獨的物業和安保係統,李岸浦敢說,東源市沒有第二個比綠溪更加安全和私密的公寓。

    他說:“這房子賣給你也是可惜。”

    徐晏清沒搭腔。

    李岸浦抽完煙,轉過身,走到茶幾邊上,微微彎身將手裏的煙摁滅,說:“放心,我以後都不會再過來。這房子估計很快也會有另一個人住進來。那麽,其他無關緊要人的東西,就應該全部清理幹淨。不應該再留下來影響你,一切按照我們所預期的往前,你放心出國。”

    李岸浦的視線望向玄關的位置。

    兩人錯開位置,麵對而站,並不看對方。

    李岸浦嘴裏所謂的無關緊要說的是誰,徐晏清心裏自是清楚。

    隻是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讓人感到不太爽就是了。

    “我的私事,你管不著。”

    “我確實管不著。不過是陳念說,她不方便再過來,讓我來幫她把東西拿回去,尤其是她的書。她不是要考研嗎?得好好認真看書了。以後,不會再來了。”

    徐晏清輕嗤,“來不來,她說了都不算,何況是你。沒想到,你還喜歡當清潔工,套子都給我收走了?”

    李岸浦側頭看過去,說:“我是在幫你。”

    “謝謝你幫我打掃房間。”

    目光相對。

    徐晏清的眸低結了霜。

    李岸浦朝著他笑了笑,不多言,“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說完,李岸浦便自顧走向玄關。

    徐晏清站著沒動,臉上的神色都沒變。

    關門聲響起。

    良久後,他才轉身去廚房弄了一杯水喝。

    他身上有些酒氣。

    最後飯桌上的人都喝了酒,大家表麵上的一團和氣。

    他靠著琉璃台站了一會,慢吞吞的喝下半杯水後,站直了身子,將杯子放到琉璃台上。

    大抵是放的有些重。

    玻璃杯底砸在上麵,杯身一下碎裂在了手裏。

    玻璃一下子割破了他的手心和手指,暗紅色的血滴落在碎裂的玻璃上,尤為刺目。

    水混雜著鮮血,滴落到淺色地磚,腳下一片濕濡。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翻過手掌,看了看。

    傷口稍微有點深,有兩處的玻璃還紮在上麵。

    鮮血從指縫流下。

    他看了一會,才隨手將那兩塊玻璃拿掉,丟進垃圾桶。

    由始至終,他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好似感覺不到疼痛。

    他衝了下手,拿毛巾隨便擦了擦,就去洗澡了。

    琉璃台上的碎玻璃也沒收拾。

    ……

    第二天。

    衛生廳和九院一起就徐仁和徐晏清的事情予以官方回應。

    其中,蘇珺本人親自做出了徐仁家暴的回應,表示網上猜測的都是子虛烏有。

    他們當初是和平分開,主要是她自己本人受不了徐仁全副心思都在工作上,所以最後選擇了離婚。

    至於徐晏清。

    他們算是共同撫養。

    至於徐晏清被打照片的解釋,是說徐仁因為全副心思都在工作上,對孩子照顧的比較少。

    他是倒黴遇到了小流氓打劫,被欺負了一頓。

    蘇珺的說辭,加上醫院那邊給出的當年事情解決的方案,還有徐晏清至今還在擔負那兩位因為徐仁誤診而受到傷害的病人生活費,也就是發博的這位。

    另外,九院也出具了徐晏清從醫以來所有手術記錄,救回的生命。

    他一直以來考核的成績等等。

    所有東西都擺出來。

    哪一個精神病患者,可以有這樣的成績?

    公告的最後,是希望大家在日常發表言論的時候,三思而後行,因為任何人的一句錯誤言論,會毀掉一個人。

    下午,一個微博賬號,發了一個視頻。

    裏麵是一些徐晏清救治過的病人,有老有少,是想給徐晏清證明,還祝福他健康幸福。

    視頻裏還剪進去幾個徐晏清巡房問診的視頻,都是一些術前,或者術後的觀察。

    這段視頻的轉發量,很快就超過了那篇質問博文。

    關於舉報信。

    因為裏麵很多與事實不符,就被歸位惡意舉報。

    省廳那邊嚴正,以後若再出現這種惡意舉報事件,會追究責任。

    有蘇家在背後做正向引導。

    大家都認為醫患之間,都應該互相體諒。

    局麵很快就反轉過來。

    不再有人要求徐晏清去做精神鑒定,不知道是誰帶頭,在九院官博下麵,還有衛生廳官博下麵,刷評論,祝徐晏清醫生平安健康,多救一些人。

    他的超話也均是這句話。

    徐晏清不看這些,他手機上連微博都沒有。

    但朋友圈會有人轉發。

    經過這件事,醫院那邊給他放了假。

    去裏蘭村前,他去了一趟醫院,主要是交接一下手裏的病人,並親自給他們做出解釋。

    他將手裏的病人分流出去。

    裴稀接手了兩個,她看到他手上的繃帶纏的亂七八糟,說;“怎麽受傷了?”

    “不小心割破的手。”

    “我給你重新弄一下?好歹是個醫生,你這個繃帶綁的,也有點欠水準。”

    裴稀想了下,叫了慧慧進來給他弄。

    徐晏清把手放在桌上給慧慧處理,然後給裴稀將這兩個重症病人身上的一些其他疾病,要注意的事情,手術中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慧慧打開繃帶,暗自吸了口氣,這叫割破手嗎?

    這怎麽看都像是徒手捏了一把玻璃渣啊。

    裴稀餘光瞥了眼,咳了聲,說:“徐醫生,你是外科醫生,珍惜一下自己的手。”

    “嗯。”他不鹹不淡的回。

    慧慧仔細的給他消毒,傷口看著都有些發炎了。

    過了會,陸予闊進來。

    他又把兩個比較簡單的擇期手術交給他。

    可能是受了網絡上那些視頻的影響,今天科室裏的人,對徐晏清有一種莫名的敬佩感。

    徐晏清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就準備去機場。

    他站在電梯口等電梯。

    片刻,電梯門開。

    他一抬眼,就看到陳念扶著趙奶奶出來,看起來是有些著急,另一隻手還牽著團團。

  第265章:趁早打消

    趙奶奶是胸口疼,在文蘭鎮的時候,暈倒過一次。

    幸好被人發現,送到鎮醫院。

    醫院做了檢查後,說可能要手術治療,建議她到市裏大醫院再做一個仔細的檢查。

    趙奶奶聽完以後,想了想,就帶了點鄉下幹貨,帶著團團來了東源市。

    一方麵是想看看陳念和趙程宇,另一方麵要做手術這麽大的事,總得有個人一起商量。

    她原本沒想麻煩陳念,是要去找趙雯的。

    沒成想團團嘴巴快,見到陳念就說了奶奶暈倒的事情。

    一邊說還一邊哭起來了。

    老人家暈倒不是小事,陳念也不聽趙奶奶說什麽,立刻就帶著她來了醫院。

    路上,趙奶奶才交代了她的問題。

    陳念就直接帶著她來了心外科。

    她其實沒想過會遇到徐晏清,畢竟說是暫時停職,就算網上風向開始轉了,他也沒那麽快回來上班。

    誰知道,電梯門一開,還撞個正著。

    目光相對一秒。

    陳念便立刻轉開視線。

    她來之前,是聯係了林暢醫生。

    正好,兩人通完語音,林暢已經走出來了。

    這時,電梯裏出來另外兩個人。

    “碰到你正好,我正想跟你聊聊老馮的事情,不知道徐醫生你有沒有空?”

    來人是老馮的媳婦。

    劉博仁已經私下跟她聊過,關於感染心肌炎病人的情況,是個意外,但也有人為因素。

    他們查了一下當時老馮手術之前,看過一個感染心肌炎的病人。

    以此推斷,可能手術的時候,老馮的手套可能存在破損。

    所以才導致了病人感染。

    但老馮的媳婦不認。

    她堅決的認為這是醫院想要息事寧人,保全徐晏清故意把鍋扣到老馮的頭上。

    老馮現在這樣,肯定是沒辦法當醫生了。

    這樣兩個人,醫院方想要保住誰,顯而易見。

    徐晏清默了幾秒,說:“好。”

    徐晏清帶著老馮媳婦和她的哥哥一塊往回。

    落後陳念他們幾步。

    林暢朝著徐晏清他們看了眼,朝著老馮媳婦打了聲招呼。

    老馮媳婦勉強露了個笑。

    陳念心無旁騖的,視線落在林暢的身上,對趙奶奶說:“這裏心外科的醫生都很厲害,你這個應該就隻是個小手術,不要緊張。”

    趙奶奶小聲說:“如果不嚴重,就別動手術了,你讓醫生給我開點藥吃吃就好了,手術費用太高了,我年紀又大,吃不消。”

    “這可不是咱們說了算。等檢查完看結果,到了醫院,咱們就聽醫生的話,錢方麵您不用擔心。”

    等走到林暢跟前,趙奶奶才停了話頭,朝著對方和善的笑。

    徐晏清跟老馮媳婦他們先走了過去。

    林暢跟陳念聊了兩句,就帶著他們先去了辦公室。

    徐晏清去旁邊獨立辦公室聊。

    陸予闊剛剛走掉,大辦公室裏隻裴稀還坐在那邊研究病例。

    聽到動靜,眼皮子抬了抬,看到陳念,視線就定住了。

    林暢看了一下,鎮醫院那邊的檢查結論,就又給開了另外幾項檢查。

    陳念詢問了一下全身檢查。

    林暢建議可以辦入院,隻是心外科這邊病床比較緊張,她查了一下,也不好弄。

    今天時間晚了,林暢都給她預約了明天。

    隔著一扇門,獨立辦公室那邊突然傳來動靜。

    林暢跟裴稀對視了一眼,連忙叫了人進來。

    一下子推開門。

    隻見老馮媳婦的哥哥,正揪著徐晏清的衣領,已經打了人一拳了。

    裴稀立刻嗬斥,“這裏是醫院!你馬上給我鬆手,不然我就報警了!不管你是什麽理由,都不能動手打人!”

    林暢跟老馮媳婦還算熟悉,連忙上前,“這是幹什麽呢?有話要好好說的呀。”

    老馮媳婦一把甩開林暢的手,“有什麽好說的?你們現在不都是要包庇他嗎?那場手術他是主刀,憑什麽把錯誤按在老馮頭上,你們就是欺負他現在自己申辯不了!虧得老馮把你當朋友,你把他當什麽?”

    老馮媳婦的哥哥看著老老實實,說話的時候,突然就動手。

    打的徐晏清猝不及防。

    林暢:“那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裏鬧事。這件事醫院方麵肯定是還會出一個通稿,您別著急啊。”

    “你們不用騙我,今天網上的信息我都已經看到了。”

    “網上那是針對網上那些言論。但這個手術家屬投訴上去,肯定會有公示下來。”

    很快保安上來,將老馮媳婦的哥哥拉住。

    徐晏清整了整衣服,裴稀遞給他紙巾,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陳念抱著團團,隻往裏麵看了一眼。

    看到他站在辦公桌邊上,垂著眼簾擦嘴角。

    趙奶奶說:“咱們去看看淑雲吧,正好讓團子也見見媽媽。”

    陳念:“好。”

    陳念收回視線,徐晏清正好側頭朝這邊看。

    看到她帶著人走了。

    馮彰的媳婦過來找徐晏清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她想要封口費。

    反正手術的事情是很難說清楚,沒有證人,也沒有證據。

    而徐晏清現在的影響力那麽大,名聲比以往更加重要。

    心外科挺忙,林暢他們也沒那麽多時間來處理這個事情。

    而馮彰的媳婦的初衷也不是把事情鬧大,所以很快就消停下來。

    沉默良久的徐晏清,這一刻開口,說:“事情就交給有關部門去查,查出來是我的問題,我會對病人負責,但不會對老馮負責。問我要錢堵嘴這個主意,趁早打消。”

    老馮媳婦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辦公室內靜默數秒,氣氛有些尷尬,林暢他們都還在呢。

    老馮媳婦的哥哥蠻橫道:“我妹夫就是為你自殺的!”

    “是嗎?”徐晏清一眼看過去,眼神狠戾,卻帶著笑。

    那眼神,讓對方往後退了退。

    老馮媳婦坐了一會後,蹭一下起身,“你們等著,等著吧!”

    兩人走後。

    林暢嘖了一聲,說:“老馮這媳婦一家都鑽在錢眼子裏。能想出這主意,也是想錢想瘋了,是要榨幹老馮最後的利用價值。小徐,你真是多餘搭理她。”

    劉博仁也說過,老馮媳婦要是找他,不用理會。

    估計這番話,對劉博仁也說過了。

    徐晏清:“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看病人。”

    “也不耽誤,估計是要上心髒起搏器。具體的得明天做個更詳細檢查,你還不走啊?”林暢順嘴一提。

    徐晏清:“走了。”

  第266章:就這樣定下來

    陳念帶著奶奶和團子去了陳淑雲那邊。

    見著陳淑雲,趙奶奶忍不住抹眼淚,瞧著她身上插著的儀器,這哪兒還是人呢。

    團團對陳淑雲完全不熟悉,陳淑雲跟照片裏的樣子又變了很多。

    他站在那裏,看到陳淑雲還有點害怕。

    陳念蹲在他身邊,告訴他這是媽媽。

    團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問,問:“媽媽怎麽了?她那樣痛不痛啊?”

    陳念抱著他,貼著他的臉,一起看著陳淑雲,說:“應該會痛的吧。”

    在陳念的引導下,團團慢慢消除了對陳淑雲的那一層害怕,就趴在床邊看著陳淑雲。

    陳念則在趙奶奶身邊坐下來,說:“我先訂個酒店。明天一大早要起來排隊檢查,就不跑陽光花園那邊了。如果要做手術的話,就直接讓醫生安排入院。這邊我認識好幾個醫生,你隻需要好好做檢查,好好聽話,其他不用多想。”

    趙奶奶:“我給趙雯打電話……”

    “沒有必要。您幫我照顧團團,我本就該照顧您的。”

    “這怎麽能說幫,團團本來就是我的親孫子,我照顧是應該。”

    陳念堅定道:“就這樣決定了。您不必找她。找了她,她也幫不上什麽的。”

    這倒是句實話。

    “您以後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去醫院,別忍著。”

    趙奶奶:“有個事兒,要跟你說一下,前陣子鎮上人口普查,來家裏做了登記。之前你不是說,怕找不到屋主嗎?我就隨口問了一下。他們說這房子是文蘭鎮上大戶徐家的。有幾日,團團在外麵玩,我瞧著個眼生的人,給他吃糖,可是嚇了我一跳。”

    “我這次暈倒,醒過來人就在醫院了,也不知道是誰把我送到醫院的。想起來也是嚇人,團團還那麽小,萬一給人拐走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你。現在生了病,我也是個不中用的了。這團團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老太太有些動容,滿眼擔憂的看著團團。

    陳念抓住老太太的手,有些詫異,“您剛才說什麽?那房子是徐家的?就是有很大祖宅那個徐家?”

    趙奶奶擦擦淚,見她這麽激動,連忙收斂了情緒,說:“是啊。這文蘭鎮大戶應該就隻有這麽個徐家,文蘭鎮上不少房子都是他們家的。”

    “還有奇怪的人在附近?”

    “是我覺得有點奇怪,可能是我比較多心。以前的時候吧,我跟團團住在那邊,很少能看到什麽人,今年過完年以後,就老能看到幾個人在附近。可咱們住的地方附近也沒什麽東西可看的,看著也不像是遊客。旁邊有個空著的屋子還住了兩個小年輕進來,還是一對小情侶。也不知道這兩孩子住到這裏做什麽,每天遊手好閑,也不幹活。”

    陳念微皺了下眉,“那他們平日裏恐怕總是跟您聊天吧?”

    “是呀,還幫我幹活呢。他兩不會做飯,就給我錢,讓我做飯給他們吃。他們也沒要求,我想著就應下了。我也不好完全依靠著你給我錢。不過你放心,我跟他們聊天,都警醒著的。”

    陳念側頭看向陳淑雲,半晌都沒有說話。

    文蘭鎮估計是不用住了。

    她的目光落到團團身上,得再找個地方給他們落腳了。

    趙奶奶也看著團團,滿心的憂愁。暈倒醒過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團團,她要是死了,不知道團團該怎麽辦。

    陳念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帶著趙奶奶去東升酒店那邊開了個房間,跟他們一塊在這邊住。

    將兩人安頓好,陳念自己去超市買日用品。

    酒店附近有一家超市,規模中等,裏麵什麽都有。

    陳念給團團買零食。

    她心裏想著事兒,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著。

    手機震動拉回她的心神,她將一罐彩虹糖放進籃子裏,站在原地,拿出手機。

    來電是李岸浦。

    她想了一下,接起電話。

    李岸浦:“晚上有空吃飯嗎?有東西要給你。”

    陳念:“什麽東西?”

    “徐晏清叫我拿給你的,你留在他家裏的東西。有幾本書,應該還是有用的吧?”

    “好。”

    李岸浦問她在哪裏,陳念報了地址,就掛了電話。

    剛掛了電話,籃子裏突然丟進一樣東西。

    她一轉頭。

    不知什麽時候,徐晏清站到她旁邊,這會戴著個黑色的口罩,手裏拿著手機。

    陳念往籃子裏看了眼,放了一盒費列羅的巧克力。

    陳念頓了頓,轉過身往前。

    徐晏清隔著幾步的距離跟著。

    她又買了點包麵,就去結賬。

    徐晏清兩手空空,走到結賬處,才隨手拿了一盒避孕套,放在上麵。

    陳念餘光瞥了眼,臉頰微微發熱。

    套子跟她的東西放在一塊,她想拿東西隔開。

    徐晏清開口,“一起的。”

    陳念立刻否定道:“不是一起的。”

    收銀阿姨看了兩人一眼,先把陳念的東西掃了,最後剩下那盒套子。

    阿姨說:“究竟是一起,還是不一起?”

    陳念:“不一起的。”

    陳念拿出手機,被徐晏清壓下,“一起的,掃吧。”

    他的手勁很大,陳念掙脫不開。

    阿姨笑了笑,心道是小情侶吵架。

    掃完,徐晏清給了二維碼付款。

    那盒子一並放進了陳念的購物袋裏。

    她盯著購物袋看了一會,最後沒拿,自顧自的走了。

    她還要給團團他們買點吃的回去,這旁邊有快餐店。

    她買了兩份,然後回酒店。

    這一路。

    徐晏清一直不遠不近跟著。

    兩人一前一後,陳念在外麵繞了半小時,回到酒店,已是暮色。

    兩人站在電梯門口。

    電梯還在運行。

    片刻後,門打開,裏麵出來兩個人,陳念站著沒動。

    兩人僵持數秒。

    徐晏清拽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了進去。

    電梯裏有攝像頭,可他似乎並不在意這個。

    一下扣住她的腰,將她摁在身上。

    陳念說:“我已經知道了。”

    “嗯。”他敷衍的應了聲,聽不出情緒。他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深邃無波的眼睛,沉沉望著她。

    陳念看著他,眼眶微微發紅,抿了下唇,說:“我過幾天要跟家裏介紹的對象出遊,我覺得他各方麵條件都挺好,是適合結婚的對象,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如果兩家人談的不錯,我決定就這樣定下來。”

  第267章:等你來戳穿

    陳念仰著臉,神色認真,一雙眼盈盈泛著水光。

    電梯穩步上升。

    電梯裏就他們兩個人,四方的空間,陳念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

    每一個字,都落在徐晏清的耳朵裏,紮在他的神經上。

    陳念扯了下他的手,想從他身上掙脫出來。

    可她的力氣抵不過他,不但沒拉開他的手,自己的手也被他給攥住了。

    他目光一瞥,空出一隻手,去摁了樓層。

    陳念回過頭看了眼,吞了口口水,說:“奶奶和團團還在等我回去。奶奶病了……”

    “我知道。但,你該找心血管內科,而不是心外科。”

    他這話,像是話裏有話。

    陳念:“我……我就是找熟人,而且我也不懂,奶奶說她心絞痛,心口不舒服,鎮醫院說要做手術,所以……”

    “解釋就是掩飾。”他冷聲打斷。

    叮的一聲,陳念到了,可她沒能出去。

    電梯門很快又關上,繼續往上。

    到了二十層。

    徐晏清強行拉著她出去,進了房間後,他才鬆開手。

    房門嘭的一聲關上。

    他將購物袋丟在地上,裏麵的東西掉出來一半,其中包括他買的那盒東西。

    陳念往後退了一步。

    徐晏清的手機震動,他看了一眼,丟在旁邊的櫃子上沒理,順手摘了口罩。

    嘴角的傷口明顯了很多。

    他的神情很冷,徑自朝著陳念走過去。

    她步步後退,轉身就要跑,被他一把拽住,直接拉進懷裏,“你敢說你來心外科,沒想過見到我?”

    陳念眼淚汪汪,還有些委屈,“那,難道以後我就不能來九院看病了?”

    她用力推他,說:“你手機一直響,你去接電話。我要回去了,我已經決定好了,就到這……”

    話音未落,徐晏清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陳念掙紮,用力的推他肩膀,牙關緊閉,並不讓他得逞。

    她被抵到牆上,雙手被他抓住摁在牆上。

    她的神情並不強勢,反倒有些軟弱無助,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的清澈幹淨,眼裏隻有一種情緒,仿佛在說不得不。

    她是不得不做這樣的決定。

    徐晏清喉頭發緊,壓著嗓子,問:“你舍得?”

    “舍不得。”她看著他的眼睛,“可在你身邊越久,我會越自私。從來,我就隻希望你隻屬於我一個人,我甚至都不喜歡你那麽忙。我以前說我隻要一段時間就好,那是騙你的,我想當你女朋友,想有一天你能夠公開我們的關係,很想有一天能在所有人麵前跟你牽手,能在心外科的辦公室裏,坐在你的位置上等你下班。”

    “可是,別人行,我都不行。在醫院裏,我甚至多看你一眼都不行。就像那天,你跟孟安筠能站在一起,而我隻能躲在沒有人看到的安全樓道裏。就像在雲城,她可以朝著你跑過去,而我隻能坐在原地看著。徐晏清,你就不怕有一天我受不了,戳穿這一切?”

    他眉目不動,隻淡淡一笑,說:“你會嗎?”

    陳念轉開眼,說:“我不知道,也許失去理智的時候就會。所以,我決定聽從盛嵐初的安排,斷了我自己的心思。”

    她低下頭,不再去看他,低聲請求:“放開我。”

    徐晏清沒鬆手,抓著她手腕的手,反倒越發的緊。

    陳念感覺自己手腕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她吸口氣,忍不住掙紮。

    徐晏清掐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我等你來戳穿我。”

    陳念的掙紮反抗,被他毫不留情的鎮壓。

    陳念逃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

    陳念睡著後。

    徐晏清給她蓋好被子,進了浴室,洗了個澡。

    冷水衝著身體,腦子格外清醒。

    再沒了床上時,一些胡亂的心思和想法。

    水流過他的背脊,刺刺的疼,是陳念受不住的時候,抓出來的傷痕。

    她也就這個時候,是她自己了。

    他的鎖骨上也有個小小牙印。

    洗完澡,他走到外麵,拿了櫃子上的手機,已經沒電了。

    他插上電。

    手機上好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一些信息。

    孟安筠已經回到裏蘭村。

    原本今天兩人是要一塊過去的,下午六點的飛機,他沒趕過去。

    還有劉博仁和湯捷的未接電話。

    他們沒打通電話,就在微信上給他發了信息。

    劉博仁說的是老馮的事情。

    湯捷則是給他安排了一點工作。

    他登錄郵件,草草的瀏覽了一遍。

    肚子有些餓,陳念買的那兩份快餐丟在地上,已經灑了,散發的味道不好聞,他走過去清理了一下。

    順便從零食袋裏拿了個麵包。

    順手把落在旁邊的東西撿起來,丟進了垃圾桶,還未拆封。

    這時,門鈴響起。

    徐晏清過去開門,李岸浦站在外麵。

    李岸浦走進去,地上散著兩件衣服。

    徐晏清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鎖骨處的牙印就那麽露在外麵。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人安頓好了?”

    李岸浦瞥了眼房間的方向,門虛掩著,他笑了下,說:“你是不是想改變初衷了?”

    徐晏清將吃了一半的麵包丟了,拿白開水把那股難吃的甜味壓下去,淡聲說:“我不會改變初衷。”

    ……

    陳念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她渾身酸軟。

    房間裏就隻剩她自己,她躺了一會,才起來衝澡。

    一出房間,就看到李岸浦坐在客廳裏,悠閑的看電視。

    陳念愣了下,在這裏看到李岸浦,還是有些意外的。

    李岸浦:“我已經陪趙奶奶去檢查過了,也已經給安排好了入院時間,不用那麽著急,吃點東西再說。”

    陳念想了下,便坐下來。

    桌子上放著一杯水,還有一盒避孕藥。

    她先打開避孕藥吃了。

    李岸浦看到她一點不猶豫的樣子,笑道:“其實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麽。”

    陳念沒接話。

    李岸浦也不追問,走到她身側坐下來,把她的書放在桌上,“這是你的吧?”

