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你看我膝蓋壞了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3-07-19 14:07      字數:114231
  第74章:你看我膝蓋壞了

    徐晏清碗裏的菜,陳念全部吃了個遍。

    吃完坐了一會,徐晏清叫她去洗個熱水澡。

    陳念有點犯困,抱著抱枕不想動。

    但她今天去過醫院,昨天躺了一天也沒洗澡,確實是要洗。

    隻是,她還想回家。

    徐晏清看她一直不動,“要我抱你去?”

    陳念:“我生病了。”

    “嗯。”

    他點了下頭,放下手機,起身過來抱她。

    陳念迅速扣住他的手臂,“你幹嘛?”

    “你生病了,我抱你去洗。”

    “我回家洗。”她拒絕。

    徐晏清眉頭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陳念又認真的補充,“我姨媽還沒幹淨。”

    她往後躲了躲。

    但最後,還是被徐晏清一把抱起來。

    她生個病,輕了幾斤。

    徐晏清抱的輕輕鬆鬆。

    他把人弄進浴缸裏。

    開足了暖風和暖燈。

    他家這是按摩浴缸,水偏熱一點,他也不給陳念脫衣服,直接讓她穿著衣服泡在裏麵。

    可這樣的話,她一會也沒衣服能穿著回去了。

    他已經洗過澡,就坐在浴缸邊上看她。

    陳念被這按摩浴缸安排的很舒服,水溫又很好,騰騰熱氣,讓她的喉嚨和鼻子都變得舒服。

    她想,等以後把錢還完,自己攢了錢買房子,要在屬於自己的家裏也弄這樣一個浴缸。

    她右手手肘的位置有擦傷,膝蓋上也有。

    不過不是特別的嚴重,但她皮膚比較白嫩,看起來就嚴重一點。

    其他地方倒是幹幹淨淨,並沒什麽損傷。

    這個浴缸能保持水溫。

    陳念被泡的昏昏欲睡,徐晏清把她撈出來的時候,她差點睡著了。

    太舒服了,她也不想掙紮,有人伺候自己,總歸也不是什麽壞事兒。她軟軟趴在他身上,腦袋擱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兩隻手垂著,哪兒都不用力。

    徐晏清脫了她的濕衣服,用浴巾把她裹住,抱著她去了房間。

    她這會子倒是一直沒咳嗽。

    徐晏清給的藥跟醫院開的不太一樣,估計效果也要好一點。

    加上這個澡,洗的確實舒服。

    陳念躺在被子裏,說:“謝謝你的浴缸。”

    徐晏清拿出她的手,給她的傷口塗了碘酒。

    擦膝蓋傷口時,她坐起來,看著他說:“你看我膝蓋壞了。”

    專門挑出來說,徐晏清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他唇角挑了下,並未接話。

    給她弄完,他出去又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陳念被浴缸折服,這會再也不掙紮想回去了,卷著他的被子睡覺。

    徐晏清過了一會才進來。

    拿了一瓶咳嗽藥水,還有一隻保溫杯。

    陳念還沒怎麽睡,就被弄醒。

    他的唇要下來的時候,陳念倒是還有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溫熱的唇就落在她手指上,癢癢的。

    ……

    陳念出了一身熱汗。

    睡過去的時候,隻知道徐晏清拖著她的頭給她喂了一口咳嗽藥水,難喝。

    咽下去後,喉嚨還蠻舒服。

    好久沒有人這樣照顧她了。

    第二天起來,她整個人好很多。

    她起的晚,徐晏清已經走了。

    她又賴了幾分鍾,才起來洗漱,一套新的衣服給她放在櫃子上。

    陳念找了一圈,沒找到自己的衣服,就隻能穿他準備的。

    離開公寓。

    陳念就去了李岸浦家,在大門口等了會,李岸浦親自出來接她。

    陳念沒想到他會在。

    兩人步行進去。

    陳念說:“我感冒好多了,明後天可以正常上課。”

    李岸浦沒有立刻接話。

    陳念見他臉色陰沉,“李緒寧情況很糟嗎?”

    那天李緒寧看起來還好,原以為他不會有事。

    “還需要做心理輔導,原本我還以為沒什麽,但他現在有點……一緊張會失禁,所以不願見人。昨天帶他去醫院做過檢查,都沒什麽問題,應該就是心理問題。你呢?你還好吧?那張照片我看到了。”

    “我沒事。”

    李岸浦看了她一眼,眸色幽深,帶著幾分探究,陳念轉過臉,與他的視線對上。

    片刻,李岸浦淡淡一笑,提醒說:“一個人的時候盡量不要走小路,你把你的時間表發給我助理,我叫他找司機接送你上下班。”

    陳念:“不用,我自己會小心的。”

    “不是每次都好運。鄭擎西不是什麽有良知的人。”

    “可您若是這樣保護我,他會更加以為我對您是什麽重要的人,到時候就要揪著我不放了。”

    到了家裏。

    心理醫生從樓下上來,有些犯愁,“不肯開門。”

    李岸浦對陳念說:“你上去看看,看他願不願意見你。”

    陳念上樓敲了敲門,回應她的是沉重的砸門聲,不知道他拿什麽東西砸的。

    暴躁的情緒,隔著門都能感覺到。

    李岸浦站在一側,眉毛擰起來,他耐心沒那麽好。

    這邊是二樓,陳念問:“可以從窗戶走嗎?”

    李岸浦:“跟我來。”

    心理醫生跟著一塊,可以從隔壁房間爬過去。

    李岸浦叫人找了繩子過來,本來讓心理醫生去,但陳念自告奮勇。

    她綁好繩子爬出去。

    挺順利就爬到隔壁窗台,正好,李緒寧就站在窗戶前。

    四目相對。

    兩人都嚇了一跳,陳念差點脫手,李緒寧反應倒是比她快,一下把她拉住,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陳念:“你什麽你,先把我拉進去。”

    陳念解了身上的繩子。

    李緒寧也怕她摔下去,就把她拉進去。

    陳念進去以後,他整個人看起來就非常難受,他把窗戶開到最大。

    人站在窗戶邊上。

    他站那兒,陳念都有點害怕,但還是淡定的說:“你又想逃避學習嗎?”

    “我沒有。”

    “那你怎麽了?”

    “不要你管。”他不耐煩,轉過身,麵朝著外麵。

    陳念走到他身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

    李緒寧被看的有點難受,一把推開她,“你滾出去!”

    陳念沒被他推開,隻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帶子,說:“知足吧,你被欺負了,還有爸爸給你報仇。別人被欺負了,都隻能自己受著。你遇到的這個事兒,我十三歲的時候也試過一次,那天還下著雨,刮著台風。”

    “知道後來他們為什麽放過我嗎?”

    李緒寧眨眨眼。

    陳念笑道:“一塊廣告牌砸中了我,他們嚇跑了。都是沒膽量的東西,真遇到事兒,一個個都嚇的尿褲子。”

  第75章:相親對象

    李緒寧癟嘴:“怪不得在山上,你這麽嚇我。”

    “你又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我不喜歡山野草叢,很怕蟲子,怕下雨,也怕黑。你根本不能理解,我是怎麽熬過那個晚上。我在害怕的時候,你在帳篷裏睡的很香。”陳念的神情很認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不要以為是我耍了你,我是克服了自己的恐懼,在陪你玩。”

    李緒寧微垂頭。

    默了一會之後,說:“那……對不起。”

    陳念倒是沒想過他會道歉,而且是真的從他臉上看到了悔悟。

    後來,他乖乖的見了心理醫生。

    李岸浦留陳念在家裏吃了午餐,還親自送她回去。

    陳淑雲在客廳裏看電視,趙程宇去圖書館買資料。

    陳念:“昨晚上去南梔那邊了。”

    陳淑雲淡淡的應了一聲,默了幾秒後,問:“文件找到了嗎?”

    “找到了。”

    “什麽時候重新上課?”

    “後天吧。”

    “那你這兩天好好休息。”

    陳念點點頭。

    陳淑雲的視線在她身上掃過,重新回到電視屏幕上。

    陳念看了她一會,說:“那我回房睡會。”

    陳淑雲應了聲,沒有再多問。

    傍晚,趙程宇回來。

    一陣子不見,他瘦了些,吃過飯,陳念去他房裏,看了看他的考卷。

    又問了他一些在學校的情況,然後給了他一千塊錢。

    “這個月的生活費,不夠的話跟我說。”

    趙程宇:“夠的,謝謝姐。”

    之後兩天,陳念在家裏休息,沒有出門。

    感冒逐漸好轉,還有一點咳嗽,但也不影響上課了。

    幸好她這幾天感冒,一直戴著口罩,嘴上的牙齒印沒被人發現。

    恢複正常上課之後,陳念又忙碌起來,而且她又重新開始接起一些外快。

    比如說翻譯,主持等。

    這些來錢比較快,如果接的多,一個月下來,也挺可觀。

    有南梔這個社交牛人在,她就不缺機會。

    她感冒完全好了以後,跟徐晏清固定的約過幾次,基本都是周末,有時候連續兩三天會見麵。

    徐晏清的手恢複的差不多,就開始安排手術。

    有幾次淩晨一兩點做完手術,叫她出來吃夜宵。

    小包子手術那天,陳念專門空出時間過來。

    林暢主刀,徐晏清做了一助。

    手術很成功。

    小包子以後也能像普通小朋友一樣,跑和跳了。

    女人哭著道謝。

    陳念都紅了眼眶,跟她一塊高興。

    徐晏清站在後側,看著她們,身上還穿著手術服。

    陳念一抬眼就對上他的目光。

    陳念很快就避開,沒一會,小包子被推出來,送去了加護病房。

    陳念留下來跟林暢聊後續的事兒。

    林暢跟徐晏清說:“小徐,你先去吃飯,你後麵還有一台手術呢。”

    “好。”他點頭,依言走了。

    陳念看了眼他的身影,有那麽一刻,很衝動的想要跟他講話。

    但又努力的克製住了。

    大概是最近見麵的次數有點多。

    這時,走廊那邊出現了個女人,“徐晏清。”

    聲音不響,但這條走廊上這會沒什麽人,陳念聽到了,林暢也聽到了。

    林暢扭頭看過去。

    隻見徐晏清停住了腳步,女人走到他跟前,兩人聊了幾句後,徐晏清就帶著她去了辦公室。

    徐三叔給了林毓幾天假,讓她來東源市玩玩。

    提前給徐晏清打過招呼了。

    徐晏清去換了手術服,帶林毓去吃午餐。

    在電梯裏碰到了陳念和林暢。

    林暢朝著徐晏清笑了笑。

    兩人站在前麵。

    林毓:“我沒影響你工作吧?”

    徐晏清笑了下,“不會,隻是要怠慢你。我下午有兩台手術,酒店找好了嗎?”

    她點頭,“老徐說你工作狂,所以讓我住在九院附近的東升酒店。我放了行李才過來的。”

    “打算在這邊待幾天?”

    “三四天吧。”

    “我可能隻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林毓倒是比較善解人意,“沒關係,我在這邊也有同學朋友,我也難得休息。”

    “好。”

    陳念站在角落裏,從後側看了一眼那個女人。

    並不是很漂亮,跟阮雅靜不能比。

    但身上那種書卷氣,讓她看起來很有文化涵養。

    反倒比阮雅靜更適合站在徐晏清身邊。

    出了電梯,他們是同一個方向,去了食堂。

    林暢壓著腳步,跟陳念說:“估計是小徐的相親對象,父母好像都是清北教授,女孩也是高材生,在研究所工作的。像小徐這種,說不準以後也要去北城那邊。”

    陳念不八卦,隻是笑笑。

    她隻是順道來打飯,林暢拉著她一塊吃飯。

    這個點,食堂人挺多。

    林暢跟幾個同事一塊坐,陳念看了眼,就打了飯回了病房,沒跟他們擠一塊。

    她也沒待多久,下午還要去洲際,給李緒寧上課。

    李緒寧現在變好了很多,在心理醫生的引導下,心態逐漸恢複。

    學習認真很多。

    李岸浦最近忙的不見影,據說是得罪了鄭家,生意上有點問題。

    周六。

    宋總團建活動,抽出晚上的時間,去首村吃農家菜,參加篝火晚會。

    陳念也是沒想到,宋總跟徐晏清的相親對象是同學。

    徐晏清也來了,這算家屬吧。

    統共兩桌,陳念他們職員一桌,宋總和他的朋友同學一塊,徐晏清自然坐在他們那桌。

    陳念每天忙著賺錢,跟同事的關係都不是很熱絡。

    她坐在那裏,基本上都是自己默默吃,他們的話題,她也插不進去。

    隻一個年長的,風度翩翩的老師,坐在她旁邊,跟她聊天。

    還跟她敬酒。

    陳念無法隻能小口小口的喝,徐晏清的那個位置很顯眼,一抬眼就能看到。

    再者,他本人就很耀眼,不想看到也難。

    有兩個年輕女同事正在偷偷討論他,想去要微信,但看他是跟著女孩來的,就猜測兩人的關係。

    正好那邊開始起哄。

    大抵是在揶揄兩人的關係,林毓臉很紅,徐晏清則淡淡的。

    昨天,徐晏清約了陳念,不過她沒去。

    飯後,大家去湖邊自助燒烤,中間生起篝火

    兩堆人,各自圍坐。

    這裏範圍挺大,周末人比較多,很熱鬧。

    大家想遊戲玩。

    陳念喝完一瓶啤酒,起身去上廁所。

    廁所有點遠。

    還要繞過一個假山,陳念覺得這設計有點迷。

    結果繞到假山裏麵去了。

    剛要出去,一個黑色的身影進來,把她擋住。

  第76章:陳念,你給我出來!

    假山內很黑,沒有燈。

    陳念隻聞到一股令人不適的香水味,還夾雜著煙味和酒味。

    她一下就知道了是誰。

    是錢城。

    今年剛四十,前陣子家裏生了二胎。在高博不上不下,陳念這種不常在公司出現的,都知道公司好幾個女的跟他不清不楚。

    不過,這人確實長得還行,身材保持得當。

    加上有點錢。

    自然是有人願意跟他玩遊戲。

    但陳念不太理解,他為什麽會盯上自己。

    這人一上來,就摟住她的腰,正要說話。

    外麵突然傳來一道女孩的聲音,“徐晏清。”

    陳念雙手抵在錢城胸口,還未來得及開口叫喊,就被他捂住了嘴巴。

    低聲說:“你別喊。”

    陳念瞪大眼睛,隻覺得惡心的不行,可他的力氣太大,大半張臉都被他死死捂住,她掙紮無用。

    外麵,徐晏清的聲音響起,“怎麽?”

    聲線平穩,聽不出什麽情緒。

    陳念口鼻都被捂著,一下子都喘不上氣來,隻希望這兩人能走的再近一點,能聽到他們的動靜。

    林毓與他隔著三四步的距離,並不是那麽的敢靠近,這兩天兩人相處,徐晏清始終是不熱絡的,也很少聊自己的私事,兩人除了聊學術聊工作,他會多說一點,其他方麵,他似乎都不是很感興趣。

    其實徐晏清回來以後,隔了幾天就給她說明了。

    說自己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林毓原本對他也沒什麽,但徐晏清的三叔給她說了很多徐晏清的事兒,弄得她反倒生出了一點心思。

    徐三叔鼓勵她要主動一點,現在優秀的男人就那麽幾個,不主動就要給人搶走。

    她深思熟慮後,才做了這個決定。

    今天白天,兩人還去了徐家老宅子見了徐老爺子。

    徐晏清來這一趟,也是老爺子讓他陪著的。

    徐晏清應了,也遵守了承諾陪她來這一趟。

    她心裏還挺高興的。

    深刻的感覺到,他的教養和紳士風度。

    他這會站在暗處,並不能看到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林毓心怦怦跳,“我同學他們沒有冒犯到你吧?”