    “多謝。”

    “不客氣。”

    李岸浦翹著二郎腿,坐著看她吃東西。

    陳念吃了不少,昨天沒吃晚飯,又消耗了不少體力,醒來自然就很餓。

    吃完,她就拿了東西走了。

    李岸浦沒有攔著,等她離開,他用紙巾,拿了她用過的筷子,放進塑料袋子裏。

  第268章:出遊

    陳念去樓下房間。

    南梔在房裏陪著團團,昨晚上她給南梔發了信息,就怕自己可能會趕不上。

    接下去,她得按照盛嵐初的安排去裏蘭村。

    現在最犯愁的就是團團和趙奶奶要怎麽安排。

    文蘭鎮不能回去了,她就得重新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把人安頓好,好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進了房,南梔買了一套拚圖,正趴在床邊陪著團團玩。

    南梔看到她,“你可算回來了,這團子實在難哄。好不容易才不哭,在這裏乖乖玩拚圖。”

    團團看到陳念飛快的跑過去,一下子抱住她。

    陌生的環境,趙奶奶又不在身邊,小孩子肯定沒有安全感。

    之前在文蘭鎮的時候,生氣起來跟小霸王一樣,這會是蔫兒了,抱著陳念的大腿,喊姐姐。

    南梔跟陳念說了一下趙奶奶的情況。

    趙奶奶的手術已經約定好了時間,林暢那邊給幫忙說了一下,到時候會讓主任醫師親自做手術。

    費用方麵,李岸浦直接打了一筆錢進去。

    南梔到的時候,還晚了一步。

    陳念跟南梔一塊並肩而坐,團團則自己坐在床上認真的玩拚圖。

    南梔:“想什麽呢?一直不說話。”

    陳念搖搖頭,“沒什麽,我再休息一會。”

    南梔跟她一塊躺著,一隻手撐著頭,說:“如果你是擔心團團沒人照顧的話,可以先放在我這裏。”

    陳念:“暫時隻能是這樣。”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讓團團歸趙家所有,跟她和陳淑雲徹底的斷開關係。

    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

    之後兩天。

    陳念一切如常,她隻去醫院看了一次,然後找來了趙雯,讓她照顧老太太。

    趙雯朝她要錢,陳念不給。

    兩個人差一點在醫院裏撕起來。

    趙雯凶悍的很,她要打人的時候,盛嵐初出現的很及時。

    立刻擋在陳念麵前,嗬住了她的行為。

    趙雯說話尖酸,“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自己親媽還躺在醫院裏不省人事,這會就轉頭跟破壞自己家庭的小三親親熱熱。真是向錢看啊。”

    盛嵐初語氣不變,“趙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行,我可以告你誹謗。”

    趙雯還是有點害怕的,癟了癟嘴,聲調降下來一點,對著陳念說:“趙海誠的房子都在你手裏,這老太婆就該是由你來照顧。好處你都拿了,這種勞心勞力的事情,還叫我來做,你做夢吧!要不然,房子給我,老太婆和團團我都願意接手。”

    “你才做夢,做你的春秋大夢!趙海誠的債務都是我爸和盛姨給還的,這個房子就該是我的!還有,老太太是你親媽,你都不管,我憑什麽管?!我今天叫你來就是通知你一聲,從今起,我是不會來管了!老太太以後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也都是你的問題!還有團團,我也不會管!我受夠了!”

    說完,她就拉著盛嵐初走了。

    兩人出了醫院,陳念自顧自的擦了擦眼淚,“盛姨,你怎麽來這裏了?”

    “悠悠啊,以後有什麽事兒,你得告訴我。”

    陳念吸了吸鼻子,說;“我以為我能處理好。而且,這是趙家的事兒,您跟爸爸已經幫過一次。我也不想跟他們家有什麽瓜葛,這個趙雯,就是要錢,她就見我回了鄭家,想從我身上撈好處拿錢。也仗著團團是我媽媽生的,以為我能因為這點血緣關係,給她錢。”

    “可他們想錯了。我當初就不想我媽生,到現在,這個孩子完全成了累贅。還成了他們拿捏我的工具。原本趙奶奶是挺好的,一直照顧著團團,現在趙奶奶生病了,團團就給架起來了。我已經讓南梔把孩子送到趙雯家裏去了。”

    陳念眉頭緊鎖,一臉的煩躁,“我們什麽時候出遊?最好這幾天,這樣他們也找不到我,省了很多麻煩。”

    “我正也想問你要不要去。卓徑深還專門單獨找我說了說,說如果你不是很願意的話,還是算了。”

    “去啊。現在這樣,更應該去。”

    “那就按照原來安排好的計劃,明天就出發。不過,你真的不管他們了?”

    陳念看著她,認真的問:“您說呢?您覺得我要管嗎?”

    盛嵐初抱著胳膊,想了一下,說:“主要還是團團,那是淑雲的孩子,也算是你的親弟弟。”

    陳念:“可那是趙海誠的兒子,我不想管。”她低下頭,“我好不容易擺脫了趙家,我再管他,以後趙海誠出來,還是牽扯不清。我跟他們趙家沒關係。”

    盛嵐初寬慰:“那就不管了。既然明天要出遊,晚上咱們跟卓家一塊吃個飯。”

    “好。”

    ……

    第二天。

    兩家人一道出行,鄭文澤安排了私人飛機。

    鄭擎西人雖然來了,但還是帶著情緒,全過程都塞著耳機在睡覺。

    完全不跟旁人交流。

    幾個長輩坐在一塊聊天。

    這一路,兩家人十分融洽。

    陳念跟卓徑深一路都坐在一塊,飛機上陳念睡覺的時間比較多。

    到了南城,兩輛保姆車早就在機場口等著了。

    一路舟車勞頓,到裏蘭村時,已經是傍晚。

    車子一路開進去,景色很不錯。

    夕陽下的村莊,美得不像是真的。

    村子很大,裏麵什麽都有。

    盛嵐初預定的是村裏位置最好的度假酒店。

    陳念他們到的時候,酒店前台還有另外幾個人。

    是徐振生他們。

    卓父過去打了聲招呼,跟他們攀談了幾句。

    徐振生朝他們看了眼,露出淺淺的笑。

    這時,徐晏清從外麵進來。

    南城四季如春,裏蘭村的溫度更是舒適。

    徐晏清穿著淺灰色的棉質短袖,領子比較高,遮住了鎖骨。

    陳念站在卓徑深的旁邊。

    盛恬看到徐晏清時,轉過頭朝著陳念看了一眼。

    陳念這會正笑眼盈盈的跟卓徑深聊天,卓徑濤也正在他倆身邊,聊的是遊戲的事兒。

    路上,他們三個就一起玩了很久的遊戲,關係很好的樣子。

    不過卓徑深還是很周全,並沒有忽略掉盛恬和鄭擎西。

    隻是他倆並不領情。

    徐晏清目不斜視,說:“大伯。爺爺叫我出來接你們。”

    徐振生點了下頭,跟卓父說了一聲,就帶著行李,跟著徐晏清一起往外走。

    孟安筠出現在大門口,衣著跟徐晏清很像,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第269章:每天都快樂

    孟安筠朝裏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陳念。

    她想了一下,跟徐振生說了一聲,就快步走進去。

    “悠悠。”她喊了一聲,笑著走到她跟前。

    盛嵐初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孟安筠:“真巧啊,沒想到你也來這邊。”

    陳念也露出驚喜的表情,“是啊。家裏決定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巧。”

    徐振生他們都還等著,孟安筠也不好多聊,“那咱們微信上聯係,到時候叫你一起玩啊。”

    “好。”陳念笑著應下。

    孟安筠走的時候,目光掃過卓徑深,然後快速的回去,走在徐嫿的身邊,幫她拿行李。

    “怎麽來那麽晚啊,我就等著你呢。”

    徐振生是帶著妻女一起來的。

    徐嫿來的並不情願,也不想跟孟安筠搭界,勉強扯了扯嘴角,說:“哪有那麽好請假。”

    徐嫿沒學醫,她學習成績一直以來就畢竟普通,家裏抓成績抓的緊的情況下,勉強上了個一本。

    前兩年考上岸,在藥監局上班。

    她其實比較容易自我滿足,因此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成績,已經非常不錯。

    也不跟其他人比較。

    主要也是這幫人的成績,實在令人望塵莫及。

    而且,本來她是以徐開暢為傲的。

    也算是有光環加持,如今徐開暢被搞,她就很煩。

    現在孟安筠扭頭跟徐晏清在一起,她就有點不喜歡她。

    可徐漢義就是偏愛人家。

    她這個親孫女都比不上人家,所以她不喜歡,也得假裝喜歡,跟人假裝關係好。

    孟安筠說:“星星也跟著我一塊來玩,還叫了幾個朋友一塊,你都認識。”她靠近徐嫿耳邊,小聲說:“要都跟這幫人一起,那得無聊瘋。”

    徐嫿笑笑,“是啊。”

    遊覽電瓶車就停在外麵,幾個人上車,徐晏清最後一個上去,坐在後排。

    他回頭看了一眼。

    另一輛電瓶車過來,陳念他們走到外麵。

    卓徑深擰了一瓶礦泉水給陳念,她笑著接過,說了聲謝謝。

    度假酒店的房子,跟小院一樣,獨立一棟。

    價錢不同,環境就不一樣。

    他們的電瓶車一路往裏。

    盛嵐初以家庭為單位安排的房間,而且每一個人都是獨立一間。

    他們的房間位於半山腰。

    站在落地窗前,能欣賞到整個度假村的景色。

    從規模到結構,可以看出來,投了不少錢在這裏麵。

    位置也好。

    依山傍水,花開遍地。

    陳念坐在床邊,望著窗外,夕陽下的村落,美如畫。

    她拿手機拍了照片,發給南梔看。

    隨手一拍,不需要加濾鏡,都很漂亮。

    一會七點鍾出去吃晚飯,現在各自休息。

    陳念躺下來,歇著。

    ……

    徐晏清他們住的地方,比陳念他們還要在往上一點。

    是一棟屬於孟家的宅院,範圍挺大。

    一整個都是屬於他們自己的。

    當初開發的時候,他們就圈了這個地方。

    徐晏清被叫出來的時候,正跟徐庭在打羽毛球。

    徐京墨也一起,他是跟著徐庭。

    徐漢義跟孟鈺敬在茶室裏下棋。

    徐振生放下行李,先過來跟他們打了照麵。

    徐振生現在位置比較高,所以事務比較多,能來這一趟也不容易。

    能在這裏停留三天,已經很不錯了。

    這一趟,他也是必須得來,畢竟兩家人的矛盾,最主要就是出在徐開暢之前的那一番操作。

    孟鈺敬沒抬眼瞧他,隻敷衍的應了一聲。

    徐漢義說:“這一路過來也累,你先去休息吧。”

    “好。”徐振生出去。

    徐漢義喝了口茶,笑說:“這地方是真舒服。京墨這幾天情況都挺穩定,也沒頭疼。”

    孟鈺敬點點頭,注意力放在棋盤上,他最近的情緒一直都不太高。

    家裏的氛圍倒是平和了不少。

    姚蔓沒有再吵鬧,孟鈞擇也時常坐著輪椅出去跟大家一起說說笑笑。

    孟鈞擇在這邊養著最為合適。

    畢竟少了一條腿,他即便心態好,可身體還是消瘦的比較厲害。

    回來之後,孟安筠去了廚房,弄了點吃的東西,端著去了孟鈞擇那邊。

    他的助理正好匯報完公司的事情出來。

    孟鈞擇坐在露台前休息。

    孟安筠:“四哥。”

    孟鈞擇回過頭。

    她將點心放在桌幾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四哥,你猜我遇到誰了?”

    孟鈞擇側過身,看了看盤子裏的點心,挑了一個來吃,“看到鄭悠了?”

    “她跟你說了?”

    “嗯。”他點了點頭。

    孟安筠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問:“四哥,那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孟鈞擇垂著眼,看了看點心裏的夾心,笑了笑,說:“你怎麽那麽關心我跟她之間的感情問題。是覺得,我現在斷了腿,怕沒姑娘肯跟著我?”

    “才不是呢。就算四哥你斷了一條腿,也是別人高攀不起的。我隻是覺得悠悠很好,而且她肯定是你喜歡的,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覺得日子會變得很快樂。我希望四哥你能夠每天都很快樂。”

    孟鈞擇:“你沒有必要愧疚,我的腿跟你沒有關係。”

    “我沒有。我就是單純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開心呀。”

    孟鈞擇笑了笑,沒有再辯駁。

    孟安筠想了想,問:“要不要我帶她來見你啊?”

    孟鈞擇默了一會,說:“也行。”

    ……

    第二天。

    孟安筠就過來找陳念。

    陳念正好跟卓徑深約好一塊出去逛逛。

    孟安筠就邀陳念晚上到她那邊一起打球。

    陳念看得出來她的用意,想了想,也就應下了。

    孟安筠高高興興的走了。

    卓徑深也不多問。

    隨後,兩人一塊出門,騎了酒店裏的電瓶車出去。

    村子很大,娛樂項目也挺多。

    兩人一塊去做了這邊的一個手工項目,午飯也是在外麵吃。

    一直到下午三四點才回來。

    五點鍾的時候,孟安筠叫人過來接陳念過去。

    盛嵐初也沒攔著,知道她是要上去打球,還專門給她準備了一套運動裝,讓她帶著。

    電瓶車進了宅院。

    孟安筠早就在外麵等著。

    陳念從車上下來,她便笑著挽住她的手,說:“你說這算不算緣分?出遊還能在同一個地方,過兩天我生日,可能會邀請你們一起來。我大伯知道你們一家也來了這邊,正打算親自下去拜訪一下。”

    她又靠近陳念耳邊,“四哥在等你一起吃飯呢。”

  第270章:保護欲

    孟鈞擇單獨住一個院子。

    進去的時候,他坐在院子裏喝茶。

    時隔多日,再見到他,有了別樣的感覺。

    鏡片下那雙眼睛,比以往要深沉了幾分。

    孟鈞擇:“好久不見。”

    陳念朝著他笑了笑。

    陳念跟著孟安筠一塊坐下來,孟安筠給倒上茶水,說:“四哥這裏風景最後,那後麵還有一條小路,你可以推著四哥過去看看,這個點可以看到落日。非常美。”

    陳念:“是嗎?”她又看向孟鈞擇,問:“你要不要去?”

    孟鈞擇點了點頭。

    陳念便過去,推著他出去,由他指路。

    這種時候,孟安筠自然不會跟著,她去小廚房看了看準備的晚餐。

    這兩天,姚蔓正好不在,出去跟人談工作了。

    陳念推著孟鈞擇,他還沒按假肢,他的腿上蓋著薄薄的一層毯子。

    按照他的指引,陳念找到了小路,這條路是專門開辟出來的,就一條路,路並不寬,旁邊按著圍欄,往外看,能看到山澗溪流。

    走到盡頭,設有平台,這邊設置了休息椅。

    視野瞬間開闊,有另一番景色。

    是度假村的背後。

    遠處是海,那一片是沒有被開發過的海灣,藏在兩山間。

    陳念由衷的感歎,說:“怪不得你們要占著這個位置造房子。”

    孟鈞擇眯著眼,望著遠處,淡淡的笑。

    陳念坐在休息椅上,側著臉,看著遠處。

    等她稍稍回神,扭頭,就對上了孟鈞擇的目光。

    不知道看了她有多久。

    陳念愣了愣,不等她說話,孟鈞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剛才的位置,說:“別動。”

    陳念依言不動,也不多問。

    不打擾他,回憶故人。

    孟鈞擇說:“她並不愛我。”

    陳念愣了一下。

    孟鈞擇繼續說:“她不過隻是單純的要毀掉我,讓我變成一個怪物。”

    陳念並不搭腔,她隻當自己是一個擺設,並不想深入探究另一個人的心理。

    誰知道,會不會被對方反向套走什麽。

    孟鈞擇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脖頸,肩膀,最後收回去,說:“等筠筠生日過後。”

    ……

    吃過晚飯,陳念在這邊坐了一會,孟安筠就帶著她去打球,順便換了運動裝。

    這邊有獨立的打球場地。

    孟鈞擇沒跟著去,他有些累要休息了。

    到了球場。

    徐晏清跟徐庭在,徐庭有晚上運動習慣,這邊正好有球場,他就拉了徐晏清一塊來打球,今天除了旁觀的徐京墨,運動成員還多了一個徐嫿。

    孟安筠這兩天也每天過來跟他們一塊打。

    之前打的是羽毛球,不過她也會,並且打的還不錯。

    沒想到今天打網球。

    孟安筠說:“今天能開個雙打。”

    她拉著陳念給徐庭他們介紹,“這是鄭家的鄭悠,我朋友。”

    “這是徐二哥,你可以跟我一樣叫他二哥。”

    陳念依言,跟著叫了一聲徐二哥。

    徐庭點了下頭。

    徐晏清就站在他後麵喝水,陳念看過去的時候,不免要看到他。

    他正好放下水瓶,也看過來。

    孟安筠又介紹了徐嫿和徐京墨。

    陳念一一跟他們打了招呼。

    孟安筠提議了雙打。

    徐庭讓徐嫿跟自己一起,孟安筠自然就跟徐晏清一塊。

    但徐嫿不幹,“我不想打。”她指了指陳念,“讓她打唄。”

    陳念也不想打,剛聽孟安筠還做了賭局,輸的要請客喝酒,說:“我不會打網球。”

    徐嫿跟著說:“沒事兒,我二哥打的很不錯,你就邊學習邊打,他可以一對二。而且,我也不會。”

    徐嫿這話是騙人,她其實網球打的很不錯,今天就是知道她來,徐庭才改成了網球。

    陳念想了想,說:“那我們能三打二嗎?兩個頂一個。”

    徐嫿噗一下笑出來,“行啊。”

    三個欺負兩個,那真是太行了。

    徐嫿跟陳念一塊上場,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徐庭的後側。

    徐京墨就當裁判。

    徐晏清開球。

    陳念站的位置,跟他正好對角。

    她不會打,就站的比較外麵,免得影響徐庭對戰。

    第一個球朝著她來,她不但沒接,直接避開。

    之後,徐晏清就玩聲東擊西。

    基本上都趁著徐庭來不及的時候,球往陳念那邊去。

    她接不到不說,還被砸到一次。

    打在了小腿上。

    還挺疼。

    徐庭連忙過去,看了看,說:“老三,你這樣可不行,專挑著不會的打。”

    徐晏清:“三打二,當然得鑽空子。”

    “休息十分鍾。”徐庭幫陳念看了看,小腿紅了點,“沒事吧?”

    陳念搖搖頭,“沒。”

    “我教你一下,起碼能接一下球。”

    “哦。”

    陳念小時候就是個不愛運動的人,長大了也對運動不感冒。

    徐庭教的挺認真,先教她姿勢,免不了要上手。

    徐晏清坐到徐京墨身邊休息。

    孟安筠當陪練,徐嫿在旁邊瞧著。

    陳念覺得這一時半會肯定教不會,說:“我還是在旁邊做裁判吧。”

    徐嫿提議:“這樣,我倆跟三哥一組,我就看看三哥會不會放水。”

    孟安筠露出一絲羞澀的表情,沒有反駁。

    隨後,雙方換了人。

    徐嫿跟陳念一塊到徐晏清後麵。

    徐晏清回頭看了陳念一眼。

    她握著球拍,餘光對上他的目光。

    陳念站的比較遠,徐庭也學了徐晏清的打法。

    徐晏清站在陳念前麵,隻是徐嫿完全擺爛,不接球。

    這就把徐晏清給累死了。

    陳念想了下,往徐嫿那邊跑,剛跑到一半。

    徐晏清喊了聲,“跑什麽?!”

    陳念一下停住。

    正好看到球對著她來,她迅速閃開,成功避開。

    陳念去撿球,拿給徐晏清。

    他接過,呼吸有點喘,身上已經布著一層汗,他壓著股情緒,說:“站著別動。”

    陳念說:“我跟徐嫿站在一塊,免得影響你。”

    徐晏清看她一眼,不鹹不淡的嗬了一聲。

    沒說什麽,重新開始

    陳念跑到徐嫿身後,徐嫿突然來勁,球往她這邊,她就直打給孟安筠,每一次都打的很猛。

    最後把孟安筠都打懵了。

    徐嫿叉著腰,大咧咧的說:“不好意思啊筠筠,我也不想打的。可我發現,鄭悠是小公主啊。一站到我身後啊,我心裏這保護欲就起來了,一下充滿了力量,我這個手,根本不受控製,看到球過來,就怕打著她。三哥,你說是不是?”

  第271章:你想多了

    徐嫿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孟安筠自然不能夠當真,但她也能感覺到徐嫿對自己的排斥,大抵是因為徐開暢的事情。

    之前她跟徐開暢好的時候,徐嫿跟她關係很好。

    後來婚禮上,徐開暢鬧出那樣的事兒,徐嫿還替徐開暢來說過好話。

    隻是孟安筠沒有接受,並表示,徐開暢的事情,不會影響她們兩個之間的友誼。

    可顯然,她沒在意,徐嫿很在意。

    她心裏也有點不高興,用力捏著球拍,眼睛都有點熱。

    徐庭看了徐嫿一眼,而後笑著對孟安筠說:“沒事啊筠筠,再來。”

    孟安筠笑了一下,對徐嫿說:“那讓悠悠過來嘛,我也試試。”

    陳念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說:“我小腿疼,可以休息一會嗎?”

    她乖乖的舉手申請。

    徐晏清說:“還是我跟二哥打吧。”

    孟安筠順勢說:“也行,我也有點累了。”

    被徐嫿一頓猛攻,她確實累。

    陳念跟徐嫿一塊走到旁邊,三個人坐下來喝水。

    陳念坐在後側,彎下身,揉了揉小腿。

    球場上,徐庭跟徐晏清對戰。

    孟安筠看的認真,沒跟徐嫿聊天。

    徐嫿拿出手機來玩。

    陳念看了看時間,拍了拍孟安筠的肩膀,說:“我先走了,我自己走就行。”

    孟安筠想了想,“那好吧。”

    陳念拎走了自己喝過的水瓶。

    盛嵐初給她準備的是一套粉色白邊的運動裝,又乖又純的。

    百褶裙褲,一雙腿又長又直,小腿紅的格外明顯。

    陳念目不斜視,快步的離開。

    徐嫿說:“你怎麽不留她一會一起去喝酒啊?我還挺喜歡你這個朋友的,可可愛愛的。”

    孟安筠笑了笑,說:“她家裏看得緊,估計是去不了。”

    徐嫿收起手機,看著他們打球,說:“我剛看她跟我二哥站在一塊還挺配的呢。不過,這樣的女生應該沒有男人不喜歡,我感覺三哥也有點喜歡她。”

    孟安筠側頭看向她。

    徐嫿卻不等她說什麽,站了起來,說:“哎呀,你倆別打了,我請客行不行?喝酒去吧。”

    徐庭先停下來,徐晏清打過去的球,被他擋下,而後撿起來。

    “行啊,今天的運動量也夠了。”

    徐晏清走過去,孟安筠遞了水過去。

    他接過,喝了一口,說:“我就不去了,老湯交給我的論文,還沒寫完。”

    徐庭:“不差這一晚。”

    徐嫿摸摸徐京墨的頭,說:“京墨也去。”

    ……

    陳念回到自己房間。

    正好碰到卓徑深在她房門口。

    “有事啊?”

    卓徑深:“剛想約你一塊去喝一杯,走到門口才想起來,你去孟家那邊了。這麽快就回來了?”

    陳念聳聳肩,“我本來也不愛打球,不過孟家小姐這樣熱情叫我,我也不好拒絕。你等等,我換個衣服,我們一塊去喝酒,就去白天手工坊那小姑娘說的酒吧。”

    卓徑深點點頭。

    陳念進房間,快速的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稍微化了點妝,就跟著卓徑深出門。

    兩人還是騎電瓶車。

    一路出了酒店,一前一後沿著路邊騎行。

    夜風涼涼的,吹在臉上十分舒服。

    道路兩邊,是村子裏種的稻田。

    天上綴著繁星,寂靜的夜色裏,隻有蟲鳴聲。

    路上沒有車,卓徑深放慢了一點,跟她並肩而騎,也方便聊天。

    這時,後麵照射過來一束光。

    卓徑深先停下來,陳念也跟著停下。

    兩人同時往後看,看到一輛車過來。

    車子也是從酒店出來的。

    陳念握著把手,車子逐漸靠近,很快從他們旁邊過去。

    墨色的車窗,並不能看清楚裏麵的人。

    等車子開過去,卓徑深又騎著車到她身邊,說:“走著。”

    兩人慢吞吞的騎。

    大概半小時後,才到酒吧門口。

    兩人停好電瓶車,一起進去。

    酒吧的氛圍比較好。

    兩人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台子上有歌手唱歌,旁邊還有伴舞的。

    徐晏清他們坐在二樓的卡座,能清楚的看到一樓舞台的表演。

    徐晏清坐在外側。

    陳念跟卓徑深從舞台前走過的時候,燈光正好照在他們身上。

    兩人走的比較近,因為台前比較擠,卓徑深就從後側給護著。

    陳念換了衣服,穿了條米色的連衣裙。

    他抿了口酒,微烈的酒遍布整個口腔,刺著他的神經。

    這家酒吧,是度假村最大的酒吧。

    特色就是每天晚上都會有精彩演出,其中有個民謠歌手,在網上還挺火。

    慕名而來的遊客很多。

    孟安筠趴在欄杆上,餘光看了看坐在對麵的徐晏清。

    他這會穿了個黑色的襯衣,袖子挽至臂彎,一隻手拿著酒杯,另一隻手支著頭,視線落在下麵的舞台,臉上沒什麽表情。

    夜色讓他看起來有幾分邪肆,有一種極致的誘惑力,明知危險,卻讓人沉迷。

    他餘光看過來。

    孟安筠一下轉開了視線,心跳不由加快,拿過桌上的酒來喝。

    徐嫿坐在旁邊,湊過去,說:“我剛看到你那個朋友也來了,要不要叫她一起上來玩啊?你還說她家裏看得緊。”她湊近了去,小聲道:“你不會是怕,三哥看上她吧?”

    孟安筠悸動的心,一下被徐嫿的言語給弄的不開心。

    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說:“你陪我去上個廁所。”

    兩人一塊去了衛生間。

    不等孟安筠說什麽,徐嫿道:“別生氣,我隻是開玩笑。你怎麽當真呢,就算我三哥真看上別人,他也隻能娶你啊,就像我大哥,他喜歡的是別人,當時不還是選擇娶你嗎?爺爺看重的人,能娶的,也隻能是你,你擔心什麽。”

    孟安筠有些笑不出來淡淡的說:“她是我四哥要娶的人,你想多了。”

    ……

    卓徑深去吧台那邊端了兩杯酒過來。

    陳念吃了半袋薯片。

    “這邊的調酒師不錯,我一說就明白。我嚐過了,味道一樣,你試試看,這種雞尾酒度數低,而且好喝。”

    陳念接過去,喝了一口,朝著他笑了笑,說:“確實好喝,適合我這種不太會喝酒的。”

    然而,幾杯下去,陳念就有點上頭。

    兩人沒等到最後的駐唱歌手,卓徑深扶著她離開。

    二樓卡座。

    葉星茴的出現,讓氣氛變得熱絡。

    耳邊滿是嘻嘻哈哈。

    徐晏清餘光往下看,正好就看到那兩人離開的樣子。

  第272章: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徐三哥。”

    葉星茴叫他第三遍,徐晏清才轉過視線,“嗯?”