    剛做了個遊戲,她那些同學故意起哄,聯合著讓他倆踩坑。

    然後讓他們親一個。

    徐晏清麵上沒什麽表現,但始終沒親,自罰了三杯。

    喝完之後,沒一會,就說來衛生間。

    林毓隱隱覺得他有點不是很開心。

    徐晏清微側了下頭,說:“沒有。我沒那麽小氣,這點還是玩得起的。”

    林毓手指交織,她猶豫數秒,說:“那個,其實我……”

    她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徐晏清突然一聲嗬斥,語氣裏壓製著幾分怒火,“陳念,你給我出來!”

    林毓微的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裏麵的人也是嚇了一跳,錢城心一跳,下意識的鬆開手。

    陳念立刻推開他,直接跑了出去。

    她沒去看徐晏清,也沒做任何停留,隻飛快的跑了出去。

    林毓看到有人跑出來,嚇了一跳,看了眼從身邊跑過去的人,但沒看清楚。

    她愣了幾秒後,又看向徐晏清。

    發現他沒動,還在往裏看,但沒往裏走。

    她也就跟著往黑漆漆的假山裏看了看,並沒發現有什麽。

    她上前,小心翼翼的問:“裏麵還有什麽嗎?”

    徐晏清沒說話。

    錢城站在暗處,兩股顫顫。

    徐晏清沉默數秒後,才沉聲回答:“有條狗。”

    林毓聞言不免看他一眼,覺得他似乎有些生氣。

    ……

    陳念去了洗手間,胡亂的洗了把臉。

    身上都是錢城的氣味,惡心的想吐。

    她冷靜好了一會,才回去,遠遠瞧見,又不願意過去了。

    錢城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跟沒事人一樣,跟大家一起玩遊戲。

    她又看了看另一邊,徐晏清還坐在那邊,手裏捏著啤酒罐頭,不過他們沒玩遊戲,似乎隻是單純的在聊天,他一隻手撐著頭,時而看向別處,並不是很認真。

    陳念拿出手機,準備給宋總打個電話,準備先走。

    反正她也可有可無。

    徐晏清的信息躺在頁麵上。

    是他車子停的位置。

    徐:【去等我。】

    陳念撥通了宋總的電話,視線望過去,就看到宋總拿起手機接起來,一邊接,一邊往另一邊張望了兩眼,大概是在找她。

    “陳念啊。”

    “宋總,我想先回去了。”

    宋總站起來,“你在哪兒呢?我剛看你喝了酒,一會我送你吧。”

    陳念:“不用,我已經走到農莊外麵了,叫了車了。”

    “那你路上小心啊,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

    宋滄對陳念比較照顧,從她進高博開始,他挺憐惜她的。知道她家裏困難,就想方設法的幫她,所以她才能在短時間內,漲價到五百一小時。

    也是有他在背後做保證。

    宋滄掛了電話,重新坐下來。

    徐晏清餘光瞥了眼,自是聽到他喊了一聲陳念的名字。

    他注意聽了一下,顯然陳念什麽都沒說。

    他眸色深了幾分,放下手裏的啤酒罐,側身過去跟林毓說:“我醫院還有事,要先走。你呢?”

    林毓也是個識趣的性格,剛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現在冷靜後,就能想到點什麽。

    剛才那個叫陳念的女孩,跟他應該是有點什麽關係。

    正好,宋滄講電話,她也有聽到。

    她看了他一會,說:“我還不想走,一會我讓我同學送我回去就行,你放心吧。都是老同學,不會有問題。”

    “好。你回到酒店,給我打電話。”

    她點點頭,神情落寞了幾分。

    但又慶幸,剛才幸好沒有把表白的話說出口,不然就真的丟臉了。

    徐晏清禮貌的跟其他人說了一聲,便起身走了。

    宋滄坐過來,問她:“怎麽先走了?不會因為剛才的事兒生氣了吧?你倆不是?”

    林毓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搖搖頭,說:“不是。對了,你這兒的職員有一個叫陳念的?”

    “是啊。怎麽了?你認識?”

    “沒,我剛才去上廁所,看到她慌裏慌張從假山跑出來,感覺像是被欺負了。”

    宋滄眸色一沉,心裏大抵就有數了。

    ……

    陳念走到門口,徐晏清的電話就過來。

    她摁掉沒接。

    農莊離市區遠,她剛叫了車,還得等個半小時。

    山莊門口有個涼棚,裏麵擺著水果飲料,陳念過去買了個椰子汁。

    一回頭,就看到徐晏清朝她走過來。

  第77章:吵

    陳念喝了一口椰子汁,連忙轉身,走回攤位上,跟老板聊天。

    老板是個小夥子,估計是這農家莊老板的兒子。

    脖子上還掛這個金鏈子呢。

    長得很憨。

    見陳念主動搭訕,也笑眯眯的跟她說話。

    給她介紹他們農家莊的特色什麽的。

    聊天倒是規規矩矩,還帶一點小幽默。

    陳念被他逗笑了一下,不過她的注意力並不能完全從那人身上抽開。

    徐晏清並沒走過來,就站在棚外,點了根煙,沒過來打擾她。

    風吹過來,陳念覺得有點冷。

    她縮了縮脖子。

    捧著椰子沒再喝,小夥子請她吃了點零食。

    半小時後,陳念打的車到。

    陳念跟小夥子說了聲拜拜,就準備上車,徐晏清這會跟著過來。

    陳念回頭看他一眼,他眸色冷沉,跟要吃人一樣。

    “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你可以自己叫車。”

    “順道,AA。”

    “我不可。”陳念是拒絕。

    兩人糾纏了些時候,司機都有點等不住,摁了兩下喇叭。

    一直關注著陳念的小夥,這會走過來,“怎麽了?有事啊,美女?”

    徐晏清先開口:“家事,你要管?”

    陳念一把給他推開,“我不認識他。”

    小夥相信美女的話,立刻把徐晏清拉住,“看你一表人才的,怎麽還玩騷擾呢?人家不願意,你也不能硬來吧。”

    徐晏清皺眉。

    手腕被小夥子給扣住,陳念瞥了眼,這小夥挺壯實,她怕起衝突,連忙說:“別動粗,他是醫生,別弄傷他的手。”

    小夥愣住,一下給整懵了。

    陳念暗自懊惱,拉開車門上車,不管了。

    徐晏清則上了副駕。

    陳念也懶得鬧騰,司機見她沒問題,就啟動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有點像冷戰的小情侶,車子到了市區,徐晏清才跟司機交代,改道去了東升酒店。

    陳念沒搭腔,主要是她到時候也不會下車。

    多轉的路,叫他自己付錢。

    到了東升酒店。

    徐晏清單獨給司機付了錢,“您先下車,我跟她聊幾句。”

    由著徐晏清給的多,顯然是把耽誤時間的錢都給他補償了。司機也就當個好人,拿了香煙就下車了。

    車門關上。

    陳念故意把車窗降下一半,手裏還捧著椰子。

    剛才司機開了暖氣,車子裏有點熱,陳念臉熱的難受。

    冷風吹進來,就舒服多了,腦子也清醒一些。

    徐晏清回過頭,陳念這會臉上沒什麽太大的情緒,一隻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

    也不是很想理他。

    “剛剛怎麽不跟你老板說,同事騷擾。”

    他的語氣很淡,但也夾雜著一點不快的情緒。

    陳念手指捏著吸管,有點煩,“我的事,我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你不管著。”

    徐晏清:“所以,你是自願的?”

    陳念猛地側目,對上他深沉的眸。

    不等她說什麽,徐晏清繼續道:“你縱容,就還會有下次。他會覺得你是願意的,隻是在欲拒還迎。”

    “我不叫你,你就打算在裏麵跟他躲著?等著我走?”語氣有點變衝。

    陳念聽出來,他這是在教訓她。

    她不耐煩的說:“我不想打擾你們。”

    “輕重緩急不會分?你對自己的身體那麽不在乎?誰都能碰一碰,是不是?”

    陳念真想把手裏的椰子砸他頭上,氣的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最後,隻是喝了一口椰子汁,別開頭,說:“我要回家,你下車。”

    片刻,陳念聽到他下車,車門摔的很響。

    陳念聳了下肩,並沒回頭去看他。

    司機上車。

    車內還是低氣壓,司機等了一會,直到陳念說了聲開車,他才啟動。

    徐晏清早就進去了。

    陳念餘光看了眼,酒店大堂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陳念心裏亂了一會,一口氣把椰子汁全部喝完。等回到家裏,就平靜了,洗過澡,就投入工作,不去想別的。

    南梔幫她接了一個法語翻譯,會議性質,需要半天時間。

    她把資料都發過來,開的報酬挺可觀的。

    陳念排了一下時間,還能抽出空來。

    最近她一直在準備。

    這已經接近有點同聲翻譯,不過有提前準備大綱稿子,就沒那麽難。

    挑戰有點大,不過陳念也想試試。為此她還聯係了一下她的法語老師,聊了一些技巧問題。

    陳念跟這個法語老師關係挺好,對陳念來說,也是恩人級別的存在。

    高博的工作,也是她幫忙推薦的。

    她這兩天跟法語老師會固定時間,視頻聊天,時間剛好,她就發了視頻過去。

    兩人全程法語交流。

    但徐晏清有句話是說的不錯,縱容會讓對方得寸進尺。

    所以,第二天中午,陳念抽時間回了一趟高博,要跟宋滄說這件事。

    剛進去,就看到錢城在裏麵跟宋滄吵架,吵的很凶。

    陳念進去,就聽到錢城說:“說我搞陳念,我看你才搞陳念呢!你早包了她吧?哦,不過你已經是過去式了,她現在都已經明碼標價了,你還不知道吧。”

    宋滄:“你嘴巴放幹淨點,自己在公司裏亂搞,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之前還念在你是老員工,看在我爸的份上,不動你。現在我是看清楚了,留著你遲早毀了高博的名聲。”

    “我們有勞務合同的啊,你沒有資格隨便辭退我。我工作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你這樣汙蔑我,我可以去告你!”

    錢城扯開了領帶,跟他爭的麵紅耳赤。

    陳念走過去,無聲息的站在錢城的身側,問:“你說誰明碼標價?”

    錢城嚇了一跳。

    看到她多少有點不自然,尤其是陳念那雙黑眸看著他的時候。

    他哼了聲,“你自己幹了什麽你自己知道,別在這裏裝清高。”

    陳念拿了旁邊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朝著他的臉潑過去,“自己色,不要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隨便說別人出來賣。就算是賣,不賣給你,你硬來也是強奸!”

    錢城詫異於陳念會拿水潑他,他猛地揚手,宋滄立刻伸手擋住,“你還要打人?”

    正鬧著,林毓進來。

    是宋滄約她吃午飯,吃過午飯,她就準備去機場。

    她走到陳念身側,對錢城說:“昨天你尾隨陳老師,我都看見了。我還拍了視頻,要看嗎?”

    “是她先勾引我,她就是明碼標價!我這裏也有證據可以給你看!”

  第78章:照片

    錢城開始破罐子破摔,拿出手機,找出了之前在一家娛樂會所裏拍回來的照片。

    直接懟到陳念眼前,“這不是你?”

    陳念看了一眼,臉色整個變了,心頭微微一沉。

    是之前鄭擎西拍的那張照片,在染布廠那次。

    上麵確實明碼標價。

    林毓也看到了,這會公司裏人少,僅寥寥幾個,也都八卦著過來看了一眼。

    照片裏,陳念那張臉實在太清楚了。

    即便做了一下後期的P圖,但陳念的臉並沒有任何改動,隻是圖的效果,陳念就是一條美人魚。

    清新脫俗。

    標價還挺高。

    林毓餘光看了她一眼,陳念的臉色變得煞白,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錢城冷哼,又把照片拿給宋滄看,“看到沒有?你說我影響高博的名譽,那這個呢?要是讓家長知道,我們高博的老師還在這裏頭賣,我看你怎麽跟他們交代。”

    宋滄看向陳念,一把將錢城的手揮開,“先進辦公室。”

    錢城自然不肯罷休,“怎麽?換到陳念身上,你就特別對待,你還敢說你們兩個沒有一腿?”

    林毓拿出視頻,“不管陳念是什麽,你騷擾她,就是你的不對。別在這裏偷換概念。”

    視頻裏頭,正是錢城尾隨陳念的畫麵,他緊跟著陳念進了假山。

    錢城說:“我這是去照顧她,你沒看到她喝多了,連路都找不到嗎?而且,是她勾引我跟著她進去的,她都說了價格了,我才答應。我還答應她不往外說呢,誰知道她倒打一耙。”

    陳念看著他,並不說話。

    其他人開始竊竊私語,那張照片的殺傷力很強。

    女生在這方麵本來就吃虧,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對女人都很苛刻。

    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難改變,但也在改變。

    陳念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說:“我要投訴他們濫用肖像。錢老師,請問這是您光顧的哪家窯子。”

    這話一出,錢城一下子掛不住臉。

    他原本是不想說這事兒的,剛才是被逼的急了,頭腦一熱就說出來了。

    他咳了一聲,說:“是朋友去的,給我發的照片。人家正好看中了你,特意發過來給我瞧瞧,覺得你特好看。正好就發現了你的秘密。”

    陳念:“是嗎?那叫您朋友現在過來,問問他當時陪他的人是不是我。”

    她不急不躁的,與錢城形成鮮明對比。

    反倒讓錢城落了下風。

    宋滄也不想費口舌,“你要是想把事情鬧開,咱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陳念:“報警吧。我等錢老師提供地址。”

    她說完,就坐下來,等宋滄報警。

    錢城這下子有點慌了,額頭都冒汗了。他是肯定不願意鬧大的,一旦鬧大,鬧到他老婆那邊,他就完蛋。

    宋滄拿出手機,被他一把扣住,“算了。走就走,我就看你們能好到什麽時候。”

    陳念卻不肯就此罷休,一下擋住他,“不能算了。”

    “那你想怎麽樣?”

    “你給我道歉,並給我地址。”

    錢城咬了咬牙,不情不願的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把地址發給了她。

    陳念跟林毓說了聲謝,就去自己的工位上坐了一會。

    宋滄跟過去,“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去?”

    陳念搖搖頭,“我吃過了,在這邊睡個午覺。”

    “那行。照片的事情,你別自己衝動了,那種地方魚龍混雜的,沒那麽好對付。”

    “知道。謝謝宋總。”

    “沒事。之前也有人投訴過,我警告過他好幾次了,這次算是徹底摘了這毒瘤吧。”

    陳念點了點頭,餘光朝著林毓看了眼。

    林毓正好也在看她。

    視線對上,林毓對著她笑了一下。

    隨後,宋滄就帶著林毓去吃午餐。

    陳念坐在位置上發呆,盯著手機上錢城給她發的地址和照片。

    這個照片絕不能再繼續掛著。

    高博針對的本就是高端客戶,這種照片很容易就在圈子裏傳開,到時候她的職業生涯就會被毀。

    可曲召閣這種地方,並不是她去投訴,去報警,就能簡簡單單解決的。

    唯有的辦法,就是讓作弄她的人,親自把這照片給撤下來。

    兩天後。

    在南梔的幫忙下,陳念得到了鄭文澤的行程。

    其中有一個私人安排,周六晚上八點鍾在足浴館。

    陳念混了進去,戴著口罩,穿著工作人員的製服。

    進了包間。

    雖是私人行程,但鄭文澤並不是一個人,跟自己的老友一塊。

    陳念走到鄭文澤的跟前,看著他那張臉,這麽多年,竟是一點都沒變。

    他朝著她看了一眼,並沒認出來。

    陳念站在他跟前,並沒有彎下腰。

    鄭文澤等了一會,見她不動,又看向她,眉頭略微皺了一下。

    陳念摘下口罩,沉聲說:“我有話想跟你說。”

    看到她的臉,鄭文澤眉頭不由皺了,準備摁鈴,叫經理進來。

    陳念迅速摁住他的手,說:“讓曲召閣把我的照片拿下來,並讓他們發公告,給我道歉澄清。”

    鄭文澤並不理她,對著另一個女孩喝道:“還不把你們經理叫進來?”

    陳念抓著他的手越發的緊,她哪裏會不知道鄭擎西這樣做,裏頭一定有鄭文澤的縱容。

    可她不死心,所以來了這一趟,她看著他的眼睛,說:“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天就死在你麵。以你現在的地位,逼死自己親生女兒這種事上了新聞,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輿論。”

    鄭文澤並不受她威脅,一把扯開她的手,說:“你攀上李岸浦,教唆他把阿擎整成那樣,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跑到我跟前來了。”

    他的眼神裏有冷漠,有憤怒,卻沒有半點父愛。

    她知道他不在乎她的死活,可再一次直麵的時候,心還是會疼,那把刀子,從十三歲那年插到了今天,一直鮮血淋淋。

    很快,經理帶著保安進來。

    陳念負隅抵抗,過程中被推倒,直接摔在了木桶上,裏麵的熱水潑了她一身。

    鄭文澤沒多看,經理招呼他們換了個包間。

    陳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沒有再掙紮,被保安拎著出去。

    走到電梯口,正好電梯門打開,偏巧就遇到了過來放鬆的徐晏清和老馮。

    陳念低著頭,神情有點木然,並沒看他們。

    老馮很是詫異,看向徐晏清,“這……”

  第79章:有事可以跟我說

    徐晏清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朝著陳念看了一眼,陳念垂著眼簾,似乎並沒看到他們。

    他轉開視線,跟著工作人員繼續往裏走。

    老馮自然是跟著他,低聲說:“你不問問嗎?”

    徐晏清神色很淡,沒搭腔。

    老馮如今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還在一塊,但畢竟有點關係,要陳念真有麻煩,幫一下也無可厚非。

    不過老馮也知道,徐晏清這人一向冷情,旁人的事兒從來不願意插手和多管。

    其實這樣的人,他很難理解,怎麽就來當醫生了。

    進了預定好的包間,徐晏清:“你先,我去上個廁所。”

    老馮點了下頭,並沒多想。

    徐晏清出去,重新回到電梯口。

    正好另一部電梯停下來。

    到了一層,剛出去,他就看到李岸浦攬著人,進了旁邊的電梯。

    就這麽直接錯開,他轉身,電梯門緩緩關上。

    李岸浦倒是看到他了,陳念依然垂著頭,身上披著李岸浦的西裝外套,整個人如失去靈魂的玩偶。

    兩個男人的視線相撞。

    李岸浦眉目不動,直到電梯門關上。

    電梯內。

    陳念慢慢的恢複心神,抬手把掉下來的頭發往後捋,又擦了擦臉上的水,說:“多謝李總出手幫忙。”

    “怎麽搞成這樣?”他手裏把玩著打火機,側目看過去。

    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失魂落魄的,像極了失足少女。

    陳念扯了一下嘴角,說:“小意外。”

    聲線有點發顫,是在努力強忍著情緒。

    李岸浦默了一會,見她並沒有什麽要說,道:“有事可以跟我說。”

    “沒事。”陳念由始至終沒去看他,眼眶裏充盈著淚水,稍不留神就要掉下來。

    李岸浦看出來她整個人繃著。

    到了五層。

    經理看到陳念跟著李岸浦回來,有點詫異。

    李岸浦說:“給她換身衣服。”

    陳念平靜的說:“我的衣服在員工更衣室。”

    經理叫了人過來,帶她去員工更衣室。

    李岸浦等陳念走遠了,才問:“鄭董呢?”

    “這邊。”經理想了下,說:“剛您帶上來的女孩,惹惱了鄭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的女孩子,膽子是真大,什麽人都敢撲上去。”

    李岸浦跟在後側,掂量著經理的這番話。

    陳念被帶到更衣室。

    她拿了自己的衣服,進去隔間。

    眼淚就控製不住的掉下來。

    她用衣服蒙住臉,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外麵的動靜她沒有聽到。

    身後的簾子被拉開,她木訥的轉頭。

    就看到徐晏清突然而至。

    她愣了愣,臉上的淚水還沒擦幹,眼淚無聲息的從眼眶裏滑落下來。

    她眼裏的痛苦,沒有任何遮掩。

    就這樣直接暴露在徐晏清的麵前。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用衣服遮住了自己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流著淚的眼睛。

    李岸浦的西裝還蓋在她身上,深色寬大的西裝,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就好像被男人抱在懷裏。

    徐晏清的眸色沉了幾分,往前走了一步,順手拉上簾子。

    陳念看到他眼底生出的陰鷙,有點懼,可退無可退。

    這換衣服的格子間,就這麽大。

    她也躲不開。

    頂到椅子,一下子站不穩,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如此,徐晏清的壓迫感更甚。

    她別開頭,說:“你不該在這裏吧。”

    她的聲音不太穩,帶著哭腔。

    “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麽?”

    他的語氣平緩,就像平日裏,對待自己的病人那樣。

    陳念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見到他,有些不耐的回答:“打工,兼職。與你無關。”

    她繼續用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臉,雙膝並攏,整個人貼住牆壁,恨不能直接融到牆壁裏去。

    徐晏清沒說話,隻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垂在身側的手,手指微動。

    陳念把自己縮成一團,眼眶發漲,她感覺自己的情緒快要繃不住。

    她覺得難堪,他的目光更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眉頭緊擰,用平靜的語氣,說:“你可以出去嗎?”

    徐晏清抬手,陳念下意識去擋,徐晏清順勢扣住她的手腕,而後一把拉下她身上,屬於李岸浦的西裝。

    她身上還是足浴館的職工服。

    米黃色修身的短袖。

    因為濕透,輪廓盡顯。

    陳念瑟縮了一下,有些惱,便瞪大眼睛看他。

    徐晏清將衣服丟了出去,說:“換衣服。”

    陳念流著眼淚,沒有吭聲,也沒動。

    徐晏清也沒有要出去打算。

    陳念的臉,一點點變紅,低聲說:“你出去。”

    “要我給你換?”

    陳念慢了一拍,徐晏清已經欺身上前,抓住她的兩隻手,輕輕鬆鬆就把她身上的員工服給弄了下來。

    陳念差點要喊出來,被他立刻捂住了嘴巴。

    正好外麵傳來動靜。

    應該是這裏的職員,來這邊休息的。

    陳念嚇的整個人緊繃起來,休息室裏沒有暖氣,陳念這樣有點冷,身上的寒毛一陣陣的起來。

    陳念的眼淚落在徐晏清的手上,劃入掌心。

    原來眼淚是溫熱的。

    陳念這會已經沒再流眼淚了,她更多的是緊張。

    怕那兩人過來掀開簾子,又怕這兩人要在這裏幹點什麽。

    他們的對話多少是有點露骨。

    兩個人躲在這狹小的空間,陳念看著毫無保障性的簾子,心裏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她的慌張,全在眼睛。

    很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迷失了方向。

    徐晏清突然圈緊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壓。陳念被他裹進了衣服裏,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薄絨大衣,裏麵單穿了一件白色襯衫。

    他身上的氣息攏過來,將她整個包圍住,還有他的體溫。

    她一抬頭,他的吻就壓下來。

    又快又準。

    陳念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不由的縮了下脖子,聳起肩膀,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兩人發出動靜,立馬就引起外麵兩人的注意。

    恰好,足浴館的經理帶著李岸浦進來。

    經理:“陳小姐,還在嗎?”

    另兩個職員見著經理進來,立刻起身叫了人,然後齊齊看向更衣隔間。

    李岸浦站在門口,微微太高音量,“陳念,你還好嗎?”

    聽到他的聲音,徐晏清看到陳念的神色越發的慌張,像是怕被李岸浦發現。他眉一挑,惡作劇一般,再次吻住她的唇,並用力的加深了這個吻。

  第80章:你放心,我很好

    陳念睜大眼睛,看著徐晏清眼裏的玩味,壓在心底深處的那股怨恨憎惡,開始冒出來。

    周遭安靜。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回應。

    李岸浦看著那塊深色的簾子微微晃動,知道裏麵有人。

    經理回頭看了他一眼。

    另外兩個職工,正想說點什麽,李岸浦餘光看過去,那眼神,讓他們識趣的閉了嘴。

    李岸浦說:“先出去吧。”

    關門聲響起。

    陳念一把將徐晏清推開,並揚手給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聲,一切靜止。

    陳念仿佛清醒過來,睫毛微顫。

    不等她反應,徐晏清猛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摁在牆上。

    背撞到牆,發出輕微的聲響。

    卻足以證明,這一下有多重。

    她悶哼了一聲,倒是沒哭。

    四目相對。

    兩人的黑色瞳仁內,都映著對方的臉,眼底均藏著暗潮。

    空氣中,暗流湧動。

    最後,卻散的無聲無息。

    徐晏清的眸色恢複如初,再找不出半點波痕,他鬆開手,說:“我在外麵等你。”

    陳念抿著唇,垂著眼簾,沒再去看他。

    等人出去。

    陳念仿佛脫力,坐在了椅子上,左手微微發顫,發燙。

    她閉了閉眼,後悔剛才一時沒有控製住自己,甩出這一巴掌。

    半晌,她才慢慢冷靜下來。

    穿好衣服出去。

    徐晏清還在,戴著口罩,正抱著胳膊等她。

    她愣了愣。

    目光相觸,略有一絲尷尬。

    陳念垂了眼,停頓數秒後,朝著電梯口走去。

    徐晏清則跟在她後側。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一前一後的站著。

    陳念手裏抱著李岸浦的西裝,拿出手機準備打車。

    順便給南梔說了一聲,今晚要去她家睡。

    南梔收到短信,並沒有立刻電話追過來。

    也沒有多問一句。

    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大堆甜品,就等著陳念過去。

    陳念點開打車軟件,還沒來得及叫車,手機就被徐晏清奪走。

    她立刻轉身去搶。

    目光對上。

    陳念驟然停住,整個人已經貼在他的身上。

    陳念想要退開,徐晏清一隻手壓在她的腰上,沒讓她動。

    她略微掙紮了一下,低聲說:“還給我。”

    徐晏清把她的手機放進口袋,順勢握住她的手,並不說話。

    抓著她的手挺緊。

    並不允許她掙脫開。

    出了足浴館,李岸浦的助理就等在門口。

    看到兩人出來,不免停了腳步,沒有冒然上前。

    陳念也看到了他,掙開了徐晏清,過去把李岸浦的西裝給他,“多謝李總幫忙,我先回去了,你幫我跟他說一聲,我沒事。”

    助理餘光看了徐晏清一眼,將要送她的話,先咽下了。

    陳念說完,就自顧走掉。

    徐晏清跟過去,拽住她的手。

    陳念掙紮,可惜掙不開,她心平氣和,轉過身,對他說:“今天沒心情。”

    可徐晏清並不理會她的話。

    他的車就停在附近,陳念死活不肯跟他。

    兩人在街道上,像極了一對鬧別扭的情侶。

    陳念蹲在地上,徐晏清就拖著她往前走。

    她不停掰他手指,可怎麽都掰不開。

    她太輕,她的這點重量,對徐晏清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

    最後,徐晏清直接彎下身,把她攔腰抱起。

    陳念就以蹲著的姿勢,掛在他手臂上。

    陳念驚訝,是她太輕,還是徐晏清力氣太大。

    他怎麽可以單手就把她抱起來。

    行至車邊,徐晏清拉開車門,直接把人塞進去。

    陳念要爬出去,他便附身進來,將她摁在座椅上。

    陳念掙紮,兩隻腳不安分的亂踢。徐晏清一把掐住她的大腿,手勁很大,陳念疼的吸氣,眼淚立馬掉下來。

    她現在從心靈到身體,都是脆弱的。

    稍微動一動就要哭。

    她嚶嚀一聲,就咬住了手指,沒讓自己哭出來。

    徐晏清:“安分點,坐好。”

    聲音不冷。

    陳念抿著唇,眼淚落下來,滑入唇縫,鹹鹹澀澀。

    徐晏清抬手擦掉她的眼淚,柔聲哄著:“聽話,陳念。”

    陳念看了他一眼,最後點了下頭。

    徐晏清帶著她回了家。

    一進門,陳念先主動,拉著他親。

    但她的技術不太行,不怎麽放得開。親了半天,她有點泄氣。

    鬆開了手,說:“算了。”

    徐晏清倚在鞋櫃上,一條腿圈著她,一隻手壓著她的腰,托起她的下巴,說:“算不算,不是你說了算。”

    兩人的目光交纏,徐晏清的臉頰到現在還有些紅,陳念那一巴掌打的不輕。

    她伸手想摸,被他隔開。

    而後嘴唇覆了上去。

    陳念很快就被他挑起了情緒。

    她其實還挺喜歡接吻的。

    偶爾,總是要沉迷其中。

    大概是他的嘴巴,隻有在親的時候,才是軟綿綿的。

    好一會之後,他才停下來。

    陳念氣喘籲籲,含著淚光的眼睛裏,動了情。

    鼻尖紅,嘴巴也很紅。

    很是誘人。

    徐晏清低著頭,兩人鼻尖輕觸,他問:“還要嗎?”

    陳念低下頭,額頭抵在他下巴上,小聲說:“你抱我一會,好嗎?”

    徐晏清抱著她,在玄關處站了一會,然後去了客廳。

    陳念像無骨動物一樣,掛在他身上,坐到沙發上,也沒從他身上離開。

    他今天應該沒抽煙,身上一點煙味也沒有,卻有一股挺好聞的清香。

    陳念問:“你跟你相親對象什麽時候在一起?”

    “沒看上。”

    “那你眼光真高,我覺得她挺好的。”她淡淡的說,沒什麽情緒。

    他沒應聲,拿了遙控,打開電視。

    陳念靠在他身上,心情逐漸好轉,心裏冒出一點癢癢膩膩的感覺。

    她看著自己的腿壓在他腿上,他的手隨意的放在她的膝蓋上,摁著遙控。

    看他的側臉,他凸起的喉結。

    他們之間,好像變得親密了些。

    突然,她像是醒了,鬆開了圈著他脖子的手,從他腿上下來,坐在旁邊。

    徐晏清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腰上,沒有收回手。

    陳念曲起腿,順便把他的手從背後拿開。

    都已經伸到她衣服裏去了。

    徐晏清去洗澡的時候,南梔給她打了電話。

    她言語間故作輕鬆,但陳念知道她很擔心。

    隻有南梔明白,今晚這一趟,她跟自我毀滅沒什麽區別。

    陳念轉頭朝洗手間的方向看了看,說:“我晚點來。你放心,我很好。”

    掛了電話,陳念研究了一下投影,打開後,開始選電影。

    正選著,門鈴響起。

  第81章:媽媽去找你了

    陳念愣住。

    有一點心慌,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是誰。

    她坐著沒動,由著門鈴響。

    片刻,外頭的人才消停。

    徐晏清從衛生間出來,直接朝著玄關走過去。

    陳念伸長脖子看著他。

    他打開門,拎了東西進來。

    原來是送來的外賣。

    他把袋子放在茶幾上,說:“怎麽不開門?”