    葉星茴說:“輪到你了。”

    他們在玩糗事局,每個人說一件糗事,如果你也發生過,就要掰掉一根手指。

    他們五個人,五根手指,誰剩下的多,誰就獲勝。

    光喝酒,不玩遊戲,太無聊了。

    加上徐庭和徐晏清都不是愛玩的性子,葉星茴也不敢搞什麽過分的遊戲,像這種談話類遊戲,既可以探知對方的秘密,又不會讓人覺得不適。

    剛剛葉星茴說的時候,徐晏清沒聽進去。

    這會,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徐晏清想了一下,糗事。

    他最大的糗事,大抵是當初在鄭家,給鄭悠做家教發生的每一件事。

    他腦子裏,刹那間閃過肥嘟嘟的鄭悠,趁著他睡著的時候,湊過來親他。

    他反應不急,被她得逞。

    那一刻,他拳頭都硬了,隻差一點,拳頭就要揮出去,但理智克製住了他的舉動。

    那時候,鄭悠可是真正的小公主,為了叫她開心,她的爸媽奶奶,什麽都能依著她。

    這一拳頭要是揮出去了,別說工資泡湯,說不定還會把他送到警察局去。

    他滿心的厭惡,不懂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回去以後,他洗了很久的嘴巴,可鼻間總有一股他甜甜的氣味,散不掉。

    連晚上都做了噩夢,夢到鄭悠趴在他身上,弄他的嘴巴,那種柔軟的觸感,一直纏著他,讓他很不舒服。

    他從來沒有被人親過。

    徐晏清緊抿了唇。

    她真的不是一個乖孩子,也不是一個好孩子。

    他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四道目光一直看著他,等待著他說糗事。

    徐晏清敷衍的說:“考試睡著,考了零分。”

    幾個人眨了眨眼。

    葉星茴很不滿意,“這算什麽糗事。不算,重新說一個。”

    孟安筠卻莫名的幻想了一下,他考試睡覺的樣子,低低的笑了笑,說:“我覺得算糗事,誰考試能睡著啊。”

    徐庭笑說:“對我們徐家人來說,這確實是最丟人的事兒了。”

    最後是徐晏清獲勝,他五根手指好好的都在。

    葉星茴喝的最多,喝了三杯。

    徐晏清捏著杯子的手微微發緊,喝完了杯子裏剩下的酒。

    葉星茴說:“再來再來,我就不信了。接下來我們說自己做過最瘋狂的事兒。”

    她自己先來,想了想,說:“喝醉酒,拉了個路上的帥哥開房。”

    在座,大抵沒人幹得出這樣的事兒。

    葉星茴戳了戳孟安筠,“你了。”

    孟安筠看了徐晏清一眼,手指擰了一下衣角,先拿了酒杯喝了一口,說:“喜歡上一個人。”

    徐嫿挑眉,側目看過去。

    孟安筠繼續說:“這個人,是我前未婚夫的弟弟。”

    ……

    陳念完全靠在卓徑深的身上,似乎真的是喝醉了。

    卓徑深拍了拍她的臉頰,“悠悠?”

    陳念抬了下臉,整個人又靠了過去,直接靠在了他肩膀上。

    卓徑深抓著她的肩膀,微微側過頭,下巴碰到了陳念的額頭。

    她身上酒精味有些重。

    他站了一會,酒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不少。

    陳念現在這樣,恐怕也做不了電瓶車回去。

    他讓陳念坐在電瓶車上,人緊靠著她站著,讓她能靠在身上。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又叫了陳念一聲,“悠悠?”

    陳念抓住他的衣服,說:“哎呀,你別叫了,我要喝酒,把酒給我。”

    “你喝醉了。”

    “沒有。我怎麽可能喝醉,快點,我們回去再喝,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我好久沒有這麽喝酒了。生活好難啊,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她呢喃說著醉話。

    卓徑深說:“我背你回去?”

    “好呀。”

    “那你坐穩。”

    “嗯嗯嗯嗯。”她連連應聲。

    卓徑深鬆開手,她牢牢穩住身子,仰頭看他,說:“看,我坐的穩不穩?”

    卓徑深笑了下,“穩。”

    他轉過身,背對著她。

    陳念毫不猶豫的趴了上去,卓徑深勾住她的腿,將她背了起來。

    陳念睜開眼,眸中是清醒的。

    卓徑深背著她,朝著酒店的方向走。

    走到街市路口的時候,酒店的車子正好過來,車子在他們跟前停下。

    車門打開。

    徐晏清他們坐在裏麵。

    司機說:“酒店那邊給了我電話,正好還能坐兩個人。他們也不介意捎帶你們,你們要是介意,就再等等?”

    卓徑深朝裏看了看,想了下,說:“不介意。”

    他扶著陳念上去。

    兩人坐在最後排。

    車上還有一個喝醉的,是孟安筠。

    葉星茴跟她坐在一塊,徐庭跟徐京墨坐二排,徐嫿一個人一個位置。

    徐晏清則坐在最後。

    原本葉星茴是想讓徐晏清跟孟安筠坐一塊,不過徐晏清說,女孩子照顧起來方便一些。

    就讓葉星茴或者徐嫿照看。

    孟安筠後麵那幾杯酒喝的太急,她本來就沒什麽酒量,這一喝下去,就上頭了,還吐了一回。

    這才決定回去。

    卓徑深坐在中間,陳念坐在另一側。

    徐嫿回過頭,看了看他們兩個,陳念靠在卓徑深肩膀上,她笑著問:“她喝醉了?”

    卓徑深點頭,“酒量淺,喝了幾杯就醉了。”

    這車上每個人都喝過酒,車內酒氣彌漫。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能看到那抹淺色的身影,看到她的手搭在卓徑深的腿上。

    兩個人很親密。

    陳念喝完酒,膽子總是很大。

    隨便哄哄,就會聽話的做。

    陳念對這個男人毫無距離感。

    能這樣喝醉,儼然是對這個男人完全放心,顯然也不怕這個男人會對她做什麽。

    或者,她還巴不得要發生點什麽。

    那天,她說她已經決定好了。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車子先在陳念他們住的別墅區停下。

    卓徑深道謝,抱著陳念下車。

    陳念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閉著眼沒有睜開,像是完全醉死了過去。

    兩人下車,車門重新關上,繼續往上。

    卓徑深背著陳念回去。

    他沒帶她去她住的房間,而是帶著他到了自己那裏。

    他把人放到沙發上,給她去倒了水。

    但陳念趴在抱枕上,看樣子酒精是完全上頭了。

    他在旁邊坐了一會,關上了燈。

    陳念靜靜趴著,她的腦子清醒的很。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靠近,而這人身上有不同的氣味,不是卓徑深。

  第273章:你是不是耍我?

    陳念趴著沒動,心跳的卻很快。

    她能明顯感覺到,旁邊的位置陷下去。

    坐在旁邊的人沒動,就那麽靜靜的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抬起手,手指碰到陳念的臉頰。

    陳念強忍住不動。

    手指順著她臉頰的輪廓滑動,而後停留在她的下巴上。

    輕輕的,轉過她的臉。

    卓徑深調的那杯酒,其實酒精度數挺高的。

    隻是喝不太出來。

    陳念從來也不相信,盛嵐初真有那麽好,即便她真的給了她公司股份,她也不相信。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你好。

    她突然想起來,盛嵐初的前夫宋臻。

    很明確,宋臻是她人前的丈夫,是用來遮掩醜事的工具人。

    所以,盛嵐初推過來的卓徑深,也是一個道理?

    男人的手開始往下。

    陳念心理上有些受不了。

    手機突然響起。

    男人停住,片刻後才收回手,接起電話,起身往邊上走了幾步,低聲道:“什麽事?”

    周圍安靜。

    陳念倒是聽清楚了男人的聲音。

    低沉渾厚。

    陳念睜開一條縫隙,循著聲音看過去。

    隻看到男人的輪廓,屋子裏沒開燈,隻外麵路燈的光線落進來一點。

    這時,男人突然回頭,陳念沒有立刻閉眼,可男人隱在暗處,並不能看清楚臉。

    男人說:“我這就來。”

    他收起手機,走回到陳念身邊。

    陳念立刻閉上眼睛,男人站了好一會,正要離開的時候。

    陳念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喃喃說:“卓徑深,我口渴。”

    男人沒動,停了一會後,想要扯開陳念的手。

    陳念緊抓著不放,低聲說:“我有點喜歡你的……”

    男人停了停,力道更大一點,陳念的指甲劃拉過他的手背。

    隻聽到男人嘶了一聲。

    陳念又軟了下去,手垂落下去,呢喃著,不知道在說什麽。

    男人沒有停留太久。

    過了一會,卓徑深就回來了,開了房內的壁燈,他走過去,看了看陳念,她沒什麽形象的趴在那裏,半張臉陷在抱枕裏。

    他把她拉起來,拍了拍她的臉頰,叫她的名字,“悠悠,鄭悠?”

    他叫了好多聲,陳念煩躁的扒拉開他的手,人又倒了下去,轉過臉去,聲音含糊的說了句什麽。

    卓徑深從她包裏找出了房卡,就帶著她回去。

    剛一進去。

    屋內的燈是亮著的,盛恬坐在客廳裏,瞧著他倆進來,眉一挑。

    卓徑深顯然也沒想到盛恬會在這裏,“盛恬,你怎麽在這裏?”

    盛恬打量了他倆的舉止,冷笑了一聲,起身過去,將陳念一把拽過來,笑著說:“這是喝了多少,喝那麽醉。”

    “就喝了幾杯雞尾酒,我沒想到她酒量那麽差。”

    盛恬瞥了陳念一眼,笑了笑,說:“行吧,人就交給我了,你回去吧。”

    “好,那就交給你了。”

    卓徑深將陳念的小包遞給她,盛恬拿過,微笑著衝著卓徑深擺手。

    卓徑深離開,順手關上門。

    盛恬臉上的笑容落下,陳念全部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還真有點吃不住,她直接被人丟在地上,“人都走了,別裝了。”

    陳念倒在地上沒反應。

    盛恬等了一會,拖著她進了衛生間,拿了花灑,用冷水衝著她的臉噴。

    陳念是被水嗆到,猛地睜開眼睛,連忙抓住盛恬的手,“你有病啊?!”

    盛恬一點丟開花灑,抓住她的衣服,說:“徐晏清跟我說你拿了視頻威脅他,你哪兒來的視頻?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

    水都進了陳念鼻子,難受的不行。

    她捏著鼻子,還是要保持醉酒的狀態。

    想了一下,就開始發酒瘋,一巴掌打了過去,一邊尖叫,一邊發瘋打人。

    陳念下手完全沒有輕重,盛恬沒個防備,就被她搶了先機。

    直接被陳念壓倒,陳念毫不猶豫坐在她肚子上,對著她左右開攻。

    猶豫她占了絕對優勢,盛恬隻能抱著臉,不停的撲騰。

    陳念打了一會後,猛地撲倒,在盛恬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盛恬疼的不行,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把將她推開,陳念也順勢往邊上一滾,躺著不動了。

    盛恬被折騰的力氣都沒了,一隻手捂著脖子,緩了一會,才坐起來。

    氣呼呼的看著陳念,一腳踹在她屁股上。

    陳念突然一動,盛恬嚇一跳,趕忙起來,跑了出去。

    生怕她又發酒瘋,連忙把衛生間的門帶上。

    ……

    徐晏清他們到了以後,就各自回房。

    葉星茴直接把孟安筠塞到徐晏清手裏,重新回到車上,讓司機再送她回去。

    她還有下一個局。

    車子剛走,孟清平正好出來,看到孟安筠喝醉,連忙過來把人帶走。

    雖說,現在兩家人意向明確,但卻不至於婚前就做出越矩行為。

    徐嫿跟徐庭說了一聲,就回自己房間。

    也沒跟徐晏清打招呼。

    反正私下裏,她也不想假惺惺的裝。

    想想自己大哥的樣子,她就沒辦法跟他和平相處,別說和平相處,待在一塊都覺得不爽。

    尤其是看他現在被爺爺看重。

    所有人都把他放在眼裏,就更讓人不是滋味。

    徐晏清跟徐庭住的比較近,他們一塊走。

    行到半路,徐晏清說:“我手機好像落下了。二哥,你的手機借我打一下電話。”

    徐庭遞給他。

    徐晏清打過去,打到第二個,電話才接起來。

    是被酒吧的服務生撿到了。

    徐晏清:“我去拿回來。”

    “行。”徐庭不疑有他,帶著徐京墨先回去。

    徐晏清往回,騎了停在門口的電瓶車。

    下兩個長長的斜坡,就是陳念他們所住的別墅區,約莫十分鍾的路程。

    他騎到大門口的時候,一輛遊覽電瓶車從裏麵開出來。

    車上的人看到他,叫停了車子。

    是徐振生。

    “晏清,這麽晚還要去哪兒?”

    徐晏清:“跟二哥還有筠筠他們一塊喝酒剛回來,我手機落下了,現在去拿。”

    徐振生點點頭,沒有多問,隻囑咐了一下安全,說:“嫿嫿不小心被砸傷了,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不知道。我們分開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嚴重嗎?”

    “估計不輕,要不然你大伯母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你去拿手機吧。”

    “好。”

    徐晏清騎著車下去。

    徐振生看了他一會,才讓司機繼續開。

  第274章:真醉假醉?

    陳念靠坐在衛生間裏。

    衣服濕透,黏在身上,會有點冷。

    但她也不好出去。

    說不定,盛恬還在外麵。

    她剛才的話,陳念倒是聽清楚了。

    看來是徐晏清故意點她,讓她來找茬。

    也不知道盛恬有沒有注意到異常。

    她爬到浴缸裏等著,閉著眼睛想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知道這個人會是誰。

    聽聲音,應該不是個年輕的主。

    所以,這就是盛嵐初的目的。

    是想把她送給誰,從而達到好處?

    還企圖把她蒙在鼓裏,用卓徑深來擋著。

    她用鼻子發出一聲哼笑。

    怪不得她能有今天的成就,真能盤算。

    不知道是因為冷水黏在臉上冷,還是這件事讓她覺得惡心,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起來。

    這一次沒得逞,下一次就未必。

    不知過了多久,衛生間的門把轉動。

    陳念心一緊,靠在浴缸裏沒動。

    有影子籠下來。

    這麽安靜,恐怕不是盛恬。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一下從浴缸裏拉起來。

    徐晏清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真醉假醉?”

    陳念沒動。

    濕透的衣服呈半透明,緊緊黏在身上。

    徐晏清打開了水龍頭,浴缸蓄滿了水,把她丟進去。

    陳念條件反射的撲騰了一下,猛地睜開眼,雙手抓住浴缸邊緣。

    水,倒是溫水。

    泡在裏麵,整個人都舒服了很多。

    她慢慢的往後靠,整個人往下滑了一點。

    徐晏清換了身衣服,穿的是酒店工作人員的衣服,戴了個口罩,站在浴缸邊上。

    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插在口袋裏的手微微發緊。

    陳念穿的是紗裙,裙擺在水中起起伏伏。

    溫水的浸泡,陳念的臉紅潤了一些。

    她似乎真是喝多了,閉著眼睛,像是又睡了過去。

    徐晏清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她臉上的妝都花了,他用力給她擦幹淨,陳念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臉都被他擦的通紅。

    徐晏清冷聲說:“能安分點嗎?”

    陳念緊閉著眼睛,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低頭就要咬人。

    隻是徐晏清沒讓她得逞,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讓她連張嘴都做不到。

    他低下頭,靠近她。

    陳念睜開眼,對上他深邃的眸。

    他說:“明天就離開,聽到沒有?”

    徐晏清並沒有留太久。

    盛恬就等在外麵,她被陳念暴打了一頓,氣的要命。

    一隻手捂著脖子,就站在衛生間門口。

    身後的門打開,她下意識的往旁邊站了站,咳嗽了一聲,說:“怎麽樣?”

    “我解決了,但你說話做事小心點,懂?”

    盛恬點了下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有點不太敢麵對他。

    感覺自己在他麵前就是一個小醜。

    她眼眶熱起來,負麵情緒瞬間上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下拉住了徐晏清的衣服,“有件事,我想問你。”

    他停住,回過頭,低眸瞥了眼她的手。

    盛恬迅速收回,咽了口口水,說:“你還記得當年那張卡嗎?你有用嗎?裏麵有多少錢?”

    徐晏清停了停,轉過身,眸光深而沉,定定的看著她,並沒有做聲。

    盛恬被他看的有些受不了,說:“我……我就是隨便問一下。”

    徐晏清往前一步,“這件事,你有沒有想要說的?”

    她垂著眼簾,下意識的往後,“沒。我沒什麽想要說的。”

    “我念在你幫過我這一次,我不怪你之前做的事。但你要是再跟蘇珺一起搞事,那我可能就不會再念你曾經的雪中送炭。”

    盛恬:“不會了,我不會了。”

    她的語氣極其的堅定。

    徐晏清離開。

    盛恬才緩緩鬆下一口氣。

    那張卡已經落在鄭文澤的手裏。

    如果她跟陳念是對換了身份的話,那張卡就該是她的,卡裏的錢也都該是她的。

    她看向泡在浴缸裏的陳念,心裏隻有憎惡。

    她隻看到陳念被所有人寵愛的幸福模樣,完全不記得陳念離開鄭家以後所受的苦。

    在她眼裏,陳念運氣總是那麽好。

    還睡到了喜歡的人,又有把柄把人捏在手裏。

    就像當初。

    她喜歡,就把小餘老師占為己有。

    如今,她仍然可以這麽做。

    憑什麽好運氣都在她手裏呢?

    ……

    徐晏清換回衣服,回到風亭園,這是孟家給這宅院取的名字。

    徐家的人都在徐振生住的院子裏,他一路走過去,抽了一根煙,快到的時候才把煙摁滅,丟在附近垃圾桶。

    進去的時候,酒店的醫務人員在給徐嫿處理傷口。

    徐振昌也在,還有林伯。

    這個時間點,徐漢義已經睡下,就沒叫他起來。

    徐振昌跟徐振生坐在一塊,正在說徐嫿被砸傷的事兒。

    徐嫿是走在路上,突然被什麽東西砸到了頭。

    幸好已經走到住處附近。

    傅慧芳站在院子裏看星星,聽到一聲尖叫,就趕忙跑過去。

    看到徐嫿摔在地上,一腦袋的血。

    他們住的這個院子,跟徐漢義比較近。

    徐嫿這一頭的血,著實的嚇人,傅慧芳第一時間就給徐振生打了電話,然後敲開了徐漢義的門。

    林伯先出來。

    徐嫿捂著頭,臉都白了。

    老爺子已經睡下了,林伯立刻聯係了酒店那邊。

    當時,徐振生不在。

    他回來後,沒多久,酒店的醫務人員就趕過來。

    林伯還知會了徐振昌。

    徐振昌就跟徐庭一塊來看看,好端端的怎麽會被砸傷。

    這可是孟家的地盤,又獨立在半山腰上,不可能有村子裏的人惡作劇。

    恰恰徐嫿是徐振生的女兒。

    之前因為徐開暢的事兒,導致兩家人多少有些隔閡。

    孟鈺敬到現在對徐振生都是愛答不理。

    出了這檔子事,不免要聯想是不是故意針對。

    徐振昌說:“可要說他們找人做這種事,似乎又不太可能,無論是誰,也不可能做這麽幼稚的事情。再說,嫿嫿跟筠筠關係還是好的。明早上,找孟老爺子問問。”

    徐振生摁滅手裏的煙,說:“算了吧。就當無事發生,再多去問一問,又多一點矛盾。幸好也沒什麽大礙。”

    他又看向徐嫿,說:“這幾天用頭發遮一下,別叫人看到。”

    徐嫿心裏有怨氣,但也隻能應下。

    徐振昌:“你這手怎麽了?貼這麽大一塊膠布,受傷了?”

    徐振生擺擺手,“扭了下,這一片都疼。”

    徐晏清正好走近。

  第275章:突破

    徐晏清隨著他倆的談話,視線在徐振生手背上掃了一眼,也跟著詢問了一下情況。

    隻當是作為醫生的職業病。

    徐振生:“手機拿回來了?”

    徐晏清點頭。

    徐振生繼續道:“我的手沒事,你看看嫿嫿的傷,要不要緊。”

    徐晏清依言走過去,要給徐嫿看了一下。

    可徐嫿這會腦瓜子疼,又聽到徐振生和徐振昌的商量,她都出血了,竟然選擇不追究!同為家族裏的獨女,憑什麽她的待遇這麽差?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孟安筠的頭上,絕對不會就這麽輕輕放下。

    歸根結底,是她地位不夠,不得徐漢義喜歡。

    更重要的是,因為徐晏清把她親大哥毀了!

    這一瞬,她直接將所有火氣對準了徐晏清,拿起桌上的碘伏,直接朝著他的身上潑過去,怒斥:“都是你!你就是個禍害!害了我大哥,現在又來害我!”

    “滾!滾遠點,我不要看到你!惡心!惡心死了!”

    徐庭就站在旁邊,沒來得及製止她,卻立刻安撫。

    碘伏灑了一身,她是朝著他的臉潑過去的,隻是沒潑到,隻潑到了脖子。

    徐晏清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眼底生了一絲慍色,麵上卻還是一貫的冷淡。

    徐振生:“徐嫿!”

    他的語氣較重,徐嫿一下就哭了起來,一把推開跟前的人,說:“你們都不把我當回事!你這個當爸爸的也不心疼我!就因為我不夠優秀,我就可以這樣被隨隨便便對待嗎?”

    “我被砸破了頭,還得吃下這個暗虧!是不是要等我被砸死了,你們才會重視?那我現在就去死!”

    她說完,就快速的衝了出去。

    傅慧芳立刻跟上去。

    徐振生略微皺眉,“真是不叫人省心。”

    徐振昌拍拍他的手背,說:“女孩子嬌氣一些,你該好好說。而且,這件事要真的吞下,確實會讓嫿嫿委屈。咱們徐家,也不可能矮孟家一頭的。”

    徐振生餘光看過去,似笑而非,道:“你覺得,我還不懂這些道理?”

    兩人對視,徐振昌低低的笑起來,“大哥,我這也是跟你商量事情。道理,自然是你比我更懂,我這種總是泡在研究所做事的,自然比不得你在外打交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煩我家京墨的事兒,你的家事,我也就不摻和了。”

    “嫿嫿要實在控製不好情緒,可以找徐庭。他專門研究心理精神學,讓他開些藥,或者讓他去開導安撫。”

    徐振生:“知道了,你好好照顧京墨吧。老爺子最近也因為他心力交瘁。”

    說完,徐振昌就先走了。

    徐晏清也沒久留,回了自己住處。

    脫下身上髒了的衣服,進衛生間洗澡。

    洗完澡出來。

    夜色已深。

    他沒開燈,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抽煙,手機放在茶幾上,跳出一些信息。

    他垂著眼看著。

    一隻手夾著煙,煙灰缸裏已經有三個煙頭,周身煙霧彌漫。

    消息框裏跳出幾個字,【總算有突破口了。】

    徐晏清眯著眼,神情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

    大抵是對這個突破口並不滿意。

    他這會穿著睡袍,領口敞開,鎖骨上的牙印淡了,但還是明顯又曖昧。

    喉結滾動。

    灰白色的煙霧緩緩吐出,他把沒抽完的煙,摁滅在了煙灰缸裏。

    ……

    第二天。

    陳念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

    中間,盛嵐初來看過她一次,見她還睡著,就沒有打擾。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她又來了一趟,專門給她弄了午餐過來。

    “聽徑深說,你昨天喝多喝醉了?”

    陳念揉了揉脖子,打了個噴嚏,說:“好像是。我就記得那酒好喝,喝了不少,我沒想到會醉。”

    盛嵐初還給弄了點醒酒湯。

    陳念走到沙發上坐下來,閉著眼睛。

    外麵天氣很好,陽光明媚,一切都很美好。

    盛嵐初將餐點放在茶幾上,說:“那今天還有精神出去玩嗎?我們一會要去爬山。”

    陳念搖搖頭,“沒精神,頭疼。半夜醒過來的時候,我泡在浴缸裏,感覺差點要死過去。”

    “那你今天在房裏休息?”

    她點點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盛嵐初:“孟家的人發了請帖過來,邀請我們明天晚上去參加孟安筠的生日宴。你倆是朋友,她肯定也邀請了你吧。”

    “嗯。昨天吃飯的時候,她有跟我說。”

    “我已經讓助理去買了禮物,到時候幫你也準備一份。”

    “謝謝,盛姨。”

    “客氣什麽。”盛嵐初看著她的臉,“以後可不許這麽沒有分寸。昨晚上,沒發生什麽吧?我看到徑深手背上有三條抓痕。”

    陳念喝完水,仔細想了想,羞赧說:“應該沒有,我沒感覺到身體有什麽異常。盛姨,這方麵,你就別管了。”

    盛嵐初笑了笑,“行。”

    又說了幾句,盛嵐初才離開。

    陳念把她送到門口,正好卓徑深過來,也是特意來看看她。

    盛嵐初自覺走掉。

    陳念請了卓徑深進來坐,他的手背上果然有三道抓痕。

    不過,也虧得陳念昨天並未喝醉,明確知道,她抓的人並不是他。

    “我抓的嗎?”

    卓徑深笑了笑,“你喝醉了,力氣還大,抓著我不放手。對了,昨晚上我送你回來的時候,盛恬在你房裏,你沒什麽事吧?”