    “不知道是誰。”

    “我這裏通常不會有什麽外人過來。”他在她身側坐下來。

    “外人?”

    “親人也不會有。”

    陳念微微挑眉,不鹹不淡的回:“上次不是有人進來了。”

    她到現在還記得阮雅靜坐在這把沙發上的姿態。

    就這一次,但也足夠印象深刻了。

    徐晏清:“那次是意外,以後不會有。”

    他擦完頭發,將毛巾放在一側。

    陳念轉過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屋子裏開著暖氣,他隨意的套了件黑色短袖,煙灰色的運動褲,兩條褲腿拉起。

    視線相對。

    他的頭發不全幹,劉海落下來幾根,紮到眼睛。

    陳念很自然的伸手過去,幫他弄了一下,說:“你要剪頭發了。”

    徐晏清微躬著背脊,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不動聲色的看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然而,這簡略的一聲,讓陳念心裏蕩了下。

    像是有什麽,在她心上戳了一下。

    耳朵發熱又發癢。

    她轉回頭,去拿那個袋子。

    是一家比較出名的甜品店,老字號了,挺貴的。

    很久以前,陳念喜歡吃他們家的蛋撻,葡式蛋撻做的很入味,很好吃。

    整個東源市,沒有一家比得上。

    在這個發展迅速的時代,不但沒有被淘汰,還一直不斷的創新,研發新品,中西式糕點結合。

    如今,全國各地分店開了無數家。

    也算是東源市的一大特色品牌。

    裏麵有一盒蛋撻,還有不同品種的甜品。

    蛋撻還是熱的,應該是現做的。

    陳念打開。

    香氣撲鼻,陳念拿了一個,吃了一口。還是熟悉的味道,她眼睛熱了幾分,慌忙低頭,揉了揉眼睛。

    電影開始。

    陳念跪坐在地毯上。

    一邊看電影,一邊把那些甜品一個個都放好。

    徐晏清看她弄完,起身去倒水。

    陳念現在胃口小,以前能吃一盒,現在吃兩個就有點吃不下了。

    廚房那邊,徐晏清的手機響起。

    是物業打來的,“徐先生,樓下有位女士鬧著要上來,說是要找女兒。鬧得很凶,還說要報警,我們這邊有點攔不住。”

    廚房是開放式的,徐晏清靠著琉璃台,等水燒開。

    他抬眼朝客廳的方向看了眼,陳念抱著膝蓋,很淡定的在看電影,不像是知情的樣子。

    水燒開,他拎起水壺,淡聲道:“攔著,我不想被打擾。”

    陳念這邊收到了一條短信,是趙程宇發過來的。

    他今天發高燒,請假回家掛瓶,正好在家。

    【媽媽去找你了。】

    陳念心一沉,起身去窗戶邊上,給趙程宇打過去,“什麽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五點多的時候,她接完你的電話,就一直坐在客廳裏,晚飯也沒吃。六點多的時候,她跟我說要出去一趟,還交代我,如果你回來,給她打電話。我看到她拿了抄著地址的本子,之前她讓我去綠溪公寓找過你一次。不過我沒碰到你。”

    陳念心跳加速,她大致知道陳淑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盯著她的了。

    怪不得這陣子,她夜不歸宿,陳淑雲都沒有提出任何意見,也沒有多問一句。

    六點多出的門,現在都已經九點了。

    陳念不由的往下看。

    這裏是十五樓,自然是看不到什麽東西。

    趙程宇猶豫了一下,問:“姐,那個地方這麽豪華,你……”

    陳念立刻打斷他,“你管好你自己的學習,其他事兒不要多問。”

    掛了電話,陳念捏緊了手機,沒來由的心慌。

    那天的快遞……

    她立刻給南梔打了電話,讓她過來一趟。

    交代完。

    陳念重新坐下來,但心卻安定不下來。

    徐晏清端了水過來。

    陳念說:“我讓我閨蜜來接我了,我一會就走。”

    他淡淡的說:“你媽來找你了?”

    陳念微微詫異,而後便反應過來,“她……她已經在樓下了?”

    徐晏清點頭,“剛物業給我打電話了。”

    陳念抿住了唇,麵色微白,有幾分無力的說:“等我閨蜜到了,我就下去。你讓物業攔她的時候小心一點,她腿還沒有完全康複。”

    “放心。”

    陳念垂著眼,並不去看他,說了聲謝。

    陳淑雲要真鬧起來,會很瘋狂,物業未必能攔得住。

    陳念還是坐不住,她準備起身,被徐晏清拉住了手腕,給拉了回來。

    陳念看向他,眼裏是藏不住的焦慮,“我還是下去吧。”

    “她上不來。”

    “但我不想她一直鬧。”她眼底生出了一絲祈求。

    自己的母親像個瘋子一樣在樓下鬧,她又怎麽坐得住。

    徐晏清鬆開了手。

    陳念匆匆離開。

    門關上,徐晏清掃了眼桌上的甜點,坐起身,將水杯放下,一樣一樣的全部丟進垃圾桶。

    蛋撻隻吃了兩個。

    剩下的也全部掃進垃圾桶。

    他不愛吃甜食,甚至討厭。

    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微信上的信息,其中有一條是陳念那張被P過的美人魚照片。

    ……

    陳念匆匆下樓,正好南梔住的地方離這邊不遠。

    她也正好趕到大堂。

    陳淑雲正拿著拐杖揮舞著要打人,整個大堂,都是她的叫囂聲。

    陳念趕緊過去,差點被她打到。

    不過陳淑雲看到她,並沒有收力,而是直直朝著她打下去。要不是南梔反應快,陳念就被打到了。

    南梔拽住陳淑雲的拐杖,“阿姨,你這是幹什麽呀。念念是在我家啊,我在這裏也有房子的。”

    陳淑雲滿臉的怒氣,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陳念。

    實在是怒氣上頭,再也忍不住,揚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南梔沒想到陳淑雲會來這麽一出。

    嚇了一跳。

    連忙把陳念抱住,擋在她跟前,說:“阿姨!你打她幹嘛?!你為什麽要打她啊!”

    陳淑雲指著陳念的鼻子,怒道:“去!去給我把那個男人叫下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樣的男人,能讓你連陸家少奶奶都不做!要在這裏跟他不清不楚,甘願做這見不得光的情人!”

  第82章:你跟著他圖什麽?!

    陳念的臉頰迅速變紅。

    有被打過的紅,也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自己親媽質問的羞臊而紅。

    物業的人站在旁邊沒走,怕陳淑雲又要鬧什麽幺蛾子,畢竟還在他們的地界上,有個什麽問題,都是他們的責任。

    陳念抬起眼簾,迎著陳淑雲滿是怨念的眼神,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信念就要崩碎。

    她甚至覺得活下去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南梔緊緊抱著她,看著她眼裏一寸寸暗淡下去的光芒,覺得心疼。

    她轉過身,想要說點什麽。

    陳念卻抓住了她的手,手冰涼,隱隱用力。

    陳念從她身側走出來,一臉平靜的看著陳淑雲,說:“我們回家,有什麽回家再說。”

    陳淑雲眼裏是堅決,“今天他要是不下來,我就不走!”

    陳念眼睫顫了顫,“別鬧了行嗎?”

    “你怕?為什麽怕?人家是有婦之夫?如果是,我今天打死你!”

    顯然,陳淑雲不肯就此罷休。

    兩人對峙不下。

    物業小夥過來勸說。

    陳淑雲一把抓住他,說:“你們剛才不是給他打了電話嗎?給我再打一次,他要是個男人,就給我下來說清楚。”

    “媽!”陳念突然尖聲叫起來。

    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釋放。

    陳淑雲怔住,數秒之後,她再次揚手,被南梔擋住。

    陳淑雲卻依舊不肯就此放過,“知道丟臉啊?知道丟臉你還幹這種事?!”

    “我都鬧到這裏了,他還不敢下來,你跟著他圖什麽?!你是不是天生犯賤!喜歡當見不得光的那個?!啊!”

    陳念再忍不住,一把將陳淑雲拖走。

    兩人糾纏,陳淑雲摔倒,拐杖摔出老遠。

    陳念過去扶她,被她推開。

    場麵很難看。

    整個過程,都有監控錄下,也被物業的人看了全程。

    最後,是趙逢頤過來,把人強行帶走。

    才算是消停下來。

    母女倆分開坐,陳淑雲坐趙逢頤的車,陳念則跟南梔一塊。

    陳念脖子上,有兩條陳淑雲留下的抓痕,紅紅的兩條。

    陳念一直沒哭,但眼淚一直含在眼眶裏。

    南梔覺得她這樣太壓抑,說:“我讓趙逢頤送阿姨回家,咱們去喝酒吧。”

    陳念搖搖頭,沒有說話,她一直在搓手。

    手都被她擰的紅紅的。

    這是她緊張的表現。

    南梔空出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說:“那去我家吧。我買了很多好吃的,一直等你呢。”

    南梔其實也挺好奇,陳念為什麽會在綠溪公寓。

    這個公寓檔次不低,位於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一般人不好進。

    之前她也想在這裏弄一套房子,但沒這個名額。

    可南梔不願意相信,陳念給人當情人。

    如果她真的要靠男人來解決自己的處境,就不會跟陸予闊分手了。

    南梔側頭看了她一眼。

    陳念一直看著前方,麵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看起來那麽的沉靜。

    可越是沉靜,就越令人擔心。

    回到家。

    南梔的車子並沒開過去。

    趙逢頤停好車,把陳淑雲扶下來,兩人在車前站了一會,明顯是朝著南梔這邊看了看。

    陳念望著他們,不想過去。

    南梔在她要伸手拉開車門的時候,突然啟動車子,調轉車頭快速離開。

    陳念愣了愣,扭頭看她。

    南梔說:“今天陪陪我吧,我等了你那麽久,你總不能讓我獨守空房吧?那些的個甜點還等著你去吃呢。一會,我給阿姨打電話。”

    南梔沒帶她回家。

    而是去超市買了一打啤酒,一堆零食。

    帶著她去了山頂。

    山頂寂靜,兩人靠坐在一塊,看燈火,看星星。

    隻是十一月的天氣,有些冷。

    山頂上風大,兩人到半夜冷的不行,灰溜溜下山,老老實實回了家。

    回去以後,陳念把南梔買的甜點都吃了。

    躺下的時候,南梔抱著她的腰,問:“綠溪公寓是誰啊?”

    黑夜總是勾引人說出心裏的秘密,有那麽一瞬,陳念真的很想說出來,跟她分享一切。

    “秘密。”

    “嘖,咱們是不是朋友了?你要這麽瞞著我,我可是什麽都告訴你的。”

    陳念笑了笑,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說著,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南梔被她肉麻到,而後兩人一起在床上咯咯笑。

    ……

    隔天。

    宋滄這邊已經收到了好幾個家長的投訴,都是陳念那張照片引起。

    仔細一查,是錢城在背後搞鬼,大概是氣不過。

    這事兒影響極差。

    除了李岸浦這邊,陳念其他的課都暫停了。

    陳念把這件事告訴了範德。

    但他找便衣過去調查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張照片,曲召閣一直是正規的娛樂場所。

    無憑無據。

    範德這邊也沒辦法。

    陳念準備了好幾天的法語翻譯也臨時換人,看來這張照片的傳播率更大了。

    陳念這兩天沒回家,讓趙程宇幫她把一些課件資料和換洗衣服拿出來,就暫時住在了南梔家裏。

    徐晏清找過她一次,但她沒回信息。

    與往常一樣,每天掐著點到洲際,晚上五點準時下班。

    李岸浦並沒有過問那天足浴館的事兒。

    兩人之間的交流也隻是李緒寧的學習。

    不過同在一個辦公室內,陳念了解到一點關於李岸浦工作上的問題。

    幾次高層來開小會,都是一個問題,那就是鄭家。

    鄭家勢大壓人,明裏暗裏故意在搞李岸浦。

    弄得他現在焦頭爛額。

    鄭文澤到底是疼愛這個兒子,見不得他吃一點苦頭。

    ……

    這晚。

    陳念跟南梔一塊去了一趟曲召閣。

    不過是以曲召閣服務生的身份去的,兩人從後門進去。

    因為有人介紹,經理看過之後,就讓她們去休息室等著。

    經理進來,掃了一眼後,挑了兩個人出去,陳念被挑中。

    兩人要分開,南梔有點心慌。

    經理說:“不用緊張,隻是給客人倒酒而已。”

    進了電梯,到達三樓。

    行至水月間。

    經理敲了敲門,門打開。

    陳念跟著另一個女孩進去,包間中間用珠簾隔開,前麵是一塊落地玻璃,能看到下麵的舞台。

    兩邊坐著不同的人,看氣勢,兩頭都不簡單。

    陳念不敢亂看,垂著眼,經人暗示,上前給人倒酒。

    這時,簾子那邊傳來一道略帶蒼老的聲音,“照片上的女孩跟我有些淵源,我希望你曲召閣給我個交代。”

  第83章:美人魚

    陳念行至茶幾前,蹲下來,拿起桌上的酒,給男人倒滿。

    她今天化了個很濃的妝容,濃到鼻尖上的那顆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估計就算陳淑雲站在她跟前,都未必能認出她來。

    跟前這位,是曲召閣的老板。

    陳念沒敢抬頭去看,哪裏能想到,剛來就能撞上給老板服務的機會。

    陳念的眼睛盯住放在茶幾上的平板電腦,上麵正好顯示的就是她的照片,她眉目微動,心裏稍稍有些激動。

    她跟南梔來這一趟,就是想拍到曲召閣侵權,掛羊頭賣狗肉的行為。

    隻有拍到視頻,才能夠還自己清白。

    之前,讓趙逢頤來過一趟,但他剛從國外回來,在東源市的圈子混的並不是那麽的熟悉,他跟曲召閣的人周旋了一個晚上,也沒套到任何信息,更別說是看到陳念那張美人魚的照片。

    現在在風口浪尖上,曲召閣這邊肯定會更加謹慎,巡捕盯著,他們更是不會有任何動作。

    這就是時間問題。

    陳念耗不起,那張照片會毀掉她的一切。

    所以,她隻能想辦法,自己來找證據。

    南梔跟她商量了兩天,想了個法子混進曲召閣當服務員,當然她們的服務員,並不是普通那種服務員。

    南梔認識的人多,什麽狐朋狗友都有。

    這就成功了第一步。

    陳念是沒想到,第一天來,就直接碰上了大老板。

    並讓她看到了自己的這張照片。

    她身上帶了針孔攝像,平板界麵開始變暗,估計快要鎖屏。

    她打算起身。

    這時,男人的腳突然就踩在了她的腿上,陳念心口一緊。

    男人的目光在陳念身上掃了兩眼,又伸出手,手指動了動,是要香煙的意思。

    陳念立刻拿了根煙,放在他的指間。

    陳念不敢動。

    旁邊的手下,給男人點上煙。

    他抽了一口,煙霧朝著陳念的頭噴灑下來。

    陳念好好蹲著沒動。

    隻聽男人道:“這小姑娘還真是有點來頭,前兩天巡捕為這事兒找茬找到我這裏。今兒個還能搬動千年都不出山的平叔來我這邊跑一趟,還真是不簡單。”

    “所以?”簾子那邊的人並不過多的廢話。

    男人手指勾了勾,示意把平板遞過去。

    陳念立刻拿起平板,遞過去。

    男人眯著眼看了一會,說:“您先看看節目。”

    他點了一下。

    舞台的場景開始轉變,幕簾拉開,出現了一個很大的透明魚缸,背後的3D背景,成了海底的場景。

    過了一會,表演開始。

    美人魚裝扮的女孩,從上麵遊下來。

    陳念轉頭看過去,這邊的觀賞是最佳位置,還有拉近的鏡頭。

    女孩在裏麵表演了一會,就遊到了玻璃壁前,雙手貼在玻璃上,露出那張臉。

    確實跟陳念有幾分相似之處。

    隨後,女孩往上,衝破水麵,趴在了魚缸邊緣。

    畫麵跟照片裏類似。

    隻是女孩的那雙眼睛,無法表達出陳念照片裏的那種感覺。

    陳念左眼眼尾是傷口,而那個女孩則是經過特別化妝後的紅色魚鱗。

    陳念抬起手,弄了弄頭發。

    這時,男人收回了腳,突然抓住陳念的手,把她拉到旁邊坐下來,手壓在她的肩膀上。

    陳念抬眸瞥了他一眼。

    又飛快的收回視線,整個人不免緊張起來。

    曲召閣的老板神秘,沒人知道背景,隻知道挺狠,不是好糊弄的人。

    陳念怕自己的小伎倆,被他識破,心慌的不行。

    男人側過頭,往珠簾那邊看,問:“平叔,您看,這是您想要的人嗎?”

    平叔低低的笑,“看來我確實是太久沒出來,現在的年輕人都敢這樣框我了。”

    這時,男人又把陳念推出去,“你來說說,這倆是不是同一個人。”

    陳念被他推到珠簾跟前。

    不小心撞到,珠簾浮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陳念抬了下眼。

    站的近,便能看清楚珠簾那邊的人。

    那邊就坐了三個人,其中一個看身形有幾分眼熟,但對方戴著帽子和口罩,並不能看清楚臉。

    那位長者,穿著素色長褂,看起來很樸素的一個老人家。

    而另一邊,坐著的竟然是顧武。

    顧武正好扭過頭,看到了她。

    偏巧,顧武是見過她化濃妝的樣子,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眉一挑,倒是沒有出聲。

    不等她開口,平叔喝了口茶,緩緩道:“不管是不是,我都不想再看到這張照片在市麵上流動,不管是什麽方式都不行。這事兒從你這裏出來,就從你這裏結束,至於後麵是誰讓你做的,你就把我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對方,有問題直接來找我。”

    說完,他拿過旁邊的手杖,“我累了,就先走了。哦,如果讓我再聽到有人拿這張照片去攻擊她,我會找你麻煩。”

    長者起身,陳念不免看了他一眼。

    很瘦的老頭,臉上滿是病容。

    陳念從未見過。

    這時,身後的男人也起身,並未過簾子,顯然這位老者是曲召閣老板都要敬讓幾分的存在。

    老者出去後,老板才掃開簾子過去,跟著出去。

    包間裏就隻剩下陳念和另一個姑娘。

    那姑娘走過來,有些激動說:“今天簡直是幸運日,竟然見到大老板!好帥啊。你靠那麽近,有聞到他身上什麽味道沒?”

    陳念這會才沒心思想這些,敷衍的回了句煙味。

    趁著姑娘沉迷老板顏值的時候,她暗自去看了一下那張照片,舞台上那個女孩在慢慢的往魚缸邊上挪動,陳念將這些全部記錄下來。

    陳念說:“這美人魚的節目還挺有意思的,她一定下了不少功夫。我們還要待在這裏嗎?”

    “應該可以回去了,這邊估計沒什麽事兒了。”

    隨後,兩人離開了包間。

    快到休息室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陳念一轉頭。

    兩個黑色衣服的男人朝著她們走過來。

    陳念快走了幾步,最後一把推開了跟前的女孩,迅速的跑了。

    果不其然,那人嗬斥了一聲,追了上來。

    曲召閣內部的結構比較複雜,陳念明明記了進來的路,結果繞了幾圈,怎麽都找不到出口。

    也虧得想現在風聲緊,曲召閣不敢鬧出過大的動靜,加上這一層客人多又雜,更不敢興師動眾。

    陳念一刻不敢停,突然有人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

  第84章:改天吧

    陳念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但很快就被那人一把子拽過去,整個人被他圈進懷裏。

    熟悉的氣息侵襲而來,讓她一下安靜了下來。

    隻低聲說:“南梔還在這裏。”

    對方沒有應答。

    隻是拽著她不斷往前,很快就來到了出口。

    她被一把推了出去,南梔就在門口等著,一把將她抱住。

    陳念一轉身,門就關上了,隻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看不到臉。

    趙逢頤的車子已經在路口等著。

    陳念被南梔拉上車,車子飛快的離開了曲召閣的地盤。

    陳念不斷的回頭看。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她都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看清楚拉著她跑出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但她覺得,好像是徐晏清。

    那身上的氣息,對她來說很熟悉。

    可徐晏清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陳念想了想,說:“去綠溪公寓。”

    南梔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按照她說的,讓趙逢頤去了綠溪公寓。

    但陳念自己也上不去。

    每次來這邊,都是徐晏清帶著的。

    她想了下,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又打了一個,還是沒接。

    她連著打了三個,最後放棄。

    車內陷入沉默。

    南梔看著她,見她麵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問:“怎麽了?”

    陳念似是陷在自己的思緒裏,對南梔的問題充耳不聞,沉默了一會,才看向南梔,問:“你剛才怎麽在外麵?”

    “有人叫我出去等著,說是你讓我出去的。不過我當時沒信,但那人直接把我拉走了,讓我在門外等著。順便準備好車。正好趙逢頤過來,我倆就在外麵候著。沒想到你真從這裏跑出來。”

    陳念:“那人是誰?”

    “那我怎麽知道。不過看衣著,應該不是曲召閣的人。”南梔順勢又問:“所以,到底是什麽情況?你遇上什麽事兒了?你是被發現了嗎?”

    陳念沉吟數秒,說:“應該是被發現了。我運氣好,直接被送到大老板跟前去了。而且,還撞見一個叫做平叔的老頭想幫我擺平這件事。”

    平叔她是不認識,但顧武她認得。

    很明顯,顧武應該是那平叔的手下。

    之前,趙海誠欠了高利貸,把她抵給了顧武,等於是抵給了這個平叔。

    可總不至於這個平叔因為這個,出手來要人吧?

    那三百萬,她也算是連本帶利的還回去了。

    這顯然,已經不在南梔所知道的範圍內了。

    南梔眨了眨眼,說:“平叔就是綠溪公寓那個男的?”

    陳念斜了她一眼,“不是。”

    趙逢頤更是什麽都不知道。

    陳念把手表摘下來,“正好拍到美人魚的表演,有拉近的鏡頭。那個人雖然跟我有幾分相似,但還是能看出來,不是同一個人。你們先帶著這個回家,把視頻截取出來,多做幾個備份,然後給宋總那邊發一個。”

    她說著,就要下車。

    南梔一把抓住她,“你呢?你要幹嘛?”

    “我在這裏等等。”

    “等什麽?”

    陳念拍拍她的手背,說:“你放心,我沒事的。”

    可南梔依舊不放心,抓著她不肯放。

    陳念拉開她的手,自顧下車。

    車子沒動,南梔跟著下來,拉著她到旁邊,說:“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是跟著我回家吧。萬一那些人神通廣大追蹤到你這裏,怎麽辦?”

    “應該不會。我心裏有數,你不用擔心我,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南梔忍不住道:“可那天,阿姨來鬧成這樣,他都沒有下樓。”

    “我本來就不想讓他下樓的,他下來,對我更沒有好處。他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我情人,你懂嗎?”

    南梔明白她這番話裏的意思。

    都是飲食男女,誰還不知道那點事兒呢。

    可她還是擔心,說:“那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就不攔著你。你放心,你告訴我,我不會跟任何人說。”

    陳念知道南梔是擔心自己。

    她想,一定是自己當年幹的事情太蠢,所以不管是南梔還是陳淑雲,都覺得她會被騙,被耍。或者,又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蠢事,把自己搞廢。

    這時,那輛眼熟的大眾途昂出現。

    車窗緊閉,並不能看到裏麵的人。

    陳念一下握緊了南梔的手,然後又鬆開,拿出手機,又打了一次電話。

    這一次,徐晏清倒是接了。

    陳念說:“我看到你車了,能在出口停一下嗎?我過來。”

    徐晏清並沒有立刻應聲,過了一會才道:“我今天沒心情,改天吧。”

    “可我已經在樓下了。”

    話音未落,電話就掛斷了。

    陳念抬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大樓,對南梔說:“走吧。”

    ……

    南梔把視頻剪出來,陳念打算發給宋總的時候,顧武的信息進來,提醒她視頻不要亂發,事情已經搞定。

    陳念猶豫了一下,最後沒有把視頻發出去,但做了備份保存。

    過了兩天。

    陳念的那張照片徹底刪除,曲召閣專門對此做出了聲明,表示美人魚隻是他們會所內新出了一個節目。

    還把照片的鍋扣給了表演美人魚的小姑娘,說照片是她提供的,節目也是她自己想的。

    是管理人員沒有仔細核實,會親自給照片本人道歉。

    隨後,曲召閣宣傳部的經理,就帶著人到高博,跟陳念慎重道歉。

    還專門拍了個道歉視頻。

    方便陳念澄清自己。

    這事兒算是圓滿的解決,陳念所有的課都恢複正常。

    這天,陳念買了點補品,去了一趟醫院。

    去看看小包子。

    順便也想碰一下徐晏清。

    她是掐著中午的時間過來,這個時間點,除了緊急手術,一般都該去食堂吃飯了。

    果不其然。

    電梯一開,她就遇到了徐晏清跟老馮,兩人正好要一塊去吃飯,徐晏清的白大褂裏還穿著手術服。

    兩人聊著天,一抬眼,就看到她。

    老馮跟她打了招呼,知道她是來看小包子。

    林暢現在在科室裏,都快把陳念誇成天使了。

    都知道她承擔了小包子所有的醫療費用。

    陳念看了徐晏清一眼,正好與之視線相對,並沒打招呼。

    兩人擦身而過。

    徐晏清繼續跟老馮聊下午手術的事情。

    陳念沒有回頭,隻略略停了一下腳步,走的很慢。等她回頭看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第85章:可否換個目標

    陳念沒在醫院待太久。

    要走的時候,林暢拉著她去辦公室裏坐了一會,給她拿了點從老家帶來的土貨,今天正好她三姑婆來醫院看病,順便就給她送了點東西。

    徐晏清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

    林暢給陳念拿東西的時候,她迅速的掃了徐晏清一眼。

    他看起來並沒什麽異常。

    辦公室內開了暖氣,他身上就蓋了一件很薄的衣服。

    胳膊露在外麵,雙手無恙。

    哪兒哪兒都是好好的。

    她想,大抵還是她自己想多了,徐晏清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那種地方,沒有理由。

    外頭有人叫了林暢一聲。

    她應聲出去。

    陳念看了一下時間,準備離開。

    徐晏清動了一下,說:“晚上去酒店等我。”

    他沒睜眼,側了下身子,繼續睡。

    正好,林暢又回來。

    陳念一陣恍惚,仿佛剛才聽到的隻是一句幻聽。

    下午。

    陳念給李緒寧安排了階段性的測試,讓他自己做試卷。

    她就坐在對麵的小沙發上,一邊監督他,一邊看書。

    李岸浦這兩天不在,李緒寧說是受傷了,在家裏修養幾天。

    做完卷子,李緒寧說:“陳老師,你今天要不要去家裏看看我爸?你再不去,他都快康複了。”

    陳念愣了愣,拿起他的卷子,看了一眼,“你爸找我有事?”

    “事兒倒是沒有,但他畢竟是你老板吧,你去看看他,說不定他給你漲工資呢?”

    陳念笑了下,“我能漲工資,取決於你的成績能不能一飛衝天。”

    李緒寧托著下巴,想了想,說:“那我覺得,你也該去謝謝我爸。”

    “什麽?”

    “昨天我聽他跟人說了曲召閣的事情。我知道你的照片被貼在那邊,還給明碼標價了。”

    陳念麵色微凝,那張照片之前被惡意傳播開,李緒寧知道也不奇怪。

    那幾天,他看她的眼神,也透露著幾分知情的樣子。

    李緒寧說:“你放心,我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你跑曲召閣去做事,還不如直接從了我爸來的簡單多了。”

    陳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胡說八道什麽。”

    李緒寧倒是不以為意,“我以前排斥我爸找老婆,但如果是你的話,我想了想,我倒是能接受。”

    “我配不上你爸。”

    “怎麽配不上?他有我這個拖油瓶,你配他綽綽有餘。而且,他學習成績超級爛,他娶你,那簡直是高攀了。”

    陳念被他這番話給逗笑,“別胡說八道了。”

    “我是認真的。”

    陳念沒接話,開始改他的卷子,改出來,挺差的。

    陳念都頭疼。

    李緒寧看她皺眉,安慰道:“慢慢來嘛,我會好好學的。”

    陳念晚上還有其他學生要補課,就沒跟著李緒寧一塊回去。

    補完課九點多。

    陳念打車去了東升酒店。

    到的時候,徐晏清還沒回來。

    陳念先洗了個澡,然後在客廳裏看電視,一邊等,一邊拿手機看外賣,有什麽好吃的東西。

    一直到十二點。

    徐晏清才回來,進來的時候,有幾聲咳嗽。

    陳念都等的睡著了。

    徐晏清把車鑰匙放下,茶幾上放著幾份外賣,有麵條,有飯盒,還有披薩,小龍蝦都有。

    除了小龍蝦還有熱度,其他都已經涼掉了。

    他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一小時點了一份。

    小龍蝦是半小時之前點的。

    不過他今天沒什麽胃口,回來的時候,在醫院吃了一包餅幹就飽了。

    “你下班啦。”陳念不知何時醒過來,腦袋枕在抱枕上,呆呆的看著他。

    徐晏清:“嗯,你再睡會。我去洗澡。”

    陳念主動抓住他的手,將他扯下來,湊到近處,眼睛亮亮的看著他,低聲說:“一起。”

    徐晏清沒應聲,眼眸裏閃過一絲厭煩的情緒。

    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那雙眼睛很冷淡,明顯沒太大的興致。

    陳念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她坐起來。

    徐晏清起身,手在她腦袋上壓了一下,就去了浴室洗澡。

    陳念坐了一會後,就去換了衣服。

    等徐晏清出來,她已經穿戴好,準備跟他說一聲就回去了。

    那些外賣都被她收拾好,預備一起帶走。

    “我看你那麽累,我就不在這邊打擾你了。正好,我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裏過夜,回去還有事情要做。”

    徐晏清並沒有給予好臉色,隻冷冷淡淡的說:“隨你。”

    陳念拎著袋子,走到門口。

    徐晏清說:“房卡留下吧,看你這樣子,以後估計也不會來了。”

    陳念頓了頓,心口仿佛被什麽紮了一下,她抓著袋子的手微微發緊。

    徐晏清背對著她,彎身拿了煙,點上。

    陳念從包裏把房卡拿出來,放在櫃子上。隨即,快速的出了門。

    房門關上。

    徐晏清像是無事發生,端了杯子,去倒水。

    陳念來的早,屋子裏收拾過,水壺裏的水也是溫熱的。

    他還沒喝一口,便將杯子往牆上狠狠砸了過去。

    ……

    陳念把東西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回到家,南梔已經睡著了。

    她本來想工作,但嚐試了幾次,並不能成功。

    然後,她就找了部電視劇看,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李緒寧給她發信息,說讓她今天去家裏上課。

    陳念把他昨天做的卷子都拿上。

    李岸浦的助理過來接她。

    到的時候,李岸浦還在吃早餐。

    陳念想了一下,過去跟他交代了一下李緒寧這個階段的進度。

    那幾張卷子都遞給他看了看,分很低。

    李岸浦眉頭都皺起來,“我閉著眼都比他做的好。”

    陳念莫名想到李緒寧吐槽他的那幾句話,脾氣還真是一個樣。

    “他還是很聰明的,可能是我方法的問題。”

    李岸浦哼笑,“沒有一個老師會說學生笨。”

    “讀書還是講究方法,聰明的人也是需要努力的。”

    李岸浦放下這令人頭疼的卷子,抬眼看她,“那陳老師屬於哪種?”