    “是嗎?難怪我被丟在浴缸裏。我一會找她問問。”

    卓徑深在房裏陪她吃了午飯。

    陳念不想走太遠,就在別墅區裏逛了逛。

    這一天倒是風平浪靜,陳念沒怎麽出門,連盛恬都沒來找她麻煩,也沒看到她人,不知道是不是跟盛嵐初他們一塊去爬山了。

    她心裏想著昨晚上徐晏清出現說的話,她怕徐晏清會用非常手段把她弄走,影響她的計劃。

    便主動找了孟安筠。

    他們今天安排了要出海去釣魚,陳念信息來的時候,他們正準備出發。

    孟安筠叫她在門口等等。

    沒多久,他們的車子就下來。

    除了昨天那幾個人,還有孟安筠的三個哥哥。

    孟鈞擇也在其中。

    他現在身體狀況好了很多,醫生也說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好過在屋子裏悶著。

    他雖看著像沒事人,但受到這麽大的重創,一定會有所影響。

    陳念上車,跟孟安筠坐在一起,順便給她介紹了另兩個哥哥。

  第276章:海

    一位是二哥孟翰洲,另一位是三哥孟徹。

    陳念也沒想到會趕上他們這麽多人一塊出去,她原本隻是找個借口跟孟安筠待在一塊。

    大概是這一趟,孟鈞擇也在,所以孟安筠就一並帶著她一起了。

    孟安筠在家裏都有提到陳念。

    所以,她的幾個哥哥都知道陳念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在邊境線上,兩個女孩互相扶持,才有了這一線生機。

    孟徹:“久仰大名,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我之前還以為你肯定是個很厲害的姑娘,沒想到瞧著這麽軟萌。怎麽看,都該是筠筠救得你。”

    孟安筠嬌嗔道:“三哥,你這話聽著像是在嘲笑我。”

    孟徹笑眼盈盈,“這我可不敢。”

    孟翰洲話就比較少,態度也不熱絡,隻是朝著陳念淡淡的笑了一下,以示友好。

    孟安筠拉著她坐下來,“我正想叫你,沒想到你主動給我發微信。”

    陳念小聲說:“你早說的話,我就不湊熱鬧了。”

    孟安筠衝著她眨了眨眼,用嘴型說:“四哥也在嘛。”

    陳念笑了笑,不再多言。

    等他們坐好,車子重新啟動。

    身後還跟著幾輛,其中一輛是徐家的人,其他跟著的則都是保鏢。

    他們出行分了兩輛車,徐孟兩家人分開坐。

    徐家的車子跟在後麵,徐嫿也在車裏,她本來不想參與,可轉念一想,還是跟著來了。

    她看到陳念上車。

    想到孟安筠昨晚上在酒吧時,因為她的幾句話,而露出的不快神色。突然覺得,孟安筠對這個女人,似乎有一點點的忌憚。

    她回頭看了看徐晏清,他安靜坐在那邊,神情是一貫的疏離淡漠。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側目朝著她看過來。

    她想了下,說:“昨天那些話你別放心上,我隻是被砸疼了,一時胡說。我哥跟筠筠的事情,是我哥的問題。”

    徐晏清淡淡的笑,說:“我沒放在心上。”

    ……

    車子一路行駛,到了碼頭。

    遊艇就停靠在碼頭邊上。

    是獨屬孟家的私人豪華遊艇,還挺大的,看著有好幾層。

    徐嫿下車,就跑到陳念這邊,跟她打招呼,“小公主。”

    陳念聽到這個稱呼,想到她昨天挑事,就有點尷尬,幹笑道:“我叫鄭悠。”

    徐嫿噗嗤笑出聲,說:“知道啦,你昨天喝醉了,帶著你的是你男朋友嗎?”

    陳念:“不是。”

    三個人一道走,陳念走在兩人中間。

    徐嫿挽著她的手,說:“筠筠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聽說你倆是共患難認識,那感情肯定特別深厚吧?在那種環境下,互相依靠,算是過命的交情了。說起來,當時三哥也是跟你們在一起吧?那你跟我三哥,也應該認識的吧?那你倆怎麽弄得好像是陌生人一樣。”

    陳念覺得她這番話,說的特別有引導性。

    陳念微微一笑,說:“但我跟徐醫生並不熟絡,徐醫生看著冷冷的,我也不好意思主動跟他打招呼。再說了,那時候徐醫生他們是來救筠筠的,我是沾了筠筠的光。我要是沒跟著筠筠一塊,還不知道會怎麽樣,說不定就死在那山林裏了。”

    徐嫿一副了然的樣子。

    孟安筠打趣說:“主要還是你三哥那冷冰冰的樣子,除了對待病人溫和一點,對別人大多都是冷冷淡淡的。我有個朋友是他大學同學,他大學時候就不愛跟人往來,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很多喜歡他的女孩子,都望而卻步,膽子大的,也要被他冷冰冰的態度凍回來。”

    徐嫿:“徐家每個人都潔身自好,主要是爺爺管教的嚴格。我二哥,還有京墨,其實都是這樣的。怎麽說呢,就是從咱們懂事以來,就明白自己的婚姻,並不能自己選擇,所以不如就跟那些女孩子保持距離,免得到時候惹麻煩。”

    孟安筠說:“到也不能這樣說。人家女孩子也不是麻煩,歸根結底還得是男人怎麽做。喜歡別人沒什麽,就怕是偷偷摸摸做了,曝光出來,又還要埋怨別人。”

    陳念夾在中間,明顯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徐嫿會陰陽怪氣,孟安筠自然也會。

    在徐開暢這件事上,孟安筠問心無愧,她當時完全聽了家裏人的話,乖乖的接受了婚禮。

    怎麽都怪不到她頭上來。

    徐晏清跟徐庭一塊走在她們三個後側,陳念今天穿的很休閑,米白色的寬鬆短褲,淺灰色的短袖,衣服有點短,細細的腰身若隱若現。

    今天陽光有點大,徐晏清戴了墨鏡,墨色鏡片下的那雙眼,由始至終都落在陳念身上。

    一行人上了船後,先去了二層樓的甲板。

    船上的工作人員準備好了一切,供給大家吃吃喝喝。

    家庭聚會,沒叫其他人。

    就陳念一個外人。

    遊艇行駛到指定的海域停下來,孟三去一層甲板那邊釣魚,叫了徐庭和徐晏清一塊。

    女孩子則去了船尾甲板的沙發上喝酒。

    二層甲板這邊,孟翰洲留在孟鈞擇身邊。

    陳念歪在沙發上,曬太陽。

    徐嫿跟孟安筠去旁邊聊天,是孟安筠先提出來的,她實在難受跟徐嫿這樣的關係,所以想要說說清楚。

    想著聊開了,總能好一點。

    陳念被太陽曬的軟綿綿,昏昏欲睡的時候。

    徐嫿突然跑過來,一把將她拽過去,著急忙慌的說:“你會遊泳嗎?筠筠掉下去了!”

    陳念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才剛走到欄杆邊上,隻覺後背一股極大的推力,一下子將她推了出去。

    這邊的欄杆本來就不高,陳念完全來不及抓住拉杆。

    整個人猛然間落入水中,海水瞬間將她淹沒。

    陳念不會水。

    突然的墜落,下沉。

    恐懼瞬間爬滿整顆心髒。

    她本能掙紮,想往水麵撲騰,可她越是掙紮,就越是往下沉。

    鼻子裏吸了很多水進去。

    她在水裏,毫無支撐點,掙紮的很無力。

    好不容易衝出水麵,又很快沉下去,

    衝出水麵的那一瞬,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隻是那個人並不是朝著她來的。

    她大喊了一聲,整個人又往下沉。

    不能呼吸的感覺糟糕透了

    她想,如果就這麽死在這裏,那可真是倒黴透了。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腦子不能思考。

    她看著海平麵離自己越來越遠,卻無能為力。

  第277章:你最好是保佑她沒事

    陳念被救起來的時候,有點意識不清。

    她睜了一下眼睛,看到的是徐晏清的臉。

    徐嫿一隻手拖著孟安筠,另一隻手扒拉著救生圈,看著徐晏清把陳念拖過來。

    四個人一塊落水,遊艇上的人還不知道有沒有發現。

    徐嫿本來就傷了頭,這會一進水,頭也疼了起來。

    她有些煩躁,忍不住破口大罵,“徐晏清,你有神經病吧?!你拉我下來幹什麽?現在他們都沒人知道我們掉下水,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想起我們呢。”

    孟安筠懨懨的趴在救生圈,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徐晏清把陳念弄過來,一把將徐嫿扯開,把陳念的手摁到救生圈上。

    孟安筠略微有了點反應,看了看陳念,“她沒事吧?”

    徐嫿是會遊泳的,用不著救生圈。

    但她可不爽徐晏清這種做法。

    “都是你害的!”

    徐晏清回頭瞪視她一眼,“我要不把你弄下來,她們兩個其中死一個,你擔著?”

    不等徐嫿爭辯。

    徐晏清:“我看到是你把鄭悠推下去的。”

    徐嫿吞了口口水,眉頭一緊,一隻手摁住頭,說:“頭好疼,我受傷了!你明知道我受傷了,還把我推下來,你是要我命嗎?”

    徐晏清不錯眼的看著她,黑沉的眸子,讓徐嫿有幾分後怕。

    他說:“人的生命力,在瀕死的時候,往往會很頑強。你的腦袋不過是小傷,不會妨礙你遊泳。”

    陳念現在陷入了無意識狀態,整個人不斷的往下滑。

    孟安筠急急的抓住她的手腕,眼眶發紅,說:“現在怎麽辦啊?悠悠不會有事吧?”

    徐晏清仍看著徐嫿,說:“你最好是保佑她沒事。”

    徐嫿抿了下唇,爭辯,“你看錯了,是她自己要跳下去救人的。她急於表現,看著就是想巴結筠筠。”

    徐晏清沒再理她。

    四個人就這麽泡在水裏。

    徐晏清讓徐嫿遊到另一側去,孟徹他們在那邊釣魚。

    徐嫿氣的不行,但也隻能這麽做。

    要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徐晏清把陳念托住。

    孟安筠比陳念好很多,她被救的比較及時,隻嗆到幾口水。

    徐晏清:“你也是被徐嫿推下來的,是嗎?”

    孟安筠默了一會,說:“別追究了。她應該是因為徐開暢的事情,對我有點怨恨,我跟她攤開來講,但似乎也沒什麽用。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做,她斬釘截鐵的說你喜歡悠悠,要試探你……”

    “然後就趁著我不注意……我很害怕……我以為我會死,幸好有你。”她眼睛越發的紅,“我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做這樣的事,我把她當成是朋友,但顯然她沒有把我當成是朋友。”

    “這件事,就當做我失足不小心吧。這以後,我與他們的關係,就隻在表麵上吧。爺爺跟徐爺爺一直交好,我不想因為我的關係,大家鬧僵。反正也沒別人看到,你也別說,悠悠這邊,等她醒來,我會好好跟她講。希望她不要責怪。”

    孟安筠抬頭往上看。

    看到徐京墨趴在邊上,她用力的擺手,“京墨!快去叫人!”

    沒一會,徐京墨就叫來了人。

    孟徹立刻找了遊艇工作人員,放了救援繩。

    徐晏清把陳念弄上去,畢竟暈過去了,然後是孟安筠,最後是他自己。

    而徐嫿,還在吭哧吭哧遊泳。

    遊輪比較大,她遊過去,多少有點費時。

    三個人上岸之後,徐晏清交代了一下徐嫿還在下麵。

    轉身時,專業的救援人員已經在給陳念做急救措施。

    他站在旁邊看著,頭發上的水珠,沿著皮膚滑落,整個人濕透。

    徐庭走到他身側,低聲詢問:“什麽情況?怎麽好端端的會掉下去?”

    徐晏清搖搖頭,沒有說話。

    陳念躺在甲板上,一張臉蒼白如紙。

    人工呼吸,心肺複蘇,全用上了。

    應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大家都有點慌。

    孟安筠坐在旁邊,孟徹拿了浴巾給她蓋住,低聲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孟安筠似是沒聽到,眼睛緊緊盯著陳念。

    徐晏清壓在心底的火,就快燒到頭頂時,陳念終於吐出一口水,整個人稍稍有了一點反應。

    一雙眼睛微微睜開,卻沒有任何焦距。

    嘴巴動了動,卻無人能聽到她在說什麽。

    聲音太輕,大抵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孟徹說:“快把人弄到房間裏去,找個人照顧一下。”

    孟安筠:“我去吧。”

    “你自己都站不穩,你去什麽去。放心吧,遊艇上有女保鏢,可以照顧她的。”

    這時,孟鈞擇和孟翰洲聞訊下來。

    急救人員抱著陳念從他倆跟前過去。

    孟鈞擇看了一眼,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詢問:“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都掉水裏去?”

    這幾個救援人員也不知道情況。

    被通知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水裏。

    這會,徐嫿也被救上來。

    徐庭拿了浴巾過去,遞給她,她的臉色蒼白,連帶著唇色都發白了,走路晃來晃去。

    徐庭扶住她,“怎麽會掉下去?”

    徐嫿皺了皺眉,“二哥,我頭暈。你先別問我了。”

    說著,她就直接倒了下去。

    幾個人都被送去了房間。

    徐晏清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他從衛生間裏出來,手背指關節的位置,都有些發紅。

    徐庭站在房門口。

    他淡淡喚了一聲,“二哥。”

    徐庭:“他們都在筠筠房間裏。怎麽幾個女孩子都會掉水裏?”

    徐晏清擦了擦頭發,說:“不知道,你可以去問問徐嫿。”

    他的語氣,難得帶著一絲慍怒。

    徐庭看了他一眼,他倆的交情也不深,不過每次見麵,都會聊幾句。

    不算親厚,但也不會過於疏離。

    徐晏清幾乎不在他們麵前表露情緒。

    “你去看看筠筠吧,順便也交代一下。我去嫿嫿那邊。”

    “嗯。”徐晏清隨意的應了一聲。

    徐庭離開,徐晏清進衛生間把頭發吹幹。

    陳念所在的房間就在附近。

    而孟安筠則被安頓在最好的房間裏,離的比較遠。

    徐晏清出了房間,就看到女保鏢從陳念所在的房間離開。

    片刻,走廊裏空無一人。

    徐晏清走到陳念所在的房間門口。

    心口燒著的火到現在還未停止,那種心悸的感覺,慢慢籠住整顆心,令人不適。

    這人,就該關起來才好。

  第278章:心尖刺

    陳念做了一個夢。

    夢到陳淑雲醒過來了,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日漸康複。

    等陳淑雲恢複的差不多,她就帶著陳淑雲和團子一塊離開了東源市,找了個十八線的小縣城定居。

    陳淑雲的脾氣變得溫和,她在家裏專門照看團子。

    陳念下班回家,就能吃到熱乎乎的飯菜。

    房子不大,可十分溫馨。

    是屬於他們的家。

    趙程宇考上了名校,讀了法律專業,他很用功努力,一邊學習一邊打工,總是寄錢回來給陳淑雲。

    陳念在一家私立學校裏當數學老師,她考上了研究生,學曆的疊加,讓她的工資看起來還不錯,起碼在小縣城裏生活,還是可以很舒服的。

    閑暇時候,她就接外快做文字翻譯。

    她的人工耳蝸重新做了,每天都帶著,一點也不怕別人看到。

    後來,陳淑雲給她張羅相親。

    選了一個又一個,最後挑了個條件差不多的,也還能談得來的。

    交往一年之後,就辦了婚禮。

    男方有房子,陳念就出了裝修的錢。

    陳淑雲給她讚了一些嫁妝,外加上一輛車。

    夢裏的男人挺好,會跟她一起照顧陳淑雲和團子。

    陳淑雲因為車禍的關係,身體差,她隻能做一點輕鬆的工作,工資自然不高。

    團子的學費生活費,幾乎都是陳念供著。

    男人從不管陳念的工資,每個人還會往她卡裏打錢,自己留一點生活費。

    節假日,則帶著他們一家子出去玩。

    夢裏的陳淑雲,每一個畫麵都帶著燦爛的笑容,陳念總是看著她。

    陳淑雲便問:“你怎麽老看著我呀。”

    陳念說:“就想看著你高興啊,你高興嗎?”

    陳淑雲笑容更深,說:“高興啊。老大不小,該生孩子了。”

    然後,陳念就懷孕了。

    陳念回了自己家住,省得陳淑雲跑來跑去。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

    臨近產期,陳淑雲便有些心疼,說:“女孩子就是受苦。”

    生產那天,陳淑雲一直陪在她身邊,抓著她的手。

    孩子生出來的那一瞬,陳淑雲喜極而泣。

    看到孩子睜開眼睛,高興的說:“眼睛很大,以後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陳念看著她笑眯眯看孫女的模樣,突然覺得,她好像老了一點。

    做夢也會老的嗎。

    砰地一聲,畫麵支離破碎。

    一切回到原點。

    回到那一天,她從遊樂園回來,看到陳淑雲站在四季雲頂的外麵。

    她有點煩躁,覺得陳淑雲看她看的太緊。

    “媽,我回來了。”語氣裏帶著一點兒不耐煩。

    陳淑雲動了動眼簾,仿若回神,朝著她淺淺笑了下,問:“保險櫃裏的那張卡呢,你帶出去了?”

    她的語氣是平靜的。

    陳念眼珠子轉了轉,有一點心虛,“沒有啊,什麽卡,我不知道。”

    陳淑雲嚴肅了幾分,“那個保險櫃,隻有我跟你知道密碼。悠悠,我跟你爸離婚了,以後我們母女就要自己過活。”

    陳念愣了愣,半天都沒有反應,這怎麽可能呢?為什麽會離婚呢。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媽……”

    “卡呢。”

    她說不出來,她步步後退,看著陳淑雲變化的臉,滿心恐懼不安。

    時間又往回倒,回到了她拿卡給徐晏清那天。

    她看著眼前的人。

    毫不猶豫的,拿了一把刀,刺穿了他的心髒。

    她咬著牙,狠狠的捅了無數下。

    鮮血飛濺到臉上,染紅了她的眼睛。

    鮮血從他胸口湧出,染紅了他發白的衣服。

    陳念第一次覺得,紅色真好看,比什麽顏色都好看。

    好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她帶著血的臉,看著徐晏清倒下去,慢慢的露出笑容,那是但單純又天真的笑容。

    然後丟了手裏的匕首,快速的跑出去找陳淑雲。

    看到她的瞬間,一把子抱住她,笑著說:“媽,我們以後可以好好的了。你高興嗎?”

    陳念緊緊抱著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生怕這一切會消失。

    她希望時間就停在這裏,不再往前。

    ……

    徐晏清站在床邊。

    陳念側身躺在床上,臉色依然蒼白,她看起來睡的很不安穩,額頭布著一層汗,雙目緊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大抵是過於用力,唇色泛白。

    兩隻手很用力的攥著被子,指關節都發白了。

    他微微彎身,手掌覆到她的額頭,略微有些發燙。

    應該是受了驚嚇。

    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眼角有眼淚滾落下來。

    徐晏清心尖處,像是長了一根尖刺。

    她就是一根心尖刺。

    生生紮根於心上,長著疼,拔掉更疼。

    這時,門口傳來一絲動靜,他收回手。

    側目過去,隻見孟鈞擇操作著輪椅進來。

    徐晏清站直了身子,斂了神色,雙手插進口袋裏。

    孟鈞擇:“她怎麽樣?”

    徐晏清:“可能是受了驚,有點低燒。筠筠怎麽樣了?”

    “也是受了驚,不過還好身邊有人陪著。你不去看看?”

    “我正要去。”他的語氣平平,沒有半分情緒。

    孟鈞擇看了他一眼,說:“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筠筠說是自己失足掉下去,那怎麽鄭悠跟徐嫿也一塊掉下去了?”

    徐晏清視線落在陳念的臉上,沒有立刻接話。

    半晌後,他轉過身,視線在孟鈞擇身上掃過,眸中帶著幾分叫人不易察覺的冷厲。

    淡聲說:“這是孟家的地盤,自是得由你們孟家自己去弄清楚。我隻負責救人。”

    說完,他就出了房間。

    走過徐嫿房門口時,有聲音傳出來。

    是徐嫿在控訴徐晏清,他停了停。

    徐嫿說:“我現在頭疼的要裂開了,徐晏清就是趁機要我去死!我要告訴爺爺!那個鄭悠是自己打腫臉充胖子抱著救生圈,跳下去救人的,跟我有什麽關係!有勇無謀的蠢東西,我為什麽要給她買單?!他徐晏清要救人,幹嘛拉著我一塊?還指使我去救她!”

    “你不知道那個鄭悠,真的不會遊泳,她抓著我那力道,我都嗆了好幾口水。我本來就傷著,他自己想救,幹嘛不救?我是看出來了,他就是喜歡那個鄭悠,又不想在筠筠麵前暴露,就拖著我下水!想讓我替他救人,他想的還挺美的!”

    “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當徐家的人!我們徐家哪有那麽壞心思的人!他就是一顆老鼠屎!”

  第279章:對不起

    徐晏清推門而入的瞬間,徐嫿的聲音戛然而止。

    徐京墨和徐庭都在。

    兩人齊齊的看過來,徐嫿吞了口口水,說:“誰叫你進來的?你來幹什麽?看我死了沒?”

    徐晏清:“我隻是來警告你,鄭悠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你應該好好想想,這件事要怎麽善後。故意推人下海,是蓄意謀殺。我帶你跳下去,是給你機會將功補過。”

    “不說鄭悠,那孟安筠為什麽會掉海裏?真的是她不小心掉下去的嗎?”

    徐嫿抬著下巴,底氣十足的說:“對啊,當然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推她下去,我有病嗎?我難道不怕她被救起來之後,告訴她那些個哥哥?”

    徐晏清沒接她這番話,隻是靜默的看著她。

    徐嫿別開頭,“孟安筠不是醒著嗎?我要是故意推她下去,她那幾個哥哥,現在應該過來找我算賬。”

    話音剛落。

    孟鈞擇的聲音橫插進來,“所以,鄭悠是你推下去的?”

    徐嫿看到孟鈞擇心頭一緊,咽了口口水,堅定的說:“不是,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孟鈞擇想了想,說:“所以,筠筠掉下水,你沒有第一時間叫人,也沒有第一時間跳下去救人。卻讓一個不會遊泳的人,奮不顧身的拿著遊泳圈跳下去。”

    徐嫿十分硬氣,說:“我昨晚上被人砸了頭,也是在你們孟家的地界上。我懷疑是你們故意打擊報複!”

    徐庭及時打斷她的話,“徐嫿,你這話能亂說嗎?”

    “他說的好像我故意不救,我怎麽可能故意不救。鄭悠也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孟鈞擇:“這個,得以鄭悠的話為準。”

    徐嫿微的挑了下眉,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徐庭打圓場,“鄭悠不要緊吧?她到底也是鄭家的千金小姐,萬一鬧出個事兒,怕是不好交代。”

    孟鈞擇點頭,“是啊。所以這件事必須得有個定論,我會好好叫人查查看。現在最要緊的是,希望鄭悠沒事。你跟筠筠看樣子是沒什麽大問題,隻有她到現在還沒醒。這一船人,隻有她一個是外人,越是外人,就越是要招待好。更何況,就像徐二哥所說,她還是鄭家千金。”

    孟鈞擇離開,徐晏清跟著他一道,過去看了看孟安筠。

    孟鈞擇找了兩個人,照顧陳念。

    陳念醒過來的時候,船已經靠岸。

    陳念睜著眼,並沒有起來。

    兩個保鏢都沒注意到她醒,她就躺在床上,盯著窗外發了一會呆。

    她想,要是不會醒過來就好了。

    就永遠停留在那個空間裏,停留在那一刻,不要前進,也不要後退。

    就讓她自己,卡在裏麵。

    胸口的脹痛,讓她渾身都不太舒服。

    死亡的恐懼,在慢慢的消散。

    她的腦子清晰的記著,徐嫿把她推下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但她還是有看清楚,孟安筠浮在水麵,並不像是溺水的樣子。

    她慢慢坐起來。

    女保鏢見她醒過來,立刻通知了孟鈞擇。

    不多時,孟安筠跟她幾個哥哥一塊過來,徐家的人也一並來。

    小小的房間,一下子就裝滿了人。

    陳念坐在床上,露出幾分怯意。

    孟安筠坐到她身側,“你還好嗎?”

    陳念搖搖頭,並不說話。

    這時,徐嫿走進來。

    陳念看到她的瞬間,立刻躲到了孟安筠的身後。

    這個反應,讓在場的人,均看向了門口,視線都落在徐嫿的身上。

    陳念用力抓著孟安筠的胳膊,說:“我想要回去。”

    “好,我們已經安排了回去的車。”

    孟安筠轉過身去,抱住她,撫慰她。

    徐嫿原本想說點什麽,被徐庭拉了出去。

    孟鈞擇安排了車子,先讓孟安筠跟陳念一塊回去。

    其他人則留下,包括徐嫿。

    路上,孟安筠抓著陳念的手,說:“對不起,我也沒想到徐嫿會這樣做,又讓你受了牽連。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認為徐晏清喜歡你,就搞這麽一出。多麽可笑,徐晏清是醫生啊,他先救誰都是正常的。她是憎惡我,想讓我難堪。但這件事,我也不想鬧大。我們兩家的是非已經夠多了,而且事情若是真的鬧開來,我怕牽扯了你進來。就當捏個把柄在手裏,叫她以後別到處亂說話。有些話,我們自己清楚,可別人聽了,卻當真的來聽。”

    “流言蜚語最傷人,就怕是說的多了,連我們自己也聽到心裏去了。所以,可不可以當做是你奮不顧身跳下來救我?這事兒就這樣揭過去算了。”

    陳念臉上沒什麽表情,沉默半晌後,點了點頭說:“我還有點不舒服,要不先去你那邊休息一下,不然我不知道怎麽跟家裏說。”

    孟安筠點點頭。

    隨後,他們回了風亭園。

    孟安筠帶著陳念回自己住處,安頓好陳念後。

    她則出去打電話。

    那邊的決定,是先送徐嫿離開度假村,讓她回東源市。

    孟安筠接受這個決定。

    他們回來後,孟安筠就叫了孟鈞擇過來,讓他看看陳念,並老老實實的跟孟鈞擇交代了這件事的因果。

    確實是徐嫿有意推她下去,說是要試探。

    但徐嫿知道她會遊泳,她把陳念推下來的那一瞬間,就沒有挽回餘地。

    孟安筠沒得選。

    她的幾個哥哥都是知道的。

    但徐庭和徐晏清,因為平日裏來往的不多,所以並不知道她會遊泳這件事。

    現在孟安筠是被架在這個上麵,她不能追究徐嫿,她不想讓徐晏清知道她會遊泳。

    孟鈞擇沉吟數秒,問:“他先救了誰?”

    孟安筠抿了下唇,“先救了我,他拉著徐嫿下來,讓徐嫿去救悠悠。他是看到徐嫿把人推下來,想給徐嫿補救的機會。但因為悠悠垂死掙紮,力氣大,徐嫿都差點給拖下去。他把救生圈塞給我之後,就立刻去救她們了。”

    兩人掉下來之後。

    她有聽到,徐晏清說的話。

    他說:“鄭悠要是死了,你也隻能死在這裏。”

    不過她覺得這話,也沒錯。

    鄭悠要是真的死了,徐嫿就是凶手。

    他們是坐在院子裏說話。

    陳念睡不著覺,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卻沒有出去。

    他們也沒注意到她。

    陳念拿出手機開了錄音,主要她耳朵問題,不太聽得到他們說話。

    就隻能借助一下工具。

  第280章:你想當我啊?