    陳念看著他,並未立刻回答。

    她的視線往下,落在他的胳膊上,纏了繃帶,“我屬於需要努力型。”

    “我到覺得陳老師是聰明人,做事很有自己的主見,並且目標明確。”

    他這明顯是話裏有話。

    陳念並不想接。

    傭人端了茶水上來,等人走開,李岸浦繼續道:“不知陳老師,是否可以換個目標。”

  第86章:你應該試試

    陳念將試卷收起來,看了一下時間,說:“八點了,我該去給李緒寧上課了,李總慢用。”

    李岸浦端起杯子,把剩下的牛奶喝完,“今天是家庭日,我要帶他去騎馬。”

    “那您應該提前通知我。”

    “你一起。”

    他沒看她,但語氣裏隱著強勢,容不得她不去。

    說著,李岸浦讓傭人上樓去把李緒寧叫下來,管家把他的衣服拿過來,幫他穿上。

    沒一會,李緒寧就高高興興下來了。

    李岸浦沒帶司機,自己開車。

    陳念跟李緒寧坐在後排,李緒寧很開心,他一直都想學騎馬,今天總算能如願。

    而且,陳念一塊去,他更高興。

    一路上,陳念都很安靜,李緒寧嘰嘰喳喳,她也是象征性的回答幾句。

    到了馬場。

    三人去選馬。

    陳念不想騎。

    李岸浦沒勉強,說:“到時候我帶你跑。”

    陳念沒搭腔。

    這是東源市規模最大,年份最久的馬場,有三種類型的賽道,娛樂性很強。

    其中一個場地,正在賽馬。

    場子聽起來很熱。

    李緒寧選了一匹黑馬,隻頭頂上有一撮紅毛,看體型,是一匹上等的好馬。

    陳念忍不住建議,“你才剛開始學,就選一匹普通溫順的吧。”

    李岸浦看過來,“你會?”

    “我不會。但我看電視,都說上等的馬脾氣不太好,新手爬上去容易吃虧。”

    他隻笑了笑,“那你幫他選。”

    李緒寧:“對啊,你給我選吧。”

    陳念讓工作人員挑了一匹,父子倆也沒話說。

    李岸浦在這邊有專門屬於他自己的馬。

    他愛好廣泛,騎馬是其中一項娛樂活動。

    父子倆去換衣服。

    陳念去練習場地附近等,李岸浦的馬被牽出來,就停在陳念跟前,通體黑色,一根雜毛都沒有。

    眼神很鋒利,不是一般人敢碰的。

    遠處一個穿著紅色騎馬裝的女人,架著一匹白馬朝這邊過來。

    等人近了,她才發現,原來是梁瑤。

    梁瑤先是看到李岸浦的馬,然後才看到了陳念。

    她架著馬慢慢走過來,坐在馬上,盛氣淩人,“這不是美人魚嗎。”

    陳念端坐著,並不回應她的挑釁。

    麵對陳念的無視,梁瑤反倒有點下不來台。

    這時,李薇安坐在馬上,由馴馬師牽著馬緩緩走過來。

    李緒寧換好衣服正好出來,看到李薇安,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姑媽。

    然後高高興興的跑到陳念身邊,“你也去換啊,我爸都給你準備了。”

    “我不喜歡騎馬。”

    梁瑤看他倆關係那麽好,心裏不是滋味,強顏歡笑的搭腔:“阿寧,你是沒看到我呀?”

    “梁阿姨好。”李緒寧敷衍的叫了一聲,又巴巴的勸著陳念去換衣服,跟他一塊玩。

    李緒寧如今很安分,跟他的那群狐朋狗劃清界限,但因為在家裏學習,身邊沒有同齡的小夥伴,就把陳念當成了他的玩伴。

    休息的時候,還總是邀請陳念打遊戲。

    陳念手機內存不夠,他就專門搞了一隻新手機,給她玩遊戲。

    什麽都玩。

    在遊戲裏,李緒寧是大佬,陳念則是他的小跟班,需要他罩著。

    陳念沒時間玩,他就會幫她掛機,弄經驗升級,還給買裝備,全是頂級配置。

    梁瑤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裏難受死,可麵上還是耐著性子,說:“阿寧,我來教你呀,我騎馬技術可好了,這裏的老師都騎不過我。”

    說著,利落的從馬背上下來。

    梁瑤是梁家的掌上明珠,自小琴棋書畫,騎馬射箭,樣樣都學。

    是正宗的名媛千金出生。

    隻是現在家裏沒以前那麽興旺,要不,李岸浦這樣的還配不上人家。

    梁家如今有意想跟李岸浦的洲際合並,自然希望兩人的婚事能湊成。

    李薇安是很喜歡梁瑤的,也讚同這門婚事。

    雖說,她並不管李岸浦感情的事兒。

    但陳念這個人,她是萬萬也不同意的,就算隻是談戀愛,她都得反對到底。

    她原本就覺得陳念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現在看到阿寧這般對待陳念,更讓她覺得,這女人並不如她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的單純無害。

    梁瑤將手裏的馬鞭遞給一直跟著她的馴馬師,摘下帽子,走到他們跟前,想了想,拉了陳念的手,說:“我也教你吧。我的馬很溫順,你不要害怕。”

    正說著,李岸浦也換好衣服出來。

    他跟李緒寧的算是親子裝,不過他沒穿馬甲,隻是換了黑馬褲和馬靴,上身單穿了一件白色襯衣,也不嫌冷。

    就有一種野性。

    之前是藏著的,現在展露無疑。

    李岸浦說:“我會親自教她。”

    梁瑤撇了撇嘴。

    李薇安坐在馬上,笑接話:“你倒不如教我。”

    李岸浦過去,扶著她下馬,“你還是歇著吧,身體也不好。”

    “身體不好,才要鍛煉。所以特意今天跟瑤瑤一塊來,她騎的可比你好。有本事跟她比比嗎?”

    “跟女人比什麽,贏了也顯不出我多好。”

    李薇安笑道:“我不覺得你能贏。”

    梁瑤:“就是,你以為你一定能贏我?”

    李岸浦並不搭腔,拉了陳念過來。

    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把她推上了馬,自己跟著一步踏了上去。

    梁瑤看著兩人同騎,眼睛都紅了。

    李岸浦也沒給陳念說話的時間,兩腿一夾,收緊韁繩,馬就跑了起來。

    梁瑤氣的要上馬追上去,李緒寧一把拉住她,說:“梁阿姨,你剛不是說要教我嗎?不教啦?”

    李薇安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說:“你教教阿寧吧。”

    她接過馴馬師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到旁邊去休息。

    目光朝著李岸浦跑遠的方向看了眼。

    陳念拉了下韁繩,說:“放我下去。”

    李岸浦直接握住她的手,馬鞭一揮,反倒騎的更快。

    他整個人貼著她,靠的很近。

    甚至連呼吸都在耳邊,隻是被風聲掩蓋。

    恍惚間,陳念好像聽到他在耳邊說:“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我比不過他?”

    她下意識的轉過臉。

    誰知,李岸浦毫不客氣的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巴。

    她驚恐的狠狠一推,卻被他的手臂夾的死緊。

    這個動作極其危險,稍有不慎,兩人都得摔下馬。

    吻很短暫。

    可他的氣息,卻一直縈繞在側,裹挾著她。

    “你應該試試。”

    他的語氣,是勢在必得。

  第87章:幾次

    李岸浦帶著陳念跑回來的時候,李緒寧拿手機拍了張照片。

    回到原點。

    陳念下了馬,問了工作人員洗手間的位置,就匆忙走開,臉色不太好。

    李岸浦慢條斯理的下馬。

    朝李緒寧那邊看了眼,梁瑤很有耐心的教著,不過李緒寧不太配合。

    他走到李薇安身側坐下,拿了礦泉水喝了一口,“您又查我行程。”

    “梁家雖落寞,但人脈還在。你懂我意思?”

    李岸浦沒搭腔。

    李薇安看著遠處的梁瑤,“瑤瑤各方麵都很優秀。而且,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

    李岸浦將礦泉水放下,不等收回手,李薇安伸手過來,壓在他的手背上,說:“我不想家庭不睦。”

    李岸浦知道她的意思。

    “而且,她身邊已經有別人了,難道你不知道?”

    李岸浦笑了笑,“如果不是看在您的份上,您以為之前我會讓陸予闊得手?我覺得您應該想明白一點,無論您做什麽,陸予闊都不會對您改觀。您現在來限製我,跟我產生矛盾,隻會讓他感到痛快,讓他那幼稚的目的達成。”

    “陸國華都沒說什麽,您又何必上杆子來維護?另外,他是真喜歡陳念嗎?他不過就是因為我的關係,先下手為強……”

    李薇安:“首先,他就算是先下手為強,也要女方同意。她既然同意了,那就是她自願跟予闊在一起。可我剛看到她從你馬上下來,臉色可不好看。”

    李岸浦敞著腿,往後一靠,手肘搭在椅背上,問:“那您知道,她身邊的男人是誰嗎?”

    兩人對視一眼。

    李岸浦轉過臉,就看到李緒寧從馬上掉了下來。

    兩人迅速跑了過去。

    那馬不知怎麽受驚,梁瑤已經迅速的控製住,李緒寧摔在泥地裏,抱著腿喊疼。

    ……

    陳念離開了馬場。

    這裏有專車服務,她立刻就回了家,手袋還在李岸浦的車上,不過手機在身上就行。

    袋子裏放的也都是李緒寧的課本,無所謂拿不拿。

    回到家,她第一時間洗了個冷水臉。

    心裏頭一陣慌亂。

    她搞不清楚李岸浦跟徐晏清的關係,之前在金域,兩人看起來明明是朋友。

    陳念擦掉臉上的水漬,去客廳坐了一會。

    拿出手機翻了翻朋友圈,徐晏清的微信還在,還看到他發了個朋友圈。

    不例外,依然是跟醫學相關。

    她盯著看了一會後,把手機隨手丟在沙發上。

    整個人有幾分泄氣。

    總有幾分不甘,可好像現在已經走到了死路,無法再往前行。

    ……

    徐晏清這一天,做了三場手術,其中一台是緊急手術。

    晚上,他留院值班。

    晚飯讓人送到科室,隨便解決。

    飯後查房。

    今天跟他一塊值夜的還有陸予闊,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醫院長廊上。

    陸予闊雙手插兜,瞧著徐晏清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心裏就不是很痛快,以前也沒覺得什麽,自那次在酒店之後,每次看到徐晏清,陳念的身影就會往他腦子裏鑽。

    跟塊石頭一樣,硌在他心坎上。

    他往前走了幾步,行至徐晏清身側,說:“今天我那便宜舅舅帶著陳念去了馬場,兩人還同騎了馬,你知道嗎?”

    徐晏清沒理他,抬手將他從身前掃開,推門進了旁邊的病房。

    陸予闊跟著進去,問過幾個病人情況後,再出來 。

    徐晏清下顎線微微繃住,臉上的神色還是不變的淡漠。

    陸予闊暗自揣測著他的心思,問:“你跟陳念……”

    “就算我不要了,你也不用想。”

    陸予闊被一下戳穿心思,又尷尬,又不爽。

    還他媽沒麵子。

    他嘴硬,“誰要了,我就是不想看李岸浦得到他想得到的人。你以為我真喜歡陳念,就她那家庭背景,誰要她?我家有錢,但我也不願意當冤大頭。我當初隨便一追,她就答應了,你是不知道她對我有多主動。”

    “在一起三年,她跟我伸手要過多少次錢。睡一次要一次,結果還是個無底洞。”

    徐晏清停下腳步,側目看過去。

    目光淡淡,可陸予闊卻有一點心慌。

    “怎麽?你不信啊?我跟她相處了三年,她是什麽樣的人,我一清二楚。”

    陸予闊跟陳念談了差不多半年,就帶著陳念跟科室的人一起吃飯聚餐。

    細算起來,他倆談戀愛的時候,陳念出現在他們科室的次數不少,送飯送水果什麽的,完全是二十四孝好女友。

    而且陳念來的時候,買東西都挺大方,像水果零食這些,並不隻特供給陸予闊。

    隻要在的,每個都有。

    她每次來,徐晏清基本上都在。

    隻是從來沒說過話。

    這樣說起來,陳念對陸予闊確實很上心,並且積極。

    徐晏清冷淡一笑,問:“睡了她幾次還記得嗎?”

    陸予闊頓了頓,一下就從他眼睛裏讀出了這話的意思,他臉色驟變,“她……”

    徐晏清並不理會他這反應,繼續查房。

    陸予闊沒再跟著。

    他倒是能安靜工作。

    查到小包子這邊,她在玩玩具,給洋娃娃梳頭。

    這是陳念給買的,小小一隻,做的還蠻精致,挺漂亮的。

    徐晏清看了下護理記錄,又問了些問題。

    小包子的媽媽拎著飯菜進來,正好在給陳念打電話,是卡裏的錢花完了。

    “徐醫生好。”她舉著電話,給徐晏清說了一下今天小包子的情況,又問了問費用問題,轉念一想,就直接把手機遞給了徐晏清,叫他跟陳念講。

    徐晏清接過,就聽到陳念慌忙說:“不用了,我一會問問林醫生就行。”

    話音落下。

    陳念沒聽到回應,便猜到這手機大概是到了徐晏清手上。

    默了幾秒,徐晏清問:“要掛嗎?”

    陳念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手指緊緊摳著自己的腿,一顆心上上下下,舉棋不定。

    片刻,陳念聽到小包子的聲音,說過生日要請陳念姐姐一起。

    聲音有點遠,顯然手機還在徐晏清手裏。

  第88章:一見鍾情

    陳念垂著眼簾,指甲掐著膝蓋。

    低聲問:“大概還需要多少錢?”

    徐晏清反問:“你有多少錢?”

    陳念:“需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徐晏清轉了下筆,小包子這會正眼巴巴看著他,似乎是想拿他手機跟陳念說話。

    徐晏清當做沒看見,圓珠筆在手裏時不時的轉動。

    女人坐在床邊,一邊給小包子喂飯,一邊朝徐晏清看上幾眼。

    他一直垂著眼,翻著病例和護理記錄。

    這讓女人心驚膽戰,生怕他會說出一個讓她無法承受的數字。

    電話另一邊,陳念安靜等著,心底總有一股子衝動,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麽。

    她的耳朵逐漸發燙,手指開始畫圈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明明也就過了兩三分鍾,陳念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她小聲的,語氣軟軟的問:“那麽難算嗎?”

    徐晏清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下,轉動筆的手停住,“什麽?”