    陳念看到孟安筠起身,就趕忙回身往裏。

    順手把錄音發給了南梔,讓她幫忙聽一下,翻成文字版。

    她回到床上躺下來。

    孟安筠的房間和床,都是最好的。

    院子裏載滿了花,房間裏到處都是香香的,她是真公主。

    孟鈞擇進來,孟安筠沒跟著,想讓他們單獨待一會。

    孟鈞擇到床邊,陳念就睜開了眼睛。

    “還好嗎?”他問。

    陳念:“還好,就是胸口感覺還有點疼,沒什麽力氣。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今天就在筠筠這邊休息吧。”

    陳念點了點頭。

    孟鈞擇盯著她看了一會,說:“知道慈善宴那天,是誰來打斷我的嗎?”

    陳念:“我沒看清。”

    “是徐家大伯,徐振生。”

    ……

    晚上,因為徐嫿的事情,徐振生來了一趟。

    徐晏清跟著一塊過來。

    聽到敲門聲,孟安筠去開門。

    陳念則坐在客廳裏,吃孟鈞擇送過來的安神補品。

    隨即,陳念就看到他們進來。

    她直起了身子。

    徐振生的目光在陳念身上掃過,而後落在孟安筠的身上,“你們都沒事吧?”

    徐晏清站在徐振生的後側,眼睛望過去,陳念正好在往這邊看。

    她的手機震動,是南梔發過來的文字版錄音。

    還有她一連串罵人的話。

    她簡單掃了一眼,臉上的神色不變,重新抬起頭看過去。

    正好對上了徐振生的目光。

    她想了下,扶著茶幾站起來,“您好。”

    餘光瞥見他手背上的貼著的膠布。

    徐振生:“我代徐嫿跟你道歉。”

    “跟她沒關係,我是一時情急,跳下去救人的。”

    孟安筠也跟著說:“是啊。徐大伯,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徐嫿也跳下來救人了。她頭上還受著傷,其實挺危險的。”

    徐振生笑了笑,“你是個好孩子,是開暢沒有福氣,配不上你。以後,讓晏清好好照顧你。這次,也是他及時看到你們,救了你們。”

    “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休息,先回了。”他轉過臉,問徐晏清:“你呢?還有沒有話跟筠筠說?”

    徐晏清說:“早點休息。”

    孟安筠送他們到門口,看著他們走遠,才回了屋內。

    這事兒,沒有驚動長輩,所以整個風亭園,風平浪靜。

    直到第二天晚上,陳念都一直在孟安筠的住處待著,安安穩穩的休息了一整天。

    今天是孟安筠的生日。

    有專門做臉的美容師,來給她做麵膜做身體。

    陳念沾了個光,也跟著一塊做了。

    然後是化妝,簡單做了一下造型。

    稍微弄一弄,一天就過去了。

    到了晚上生日宴。

    鄭氏夫婦帶著子女一塊來赴宴,生日宴就設在庭院中心最大的院落裏,布置的溫馨又隆重。

    陳念跟著孟安筠一塊出場。

    陳念沒穿小禮服,就隻是挑了一件款式還可以的裙子。

    孟安筠作為主角,自然光芒萬丈。

    進了院子,她便走到孟鈺敬身邊去。

    陳念則回到盛嵐初他們身邊。

    盛恬瞧見她跟孟安筠手挽著手進來,露出譏諷的笑。

    鄭擎西拿著酒杯,走到陳念身側,問:“我跟我姐約定好了出海去看日出,你一起啊?”

    陳念笑了笑,沒答應也沒拒絕。

    生日宴上,孟安筠還有葉星茴那一幫朋友,被纏著沒辦法,就沒時間過來跟陳念說話。

    宴會到一半,工作人員推了蛋糕進來,大家唱生日歌,孟安筠許願。

    孟鈺敬拉了徐晏清到孟安筠身側,說:“以後到了國外,你要好好照顧筠筠。我就把我這寶貝孫女,交給你了。”

    這等於是對外宣布兩人關係了。

    陳念站在外圍,看著他們站在一起。

    燭光下,徐晏清那張臉格外柔和。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襯衫,還是那樣耀眼奪目。

    她到底,還是失敗了。

    徐晏清的目光朝著這邊望過來,陳念剛好放下酒杯,轉身去廁所。

    才剛走到院子外麵。

    鄭擎西便過來,一把拽了她的手,拖著她往外走,說:“走啦走啦,咱們以後要長長久久當一家人,就得先增進一下感情。”

    陳念掙紮了一會,還是被他一口氣拉到了風亭園大門口。

    門外已經有車子等著,盛恬坐在裏麵玩著手機,看到她,便衝著她打了個招呼。

    鄭擎西推著她上車,盛恬勾住她的手腕,說:“咱們三個,得好好聯絡感情。以後還不知道要做多久的一家人呢。”

    車子一路疾行。

    到了碼頭邊上,陳念昨天才落水,現在對海,有一點心理陰影。

    鄭擎西朋友的遊艇小很多,跟孟家的比不得。

    三人上船。

    船上除了開船的幾個人,還有三個鄭擎西的朋友。

    也是一塊來玩的。

    船很快駛離碼頭。

    陳念跟盛恬坐在一塊,海風吹亂了頭發,陳念往遠處看了一眼,海上明月,景色還不錯。

    就是黑漆漆的海平麵,看著嚇人,仿佛要吞噬所有。

    陳念側過頭,看向盛恬。

    她抱著胳膊,臉上沒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扭頭,看向陳念,說:“你說你命怎麽就那麽好,愛你的人那麽多。各個都把你當成是寶貝,寵著你,慣著你。”

    陳念:“你想當我啊?”

    “可能我本來就是你呢?”她眸低藏著瘋狂。

    ……

    夜半三更。

    盛嵐初的手機驟然響起,她猛一下坐起來。

    拿出手機,是個匿名電話。

    她心裏有一絲不好的預感,用力搖醒了鄭文澤,給他看了一下手機屏幕,呼吸略有些急促。

    鄭文澤開了燈。

    盛嵐初接起了電話,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是呼呼的風聲,聽起來像是在海上。

    盛嵐初心裏不安的感覺更甚。

    孟安筠的生日宴結束的時候,鄭擎西和盛恬就都不見了,還有陳念。

    孟安筠還找了陳念半天,專門過來詢問。

    說是打電話也沒人接。

    盛嵐初隻道是跟著鄭擎西他們一塊出去玩了,等他們離開風亭園,盛嵐初給鄭擎西打電話,是怕這混小子,任意妄為又作弄陳念。

    誰知道,也打不通電話。

    盛恬的手機也不通。

    當時她就感覺到奇怪,但由著鄭擎西時常如此,也沒特別在意。

    這時,電話那邊傳來怪聲,“盛嵐初,你如果想讓你兒子完好無損,就按照我的指使來做。”

    “千萬不要做讓我生氣的事兒,我怕你兒子的手指不夠用哦。”

  第281章:跟她一樣

    聲音是用變聲器,聽不出本音。

    像他們這種家世,身邊必然是跟著幾個保鏢的,就算是鄭擎西身邊,也跟著兩個固定的保鏢。

    真出事,也能第一時間反饋到盛嵐初和鄭文澤這邊。

    他們兩夫妻對鄭擎西這個兒子是十分保護,鄭文澤拿手機看了一下,放在鄭擎西身上的定位器,已經沒有信號了。

    他一把奪過手機,惡狠狠的說:“你要是敢動他一根頭發,我一定叫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電話那邊的人咯咯笑起來,仿佛半點都不怕。

    也對,既然能走到這一步,還有什麽可怕的?該害怕的是他們。

    下一秒,電話裏就傳來了鄭擎西慘烈的叫聲。

    “手指掰斷了哦。看著好疼啊。啊,對了,盛嵐初我這裏,除了你的寶貝兒子,還有一個你很喜歡的人。”

    盛嵐初皺了皺眉,倏地像是想到了什麽。

    等電話那邊說出鄭悠兩個字,她幾乎是一下就猜到了是誰,“盛恬!你在幹什麽?!”

    聲音戛然而止。

    呼嘯的風聲如吃人猛獸的嚎叫,聽著瘮人。

    盛嵐初又氣又怕,溫和的麵具瞬間崩碎,“你這個蠢貨!你到底在幹什麽!我當初就不該讓你活著!”

    電話那邊安靜良久之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鄭文澤剛搶過去,看到電話掛斷,下一秒便給了盛嵐初狠狠一耳光,“你的好女兒啊!擎西要是少一根頭發,我讓她死!”

    他一下從床上起來,將手機砸在了盛嵐初的臉上,“還坐著幹什麽?!想辦法啊!”

    ……

    盛恬掛了電話,還在為盛嵐初那句話感到心痛時,後腦勺忽然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她轉過頭,在意識停留的最後一秒鍾,看到了拿著棍子的陳念。

    她紮起了頭發,一張臉一如往常,那樣的平靜,眼睛那樣的亮,亮的有些嚇人。

    下一秒,盛恬便軟了下去,失去意識。

    其他人均站在她身後。

    地上還躺著被蒙住眼睛,意識清醒的鄭擎西。

    他在咒罵盛恬,但他也很害怕,害怕的聲音都變了調子。

    陳念轉過頭,往遠處望。

    從這裏看過去,看不到風亭園,也看不到隱在山間的那處觀景平台。

    站在低處,隻能看到黑壓壓的山,毫無美感。

    隻有站在高處,還能看到美麗的景致。

    這裏就是之前陳念跟孟鈞擇一起看過的風景。

    兩山間,沒有開辟過的海灘。

    海灘上處處是礁石。

    陳念收回視線,走到鄭擎西身邊,低頭看著他。

    看了一會之後,蹲下來,“你害怕嗎?”

    她的聲音平靜無比。

    鄭擎西並沒聽出來,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仍是肆無忌憚的,“盛恬,我警告你,你最好馬上就放了我,我要是有什麽事兒,媽一定不會放過你。”

    陳念並不理會他的話,是目光鎖定在他的耳朵上,伸出手,手指碰到了他的耳朵,他極其靈敏的躲開,“放開我!你這個蠢貨,你有病啊!”。

    陳念笑了笑,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拿了個東西紮進了他的耳朵裏。

    鄭擎西瞬間慘叫起來。

    陳念退後,看著他在地上滾。

    那年,鄭擎西不過九歲。

    九歲的孩子,已經有了極其壞的脾氣。

    他指使著他身邊的保鏢,開車做弄她,嚇唬她,讓她跪下來求他。

    台風天,風好大,雨也大。

    她身子胖,心裏很害怕,卻又跑不動。

    她求他。

    可越是求他,他就變本加厲。

    她哭的好大聲,可雨聲掩蓋了她的哭聲,還有他們的笑聲。

    他們罵她是肥豬,應該鍛煉身體,好好跑步。

    就用繩子套住她的脖子,拉著她跑步,看著她摔倒。

    陳淑雲負氣而走,說不要她了。

    大風大雨,街上都沒有人,沒有人救她。

    是被風吹倒的廣告牌救了她,把他們嚇走了。

    她很幸運,也很不幸。

    有東西砸到了她的耳朵,好痛,可她又被壓著,都不能像鄭擎西那樣滾來滾去,她隻能喊,然後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廣告牌推開,自己爬起來。

    跑回四季雲頂,想去找鄭文澤告狀。

    可她看到的是,鄭文澤對著鄭擎西笑,卻無視她的存在。

    她原本還氣著陳淑雲,為什麽要離婚,為什麽要拆掉她好好的家,為什麽她不能留在四季雲頂,她要跟爸爸在一起。

    陳淑雲不要她,她也不要媽媽!

    四季雲頂的大門將她關在外麵。

    她蹲在那裏,哇哇的大哭。

    全身上下哪裏都疼,雨水衝掉了她臉上的血水。

    陳念握著棍子,忍不住笑了。

    以前她可以不恨,可陳淑雲躺在病房裏,她恨透了這些人。

    回憶吃人。

    從此以後,鄭擎西也得是個聾子。

    要跟她一樣。

    接下去,就等著鄭文澤和盛嵐初來了。

    陳念把盛恬的衣服脫下來,給自己穿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

    ……

    風亭園。

    孟鈞擇坐在觀景台,望著遠處,這個地方觀景確實好。

    無論是晨曦,黃昏,還是夜間。

    就算是白天,望過去,看著那一片,綠的發藍的海水,一樣的美。

    孟鈞擇的助理過來,給他拿了一件衣服,“都已經安排好了。”

    “嗯。”

    “您還是回屋休息吧。”

    “腿疼,睡不著。坐在這裏,倒是舒服一些。對了,有沒有給準備吃的東西?這麽晚,剛剛落水受過驚,這又耗心耗神的,應該會餓吧。”

    “準備了的。”

    孟鈞擇點點頭。

    ……

    徐晏清坐在院子裏,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桌子上放著的手機,並無動靜。

    生日宴上。

    陳念轉身走開的那一刻,他感覺到心尖上的那根刺,越發的深入,深入的仿佛要直接穿透他的心髒。

    他憎恨這種感覺。

    可憎恨的盡頭,確實痛。

    無法遏製的疼痛。

    就好似當初,他看到蘇珺丟了他,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也覺得痛。

    他回身進屋,打開電腦,拿了厚厚的醫學用書,從頭開始背。

    天色漸明。

    吃早飯的時候,徐晏清收到了一條信息。

    他的出國審核未通過。

    他點開看了看,理由是他有個還未了結的案子。

    他略微皺了一下眉頭。

    經過一番詢問。

    原是當年的盜竊案,警方那邊竟然一直沒有銷案。

    這件事永遠是他的汙點。

    也必然有人想用這個,來阻礙他的道路。

    所謂解決,其實從未消除過。

  第282章:蠢得死的東西

    盛嵐初和鄭文澤非常的焦灼,他們想要報警,可又不敢拿鄭擎西的命來賭。

    盛恬那邊讓他們先出海。

    但兩人都有些顧慮,出了海,萬一有個什麽,就禍福難料。

    鄭擎西的照片一張張發過來,不斷的刺激著他們的防線。

    鄭文澤遷怒,“都是你的好女兒,我當初就不想要她,你偏說以後還有用。有用嗎?你瞧瞧她,有辦一件像樣的事情出來嗎?除了作妖就是作妖,現在好了!還幹出綁架的事情!這都是你的錯!”

    盛嵐初看了他一眼,並不在這個時候發火生氣。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冷靜想辦法。

    片刻,她起身走到衣櫃前拿了衣服換,說:“走一趟。”

    既然是她的女兒,走這一趟倒也無妨。

    兩人按照對方給的路線。

    但盛嵐初還是留了後手,這裏畢竟是孟家人的地盤,他們鄭家要是折在這裏,孟家得負責人。

    她給東源市那邊發了個信息,交代他們,放出消息,就說他們夫妻在裏蘭村跟孟家談生意。

    要偷偷放料。

    畢竟鄭家也不是小門小戶,她盛嵐初也不是小人物,出了事兒,一定會鬧大。

    也算是暗示孟家那邊。

    夜幕降下,他們就去了碼頭。

    找到了指定的船隻。

    兩人上去,船上的人看起來並無異常,兩人落座。

    遊艇駛出碼頭。

    到了指定海域之後,有一艘快艇出現,上來一批人,給盛嵐初和鄭文澤蒙上眼睛帶走。

    並拿掉了兩人身上所有的物件。

    陳念坐在樹下,給火堆添加樹枝,讓火燒的更旺一點。

    女保鏢提醒:“他們馬上就到。”

    陳念點點頭。

    她衣服左側後背的位置染著血,女保鏢說:“要不要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這邊環境比較差,萬一感染傷口,到時候會留疤的。”

    她搖搖頭,“不用。留疤也沒關係,我又看不到。”

    盛恬和鄭擎西兩人吊在後麵的樹上。

    鄭擎西慢慢清醒過來,盛恬則一直昏迷狀態,她醒過來,陳念就讓人把她弄暈,不給她叫囂的機會。

    他的耳朵應該聽不到聲音了。

    他啊啊的叫,雙腳不停的蹬著,嘴裏不停咒罵著盛恬。

    什麽難聽的話都蹦出來。

    如果語言可以殺人,盛恬大概都要死千萬次了。

    陳念雙手撐住下巴,望著遠處。

    看到有快艇往這邊來,她便站起來,手上的棍子,換成了鐵棍。

    順手戴上黑色口罩,並拿水把火堆熄滅。

    沒一會。

    鄭文澤跟盛嵐初就被拉過來,陳念開了錄音放在身上,走到鄭擎西的邊上,雙手搭在鐵棍子上。

    盛嵐初跟鄭文澤的眼罩被拿掉,他們隔著一點距離。

    陳念身上穿著盛恬的衣服,光線又不明,一眼看過去,她就是盛恬。

    盛嵐初氣的要上前打人,被人牢牢扣住,“老實點站著別動!”

    盛嵐初掙紮了一下,惡狠狠的瞪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說:“我是他媽!”

    陳念站著沒動,隻是看著他們兩個。

    盛嵐初朝這邊看過來,鄭擎西還在不停的罵人,聲音都沙啞了,被那麽吊著,瞧著就讓人心疼不已。

    盛嵐初氣的要死,“盛恬!你馬上把你弟弟放下來,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你往後還要不要靠他了?”

    陳念咳嗽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尖細一些,扯著嗓子喊:“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我去調查了!是你們把我跟鄭悠掉包了!鄭悠才是你的女兒,躺在醫院裏的陳淑雲才是我媽!怪不得,你對鄭悠那麽好,處處維護,她被綁架,你還那麽著急,你甚至還要大義滅親!”

    盛嵐初一下子都沒聽懂她說的話。

    鄭文澤隻覺得離譜,“你他媽有腦子嗎?!你當我是傻子啊,你們能換過來。”

    “你們倆不早就在一起了嗎?誰知道你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盛嵐初:“到底是什麽讓你有這種錯覺?”

    “那你說,你為什麽對鄭悠那麽好?以前那麽好,現在還是那麽好!”

    盛嵐初:“我當然有我的目的。”

    “什麽目的!你說啊!我倒是要聽聽看,究竟是個什麽目的,能讓你對她那麽好!甚至不惜要她把我供出來,送我去坐牢!”

    盛嵐初擰了眉頭,視線朝著吊在鄭擎西身邊的人看了一眼,說:“因為我要把她送給徐家的徐振生!我這是在謀劃以後,卓家也隻是掩人耳目的棋子。”

    “為什麽?徐振生怎麽可能要她。”

    “這個你就不用問了,我了解他,鄭悠那張臉,他就是會喜歡。”

    陳念將視線轉到鄭文澤的身上,“我不信。我隻相信我查到的,我就是陳淑雲的女兒。陳淑雲的車禍是不是你們搞的?是不是!”

    “你就那麽想當陳淑雲的女兒?”盛嵐初恨的不行。

    陳念不說話了,她隻是拿起了手裏的鐵棍,狠狠的朝著鄭擎西的膝蓋打了下去,鄭擎西一下慘叫起來,再次咒罵盛恬。

    陳念:“你們想殺了陳淑雲!你們要殺了我那麽好的媽媽!我就殺了你們的寶貝兒子!總歸,孟家遲早要知道我綁架孟安筠的事兒,我已經沒有後路了,我什麽都不怕了。今天,我就隻想發泄我這些年在你盛嵐初身上受到的委屈!”

    “你那麽寶貝鄭擎西,我就折磨他,廢掉他!讓你們痛不欲生!”

    鄭文澤被她的胡言亂語弄得火冒三丈,不斷掙紮,朝著她的方向衝過去,想去製止她,滿嘴的死雜種。

    陳念突然停住,“雜種?我想起來了,我不是你跟陳淑雲生的,那我倒是想問問,我親生父親是誰?當年,那張卡裏的錢,是我親生父親給我的嗎?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你們才調換了我跟鄭悠。”

    鄭文澤冷笑,說:“對,你說的對!但你的親生父親已經死掉了倒台了,還是被陳淑雲親手拉下來的。你可千萬要好好的藏著,不要冒頭。小心他們找到你,報複你和你媽!”

    “你還想要卡。你怎麽不想想,陳淑雲沒了那張卡,怎麽不采取措施?她是怕啊,怕被人發現,遭人報複!蠢得死的東西,鄭悠要真是嵐初的女兒,她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過的那麽潦倒不堪?就你這麽個蠢貨,她還護著你呢!”

  第283章:親自嚐一遍

    鄭文澤隻恨當初答應了盛嵐初,接納了盛恬。

    現在成了禍害。

    鄭文澤憤恨道:“你以為你換個媽,你就能享福了?你換了個媽,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野種……他們根本就不會待見你!”

    盛嵐初氣的胸口痛,但氣急過後,她反倒有些冷靜下來!她一把抓住鄭文澤的手,不讓他再繼續往下說。

    她感覺整件事有些奇怪,盛恬說話的方式也有些怪。

    很明顯她這些話,都帶著引導的意味,而且她怎麽就莫名其妙就會認為自己是陳淑雲的女兒?還去查這些身世?

    盛嵐初整個人一涼,不知道是盛恬中了圈套,還是他們中了圈套!

    她吞了口口水,死死盯著盛恬的方向,看著站在暗處的人,沉聲道:“你要當陳淑雲的女兒,你就去當!你現在還有機會,我還願意放過你。這裏是孟家的地盤,你以為你能為所欲為?我跟文澤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任何一個出事,孟家也擔不起。你現在悔過,你告訴我是誰誤導你,我還能原諒你。”

    “但你若是再繼續執迷不悟下去,我一定親手解決了你!”

    鄭文澤被激怒,脫口而出的這一番話,其實已經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

    盛嵐初整個人涼了半截。

    鄭擎西的哀嚎聲讓她受不了,她無法放棄這個唯一的兒子,她在鄭擎西身上傾注了太多,而且他有那麽的聰明!

    陳念揚起棍子,狠狠打在鄭擎西的身上,“汙蔑!都是汙蔑!你們能把畜生說成好人,把好人說成畜生!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你們根本就是怕,怕我找到我親生父親,知道我受了那麽多苦,回過頭來找你們算賬!”

    鐵棍一下一下的打在鄭擎西身上。

    鄭擎西不再嘴硬,開始求饒,哭著求饒!

    他什麽都聽不到,恐懼已經吞噬了理智和自尊,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陳念:“你們想用車禍殺死陳淑雲,是因為她會把你們幹的醜事說出去!你們真當我是傻子呢!告訴我名字,我自己去找!我不怕被發現,我還想著他們能來找我,總比跟你們在一起好!”

    “說出來,我就放了鄭擎西。”

    女保鏢走過來,在她耳邊說:“要收場了。”

    陳念微喘著氣,點了下頭,說:“我知道了,就差一點,讓我把名字逼出來。”

    “十分鍾。”

    “好。”

    他們把鄭擎西放下來。

    陳念抓住鄭擎西的頭發,把他拖過去,讓他們能看到鄭擎西的臉,“說出名字。”

    她用棍子尖頭對著鄭擎西的眼睛。

    盛嵐初猛得往前撲過來,想打她。

    幸好被人摁住。

    這時,兩人倒是同時緘默,不再多說一句。

    陳念說:“怎麽?不能說嗎?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是不是藏了齷齪事?鄭奶奶的死,是不是也因為知道你們的齷齪秘密?被你們弄死了?”

    “那我就要看看,是秘密重要,還是你們寶貝兒子重要。”

    她坐到鄭擎西的背上,將棍子抵住鄭擎西的眼睛,稍稍用力,抬起他的臉。

    鄭擎西的慘叫,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他慘烈的模樣,讓兩人心如刀絞。

    盛嵐初咬碎了牙,鄭文澤已經完全失去風度和形象,嘴裏的話髒到根本沒辦法聽。

    陳念不聽,叫人一巴掌打在鄭文澤臉上,“說不說?”

    盛嵐初:“你是被人騙了,你再繼續下去,我不會原諒你!”

    “我不需要了,已經遲了,盛嵐初我不要你這種媽媽!我要陳淑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可他們的嘴巴依舊死緊,看來這是死穴。

    這是比他們兒子還要重要的事情,一定是會毀掉他們現在一切的秘密。

    下一秒,保鏢弄暈了盛嵐初和鄭文澤。

    孟二的人找過來了,隻能到這裏。

    陳念跟盛恬把衣服換過來,躺在地上。

    他們則把盛恬拖走,陳念躺下的時候,一個保鏢從她身邊走過來,陳念睜了一下眼睛,對上對方視線的一瞬,她愣了一下。

    李岸浦是什麽時候混進來的?!

    她閉上眼睛,心跳如鼓。

    那麽,李岸浦是看到一切了?

    沒多久。

    燈光照射過來,孟二的人很快就到了,非常順利的解救了他們。

    陳念被人抱走,她從盛恬身上把玉鎖取回。

    到了碼頭,好幾個人等著,其中還有孟鈞擇。

    幾個人被送到裏蘭村的診所。

    陳念背上有燒傷,像是被什麽烙了,血肉模糊的,手腕上的勒痕很深。

    她單獨躺一間。

    卓徑深來看她,孟鈞擇的人擋在了外麵。

    鄭家出事這件事,算是孟鈞擇先發現的。

    是他去找了孟翰洲,公開了鄭悠是他的女朋友的事。

    原本生日宴上就要跟長輩說,但不知什麽原因鄭悠半道就離開了,而且一直都聯係不上。

    一天一夜過去,孟鈞擇實在擔憂,就找了孟二。

    隨後,孟翰洲也接到了鄭氏夫婦有麻煩的消息。

    所以現在,陳念是孟鈞擇公開的女朋友。

    ……

    陳念趴在床上,護士給她清理傷口,傷口有點感染,處理起來稍微麻煩一點。

    弄完以後。

    護士幫她把衣服穿好,孟鈞擇才進來。

    陳念坐起來,拿過水杯喝了一口。

    孟鈞擇:“疼嗎?”

    陳念搖頭,“不疼。”

    “怎麽樣?”

    陳念淡淡的說:“還算有點收獲,隻是他們到最後咬死了名字沒說。不過沒關係,我不在乎了,我隻需要讓他們兩個,把我跟我媽的痛苦,親自嚐一遍。”

    孟鈞擇說:“這次能夠那麽順利,是因為曲召閣的老板在中間幫忙,他說有時間想同你聊一聊。還有想問問你,打算怎麽處理盛恬。”

    “先留著,別讓盛嵐初他們找到。”

    陳念跟曲召閣的老板隻見過一次,他之前拿她照片宣傳,他們算是有過節的。

    當她知道盛恬跟尉邢在一起的時候,還覺得有點麻煩,盛恬因為對盛嵐初有心結,比較好套路,但尉邢肯定沒那麽好糊弄。

    還真是想不到,尉邢會願意幫忙。

    難怪這次可以那麽順利,還能讓盛恬深信不疑,然後順理成章的讓盛恬來這一趟,成功綁架鄭擎西。

    原來是尉邢在裏頭起了作用。

    孟鈞擇:“怎麽把背弄成那樣?”

    話音未落,房門推開,孟安筠進來,後麵還跟著徐晏清。

  第284章:痛不痛

    陳念朝他們看了一眼,便側躺下來。

    孟鈞擇順手給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說:“先睡一會,你父親和盛姨還沒醒,等他們醒過來再做打算。這邊環境一般,我已經讓人在風亭園給你安排了住處,你便同我在一起吧。不要拒絕。”

    孟安筠原本想說點什麽,但看到陳念閉上眼睛,就沒有再出聲,怕打擾了她休息。

    徐晏清站在床尾,問:“這邊的醫生怎麽說。”

    清冷的音色,落在陳念的耳朵裏。

    她忍不住開口,說:“我想休息。”

    意思自然就是不想被打擾。

    孟鈞擇:“那我們出去說,你有什麽事就叫人。”

    陳念點點頭,拽著被子,整個人縮了縮。

    幾個人出去,病房裏徹底安靜。

    後背的傷口,一直在疼,從未停止。

    她每一次洗澡,都會對著鏡子,看一看左側肩胛骨上那兩個字母。

    每次都看。

    看的次數多了,她就能夠很清楚準確的摸到那個位置。

    她的手下意識的往後,最後攥成了拳。

    那裏,現在就隻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了吧,護士沒給她看,但應該挺恐怖的。

    護士弄完的時候,忍不住惋惜說是要留疤了。

    她鬆開拳頭,手掌覆在那個位置上,然後用力的擰了一下。

    錐心的疼痛襲來。

    這樣,才能夠讓那一直纏繞在她心底深處不可名狀的難受,緩和一點。

    疼痛感,讓她有些脫力。

    崩了那麽久的神經,在這一刻,也總算能夠略略鬆弛幾分。

    ……

    病房外麵。

    孟鈞擇簡單交代了一下陳念的情況,她並無大礙,都是一些皮外傷。

    但連續發生意外,受了驚嚇,身體虛弱,需要好好休養。

    陳念的身體,徐晏清是最清楚。

    他站在門邊,安靜的聽著。

    她確實是需要好好養著,一個人好好的修養。

    孟鈞擇看了徐晏清一眼,說:“想不到,這事兒還驚動了你。”

    鄭家的人出事,算是大事件。

    事情又出在孟家地界上,孟翰洲在找人的時候,盡可能的低調處理。

    不驚動任何人。

    徐晏清淡聲道:“鄭悠落水跟徐嫿有關係,我去看她的時候,正好聽到卓家再說這事兒。來的路上,遇到筠筠,得知鄭家已經被救,並送進了診所,就一道來了。”

    剛說完,孟鈞擇的助理過來交代鄭氏夫婦醒過來了。

    孟鈞擇交代了兩句,就跟過去。

    陳念這邊,留了兩個保鏢。

    有這麽多人照顧著,孟安筠倒也放心。

    兩人就先回了風亭園。

    路上,孟安筠不停的說鄭悠跟孟鈞擇的關係。

    徐晏清則沒什麽反應,快到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我一會回東源市。”

    孟安筠頓了幾秒,“什麽?”

    徐晏清沒再接話。

    “這都晚上了,那要走明天再走也不遲吧。”

    徐晏清看向她,回:“不行。”

    隨後,徐晏清就去了徐漢義那邊。

    他還沒睡下,獨自一個人坐在竹園裏。

    “爺爺。”

    林伯帶著帶著他過去。

    徐漢義:“嗯,坐吧。”

    徐晏清在旁邊的位置坐下。

    徐漢義給他倒茶,問:“鄭家什麽事?”

    “不清楚。鄭氏夫婦還沒醒,他們的兒子傷得重,送去了市醫院。”

    徐漢義點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徐晏清沒想到他會關注鄭家,還專門讓他跑一趟。

    徐漢義沉吟數秒後,問:“之前,你跟她發生關係,是你主動,還是她有意?”

    徐漢義說的她,自然是陳念。

    不等他回答,徐漢義又問:“她現在跟筠筠關係那麽親近,你覺得是純粹的巧合,還是有什麽意圖?”

    徐晏清對上他的目光,“您覺得她有什麽問題?”

    徐漢義:“你就不怕她到處亂說跟你的關係?”

    徐晏清說:“不會。她現在是孟鈞擇的女朋友。”

    徐漢義眸色變了變,很快又恢複常色,淡淡笑道:“那倒是個目標明確的女孩子,似乎專挑有錢人。”

    徐晏清沒發表意見,隻道:“我今晚上回東源市。”

    他喝了一口清茶,繼續說:“老湯邊又來了幾個棘手案例,我想參與,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徐漢義似乎有些沒心思,沉默了一會,才應了聲好。

    徐晏清喝完杯子裏的茶,回去簡單收拾了一下,打電話讓酒店安排了車子,就離開了風亭園。

    孟安筠過來找他的時候,他住的屋子已經沒人了。

    她站在門口愣了幾秒後,拿出手機。

    倏地,她側頭看過去,便看到站在幾步之外的徐京墨。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邊。

    孟安筠嚇了一跳,很快恢複鎮定,說:“你走路都沒聲音呢,嚇了我一跳。”

    徐京墨:“可以陪我看星星嗎?”

    ……

    鄭擎西耳朵傷勢比較嚴重,被緊急送去了市裏的醫院,鄭文澤和盛嵐初醒過來後,立刻趕過去。

    診所裏,一下變得清淨。

    孟翰洲跟著去了解情況,孟鈞擇原本是要留在診所,被孟老爺子一個電話叫了回去。

    診所這邊,就隻留了幾個保鏢。

    夜深人靜。

    陳念醒過來上廁所,睜開眼那一瞬,床邊坐著的人,嚇了她一跳。

    病房內隻亮著床頭一盞夜燈。

    光線昏暗,落在男人的臉上。

    竟然是徐晏清。

    “要做什麽?”他清冷的聲音響起。

    陳念立刻看向門外,病房的門關上。

    “要上廁所?”

    她依然沒答。

    然,下一秒徐晏清直接抱起她。

    陳念用力推他肩膀,“我叫了!”

    “叫。”他側目看向她,聲音又冷又硬。

    他抱著她進衛生間,“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上?”

    陳念擰著眉,“我自己來。”

    他放她下來,卻沒有出去。

    陳念站著不動。

    僵持數秒,她就忍不住推他,想把他推出去。

    但是推不動。

    他一下扣緊她的手腕,將她摁住,“不急?”

    陳念掙紮,扯到背上的傷口,疼的冷汗直冒,“你出去!”

    “既然不急,那就做點別的。”他垂下眼,周身寒意籠罩,眸低結霜,大手掐住她的下顎,“用心良苦啊,你以為這樣就能抹掉你身上屬於我的痕跡?”

    話音落下,他一把將她摁在牆上,一隻手用力摁住她的肩膀。

    壓住她左側肩胛骨上的傷。

    疼痛讓陳念五官都皺起來。

    徐晏清靠近,聲音柔軟至極,輕聲詢問:“痛不痛?陳念。”

  第285章:你喜歡我嗎?

    陳念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她感覺到身上每一個毛孔都是疼的,徐晏清身上的戾氣,她抵擋不住。

    一張小臉,一寸寸的白下去。

    她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讓她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抓住他的手腕。

    徐晏清鬆手的瞬間,她整個人無力的倒在了他的身上,徐晏清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輕輕的壓在她的後腦勺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陳念沒再掙紮,她隻微微喘著氣,疼痛讓她的腦子越發的清醒。

    她輕聲說:“我現在是孟鈞擇的女朋友,不應該有這樣的紋身。落水的那一瞬間,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我在想,如果我死在海裏,你們把我的屍體撈起來的時候,看到背上這兩個字母,會怎麽樣?如果我沒死,我被救起來了,那麽別人給我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了這個紋身,又該如何?”

    “我從未想過拖累你,所以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就算我是一具屍體,我也該是一具幹幹淨淨的屍體,是跟你沒有任何瓜葛的屍體。”

    徐晏清勾起她的下巴,她的臉上有一些細小的傷口,小臉蒼白如紙,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黑,眼底還藏著沒有散盡的疼痛。

    可她的神情裏,又有著一種堅決。

    是堅決的要把他推開,是從此往後,堅決的不會再同他有任何的瓜葛。

    就像她自己所說,即便是一具屍體,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她睡著的時候,他剪掉了纏在她身上的紗布,傷口完全暴露在眼前。

    那一塊地方的皮膚,完全被磨爛了。

    傷口有輕微感染發炎,不斷的有血水冒出來。

    傷口刺激著他的眼球。

    他很生氣。

    他的心髒仿佛跟這塊皮膚一樣,被攪爛掉。

    那種不適感,讓他無法忍受。

    他真想讓她死。

    死了,她大抵就完全屬於他,永遠不會離開,並永遠都不會做讓他生氣的事情。

    他低下頭去,還未碰到她的唇,陳念便一下側開頭。

    “不要……”

    徐晏清用力把她的臉轉過來,她緊抿著唇反抗,他的唇覆蓋下來。

    陳念縮著脖子,咬緊牙關,並不妥協。

    他扯下她的衣服,她的傷口暴露出來,徐晏清的唇落在她的肩膀上,一點一點移到傷口的位置。

    陳念緊擰眉頭,傷口處很痛,緊跟著傳來一絲癢癢膩膩的感覺。

    她整個人顫了顫,去扯徐晏清的手,說:“別碰我。徐晏清,你別碰我了!”

    然而,她的手輕而易舉就被他抓住,摁在牆上。

    他在她的肩頭,咬了一口,而後一把將她抱起來,將她帶回了病床上。

    深夜寂靜。

    陳念用手擋住臉,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

    徐晏清拽開她的,牢牢壓在掌心下麵,逼迫著她,逼迫她可以像以前那樣。

    可陳念沒有。

    她滿臉的堅決抗拒,似乎隻想要逃離他。

    最後的時候,大抵是無法抵抗住身體自身的感覺,她咬著牙打他,打在他的脖子上,打在他的臉上。

    脖子上浮現出三四道粉色的劃痕。

    他抓住她的手,摁回去,不讓她再打,在她耳朵上親了一下,說:“跟我走。”

    “我不走。”她的聲音沙沙的。

    徐晏清沒接話,隻是將她拉起來,拿了衣服過來給她穿上。

    動作十分的強硬。

    給她穿鞋的時候,陳念一腳踢過去,動作突然,徐晏清一下子沒防備,她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他隻往後斜了一下,並未摔倒。

    他抬眼。

    陳念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是孟鈞擇的女朋友。”

    “你不是。”他抓住她的腳踝,給她把鞋子穿上,語氣平淡,卻尤其的強勢。

    “我是。現在孟家的人都知道我是。”

    徐晏清額頭有根筋突突的跳,捏著她腳踝的手緊了緊。

    陳念:“我現在要是走了,等孟鈞擇明天過來,他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來找我。我不能走。”

    陳念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她沒法在這裏鬧,可是不鬧,就會被他強行帶走。

    她緊緊盯著他,突然問:“徐晏清,你喜歡我嗎?”

    他就蹲在她麵前,係鞋帶的手停了停。

    陳念:“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

    喜歡?

    他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他不喜歡任何人,也不會喜歡任何人,沒有人值得他去喜歡。

    同樣,也不會有人真正的喜歡他,愛他。

    他給她綁好鞋帶,站起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抓住她的手,直接拉著她出了病房。

    門外的保鏢不在。

    他強行拉著她出了診所,並把她摁進了車裏。

    徐晏清帶著她坐的火車,還是綠皮火車那種,又慢又耗時。

    她的手機和證件,全部被他一手拿下。

    這一路,她隻能跟著他。

    他沒回東源市。

    而是買了去北城的火車票。

    他買的是臥鋪,陳念身上有傷口,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這火車一路過去,要三十多個小時。

    找到臥鋪位置,徐晏清讓她先躺一會,他去買點東西。

    陳念整個人疲乏的很,並不想與他多爭辯。

    誰知道,他剛走開幾步,又轉頭回來,拉著她一塊去買東西。

    就買了些吃的東西。

    剛才上車比較急,一時忘記了。

    時間還寬裕,他就下來買一點。

    陳念不情不願的站在旁邊看著,等他買完,又跟著他回到火車上。

    陳念躺下來睡覺。

    麵朝著裏麵,徐晏清就坐在旁邊,兩人沒什麽交流。

    火車準時發車。

    徐晏清看著窗外,這一瞬,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是想把陳念弄去一個很遠很遠,遠到她自己完全沒辦法回來的地方。

    陳念大抵是累極了,火車搖搖晃晃的,她沒一會就睡著了。

    這間車廂,暫時隻有陳念和徐晏清兩個人,對麵的上下鋪位還沒有人。

    他把門合上,車廂內就安靜一些。

    他側身躺下來,從後麵抱住陳念。

    陳念被擠到,拿手肘頂了他一下,徐晏清:“轉過來。”

    她沒動,也不理他。

    徐晏清便動手把她轉過來,讓她麵朝著自己,這樣就不至於碰到她背後的傷口。

    陳念戴著帽兜,大半張臉都遮住了,隻露出緊抿著的嘴。

    唇角微微往下,連睡覺都不能高興,忍不住在他小腿上踢了兩下,被徐晏清壓住,便動彈不了了。

  第286章:下來,好不好?

    陳念擠得難受,可徐晏清抱得緊。

    她的掙紮毫無作用,最後也慢慢沒了力氣。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後腦勺上,總給她一種錯誤的感覺,像是被人保護著,嗬護著。

    逐漸的,她又睡了過去。

    徐晏清感覺到她整個人慢慢的鬆弛下來,不再緊繃和抗拒。

    四方的空間裏安靜。

    他整個人也跟著平靜下來。

    他睡了一會,在手機的震動聲裏醒過來。

    他撐起身子,看了看陳念,她還睡著。徐晏清坐起來,來電是李岸浦。

    他沒接。

    他看了看時間,給湯捷發了個信息,而後調了靜音。

    肚子有點餓,他從袋子裏拿了餅幹,吃了兩塊。

    身後的人,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腰,臉頰貼到他的腰上。

    她抓著他的衣服。

    徐晏清垂眸看了眼。

    隨後,陳念就沒有再動,她隻是很自然的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她睡覺確實有抱東西的習慣。

    之前在綠溪公寓養著的時候,每次睡下前還躺得好好的,規規矩矩的。

    到了半夜,徐晏清就會被她弄醒。

    抱他抱的緊,又愛動。

    徐晏清一隻手撐著頭,隻看了一會,便側頭看向窗外。

    ……

    鄭擎西耳朵的傷勢不輕,需要動手術。

    盛嵐初和鄭文澤立刻安排了回東源市,鄭文澤原本是要報警,並直接供出盛恬。

    但被盛嵐初給攔了下來。

    事情發生後,她就徹底冷靜下來,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就感覺到他們是不知不覺中了套。

    對著這場綁架,她是因為對方是盛恬,才放鬆了警惕。

    盛恬就是她的女兒,這是個事實。

    調換身份欺騙盛恬,然後套話。

    她思來想去,會做這件事的人,應該隻有鄭悠。

    想到這一點,盛嵐初立刻叫人去九院,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必須把陳淑雲弄走。

    然而,等她打完這個電話沒多久,就被告知鄭悠是孟鈞擇的女朋友。

    孟翰洲還叫他們可以放心回去,鄭悠這邊孟家人會照顧好,並表示之後有什麽需要,會配合並幫忙。

    畢竟事情發生在孟家的地盤上。

    當時,盛嵐初的臉都青了。

    所以,她到底是小看了鄭悠了。

    而孟家這邊。

    姚蔓得知這件事後,看了陳念的照片,看完以後,她沉默許久,直接叫人把孟鈞擇給圈禁住,沒叫他再去見陳念。

    而是自己親自去診所。

    結果沒見到人,保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也沒有繼續追究,而是回到孟鈞擇的住處,心平氣和的同他聊天,能說出來,並那麽自然的把人弄走,必然是做好了準備的。

    姚蔓並不提舊事,隻道:“你看,老爺子也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他話裏話外的意思,你還是最有資格掌管孟氏集團的人,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孟二也隻是暫代職務,過億的項目,還是得讓你簽字才能通過。你的位置,不會因為你少一條腿而改變。你的婚姻,也該有更好的選擇。”

    孟鈞擇安安靜靜坐著,眼鏡放在一側的茶幾上,端起茶盞給她倒茶,並不回應她的這番話。

    ……

    陳念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接近暮色。

    她睡了一整個白天。

    她睜開眼,車廂裏亮著燈,就她一個人,對麵還是空的。

    她坐起來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準備出去上個廁所。

    剛穿上鞋子,徐晏清正好回來,手裏拿著吃的東西。

    是去餐車那邊買的,就是兩份飯盒。

    陳念看了他一眼,說:“我要去洗手間。”

    徐晏清應了一聲。

    陳念穿好鞋子出去,廁所在這節車廂的盡頭處。

    陳念沒坐過這種火車,其實還蠻新奇的。

    廁所還算幹淨,她上完,洗了把臉,精神略微好一些。

    就是後背上的傷,醒來就感覺到疼。

    時時刻刻伴隨著她。

    打開衛生間的門,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門邊的徐晏清。

    她頓了頓,心裏登時一陣煩躁,擰了擰眉,沒說什麽。

    兩人一道回去。

    小桌子上放著兩個餐盒,徐晏清坐到另一側的軟臥上,說:“沒有特別好的菜,我就挑了幾個清淡的。”

    陳念打開蓋子,掰開筷子吃,她肚子餓,便也不講究吃的東西。

    她默不作聲的吃了一會,就說:“到了北城,我們就分開。”

    徐晏清沒接話。

    但不管他是否同意,陳念都是一定要回去的。

    吃完飯。

    徐晏清給她處理傷口,陳念背對著他,眼睛看著窗外,逐漸暗下來的天色。

    睡了一整天,陳念這會精神不錯,望著遠處的火燒雲,心情略略緩和幾分。

    弄完傷口,她就坐在床上無所事事。

    這趟火車,要停好幾個站,這會速度慢慢降下來進站。

    沒一會,上來不少人。

    他們的車廂來人,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拉著手進來的,拿著行李箱。

    陳念朝他們看了一眼。

    男人把行李放好,女孩先直接躺倒在了軟臥上。

    多了兩個人,這車廂內就沒那麽安靜。

    陳念和徐晏清並不交流,中間隔著距離,像兩個陌生人。

    陳念趴在小桌子上,看外麵。

    徐晏清拿著手機,翻看湯捷發過來的患者病例。

    男人給徐晏清遞了根煙,視線掃了陳念一眼,感覺兩人不像是一路的。

    便問:“你是到哪兒?”

    徐晏清拒絕,“我不抽。”

    他語氣清冷疏離,也不回答對方的問題。

    男人有點尷尬,笑著收回去,坐回自己媳婦身邊。

    小夫妻小聲聊天,聊了一會之後,就玩手機吃東西。

    聽他們說話的內容,應該是出來旅遊,準備回家,或者是去下一站。

    陳念看著窗外,注意力卻在這兩人的身上。

    到了晚上,陳念去上鋪睡覺,徐晏清倒是沒攔著。

    夜深人靜,外麵下起雨,還伴隨著雷聲。

    陳念一直沒睡著。

    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然後就聽到女孩子嬌嬌的聲音,很小聲的嬌嗔,“你幹嘛啊,有別人呢。”

    隨即,就聽到男人說:“我又不做什麽。就是不抱著你,睡不著呀。”

    躺在下鋪的徐晏清也沒有睡著,他平躺著,視線落在上方的床板。

    “陳念。”

    他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傳到她耳朵裏,她心跳了下,想捂他的嘴。

    什麽時候開口不好,偏偏這個時候說話。

    小夫妻頓時安靜。

    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

    陳念沒有應聲。

    徐晏清:“下來,好不好?

  第287章:你還出國嗎?

    陳念一下捂住了那隻唯一能聽到聲音的耳朵。

    她閉住眼睛。

    可他軟軟的聲音,卻直擊她心底深處,仿佛要叫醒被她掐死的小鹿。

    趴在地上的小鹿動了動,它受傷了,跑不起來了。

    室內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隻有外麵沙沙的雨聲和時不時冒出來的雷聲。

    小夫妻再沒有動靜,連呼吸都是輕輕的。

    片刻後,徐晏清下床,站在床邊。

    陳念為了不壓著傷口,麵朝著外麵。

    窗簾拉著,車廂內很暗,隻外麵走廊的燈光,透過門縫灑進來一點。

    他能看到陳念的臉,看到她捂著耳朵。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

    陳念猛然睜開眼,她一下抽回手,差點叫出來。

    她想要往後躲,可徐晏清並不給她機會,很快就扣住了她的後頸,將她往外拉了拉。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他的氣息近在咫尺。

    這麽近,她便能看到他黑深的眼睛。

    視線糾纏。

    陳念抵住他的肩膀,緊抿住唇,不說話。

    車廂就那麽點空間,如果不是聾子,一點兒聲音都是能聽清楚的。

    他的鼻子碰到了她的,她的腦袋被他牢牢壓著,無法躲避。

    徐晏清低聲說:“不要抗拒。”

    她心跳的更快,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畢竟還有別人。

    對麵床鋪,仿佛無人一般,一點聲音都沒有。

    陳念推不開他,便用手指捂住他的嘴。

    徐晏清將她的手拉開,準確無誤的吻住了她的唇。

    他將她壓的很緊,他呼出的氣息很熱,不管她怎麽躲,都躲不開。

    陳念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她緊抿著唇,怎麽也不肯鬆開。

    徐晏清倒也不急,一下又一下的親。

    黑夜總能迷惑人的心智,很容易擊潰人的心理防線。

    她的呼吸已經不受控的變得急促。

    腦袋逐漸變成了漿糊,嘴唇微微的鬆開了一點點,徐晏清趁機而入。

    陳念心口燙的厲害,可她又莫名的很想哭。

    親了一會,徐晏清慢慢停下來,在她唇上親了親,兩人的鼻子緊靠在一起,呼吸糾纏著,嘴唇很近很近。

    徐晏清的手指在她後頸的皮膚上摩挲了一下,說:“下來,嗯?”

    陳念被熱氣弄暈了腦袋,她沒有說話,隻是輕點了一下頭。

    隨後,陳念就被他抱了下去。

    被他抱下去的瞬間,陳念有了幾分的清醒,朝對麵床鋪看了眼。

    小夫妻一動都沒動。

    陳念不免有些惱。

    可她後悔也來不及了。

    兩人躺下來,徐晏清讓她躺在外麵,這樣不至於壓到後背,並且她隻能抱著他,要不然的話,很容易會掉下去。

    徐晏清的手臂壓在她腰上。

    陳念低著頭,並不與他麵對著麵。

    隻是有些事,他想,她就逃不過。

    他的唇很快又壓過來。

    陳念躲避。

    徐晏清握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再動。

    他的吻,變得又狠又凶。

    似要將她吞沒。

    陳念踢了他一下,還是踢在他的小腿上。

    可惜沒什麽用。

    她就咬他的嘴唇,給他咬破。

    ……

    第二天清晨。

    徐晏清先起來,去洗手間洗漱,然後去拿早餐。

    他剛走,陳念就醒過來了。

    她坐起來,對麵的小夫妻還在睡覺。

    男人已經回到上鋪睡著了,夜半的時候他掉下床,就回了上鋪。

    陳念猶豫了一下,走到床邊,輕輕晃了晃女孩的手臂。

    女孩被她搖醒,初初醒來,看到陳念的大眼睛,愣了愣,一臉的茫然,“怎麽啦?”

    “能不能接你手機打個電話。”

    “啊?什麽意思?”

    陳念想了想,“我是被他騙出來的,他不給我用手機,不讓我跟家裏人聯係,我很害怕。”

    陳念臉上有細微的傷口,可徐晏清的長相,並不能讓人往壞了想。

    她眨了眨眼,還有點懵懵懂懂,沒從睡夢中醒過來。

    但手機還是借了出去。

    陳念拿了她手機,站在門口,給南梔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東源市的情況。

    一切風平浪靜。

    鄭擎西受傷的事兒,沒有透露出來。

    陳淑雲還在醫院。

    看來,孟鈞擇女朋友的身份,讓盛嵐初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她那樣謹慎的人,絕對不會冒然得罪人。

    但她一定會開始堤防和反擊。

    隨後,她又給孟鈞擇打了個電話。

    電話剛打通,她就看到徐晏清過來。

    快速說了兩句後,陳念掛斷電話,並刪除了記錄。

    將手機還給了女孩。

    她坐回床上。

    孟鈞擇讓她先不必那麽快就回去。

    下一秒,徐晏清就拉開了門進來,他上唇破了皮。

    是陳念的傑作。

    她看他一眼後,就轉開頭。

    徐晏清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他買了粥。

    陳念呆坐了一會之後,去衛生間洗漱,回來後把粥喝了。

    對麵的小夫妻一直到中午才起來。

    場麵多少有幾分尷尬,小夫妻起來後,就去餐車那邊弄東西吃。

    陳念借手機的時候,女孩睡的迷迷糊糊,她這會懵懵懂懂的,不知道那是自己做夢,還是真實發生。

    她看了看手機,也沒有記錄。

    傍晚。

    火車終於抵達終點站,北城。

    這邊的車站人多,出去的時候,徐晏清一直拉著她的手。

    陳念也挺老實,緊緊跟著他。

    上了出租車。

    徐晏清報了個地址。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進了一座老小區。

    兩人下車。

    徐晏清帶著她進去。

    在樓道口,遇上個人,像是專門等著他,遞了要是給他,說:“房子還是跟以前一樣,裏麵什麽都可以用。”

    “好。”

    對方看了陳念一眼,就先走了。

    徐晏清:“五樓。”

    陳念跟著他上去。

    房子有些年頭的,到了五樓,徐晏清開了門。

    房子不大,不過裏麵打掃的挺幹淨。

    “暫時先住在這裏。”徐晏清把鑰匙放在門口的櫃子上,又說:“我讀書的時候,租過的房子。屋子死過人,沒人願意住。”

    陳念不由皺眉,“你……你可以不說。”

    “怕?”