    “沒什麽。”

    他冷淡的扯了下嘴角,隨便報了個數字,就把手機給了小包子。

    陳念正想說句話,就聽到小包子軟乎乎的聲音響起,“陳念姐姐,我後天過生日,你陪我一起過,好不好?你告訴我你的願望,我幫你許。以後,我每個生日願望,都給你許。”

    陳念笑了笑,“好啊。那後天傍晚我過來。”

    “好噠,我等你。”

    說完,電話又落回到女人手上。

    陳念同她聊了幾句,她總是把謝謝掛在嘴上,陳念說過很多次,她都還是不停說謝。

    聊完,陳念掛了電話。

    手機往邊上一甩,雙手捂住臉頰,用力的不停的搓了搓。

    有點後悔,剛才也許應該要說點什麽。

    第二天。

    陳念才知道李緒寧摔下馬,腿骨折了,打了石膏。

    所以,她上課的地點,從洲際集團換到了李岸浦的家裏。

    陳念的包昨天留在李岸浦車上了。

    到了別墅,李岸浦已經去公司,兩人並未碰上。

    陳念被領著上樓。

    李緒寧坐在書房,在自己打著石膏的腿上寫名字。

    她的布袋子就放在桌子上。

    李緒寧:“你昨天怎麽自己跑了?我還一直找你。”

    “有事就先回家了。你怎麽好端端會摔馬?”

    他托著下巴,說:“還不是因為那個梁阿姨,注意力老放我爸身上。哼,她就是因為我爸,故意討好我,但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教我。我不喜歡她,也不想讓她當我媽。所以,我故意摔下來。”

    陳念在旁邊坐下來,拿過布袋,把裏麵的卷子拿出來,連帶著出來一張卡片。

    李緒寧還在說,陳念拿起卡片看了眼。

    看字跡,不是李緒寧。

    【下周要去一趟法國,給我當翻譯,可以嗎?】

    落款:李岸浦。

    李緒寧看過來,陳念立刻把卡片塞進布袋裏。

    麵上沒什麽太大的情緒變化,說:“以後不要做這種傷人傷己的事情,我覺得梁小姐挺好,跟你爸爸很相配。她看麵相,我相信她會對你很好。”

    “我不在乎她對我好不好,我就在乎我看得順不順眼。就像你,我現在看的特別順眼。”

    陳念斜他一眼,“我現在看到你,一個頭兩個大。”

    她把試卷一鋪。

    那個紅筆圈出了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我講過一百遍吧,你為什麽還能選錯?”

    講到學習上,李緒寧咧著嘴裝傻子。

    一個上午,陳念就給他講了半張數學卷子。

    幾乎把每一題,要點,都從教科書上翻出來。

    給他拆開了,掰碎了,一點一點的講全。

    中午飯,是傭人準備的。

    很豐盛。

    陳念自己帶了飯,就沒吃。

    傍晚下班。

    李岸浦正好回來,邀她在家吃飯。

    陳念回絕。

    他就拉住她的手,直接給她摁在椅子上,“卡片看見了嗎?”

    他一隻手撐著桌麵,另一隻手壓在她的肩膀上。

    “我沒空。”

    “我已經給宋滄打過電話,讓他幫你把時間調整過了。”

    陳念微微皺眉,“李總……”

    “叫我李岸浦。”

    她舔了下唇,側目看過去,“你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

    他笑了下,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手搭在椅背上,直言不諱,“忍了三年,還讓我忍多久?”

    “我不懂。”

    “一見鍾情。”

    “不可能。”

    三年前的李岸浦和洲際,都還沒有名聲大噪。

    他還要在很多大老板麵前做小伏低,等待著機會,一躍而起,超過那些人。

    陳念與他碰到,是因為趙程宇。

    趙程宇初三有一段時間,被人欺負。

    陳念有天抽查他作業,發現他不但身上有傷,連課本都不完整。

    這才知道,他在學校裏一直受人欺負。

    陳念投訴到學校,但這件事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

    她思來想去,就專門抽出一天,去守株待兔。

    還真給她碰上,幾個同齡的,把趙程宇拉到巷子裏教訓。

    陳念給他們拍了視頻,然後上去製止,並給予教訓。

    這時候,替老板來接小少爺放學的李岸浦出現。

    陳念猶記得,他當時走進巷子的時候,穿著黑色襯衫,嘴裏還抽著煙,那一身的戾氣,讓人膽寒。

    陳念很慌,她把趙程宇護在身後,順手撿起地上的板磚。

    在他上來的瞬間,直接一板磚就拍他腦袋上。

    然後拉著趙程宇就跑,還不忘警告他們,要是再欺負人,就把視頻送到警局去。

    當時,她跑到一半,看著手裏的血跡,害怕出事。

    就讓趙程宇先回家。

    她又折返了回去。

    剛走到巷子口,李岸浦一臉血的撲出去,其他人都害怕的跑了。

    結果,最後還是陳念把他送去醫院。

    交給醫生後,就溜走了。

    李岸浦這人看著就不好惹,她怕他揪著她不放。

    那時,陳念大學還沒畢業。

    她一邊上學,一邊還要打工賺錢。

    事情發生後,她其實挺怕的,怕李岸浦來找她算賬。

    之後,她還真在學校見到過李岸浦。

    有個三次。

    大門口兩次。

    在她上課的時候,也見到過一次。

    她當時害怕極了,怕他報複自己。

    三年過去,陳念比那時候成熟,而李岸浦的地位,也比那時候更高。

    但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

    她在李岸浦跟前,都隻是一隻小小螞蚱。

    他若動真格,她想逃很難。

    就像現在,繞了一大圈,她不還是隻能乖乖的坐在他跟前。

  第89章:我竟然跟你是一樣的人

    李岸浦扯了扯領帶,“我耐心有限,並且沒有跟你開玩笑。”

    陳念心怦怦跳,是怕的。

    這時,李緒寧自己跳著腳下來,打破了兩人之間僵持的氣氛。

    李緒寧看到陳念還在挺高興,他隨口提議,“我覺得你直接住家裏得了,每天跑來跑去,多累啊。”

    陳念:“我晚上還有個學生要補課,就不在這裏吃飯了。”

    “我會送你過去。”

    “我不想麻煩李總。”

    李岸浦扯下領帶,“不麻煩,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而且,家裏司機請假,沒人能送你出去。”

    李緒寧:“你就留下吃飯吧,就當是我補償你的。我看你今天講題都快累死了,你中午那個飯盒,一點營養都沒有。每天要教我這種差生,肯定要受很多氣。所以,你得吃點好的補補。”

    陳念被李緒寧強行留下。

    飯餐比午餐還豐富。

    李緒寧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李岸浦專門吩咐管家,要好好安排食譜。

    餐桌上,就他們三個。

    氣氛古怪的,好像是一家三口。

    偏李岸浦還坐在陳念旁邊,李緒寧自己一個人坐對麵。

    飯後,李岸浦送陳念去另一個學生家裏,看著她進去,才驅車離開。

    一路往遠郊去。

    平慈公墓。

    停好車子,李岸浦從後備箱裏,提了個大黑袋子出來和一隻電筒。

    他滅了手裏的煙,丟進附近垃圾桶,門口的保安亭沒人管。

    平慈公墓在東源市屬於最廉價的公墓。

    他打著電筒,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徐晏清著一身黑色,戴著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站在一座簡陋的墳墓前。

    墓碑上,隻刻了個名字,還有死亡時間,連照片都沒有。

    墓碑上有一條裂痕。

    這邊的墓地沒人打理,墳墓四周長滿了雜草。

    李岸浦把黑色袋子放下。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

    李岸浦蹲下來,把草稍微清理了一下,說:“燒完,我會清理幹淨。”

    徐晏清沒動,“你還挺周到。”

    “我是聽我身邊的風水師說,人到了下麵,跟上麵一樣,沒錢了得工作。你要多燒點,還能輕鬆點。”

    他冷然一笑,“你們做生意的,還都挺迷信。那你看不看得出來,這塊墓地,是整個平慈公墓,風水最差的?”

    李岸浦將手裏的草扔到旁邊。

    徐晏清用腳點了幾個地方,“下葬的時候,還有人專門搞了點東西,叫他永世不得超生。你燒什麽都沒用。”

    “那我……”

    “不用。他該的。”他冷冷淡淡的回。

    一點情緒都沒有。

    李岸浦把墓碑上的灰土擦掉,露出名字。

    徐仁。

    徐晏清的父親,曾經名震一時的神外科醫生。

    如今,是落到塵埃裏,連家譜就進不去的孤魂野鬼。

    今天是他十周年忌日。

    徐晏清拉下口罩,李岸浦從他身側過去的時候,鼻間飄過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抬起眼,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李岸浦整理完後,蹲下來開始燒紙錢。

    火光照亮了兩人的臉。

    李岸浦把東西堆放好,就走到徐晏清身側。

    “其實你不用這麽做,我對他沒什麽感情。”

    “有沒有都好,隻是個形式。”

    徐晏清笑了笑,“我以為你是在討好我。”

    李岸浦又點了根煙,側頭看他一眼,笑道:“不至於。”

    話音落下,兩人陷入沉寂。

    山風呼嘯,火越燒越大,風一吹,還有飄起的灰,還冒著點點的火星子。

    李岸浦拿棍子揮了一下,沒讓火星子飛出去。

    這點東西,燒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

    李岸浦處理完,“一起去喝酒?”

    “不了,我再站一會,你先走吧。”

    “行。”

    李岸浦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突然開口,“睡了?”

    “哦,睡了。”

    李岸浦沒回頭,“過幾天會帶她去法國玩幾天。小包子的手術費,我來給。”

    徐晏清:“給根煙,我沒帶。”

    李岸浦把整包煙遞過去,“得去接她下班了。”

    徐晏清看他一眼,拿出一根咬進嘴裏,遮著山風,點上煙。

    李岸浦已經走遠。

    兩根蠟燭還點著,燭光隨風晃動,倒是將墓碑上那兩個字照的越發明顯。

    紅色漆早就掉完了,隻留下那光禿禿的灰色的字。

    他蹲下來,又拿了根煙,點上插在旁邊的罐子裏。

    他抽了口煙,緩緩吐出,“我竟然跟你是一樣的人。”

    徐仁出車禍的時候,徐晏清並不在旁邊,他被關在警局裏。

    等他出來,徐仁已經火化,被扔在了這裏。

    徐家沒人出麵,給徐仁簽字,辦理死亡證明的,是他的前妻,也就是徐晏清的親媽。

    不過這個結果,徐晏清認為,徐仁應該挺高興。

    畢竟,他到最後,還想把那女人抓回來,關在家裏。

    由自己最愛的人辦理後事,不管辦成什麽樣,他大概都會甘之如飴。

    ……

    小包子生日那天。

    陳念給她買了公主裙,還給她買了一些發飾。

    她提早下班,去拿了蛋糕。

    到醫院就五點了。

    小包子的病房,要經過護士站和醫生辦公室。

    慧慧看到她,給她打了聲招呼。

    陳念朝她看了眼,正好看到從辦公室裏出來的徐晏清,視線打個正著。

    陳念很快就避開。

    慧慧也過來給小包子唱生日快樂歌。

    病房裏還挺溫馨,另外兩床的病人和病人家屬,也給小包子慶祝。

    小包子坐在床上,滿臉的笑容。

    兩歲半,她什麽也不懂。

    隻知道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她都喜歡。

    她問陳念有什麽願望,陳念讓她自己許。

    她就老老實實許了媽媽以後都開心。

    包子媽差點又哭了。

    陳念今天晚上的時間是空出來的,所以在醫院裏待到了九點,直到小包子睡著,她才準備回去。

    等了一會電梯。

    門打開,是穿著手術服的徐晏清,還送上來了一個病人。

    陳念往邊上站了站。

    一行人推著移動床出來。

    旁邊有人說:“徐醫生,你先回去吧。我聽你有點感冒呢。”

    “嗯,換了衣服就走。”

    陳念正要進去,包子媽跑出來叫住她,“剛忘了把這個給你了,包子畫的。”

    陳念接過,畫的歪歪扭扭,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個女孩子。她微微一笑,“謝謝。”

    包子媽跟她又拉扯了幾句。

    等她說完,徐晏清都換好衣服過來了。

    偏巧,兩人就一塊進了電梯。

  第90章:你換了幾個

    電梯快要關上的時候,又進來幾個其他病房的家屬。

    陳念退到電梯一角,而正好徐晏清站在另一角。

    兩人中間隔著兩個人。

    其中有兩個家屬認識徐晏清,就跟他打了招呼,還熱情的聊了幾句,誇他手術做的好,醫術也好,長得也帥。

    順帶著就問了問他是否結婚,是否有女朋友等等私人問題。

    徐晏清挺有耐心,一一回答。

    即便每次回答都十分簡短。

    陳念靜靜站著,眼睛盯著前麵的數字,又時不時低頭看看鞋尖。

    手機響,她就拿出來回複一下微信。

    隻是心境到底是不穩的,徐晏清時不時冒出的一句話,總要牽起她的情緒。

    那就是不甘。

    手機裏,南梔報備她今天要晚點回家。

    陳念讓她少喝點酒。

    她發了個吐舌頭的表情包。

    南梔金錢上不愁,但她是個極度缺愛的人,別看平日裏大大咧咧,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實則什麽都在她心上擺著。

    看似堅強的人不一定堅強,看似脆弱的人自然也不一定就脆弱。

    李岸浦在監督李緒寧做習題,發了一道數學大題過來,問她怎麽解。

    題目是挺難的。

    陳念回讓李緒寧空著,題目不在他學習範圍內。

    過了會,李岸浦又發過來,說他想知道怎麽解。

    陳念不想回。

    電梯抵達一樓,陳念順著人流出去。

    她走的慢,走在最後。

    正好走在了徐晏清的身後,她停了停,兩人隔開兩步的距離。

    大家走路都莫名的快,隻陳念慢悠悠的。

    但徐晏清與她的距離,始終就保持在了兩步的距離。

    她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有一點不甘,但又覺得好像不甘也沒用。

    陳念停下腳步,不想跟在他身後了,就轉了道,不走後門,準備走側門。

    結果走到這邊,門已經上了鎖。

    怪不得這邊沒人走,她站在玻璃門前,看著外麵,歎了口氣。

    一轉身,就看到徐晏清站在了她身後。

    她嚇了一跳,抓緊了手袋。

    他的眼神冷的嚇人,像是要吃人。

    陳念不說話,與他對視數秒,便側開身,想走。

    還未從他身側過去,就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二話不說,直接揪著她,進了附近的安全樓道。

    並一路向下,彎進了地下車庫的暗角裏。

    陳念暗自掙紮,卻沒叫。

    太安靜了,一旦叫起來,就會顯得很刺耳。

    她被摁在牆上,呼吸都不怎麽順暢。

    “看來,跟李岸浦很合拍。”

    陳念微微一愣,這話裏頭有幾分諷刺,卻忍著沒有開口反駁,隻是去掰他的手指。

    “慌什麽?他來接你了?”

    她依舊不說話,隻咬著唇反抗。

    兩人的手指糾纏,她反複掰開幾次,徐晏清直接把她的手握住,不讓她再亂動。他整個人埋下來,陳念躲避,他也並沒有立刻親下來。

    鼻子擠在一起,呼吸交織。

    嘴唇倒是沒有觸上。

    兩人呼吸都有點急。

    他問:“感覺怎麽樣?嗯?比我好?”