    陳念盯著他,說:“怕。”

    “沒有靈異事件,不用怕。”

    廚房冰箱裏有新鮮的食材,陳念轉了一圈後,走到廚房門口。

    徐晏清在弄菜。

    陳念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著他,說:“你還出國嗎?”

  第288章:不喜歡,就不要了

    出國的事情,自然是不會改變。

    就算遇到阻礙,也一定會順利擺平。

    那本就是徐晏清事業生涯中,早就已經規劃好,並為之努力了很久的事情。

    所以,無論誰從中作梗,他都不會讓其得逞,來阻礙自己的發展。

    徐晏清將整隻雞清理的幹幹淨淨,本身就是被清理過,但他瞧著不夠幹淨,就又仔仔細細的清了一遍。

    然後,放進去一些作料,將其放入燉鍋內,而後洗了洗手,反問:“你覺得我有什麽理由放棄?”

    他拿過毛巾把手上的水漬擦幹淨,又將毛巾放回原處,抬眼看向她。

    兩人視線相對。

    陳念沒回答他的問題,轉頭去了客廳。

    他沒有理由放棄。

    兩室一廳,很緊湊的房子。

    跟陳念以前租的房子結構差不多,屋子裏東西齊全,卻也十分單調。

    陳念找了一下開關,打開了電視。

    她剛要坐下,徐晏清就拉住她,說:“先去洗澡。”

    陳念暗自抗拒,可還是被他推進了衛生間。

    他拿了椅子讓她坐在上麵,她背上的傷口,不好沾水,所以不方直接淋浴。

    他給她脫衣服的時候,陳念覺得自己像一個被他操控的玩具。

    徐晏清接了水,試過溫度後,給她擦洗。

    她的雙手被他抓著,壓在腿上。

    陳念氣的眼睛發紅,可氣極了,又慢慢平靜下來。

    他擦洗的很仔細,仔細的讓陳念難受。

    等弄完,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

    他自己也衝洗了一個,然後抱著陳念出去。

    兩人出來的都匆忙,徐晏清的行李包裏,有幾件衣服。

    天氣已經暖和起來,在屋子裏穿個長袖倒也剛好。

    他給她把衣服穿好,去廚房裏看了一下火候。

    隨即,又回到衛生間,拿了衣服去陽台給洗了。

    徐晏清從來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又長時間一個人居住,洗衣做飯都會。

    他也就隻是給蘇珺和徐仁洗過衣服。

    倒是從未給其他人洗過。

    七點多。

    飯菜都做好,徐晏清把貼著牆壁放的茶幾拉過來,擺在沙發前。

    燉雞摻和了藥材,是滋補的。

    另外兩個都是蔬菜。

    陳念進門後,就沒幹過什麽,一直坐著。

    她喝了湯,也吃了雞肉。

    肉已經沒什麽味道,精華都在湯裏了。

    吃完後,徐晏清出去了一趟,丟了垃圾,順便去買了些東西回來。

    陳念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她就算想出去也不行。

    她沒有換洗的內衣褲,這會通身上下,就隻穿了徐晏清的襯衣。

    既然孟鈞擇那樣說,她自然也不急。

    隻是,隻是並不想跟徐晏清待在一塊。

    可孟鈞擇也不說叫人過來帶她走。

    似是就放任她,留在徐晏清這裏。

    陳念坐不住,便在屋子裏轉悠。

    鬼使神差走到陽台,掛著幾件衣服,都已經洗過了,洗得很幹淨,其中還有她淺灰色的內褲,掛在上麵。

    她背在身後的手指交織在一起。

    心煩意亂的上前把內褲拿下來,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徐晏清買完東西回來,陳念乖覺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僅餘光瞥了他一眼,然後開始調台。

    電視機的款式比較老舊,不能上網,隻能看衛視電視。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輪回轉了多少遍了。

    徐晏清進來後,她調台的速度很快,像是失去了耐心。

    徐晏清把買回來的東西整理好,還給她買了兩三套衣服,內衣褲都有,但需要清洗,所以又買了一包一次性的。

    陳念看到,拿了就進衛生間穿上。

    此地無銀。

    兩人之間還有什麽沒看過,又有什麽沒做過?

    但她就是要這樣多此一舉。

    她出來的時候,徐晏清在陽台打電話。

    聽著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

    徐晏清站在窗邊,一隻手插在口袋裏,餘光落在垃圾桶裏那條內褲上。

    他指間夾著煙。

    湯捷在問他出國申請的事情,被駁回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

    但他提前交代過,所以為什麽駁回,湯捷並沒問出來。

    所以直接打來問他。

    徐晏清聽著他講話,心思卻有點控不住。

    他抽了一口煙,心底滋生出一種極其煩躁的情緒,指間的煙,都有些扭曲起來。。

    家裏就陳念一個人。

    褲子不可能長了腳自己跳進垃圾桶。

    他心口十分不舒服。

    湯捷:“霍普教授收一個外籍學子是開了先河了,你可不能失了這個機會。其他都是小事,這才是你人生至關重要的轉折點,明白嗎?”

    湯捷是真心惜才。

    可不希望,徐晏清因為其他什麽事兒,而錯過了這種機遇。

    但凡是教過徐晏清的人,對他都是褒獎有加。

    他學的比別人快,可平日裏又比其他人要用功,又有鑽研創新的精神。

    這樣的人,不可多得。

    這樣的人,也不可能碌碌無為,隻限於做一個心外科醫生。

    湯捷又多嘮叨了幾句,估摸著明天見麵,大抵也會再嘮叨一陣。

    掛了電話。

    徐晏清站著,抽完煙。

    垂了眼,他將煙頭丟進垃圾桶。

    未熄滅的煙頭落在上頭,褲子是濕的,倒是不打緊。

    他盯著看了一會,才轉身出去。

    陳念洗了個蘋果,他買了一袋子水果。

    徐晏清在她身側坐下,陳念要把腳放下去,他放下手,極自然的壓在了她的腳踝上。

    陳念縮了一下,他便收緊了手指。

    側頭看過去,說:“你扔的?”

    “不喜歡,就不要了。”她無所謂的說。

    她空出一隻手,想要撥開他的手,她剛才光腳走了一圈,腳底板有些髒,“我的腳髒了,別把沙發給弄髒了。”

    “不髒。”徐晏清淡淡的回,直接將她的腳拉到身後,而後突然用力,一把將她整個人拽到身前。

    陳念一下撞到他身上,手裏的蘋果沒拿住,一下就掉了,並瞬間滾到了牆角。

    他的手掌壓在她的腿上,手勁略有些大,微微發疼。

    陳念略略皺起眉。

    他黑深的眸中帶了一點慍色,就那麽看著她。

    慢慢的,那一層慍色散開,他抬手整理她的頭發,全數弄到後麵,他神色淡然,言語更淡,說:“還有什麽不喜歡的,一並丟了吧。實在不行,就把你自己丟進垃圾桶。”

    陳念微的愣了愣,一把將他推開。

    徐晏清紋絲不動,隻順勢抓住她的小腿,一下抬了起來。

    陳念微的一驚,逃都逃不及。

  第289章:百分百

    次日清晨。

    徐晏清去了湯捷辦公室,自是要說一番出國的準備,然後又一起聊了幾個罕見病症。

    兩人在實驗室待了一整天。

    休息的時候,徐晏清出去抽煙。

    他沒有百分百專注。

    這一點,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很少在工作上不投入百分百精力的。

    湯捷在裏麵跟學生討論,徐晏清沒把煙抽完,隻抽了半根,就掐滅,重新進去。

    結束時,天已經黑了。

    也過了晚飯的時間。

    李岸浦的電話來了好幾個,他都沒接。

    他想要做的,想要得到的,倒是也沒人能夠阻止他。

    李岸浦更不能。

    此時,李岸浦靠在車邊,瞧著眼前高門學府的門麵,抽著煙。

    不消多時,他就看到徐晏清從裏麵出來。

    他眉頭略微皺了皺,胸腔裏存著一股怒火,幾乎是沒忍住,丟了手裏的煙頭,幾步走過去,喊了他一聲,走近的瞬間,揚起拳頭,就要打過去。

    徐晏清迅速閃身,躲開。

    李岸浦:“你他媽做事,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你為什麽要擅自做決定跟孟四合作?”

    徐晏清冷冷瞥他一眼,打斷:“在我眼裏,孟四和孟三沒有區別。”

    “在我這裏有!”

    “跟我有什麽關係?”徐晏清神色冷漠,連眼神都是冷的,“你要做的事兒,我向來不過問,但你也最好別忘了,你是借了誰的力。”

    “孟鈞擇的事兒,我本就不想參與,最後參與了,那是我幫你。我想幫你就幫你,我不願意幫,你也沒什麽資格來質問我。”

    李岸浦舌尖頂了一下腮幫,沒有接話。

    徐晏清警告:“少插手我的事,讓我厭煩,我可以讓你跟你姐一起滾蛋。”

    話音落下,徐晏清叫的車正好到了。

    他並沒理會李岸浦,拉開車門上車。

    李岸浦眉頭皺了皺,側目看向遠去的車。

    兩次。

    徐晏清已經兩次因為陳念破了自己的原則。

    ……

    陳念被徐晏清帶走後,孟家連翻出事。

    孟鈞擇所住的屋子著火,孟翰洲在路上出了車禍。

    兩件事先後發生,不過好在,兩個人都沒什麽大礙。

    緊接著,孟鈺敬這邊就接到了雲城警方的來電。

    孟鈞擇被襲擊的事情有了結果。

    跟他們孟家自家人有關。

    在警方的追查下,他們幾次進了密林搜尋,找到了兩具屍體,又從屍體的身份,行動路線。

    很快追捕到了當時有參與在這件事裏的人,並不是本國人,而是緬國那邊的。

    他們這些小嘍嘍,是拿錢辦事。

    上家指定要綁架孟鈞擇,正好這幫遊走在邊境線的犯罪窩被警方攪了一部分。

    在盤查之後,就找到了這個上家。

    是東源市,孟家三少爺孟徹。

    孟徹在孟家並沒什麽地位,他是孟彥平的私生子,孟彥平對其生母有些感情,因此就帶回了家。

    對外隻道是養子。

    理由是風水大師算出來,其長子需要有個弟弟,如此能化解劫難。

    如此,外界看來,孟家對這個養子是極好的。

    即便他不務正業,遊戲人間的姿態。

    但其實頂著這樣一個身份,無論在哪裏,都像個笑話。

    孟鈺敬接到消息時,孟徹已經離開裏蘭村,並且不知去向。

    孟鈞擇住的院子燒了個幹淨,但好在人沒事。

    一家子坐在主屋,一個個麵色微凝。

    孟彥平最是難堪,“我一定把他找回來,讓他為他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姚蔓是得理不饒人的主,“怎麽付出代價?還我兒子一條腿嗎?”

    “我大兒子都成那樣了,我說什麽了嗎?”

    “那是你自己造孽,把這私生子帶回來,是你自己活該!”

    未免繼續爭吵,孟盛平把姚蔓摁住。

    孟鈺敬一隻手摁著頭,並不想搭理他們。

    孟清平低聲詢問:“那筠筠被綁架的事兒呢?也是孟徹做的?”

    他搖搖頭,“警方說不是。應該是兩波人。”

    孟清平見他神色凝重,便寬慰了幾句。

    孟鈺敬擺擺手,等其他人安靜下來,才道:“之後,家裏還是加強些安保,並重新排查一下。每個人出行,都要注意安全。彥平,孟徹一定要找回來,他是你的兒子,做了這種事兒,你有責任。”

    “是。”

    說完,孟鈺敬去看了看孟鈞擇。

    他換了個住處,著火的時候,吸進了一點濃煙,這會正在休息。

    孟鈺敬叫了其他人出去,單獨跟孟鈞擇聊天。

    “你跟鄭家那小姑娘,在一起多久了?”

    “有一陣了。”

    “一定要在一起?”

    “一定要在一起。”

    孟鈺敬沉吟數秒,說:“所以,你是怕我們會傷害她,就先把她藏起來了?”

    孟鈞擇:“我是想先說服你們,再帶她回來跟你們見麵。而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冒然見麵。”

    孟鈺敬淺淺的笑了笑,說:“好。那抽一天時間,你帶她回家來,我們一塊吃個飯。”

    ……

    徐晏清回到出租房,已經是八點多。

    屋子裏燈火通明。

    陳念這是把所有燈都開了。

    徐晏清鎖了門,她出不去。

    白天裏無所事事,她把整個屋子的櫃子抽屜都翻了一遍。

    找出了一堆書。

    都是醫學相關的,翻看一下,裏麵都有標記和備注。

    陳念看筆跡,跟徐晏清的有點相似,不過她也不是很確定。

    畢竟書門上也沒寫名字。

    她還找到了一本全英文的醫學用書,這本書的封麵上寫了Yq,兩個字母。

    正麵反麵,側邊都有。

    跟其他書相比,這本書的標記還真是多。

    這些書,陳念看兩頁就想睡覺了。

    完全不懂,也看不進去。

    她把屋子裏所有的書都挖出來,一本本壘起來。

    徐晏清進來,就看到茶幾上高高一堆書。

    這些,都是他上大學時候的書。

    太多了,所以就沒搬。

    他是大三的時候,找到這個出租屋,他嫌棄宿舍吵,就在外麵租了房子。

    因為是凶宅,發生過人命案,周圍住的人也不多,就更加清淨。

    上下鄰居都是空的。

    他走過去,書本封麵都畫著一個大豬頭。

    有些書還被她撕掉了,紙團丟了一地。

    大概是關著她不爽,便找了東西來發泄情緒。

    陳念這會,趴在沙發上睡覺。

    電視還放著,聲音開的挺大。

    徐晏清找了半天,才在一堆書裏翻到遙控器,把電視給關了。

    聲音戛然而止,陳念就醒了過來。

  第290章:滾

    陳念撕的,是那本全英文的醫學用書。

    徐晏清彎身,將那本書撿起來,這本書買回來並不容易,並且也挺珍貴。

    他雖看了好幾遍,但依然覺得,現在還可以再看。

    陳念撕了許多,徐晏清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將書合上,放在一側。

    陳念躺著沒動,視線在他臉上掃了掃,捕捉到他一閃而過的不快。

    所以,這本書在他眼睛裏,應該還是蠻重要的。

    陳念雙手交疊,壓在臉頰下麵,默不作聲的盯著他。

    徐晏清抬起眼,問:“沙發幹了?”

    陳念一頓,眼底藏著的挑釁,一下成了羞憤。

    她蹭一下坐起來,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臉頰不自覺的熱起來。

    她不願意回想昨夜的事兒。

    如此,她更不想待在這裏。

    不等她作何反應,徐晏清直接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說:“明天把它換掉,換個更舒服一點的。”

    聽到舒服兩個字,陳念幾乎是脫口而出,炸了一樣,“滾,滾滾滾!”

    她掙紮了一下,卻無法從他身上掙脫下來。

    徐晏清抱著她進房間,將她放到床上,溫聲說:“先睡,我去洗個澡。”

    陳念:“你準備什麽時候放我回去?”

    徐晏清一邊解扣子,一邊說:“你昨天說了離不開我,忘了?”

    陳念腦子一熱,拿起枕頭,直接朝著他砸過去。

    徐晏清輕而易舉的揮開,“乖乖的,在這裏好好養身子。”

    “孟安筠不找你嗎?”

    “我忙工作的時候,誰找我都一樣無效。”徐晏清繼續道:“你知道你撕的那本書,我得來有多不易嗎?”

    “誰讓你關著我,你讓我出去,我就不動你的書。”

    “想出去?”

    陳念看著他。

    徐晏清往前走了幾步,行至她跟前,襯衣解開,若隱若現。

    他低下頭,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說:“粘回去,我再考慮讓你出去。”

    陳念皺皺眉,扯開他的手。

    隨後,徐晏清去廚房看了一下。

    陳念晚上懶得做飯,就隻吃了一個番茄和蘋果。

    他從少了的食材裏,判斷了她白天吃的東西。

    他下了一碗麵,放到床頭櫃上,才去洗澡。

    陳念坐在床上,側頭看了看那碗麵,香氣飄過來,本來也不餓。

    可聞著這香味,肚子就開始不受控製的叫起來。

    徐晏清洗完澡,稍微收拾了一下客廳,在垃圾桶裏,看到了那碗麵。

    一點都沒吃,全部都倒掉了。

    房間的門關著。

    徐晏清把垃圾袋綁好,放到門口。

    他去廚房喝了點水,站了一會後,走到房門口。

    果不其然,反鎖了門。

    她一整天都在屋子裏,肯定是把屋子裏的東西全部都搜羅了一遍,那些個房門鑰匙,肯定也都收起來了。

    徐晏清沒有費力去找,他直接關了總電閘。

    屋子瞬間就一片漆黑。

    陳念在房間裏嚇了一跳。

    昨晚上,徐晏清給她說的‘睡前故事’,正是這房子的凶殺案。

    開著燈,陳念不太害怕。

    這燈一黑,內心便多了一點恐懼。

    她躺下來,直接用被子蓋住頭,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裏,閉著眼睡覺。

    徐晏清走到茶幾前,坐在茶幾一角。

    他拿了放在書上的香煙點上,旁邊的書壘的挺高,他一隻手肘撐在上麵,慢悠悠的抽。

    他側過頭,看著緊閉的房門,耐心的等。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打開。

    陳念直衝著他過來,她是來打人的,可手還沒揚出去,就被他一把抱住。

    他輕輕哄:“乖一點,好不好?”

    ……

    豎日。

    湯捷接的重症病例到了三院。

    徐晏清跟著他一起參加了討論會。

    徐振昌跟徐庭回了北城,兩人手頭上都有事情要忙,回來這天,還過來看了看徐晏清。

    徐漢義陪著徐京墨在裏蘭村再住幾天,主要是徐京墨自己提出來,想要再住幾天。

    覺得在度假村很放鬆,頭也不疼了。

    而孟家這邊,孟安筠說也想再住幾天,她工作暫時停了,現在是一心撲在出國的事兒上。

    她本來是要去北城的。

    過了一晚,就突然改變了主意,又要留下來住。

    徐漢義最近有其他事情要煩,徐晏清這邊就沒那麽緊著關注,再者他是去湯捷那邊工作,倒也沒什麽可管的。

    他現在同孟鈺敬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解決。

    有些事兒,是永永遠遠不可見光的。

    兩老爺子坐在竹園裏下棋聊天。

    孟安筠換了身衣服,過來交代了一聲,就出門了,走到大門口。

    徐京墨已經在那邊等著。

    她皺了下眉,不情不願的走過去,“走吧。陪你去打遊戲。”

    徐京墨指了指電瓶車,“這個我會,我帶你。”

    “你確定嗎?”

    “嗯。”他點頭,神色是認真的。

    他把粉色的頭盔遞給她。

    孟安筠垮著臉接過來,等他坐好,才跨坐上去,並不跟他貼在一塊,雙手放在後麵穩住。

    徐京墨騎的很慢,特別的穩當。

    他也不戴頭盔,烏黑柔軟的頭發,吹的亂糟糟。

    她盯著他的後腦勺,完全不記得,徐京墨是怎麽知道她會遊泳這件事的。

    為此,她不得不陪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爬屋頂看星星,她都不知道,那屋頂竟然能爬上去。

    她可從來沒爬過屋頂,也看不出來徐京墨還會幹這種事。

    要是讓徐爺爺知道了,一定得擔心死。

    小毛驢一路騎行,孟安筠心緒隨著暖風,隨著周圍環境,慢慢緩和一點,拍拍徐京墨的肩膀,說:“看不出來,你還有點叛逆。你頭疼,是真的還是假的呀?你應該向你三哥學習……”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急刹車。

    孟安筠整個人猛地往前一撲,整個人就貼在了他的背上,她的雙手,也條件反射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轉過頭,幽深的目光,靜靜看著她。

    ……

    陳念一直被關在這出租屋裏,幾個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窗。

    她能不能出去,得看徐晏清的意願。

    他這幾天一直忙,但每晚都會回來,多晚都回來。

    回來以後,還要看一會電腦。

    陳念待不住了,她感覺自己要爛掉了,她感覺到心底滋生出了一點對徐晏清的依賴感。

    每日無所事事,她開始關注自己的身體,她發現這個月的姨媽超時了,又想起來上個月姨媽隻來了一點點,並且一天就沒有了。

  第291章:可能懷孕了

    陳念在床上躺了一上午。

    中午進廚房,廚台上擺著準備好的食材,都搭配好放在盤子裏。

    徐晏清每天都會把早餐,午餐,晚餐都給她弄好,讓她自己煮。

    陳念走過去,挑了其中兩盤。

    吃過午飯,她就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茶幾上還是他那些書。

    不過陳念已經失去了撕書的興致,視線落在那本全英文醫書上,之前她撕掉的那些都還在。

    她盯著看了一會,伸手把書拿過來,又將那些紙團重新打開,撫平。

    她看了一下,按照順序,一頁一頁的放好,然後找了透明膠布,在邊緣上貼上,又把每一張貼起來,夾進書裏。

    弄完以後,她從第一頁開始看。

    看了一頁就費勁,就不耐煩。

    她又合上,丟到旁邊去。

    她坐了一會,去陽台,趴在窗戶邊上,看外麵。

    她現在可真像是一隻金絲雀。

    晚上。

    徐晏清回來時,陳念趴在茶幾上,還沒有睡覺。

    聽到動靜,她就抬起頭,朝著他看過去,“你回來了。”

    今天不算太晚。

    徐晏清先去洗了洗手,才走到她身側坐下來,家裏多了一把懶人沙發,地上鋪設了毛毯。

    陳念這會就坐在地上。

    他坐下,陳念主動趴到他腿上,整個人懶洋洋的,臉貼在他的腿上,仰著臉看著他,“你忙不完了。”

    “快了。”

    “然後呢?”

    “然後在家休息兩天。”

    “再然後呢?”

    徐晏清沒回,他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麽,六月初他就要回東源市處理事情。

    不過他也不打算帶著陳念回去,就是需要換個地方。

    讓她哪兒都不能去。

    他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搭在她腦袋上,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腦門,垂著眸子看著她,眉宇間染著疲倦。

    陳念覺得自己像極了一條狗。

    不,她比狗狗慘多了,起碼狗狗每天早晚還能出去溜一圈,而她呢,自從進了這個屋子,她就再沒有出去過。

    陳念拉下他的手,把那本他說得來不易的書,放到他手裏,“你看看。”

    他修長的手指挑開封麵,隨便翻了翻。

    之前被她撕掉的頁麵,都補回去了。

    甚至有些字母不太看得清楚,她給重新描繪了一下。

    陳念坐的端正,一雙眼巴巴的望著她。

    她今天就很乖。

    從他進門,到他坐下來,她主動靠過來。

    之前,他回來的時候,她基本都在睡覺。

    她是有脾氣的,她嘴上不說,麵上不顯。

    但她做的小動作,都表現著抗拒。

    隻是徐晏清並不厭煩,他隻要她待在這裏。

    徐晏清將書合上,手壓在上麵,“想出去?”

    陳念:“你自己說的。”

    “想去哪兒?”他的手沒動,仍搭在書本上,聲線裏藏著幾分顆粒感,像是有一陣沒喝水。

    他今天看湯捷親自進了手術室,一直觀摩到結束。

    一直沒說話,也確實一直沒喝水。

    他黑深的眸子,平靜的沒有半點波動,無法探知他的心思。

    但陳念覺得,自己仿佛是被他捏在手裏的玩偶。

    陳念:“想吃夜宵。不要家裏做的,我要去吃外麵的。”

    徐晏清沉默了一會。

    陳念直起腰,雙手撐到他兩側,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巴,眼睛帶著期待,望著他,說:“我不跑。”

    過了一會。

    兩人換了身衣服,徐晏清就帶著她出門。

    就隻是去附近的街上逛了逛。

    徐晏清拉著她的手,兩人都戴著口罩,連衣著也是一樣的白色體恤和深色休閑褲,像小情侶一樣的走在行人道上。

    這邊一片都是老小區,在過去一點是一片四合院。

    北漂很多。

    夜裏出來吃夜宵放鬆的也不少。

    過了一條街,有一處集中的夜市。

    買什麽的都有,再過去,就是一個挺大的夜排檔。

    他們出來也就九點多,因此人還不是很多。

    夜宵基本上是十一二點開始,那時候人才是最多。

    陳念並不自己亂走,她就依附著他,然後看看那些攤位上的小物品。

    陳念在一個懷舊攤位上,看到了那種老式的遊戲機,她拿起來看了看。

    買東西的是個小夥子,像是在賣二手貨,估計是他自己不要的東西。

    電子產品挺多。

    陳念要了個遊戲機,徐晏清掃碼付錢。

    旁邊是賣小飾品的。

    陳念看了看,買了幾個頭繩和夾子,都是些細碎的東西。

    逛完這些,他們去了大排檔。

    陳念好一陣沒吃過口味較重的東西,她翻著餐單,什麽都想來一份。

    她拿著鉛筆,還真是把什麽都勾上了。

    等她勾完,徐晏清又要給她劃掉,隻留了幾樣。

    這時,對麵桌子坐下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看樣子應該是高中生。

    有一個手裏拿著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坐下來就開始討論題目。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模樣很清秀,男孩在給女孩講題目。

    陳念托著下巴,想到趙程宇快要高考了。

    好像李緒寧今年也要去參加中考來著。

    然後,她就想起了陳淑雲。

    天氣熱了許多,還有蚊子。

    回去的時候。

    陳念腿上,好多個蚊子包。

    天氣逐漸熱起來,出去一趟,陳念出了點汗。

    她背上的傷口就發癢。

    徐晏清給她洗澡,順便給她弄了下傷口。她的傷口已經開始長肉慢慢愈合結痂,會發癢也是正常。

    然而,這個傷口在徐晏清眼裏,永遠是爛著的。

    等兩人躺下來,已經快十二點。

    陳念麵朝著他躺著,一隻手壓在臉頰下麵,毫無睡意。

    陳念:“你睡著了嗎?”

    “嗯。”他用鼻子發出一個音節,而後把她拉進懷裏,手壓在她的後腦勺上,“睡覺吧。”

    陳念白天已經睡了很多,這會自然睡不著,她現在已經晝夜顛倒,畢竟隻有晚上她身邊還有個人,白天她都自己一個人待著。

    她的額頭貼在他的脖頸上,問:“你喜歡小孩嗎?”

    話音落下。

    仿佛投入大海的石頭,沒有任何回應,屋子裏也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陳念隻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陳念等了一會,都要懷疑,這句話她到底有沒有問出口。

    陳念仰起頭。

    下一秒,徐晏清伸手開了燈,恰好便對上他略帶陰沉的眼眸,“你想說什麽?”

    陳念頓了頓,她第一感覺,他肯定是不喜歡小孩的。

    她坐起來,認真的說:“我感覺我可能懷孕了。”

  第292章:你想有還是沒有?

    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氣氛凝結。

    片刻。

    徐晏清拿過她的手,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說:“你是不是忘了我會摸脈?”

    陳念乖乖坐著,看著他的手指,仿佛並沒聽懂他話裏的嘲諷,認真的說:“我隻是在家裏待著無所事事,發現這個月快過完了,我姨媽還沒來。差不多剛延遲一周而已。”

    “整天呆在家裏,難免要胡思亂想。其實應該不會,畢竟你都有做避孕措施,我也吃避孕藥,確實不太可能。但也未必沒有意外,就問問你。”

    徐晏清靜默了一陣,神色認真的感受著她的脈搏。

    陳念一顆心也懸著,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她內心深處有一絲的慌張。

    但腦子裏第一個想法就是打掉。

    想法出來的時候,她就立刻去冰箱裏把了冰塊來吃。

    吃的整個人都發寒,小腹墜痛,就又有點害怕起來。

    徐晏清並沒摸出來什麽。

    不過如果隻是這個月才推遲一周,摸脈還不一定能摸出來。

    但他並不認為,陳念會懷孕,她隻是在想辦法離開而已。

    他將她的手捏在掌心裏。

    片刻後,放回到她的膝蓋上,冷冷淡淡的說:“你不必再去找孟鈞擇,他已經把你送給我了。”

    陳念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就緩和了神色。

    他們本就是合作,自是要互相利用。

    想來,是在邊境線上的時候,孟鈞擇看出了一點貓膩,所以利用她來逼出徐晏清,無可厚非。

    那他現在大概率已經找出那個要害他的人。

    怪不得讓她暫時不用急著回去,他應該是在孟家重新建立地位。

    如此,那麽等她回去,孟鈞擇女朋友這個頭銜會更硬氣一些。

    陳念的心緒反倒穩了幾分,抽回手,同樣冷冰冰的問:“所以呢?有還是沒有?”

    她沒說旁的,一雙眸子十分幹淨,仿佛隻是想知道一個答案。

    徐晏清並不立刻回答,隻是反問:“你想有還是沒有?”

    四目相對。

    誰也不肯讓一步,明明兩人都極平靜,明明懷孕和孩子這個話題,該是溫馨無比。

    可這份平靜之下,卻藏著劍拔弩張之勢。

    徐晏清眸色冷厲,帶著幾分薄怒。

    “愛說不說。”她躺下來,背對著他。

    徐晏清:“你最好不要動這個心思。”

    陳念沒什麽反應,像是沒聽到他說話。

    被子下,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沒有就好。

    過了一會,燈光熄滅,徐晏清重新躺下來。

    這時,兩人之間隔著一點距離,誰也沒碰著誰。

    這一夜,徐晏清整晚都沒睡。

    清晨,陳念醒來,發現他還在旁邊躺著,一轉頭,就看到他的後腦勺,側著身躺著,沒有起來的跡象。

    她撐起身子,看了看桌子上的時間,都快十點鍾了,他竟然沒出門。

    外頭下了雨,天色陰沉。

    陳念一下就犯懶,又躺了回去。

    到了中午,徐晏清起來去廚房弄午餐,順道把陳念叫醒。

    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整個人有點迷迷糊糊的。

    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才下床,進衛生間洗漱。

    徐晏清已經弄好飯菜,陳念坐下來,先喝了一杯水,然後拿起筷子吃菜,“你今天不去醫院?”

    “在家裏休息一天。”

    陳念捧著碗,慢悠悠的吃菜。

    過了一會,徐晏清說:“我會抽時間去做結紮。”

    陳念一頓,手裏的碗差點掉下。

    他的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跟她說天氣。

    男人結紮,應該也算是一件大事吧?

    陳念往嘴裏塞了一口飯,這跟她有屁關係,她這樣想。

    兩人無話。

    原來懷孕是這麽嚴重的事兒,就這樣橫插在兩人之間。

    因為陳念的姨媽還沒來。

    唯有姨媽來了,大概都能鬆口氣。

    下午,徐晏清出去買了驗孕棒。

    丟給她,讓她第二天早晨起來測。

    這一晚,他甚至沒碰她。

    陳念說不出什麽感受,隻感覺像是被人在胸口狠狠砸了一棍子,悶悶的,隻一點兒疼。

    夜裏,陳念無端端的流淚。

    那種悶痛感,逐漸深刻。

    她感覺之前的每一天,都糟糕透頂。

    她一腳踹在徐晏清腰上。

    徐晏清還沒睡,但她這一腳來的猝不及防,他順勢一把抓住她的腳踝。

    夜色下,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溫柔,“幹什麽?”

    他並不知道陳念這會臉上都是眼淚。

    她不說話,另一隻腳也踢過來,說:“你給我出去。”

    她的聲線意外的平穩,一點也聽不出來異常。

    徐晏清沉默片刻,鬆開手,“你好好睡覺。”

    他起身出去。

    房門沒關,隻虛掩著。

    他也不開燈,就隻是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來抽。

    翌日清晨。

    徐晏清去外麵買了早餐。

    陳念難得早起,在衛生間裏試了驗孕棒。

    徐晏清買了兩個不同牌子的,她就兩個一塊試了試。

    等了五六分鍾,均是一條杠。

    陳念拿著驗孕棒出去,走到徐晏清身側,把驗孕棒遞給他,自己坐在來吃早餐。

    一句話也沒說。

    徐晏清將兩根驗孕棒丟進垃圾桶,說:“我下午要參與一場手術,後天是重要手術。結束後,我會休息兩天,到時候我帶你換個地方住。”

    陳念不看他,托著下巴專注的吃早餐。

    徐晏清看著她吃完,才拿了垃圾離開。

    ……

    徐漢義回到東源市。

    徐振生過來接他。

    徐京墨還是跟著他,在裏蘭村住了這些日子,他整個人好了很多,而且主動提出,想要留在東源市。

    上了車,徐振生就把徐晏清出國申請被駁回的事兒,交代了一句。

    “我去警方那邊了解了一下情況,是在回徐家之前發生的事兒,盜竊案,偷了人家的錢。數額還挺大,當時差一點是要坐牢了。”

    徐漢義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這麽大的事兒?”

    徐振生:“誰說不是。這個案子還沒結,據說是那張卡還沒找到,證據不足,懸而未決。您說這案子,現在該怎麽解決?我問了一下律師,最快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到那張卡的主人,這樣倒是可以洗脫他的嫌疑和罪名。再一個就是打官司。”

    徐漢義沉吟數秒,問:“晏清呢?”

    “他還在北城。”

    “湯捷那邊的手術還沒結束?”

    “快了,就這兩天吧。”

    徐漢義默了一會,似是想到什麽,“是偷了誰家的卡?”

    “鄭家。”

  第293章:你不要我了?

    徐漢義略蹙了下眉,側目看過去,眼神帶著幾分銳利,“當初,我讓你去把人接回來,並告訴過你,接回來之前解決掉他身上所有的麻煩,把過去十幾年的事兒都洗一遍。你做了嗎?”

    徐振生:“當然做了。”

    徐漢義沉默著,並沒有立刻接話。

    他收回視線,胸口那股火,慢慢往上冒,很快又逐漸壓下去。

    “在裏蘭村,你跟卓越藥業的老總還一塊吃了飯?”

    徐振生波瀾不驚道:“是,他邀我去吃了頓飯。”

    “卓越藥業鄭家也有股份在裏頭,他們兩家是一塊出來遊玩,吃飯的時候,連帶著鄭家也一起了?”

    徐振生點頭。

    徐漢義看著他良久,問:“你沒什麽事瞞著我吧?”

    徐振生笑了笑,“我有什麽事兒能瞞得住您呢。晏清的這事兒,是我疏漏,沒有辦好。我來解決吧。”

    徐漢義:“先等他回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就不必管了。”

    徐振生輕點了頭,沒有再說什麽。

    徐漢義並未收回視線,仍靜靜注視著他。

    半晌,他伸手拍了一下徐振生的手背,說:“你如今坐在這樣的位置上,行為舉止要謹慎一些。你也算是徐家這一代裏,出挑的一個,徐家的榮譽名聲,也有你的一份。努力一些,說不準還能往上走一走。我半隻腳已經進了棺材,小一輩火候還不夠,你跟振昌肩膀上的擔子就要重一些,要看顧好他們這幾個小的。”

    “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影響下一代的發展。”

    徐漢義語氣異常平和,帶著幾分說教的意味。

    然而,這種話,曾經徐漢義並不會對他說。

    因為徐振生平庸到,根本就不會影響到徐家的榮辱。

    徐振生笑了笑,說:“爸,我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徐家。”

    ……

    徐晏清早上出門前,在床邊看了陳念一會。

    去了醫院後,一整天都在進出手術室。

    傍晚。

    徐晏清準備離開,湯捷叫住他。

    他停下來。

    湯捷同他並肩,慢慢往電梯口走,“你這兩天瞧著總是心不在焉,有事兒就說,咱們想辦法解決。”

    徐晏清:“沒事,等明天手術結束,我就回東源市。”

    湯捷點點頭,“先把出國的事兒弄好,耽誤不得。”

    “嗯。”

    “你最近幾天住在哪兒啊?你瞧我,忙起來就忘了這個。就隻把你叫過來,都沒給你安排住的地方。”

    徐晏清:“我不是小孩。”

    湯捷笑了笑,“去我家裏吃飯,咱們再好好聊聊。”

    行至電梯口,徐晏清默了一會,才道:“我有點事兒。”

    湯捷也沒多說,他倒是不在意這些,畢竟年輕人都該有自己的私生活。

    回去的路上,徐晏清買了些吃的。

    剛到家門口。

    徐漢義給他來了電話,讓他盡早回東源市,並提了一句他有案底的事情。

    徐晏清打開門。

    陳念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隻餘光瞥了他一眼,沒多大反應。

    徐晏清關上門,把甜品袋子放在茶幾上,“晚飯吃了沒?”

    陳念默了一會,才回答:“沒有。”

    徐晏清進去做飯。

    他在切菜的時候,陳念在身後出現,拉起他的手臂,鑽到他身前去,雙手抱住他的腰,仰著臉看他,“我來做。”

    “不用。”

    “那你也別做,我吃你吧!”

    她說著,便扯他的衣服,徐晏清抓住她的手,“別鬧。”

    “我鬧什麽了?這不是被你調教出來的嗎?我除了做這件事,我也沒什麽可做的。懷孕也隻是虛驚一場,為什麽不能做?”

    她直接往上一跳,纏住她的腰。

    徐晏清放下手裏的菜刀,要把她從身上弄下來。

    陳念抱得很緊,開始巴巴掉眼淚,梨花帶雨的,“幹什麽?你不要我了?”

    脆弱的好像隻要他說一聲是,她就會碎掉。

    眼淚砸到他臉上,溫溫熱熱的。

    陳念說著,便低頭去堵他的嘴。

    這次是她吻的又狠又凶,

    徐晏清的自控,在她麵前幾乎不存在,很快便反客為主。

    許是發泄情緒。

    在廚房裏,兩個人都有些瘋。

    陳念被放在廚台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她喘著氣,兩頰像是塗了胭脂。

    她喘著氣,說:“我會乖乖的,你別這樣對我,我難受。”

    徐晏清在她眼睛上親了親,心口一直輕顫不已。

    他真想將她融入骨血中,就此與她在這裏沉淪至死。

    徐晏清抱著她去衛生間。

    陳念窩在他懷裏,與他溫存了好一會。

    然後興致勃勃的要去做飯。

    徐晏清便也由著她。

    陳念留在廚房裏,戴上圍裙做飯。

    等他洗完澡出來,飯菜的香味已經從廚房裏飄出來。

    陳念還弄了個養生湯,這本來是徐晏清給她準備的,這會她做給了徐晏清。

    “你比我忙,還是給你喝吧。我每天在家裏待著也不用做事,睡睡覺就好了,你又要工作還要照顧我,以後不用了,以後我來照顧你好了。做飯手藝我也不比你差,洗衣服比你幹淨。就是,能不能別太晚回來,我一個人怕。”

    她認真的說。

    徐晏清的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盡量。”

    吃完飯,兩人一塊在客廳裏看電視。

    陳念就貼在他的身上,心跳略微有點快,掌心生了細微的汗,靜靜的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陳念說:“徐晏清,我好愛你啊。從前到現在,我就隻愛你一個人。”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徐晏清此時臉色有些白,眉心略蹙著,似是有些難受。

    他側頭,黑瞳越發的深邃,唇一點點的失去顏色“放了多少藥?”

    陳念湊過去,親親他的嘴。

    下一秒,他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眼底的戾氣要將她吞噬。

    陳念咽了口口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手抓的很緊,整個人壓下來,“你以為你能跑嗎?”

    可他自己知道,他此時的情況,大概率是攔不住她。

    隻能用盡全力的抓緊她的手。

    陳念眼睫微微的顫,她眼睛睜得很大,眼裏是無法掩飾的憎惡。

    她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

    他的力氣很大,她得狠狠的摳,指甲劃破他的皮膚。

    可他依然抓的很緊。

    陳念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就這一次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身體的不舒服,讓徐晏清力不從心。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狠狠掰開自己的手。

  第294章:藥

    陳念一把將她推開,迅速的從沙發上起來。

    徐晏清猛地站起來,瞬間又坐了回去,他眼眶發紅,看著跑向門口的陳念,厲聲道:“你敢走!”

    陳念絲毫沒停。

    徐晏清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朝著陳念砸過去。

    一下就砸到了她頭上,陳念一下摔倒,煙灰缸落在地上,因為厚重,倒是沒破。

    陳念捂住腦袋,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堅定,咬著牙站起來,拿了徐晏清的手機,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迅速的跑了出去,並反鎖了門。

    不讓徐晏清能立刻就出來。

    她跑的著急,連拖鞋都沒有穿。

    她的頭很痛,跑到小區外麵就有些受不住。

    她停下來喘氣。那碗湯,她也喝了一點,但喝的並不多。

    隻是有一點頭暈,惡心。

    她彎下腰,雙手掐住大腿,眼前一陣陣發黑,她看了看手掌,有血跡。

    她眼睛發漲,覺得好笑,還真笑了起來。

    整個人微微發顫。

    緩了一會後,她朝著馬路跑過去,隨便攔了一輛車,而後打開手機,打了120。

    她準確的報上地址,“對,藥吃多了。你們快點來。”

    掛了電話,沒有回頭看一眼。

    她用力握著手機,視線略有些模糊。

    她覺得胸口發疼,呼吸都變得困難,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

    應該不是,她隻喝了一碗而已。

    司機看她的模樣有些奇怪,倒也熱心腸,“要去警察局嗎?”

    陳念搖頭,“不用,我想去東源市。師傅,您可以直接開去嗎?多少錢都可以。”

    這就很遠了。

    司機是不跑長途,他把陳念送到了車站。

    陳念在這邊買了一雙拖鞋,問了幾個跑長途的,有一個願意送她去東源市。

    提前說好了價格,她去買了點吃的和水,就上了車。

    路上,她接到了醫院的救護電話。

    陳念叫他們直接撬鎖進去,電話沒有掛斷,那邊的聲音聽起來鬧哄哄。

    沒一會,就聽到門被打開。

    陳念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等聽到徐晏清的聲音,她才掛了電話。

    她喝了半瓶水,頭暈加劇,後腦勺的位置疼極,她不敢摸,緊繃著神經,不敢鬆掉。

    她靠著車窗。

    這時,手機震動。

    來電的號碼,就是剛才打進來那個。

    陳念盯著出神,並沒有接聽。

    救護車上,徐晏清躺在救護車上。

    電話沒有打通,他一隻手壓在眼睛上,他在想給她開的那些藥,他在想她會放多少,又想到她自己也喝了一碗。

    倒是不怕死。

    耳邊傳來機械的女音,提醒他電話沒有打通。

    徐晏清驗血驗尿,做了一些列的檢查,然後給拉去洗胃。

    他頭暈的症狀比較重,上腹絞痛,一陣陣的發汗。

    洗完胃。

    他被安置到病房,已經有人幫他辦理了入院手續,也付了費用。

    李岸浦走進病房,在他床邊坐下來。

    徐晏清醒著,這會還在輸液。

    白熾燈光下,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連唇色都顯得很淡。

    他臉上沒有表情,也毫無情緒波動。

    李岸浦給他遞了溫水,“真不巧,讓我碰上這一幕。”

    徐晏清低眸看著杯中的水,停頓數秒後,才伸手接過。

    李岸浦似笑非笑的說:“這陳念,每次做出來的事兒,總能給我驚喜。我真是想不到,她還能給你下藥。她倒是不怕你被毒死。跟這樣的人,躺在一個被窩裏,你就不怕那天,她拿刀,抹了你的脖子?”

    他見識過了陳念對待鄭擎西的樣子,這姑娘真動起手來,是非常狠絕的。

    甚至比當初拿著板磚砸他頭時,更狠。

    徐晏清淺淺抿了一口溫水,胃部十分的難受,身上也沒有力氣。

    其實他給她配的藥,都是中成藥,吃多一點沒什麽問題。

    唯有一樣。

    是換了瓶子的精神類藥物,是想她能夠情緒平穩。

    顯然,她是要魚死網破,是把大部分藥混合著一並摻和進了湯水裏。

    包括了那瓶藥。

    隻是那藥是放在維他命的藥瓶裏,她又怎麽會傻得連維他命也一並放進去?

    徐晏清:“你找到這裏,是想從我手裏把她帶走,是嗎?”

    李岸浦眯了眯眼眸,“我爭取我喜歡的女人,有什麽問題?我們不是說過,公私分開的嗎?既然如此,我憑自己的本事,去爭取我想要的人,沒什麽不可以的,對吧?”

    “徐晏清,你現在這樣是在玩火。你沒發現,你已經在慢慢的因為她而轉變了嗎?終有一天,你會跟你父親一樣,因為一個女人,而葬送掉你的一切。徐家人還沒毀之前,你已經被毀了。”

    李岸浦哈的笑了聲,“不過也好,你也姓徐,本質上你也是徐家人。毀掉了,我也該高興。”

    徐晏清慢慢側過頭,與之對視。

    李岸浦倒也不懼,誰不是摸爬滾打混上來,他也不是一點底子都沒有。

    說完。

    李岸浦扶著膝蓋站了起來,“好好休息吧。聽說你明天還有個聯合手術。”他嘴角一勾,帶著幾分諷刺,彎下腰,雙手撐在床沿上,問:“不過,你弄成現在這樣子,還能參加嗎?”

    徐晏清抬了眼簾,對上李岸浦含著淺笑的雙眸,他微揚了一下眉毛,繼續道:“沒有人能夠影響你的手術,這話你曾經說過。你還記得嗎?還有出國,你還能出國嗎?徐晏清。”

    徐晏清神色不變。

    李岸浦直起了身子,將椅子放到原來的位置上,說:“不打擾你休息。”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病房,走之前還貼心的找了個看護照顧徐晏清。

    李岸浦出了醫院,就叫助理立刻查陳念的位置。

    他得在陳念跟孟鈞擇匯合之前,把她攔住。

    李岸浦給徐晏清的手機打電話,電話意外接通。

    但電話那邊的人並不是陳念,隻聽到對方急切的說:“你……你是誰啊?是陳小姐的朋友嗎?陳小姐暈倒了!我這就送她去醫院,你要是在北城,最好能過來一下。”

    電話剛掛斷。

    一輛黑色商務車在車邊停下,車上下來個人。

    ……

    李岸浦抵達司機所說的醫院,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就又打了個電話。

    這一次沒打通。

    他把司機的車牌報給助理,查了一下信息,拿到司機的手機號碼。

    撥過去詢問情況。

    司機說:“哦,她未婚夫的人把她帶走了。你不用擔心。”

  第295章:回

    夜深人靜。

    病房裏,徐晏清一個人坐在床上。

    他臉上的神色疏淡,淡到沒有半點情緒。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指上全是指甲摳抓的痕跡,破了皮,露了肉。

    身體的不適感還很強。

    醫院給他驗血,查了藥物成分。

    建議他複查肝髒腎髒,全身多器官是否有損傷。

    他並不是什麽矜貴的人,就算真的有損傷,他也沒什麽所謂。

    身體的損傷,與他而言,從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他隻是有些憎惡自己。

    明知道異常,卻還要試。

    是曾經的教訓沒吃夠,是徐仁打的還不夠狠,叫他好了傷疤忘了疼。

    次日清晨。

    徐晏清擅自出院,去參加了手術。

    這次手術是湯捷的徒弟操刀,徐晏清原本是做副刀,進去之前,他跟湯捷說了一下,就隻是觀摩學習。

    湯捷一直在場,一邊提問,在重要步驟的時候,會進行講解。

    手術時間長,徐晏清強撐著看完。

    手術結束後,他一個人坐在醫院的長廊上休息,白大褂放在一側。

    湯捷跟幾個學生聊完,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那裏,想了想,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沒休息好嗎?看你臉色有點差,生病了?”

    他一邊問,一邊坐下來。

    徐晏清:“還好。”

    “其實我原本以為你會想親自操刀的。”

    “是啊。我應該做這台手術的。”這句話,仿佛是自語。

    “以後在霍普教授那邊,好好研學,一定能收獲很多,救更多的人。你爺爺這麽多年來殫精竭慮,成立研究所,藥研中心,也是為了能救更多的人。為這個社會,這個國家做一些貢獻。有時候,也要體諒他的用心良苦,他用心的培育後代,希望他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希望他們能做出成績,成為頂尖的人。”

    湯捷笑了笑,說;“歸根結底,你爺爺心裏是有舍小家成大家。你們出自名門,自然也得有名門傳下來的一些優秀品質。你爺爺自己如此,自然希望往後的子子孫孫也能如此。”

    湯捷年輕的時候,跟過徐漢義一段時間,所以對他還是有些了解。

    明白徐漢義是個什麽樣的人。

    “當初你爸爸的事兒,也不好完全責怪你爺爺不近人情。他是期望太高,無法接受,才顯得無情。但你父親隕落,這世上大抵隻有你爺爺最痛。你這人,其他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些,你的性格若是有徐開暢的三分之一,你同你爺爺就能相處的很好。”

    隨後,湯捷又問了問徐京墨的近況。

    聊完以後。

    徐晏清又坐了一會,才離開醫院,回到出租屋。

    屋內還是昨晚上離開時的樣子,亂糟糟的。

    他撿起地上的煙灰缸,放到旁邊的櫃子上。

    他開了抽屜,看了眼裏麵的藥。

    半數都沒了。

    廚房裏的碗還沒洗,他走到門口,昨天兩人在這裏荒唐的畫麵,一閃而過。

    他停了數秒,才走進去,把水槽裏的碗洗幹淨,收拾好。

    很快,屋子裏都收拾幹淨。

    他坐下來抽了一會煙,直到有人摁門鈴。

    他過去開門。

    李岸浦站在門口,給了他手機,“機票已經訂好了,晚上八點。”

    徐晏清接過,重新把門關上。

    他在沙發上休息了兩個半小時,然後出發去了機場,回東源市。

    ……

    陳念醒過來的時候,人在醫院裏。

    她的頭被煙灰缸砸到,出了點血,做了詳細的檢查,沒什麽大問題。

    但驗血結果,指標不太正常。

    陳念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她手裏的手機又響了幾次,看護陳念的人接了電話,對方告知情況後,轉述了醫生,然後對症治療。

    索性,陳念喝的不多。

    不用洗胃。

    她支起身體,隻頭有些疼,旁的倒是沒什麽大礙。

    這裏是私人醫院,病房環境不錯,就隻她一個人。

    她頭有點點暈,躺著沒動。

    醫生進來給她檢查時,隨之進來的是,之前在裏蘭村跟著她一起的女保鏢。

    她叫溫嫻,是孟鈞擇身邊跟了好些年的人。

    陳念出來之後,先打的救護電話,然後給孟鈞擇打了電話。

    溫嫻:“四爺安排我們一直在北城,接到通知,我們就立刻過去接你了。”

    陳念點點頭。

    溫嫻:“孟家那邊已經差不多了,等你身體稍好一點,我們就回東源市。”

    她說著,給陳念倒了一杯溫水,而後將徐晏清的手機遞給她。

    已經沒電了。

    陳念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後,將手機放進了杯子裏,直接泡在了水裏。

    ……

    隔天。

    陳念回了東源市。

    孟鈞擇親自來機場接她。

    他戴上了假肢,但還不適合行走,還需要養幾個月,可以嚐試行走。

    他西裝革履,坐在車上,手邊放在一根黑色的手杖。

    陳念上車。

    孟鈞擇:“還好嗎?”

    陳念淡淡笑了一笑,說:“還好,差點以為,我倆之間的合作就此終止了。”

    “他說了?”

    “說你把我送給他了。”

    孟鈞擇唇角勾了一下,他今日沒戴眼睛,瘦削的臉,輪廓分明,少了幾分柔和,“我隻說,隻要你不來找我,我保證不會插手,一切以你的意願為主。所以,如果你沒給我打電話,我自也不會再插手。我幫了你,你亦助了我,往後是繼續,還是就此終止,要看你。”

    孟鈞擇靜靜注視著她。

    陳念:“我沒有要跟他在一起,也不會夾在他和孟安筠的身邊。他要娶的,從來都隻是孟安筠。之前綁架,落水等等,都可以看出來,他在意的是孟安筠,而不是我。我對他來說,大概就是一個沒有玩膩的玩具,自己的東西,就算毀掉也不願意被人碰觸,僅此而已。”

    她這番話,是在表明立場。

    畢竟孟安筠是孟鈞擇的妹妹,是孟家的團寵。

    她跟徐晏清糾纏不清,等於傷害了孟安筠。

    作為團寵,作為哥哥,孟鈞擇一定會保護自己的妹妹。

    他笑了笑,“那你考慮,嫁給我嗎?嫁給了我,便能徹底的保證你所說的話;嫁給了我,鄭家的人要動你,便要先好好的想一想後果。”

    “鄭擎西聾了,兩隻耳朵都不可修複。不過這件事,鄭家並沒有對外透露,也沒報警,他們一點不想裏蘭村發生的事情鬧出來。你說,若是鬧開來,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