    陳念不答。

    徐晏清也不追問,他的手指揉捏著她的唇,在她耳側低語了一句。

    陳念下意識的抓緊他的手,卻無從反抗。

    ……

    從黑暗處出來的時候,陳念臉上還留著沒擦掉的眼淚。

    她被徐晏清拽著上了車。

    親自給她係安全帶,陳念低著頭,眼淚又掉下來。

    她的嘴唇很紅,唇上還泛著水光。

    徐晏清:“少裝。”

    她抬起眼,淚眼朦朧的看他。

    眼裏帶著幾分怯意和惱恨。

    就算生氣,看起來也是軟綿綿的。

    關上車門。

    陳念閉上眼,想要冷靜一下,可腦子完全被剛才黑暗裏,所發生的一切占據。

    揮之不去。

    徐晏清上車,她都不敢去看他。

    車子出了醫院,一路直行。

    也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

    中間,徐晏清抽了一根煙,車窗打開,外麵吹進來的風,將陳念身上的火熱吹散。

    她側頭看著窗外。

    她本來是紮著頭發的,剛在醫院裏,被徐晏清給弄掉了,估計頭繩都給他扔了。

    頭發吹的亂七八糟,跟梅超風一樣。

    陳念要回去。

    徐晏清倒是沒攔著,把她送到了南梔家附近。

    但沒放她下車。

    他抽完第二根煙,把煙頭摁下後,拽住她的手,“還沒結束,陳念。”

    陳念用力抿了下唇,說:“我已經把房卡還給你了。”

    “是啊。這麽聽話的床伴,我發現丟了挺可惜,所以想撿回來繼續,有什麽不可以嗎?”

    “可如果我真的跟……”

    話沒說完,徐晏清轉頭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顎,將她整個人拉到跟前,“隻要你能承受,我不介意。”

    他的話沒有任何溫度。

    狂妄又惡劣。

    “我介意。”陳念揪住他的手指,想把他的手拉下來,可拉不動,“床伴可以換,但不能同時有好幾個。你可以,我不可以。我不是那種女人。”

    “你換了幾個?”

    陳念看著他黑沉的眸,看不到一絲的情緒波動,那眼裏的漩渦,仿佛要將她吸進去,然後絞殺在裏麵。

    陳念吞了口口水,“說白了,我換幾個,你都沒資格來問,對嗎?”

    他唇角一勾,張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陳念疼的眼淚汪汪,可徐晏清依然不覺得解氣。

    他心口有股火,從看到她開始,就燒到了現在。

    突然,車窗被人叩響。

    徐晏清轉過頭,陳念也順著看了過去,正好就看到陳淑雲的臉,就在車窗前。

    陳念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一顆心猛地下沉,又猛地提起來。

    這一瞬,她腦子一片空白,一下子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陳淑雲其實有好幾次,都在綠溪公寓蹲過點,她見過這輛車。

    她來這裏,是為了找陳念回家,卻不想看到了這輛車。

    她在旁邊看了好一會,裏麵的人並沒發現她。

    陳淑雲看起來有些狼狽,瞪大了眼睛直直看著他們。

    不知道是否能看清。

    但距離這麽近,肯定是能看清楚的。

    她反複的敲打窗戶,一邊敲,一邊說:“下車。”

    陳念掙開徐晏清,說:“我先下去把她支開,然後……”

    話還沒說完,突然車身猛烈一震,耳邊傳來巨大的響動,徐晏清座椅上的安全氣囊一下就彈出來,陳念幾乎是親眼看到,陳淑雲被一輛車給撞飛了出去。

    然後很快被安全氣囊遮住。

  第91章:我不能失去她的

    一切在頃刻間安靜下來。

    仿佛陷入了死寂。

    那輛突然橫衝出來的車子,跟徐晏清的車親密的貼在一塊。

    所幸,氣囊彈的快。

    徐晏清並無大礙,隻是被卡在裏麵,不怎麽好動。

    他看向陳念。

    她呆愣幾秒,就立刻打開車門下車,前麵那輛車也被碰到,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這條路,車不多。

    周圍都是住宅區,路兩邊的車停的比較滿。

    照理說,這種路段,不太會發生大的交通事故,除非車子發生故障,或者開車的人有問題。

    那輛橫衝出來的車子,車頭冒了煙。

    陳念朝那輛黑色的車看了一眼,隻看到一團安全氣囊,上麵趴著個人,看不清樣子,不知是男是女。

    她從車前走過去,看到幾步開外躺著的陳淑雲。

    她還在動。

    陳念愣了幾秒,才恍若回神,快速跑過去。

    很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陳念一身的熱血在這一刻涼透,她繃著臉,她跪下來,看到陳淑雲滿滿身滿臉的血,根本不敢碰她。

    她用最冷靜的語氣,說:“沒事的,不會有事。”

    她想要拿手機打120。

    結果在身上摸了個遍,也沒找到自己的手機。

    她急的要尖叫。

    徐晏清也從副駕駛出來,他先打了急救電話,陳念往回跑過來,拿手機,他直接給人撈進懷裏,很極平穩的語氣,說:“我已經報過警了,別急。”

    陳念臨近崩潰的邊緣,她的眼淚是無意識落下來的,仰頭看著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你去看看她!你去看看她!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我不能失去她的!”

    徐晏清走過去。

    陳淑雲睜著眼,看起來還想要站起來。

    徐晏清在她跟前蹲下,簡單檢查了一下。

    她嘴裏有血流出來,腿部,頭部,看起來傷的很重。

    她睜著眼,看著徐晏清。

    嘴巴張了張,半句話說不出來,並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陳念看到她閉眼,激動的喊了聲媽。

    徐晏清讓她退到旁邊。

    他車裏,一直常備著急救箱。

    在救護車到之前,能讓他做了不少事兒。

    警車先到,把另一輛車裏的人拉出來,身上有很重的酒氣。

    徐晏清脫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走過去看了一眼,是個中年男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但生命體征沒什麽大礙。

    救護人員將陳淑雲弄上車,陳念自然緊跟著上去。

    徐晏清沒跟著,要留下來跟警察做筆錄,有個女警跟著陳念一塊去醫院。

    這邊離九院遠,救護車應該會就近原則先送到附近的醫院進行搶救治療。

    他衣服上沾染了一點血跡,警察給了他紙巾,擦了擦。

    這條路上有監控,車禍是怎麽發生的應該全部都有記錄。

    ……

    陳淑雲被送進急救室,有徐晏清做了精準的急救措施,給其他醫生延長了搶救的時間。

    到後半夜。

    陳淑雲被緊急送去了九院。

    手術室提前已經準備好。

    陳淑雲撞的很嚴重,腦內出血,脾髒破裂,情況十分複雜。

    好幾個外科醫生匯聚,給她做手術。

    這一晚上,陳念一直蹲在手術室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醫生和護士,不敢上去問一句。

    大概是太累了。

    她坐在牆角睡了過去。

    等醒過來的時候,人躺在休息椅上,南梔就坐在旁邊,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陳念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還完了債務,帶著陳淑雲去了一座小縣城。

    在市區裏買了一套房子。

    陳念找了個小學當老師,每天朝九晚五。

    賺的不多,但日子愜意。

    夢真美。

    她跟陳淑雲坐在陽台上,一起看落日晚霞。

    夢境碎在她躺在陳淑雲腿上睡覺的那一幕。

    她睜開眼,入目的是醫院的走廊,鼻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周圍很安靜。

    她有一瞬的茫然,心裏空蕩蕩。

    記憶回籠,疼痛也緊隨而來,遍布全身,讓她從頭冷到腳趾。

    陳念慢慢坐起來,南梔看到她這樣,忍不住掉眼淚。

    “你哭什麽?”

    南梔連忙擦掉眼淚,“阿姨已經被送到重症監護室了。”

    “我去看看。”

    南梔拉住她,“還有件事,我還沒跟你說。”

    “什麽?”陳念這會心裏隻有陳淑雲的安危,並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想別的。

    南梔抓著她的手,說:“前天,阿姨來我家找過你,也不知道她從哪兒看到的那張美人魚的照片,問我你是不是真出去賣了,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我實在沒忍住,就把鄭擎西欺負你的事情告訴了她,我還告訴她,你去找過鄭叔叔,然後……”

    陳念的臉瞬間沉下來,眸子微動,慢慢的轉過臉看向她,“你說什麽?”

    陳念之前就說過,關於鄭家的所有事情,都不能給陳淑雲說。

    南梔:“對不起。我也是不想她那樣罵你,誤會你……”

    陳念攥進拳頭,咬住指關節。

    那昨晚上,陳淑雲來南梔家樓下,是要來做什麽?

    她記起來,當時陳淑雲的樣子有些狼狽。

    為什麽會狼狽?

    她一張臉,毫無血色,一把掙脫開南梔的手,快速的跑向重症監護室。

    可此時的陳淑雲已經陷入昏迷,她身上插著很多管子,儀器延續著她的命。

    她沒辦法,起來跟陳念說話。

    告訴陳念,她昨晚上其實隻是想接她回家。

    陳念在重症監護室裏待了一會,就去找醫生問了一下具體情況。

    找到辦公室的時候,正好徐晏清也在,他戴著口罩,有幾聲咳嗽,幾個外科醫生一起討論了陳淑雲的情況。

    看到陳念過來,自是將她叫進來,把所有的情況給她仔仔細細說了一下,包括手術過程中出現的一些情況。

    陳淑雲現在隻是挺過了一關,後麵還有很多關要過。

    所以,要家屬先做好心理準備。

    陳念一個人坐在那裏,南梔被她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

    她臉色很白,隻唇上的牙印,泛著紅。

    徐晏清坐在左側。

    主要發言人是神經外科的主任醫生。

    陳淑雲重創在頭部,情況複雜多變。

    “所以,就算她能順利出了重症監護室,短時間內未必能清醒過來。你要做好長期的打算,人的大腦是很複雜的……”

    醫生開始給她做解釋。

    陳念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卻沒聽進去多少。

    會談結束,陳念看向徐晏清,叫他:“徐醫生。”

  第92章:我相信你

    其他醫生都還沒動。

    心外科這邊,就來了劉博仁和徐晏清。

    劉博仁是知道陳念的,聽說她媽媽出了嚴重車禍,問了昨天參與手術的醫生,就專門過來了一趟,並帶了徐晏清一塊。

    陳念看著徐晏清,說:“我想跟你單獨聊幾句。”

    劉博仁看了陳念一眼,又看了看徐晏清,也沒多說什麽,跟著神外的主任出去。

    片刻後,這辦公室裏就隻剩下陳念和徐晏清。

    徐晏清走到她身側的位置坐下,“警局那邊初步過來的結果是酒駕,加上車子故障。監控也調出來看過,那輛車一出現,車速就比較快。很明顯沒控製好。肇車司機的背景,沒什麽特別之處,他住的地方也在附近,那條路不算必經之路,但他因為喝了酒,所以才走的那條路,確保安全。”

    聽起來,一切都隻是一個意外。

    陳念不由的想,如果這真的隻是會一個意外的話,那麽她跟徐晏清沒出現在那邊,這個意外,是否還會存在。

    陳念喃喃道:“所以,是一場意外?”

    “現在看來是。早上我接到警局的電話,肇事司機的家屬已經到警局,估計一會來醫院找你聊。”

    陳念冷然一笑,“醫藥費不用愁了。”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烏黑的眼眸,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動,就那麽看著他,說:“我想讓我媽媽活著,不管是什麽方式,就算成為植物人,我也希望她活著。”

    “徐晏清,我相信你。”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主動的,抓住他的手。

    眼中有對他的一點依賴。

    他穿著白大褂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很強的安全感。

    值得信賴,也值得依靠。

    ……

    下午。

    警方的人帶著肇事司機的家屬,過來跟她談賠償的事情。

    醫院這邊給出了一份,陳淑雲詳細的傷勢報告。

    在談判的過程中,肇事司機家屬全程都沒說什麽,南梔找了律師來談。

    對於律師報出的賠償價格,他們全部應承下來,沒有半分推脫。

    離開的時候,肇事司機的妻子跪下來給陳念道歉。

    陳念無動於衷的看著這一切,由始至終沒說一句話,隻是坐在旁邊看著他們。

    晚上,南梔帶著她回了家,“你先睡一晚,今晚我去醫院守著,有什麽情況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陳念點點頭,並沒有強撐著繼續在醫院裏待著。

    醫生都說了,這是持久戰。

    她需要保證自己好好的,才能更好的去照顧陳淑雲。

    南梔洗了個澡就去了醫院。

    陳念收拾了一下東西,回了出租屋。

    趙程宇在學校,保姆阿姨倒是在,看到陳念回來,連忙道:“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你媽媽昨天早上出去後就沒再回來,我找也找不到她。”

    “本來還好好的,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就氣衝衝的出門。我拉都拉不住,她也不讓我跟著,自己駐個拐杖就出去。是去找你了嗎?”

    陳念手裏拿著陳淑雲的手機,沒電了,裏麵的內容還沒看。

    “我媽出車禍了,現在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抱歉啊阿姨,我沒注意到手機,所以沒接電話,讓你擔心了。”

    “哎呦,那可真是禍不單行。很嚴重嗎?那我去醫院幫你看著點?”

    阿姨這邊陳念給足了工資,她想了想,“也好,多個人幫幫我,不然我一個人還真是跑不過來。”

    保姆阿姨看她臉色很難看,走路還有點晃悠,連忙過來扶住她,摸了摸她的手,冷的跟塊冰一樣,“吃過東西沒有?我現在給你做?”

    陳念搖搖頭,“不用。這裏沒別的事兒,你先回去,等明天早上你再過去醫院好了。”

    “我還是留下照顧你吧……”

    “不用。”她勉強露出笑,“我想一個人待一會,阿姨。”

    保姆阿姨還是給她做了點吃的,走的時候,還給她倒了溫水放在保溫杯裏,拿了點零食和水果放在茶幾上,方便她拿來吃。

    門關上,一切變得安靜。

    安靜的可怕。

    陳念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電視劇放著。

    她拿過陳淑雲的手機,輸了兩次密碼都是錯的,最後試了一下自己的生日,竟然解鎖了。

    她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

    有兩個陌生號碼,都是呼出的。

    陳念拿過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其中一個手機號。

    等了一會後,電話接通。

    “這裏是鄭文澤董事長秘書辦,請問您是?”

    陳念掛斷電話。

    又打了另外一個,沒打通。

    隨後,她又看了看短信和微信。

    在微信群組內,看到陳淑雲還保留著的一個太太群,裏麵出現了陳念的那張美人魚照片,那些太太進行了熱烈的討論。

    大多都是不好聽的字眼。

    陳念的微信,是置頂的。

    但是兩人幾乎都不怎麽交流。

    她退出微信,翻了翻相冊。

    發現了很多她小時候的照片,這些照片,陳念自己都沒有。

    可陳淑雲這裏卻有好多。

    有很小的時候,在保溫箱裏的照片,從小到大,幾乎都保留著。

    甚至還有一些,陳念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拍的。

    有她高中時候,坐在餐桌前做作業的樣子,打掃衛生做家務的樣子,還有她畢業工作,搬出去自己住時,離開家的背影。

    陳念的手指微顫,再也劃不動,·她把手機放下,心緒波動。

    這時,陳念的手機震動。

    她稍稍穩住情緒,接起電話。

    “喂。”她沒看屏幕,不知道是誰。

    “在哪兒?”徐晏清的聲音。

    陳念:“在家。”

    “福安新村?”

    “嗯。”

    “你出來,還是我上來。”

    陳念說:“你上來吧,家裏沒人。”

    陳念過去開門,門一開,就看到徐晏清站在門外。

    她不由的愣了愣,原來他早就在門口了。

    徐晏清進門,“下班前,去看過你媽,情況暫時穩定。值夜醫生會專門注意她的情況。”

    他手裏拎著禦食坊的袋子,放在茶幾上,順手脫下了身上的大衣,隨手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陳念去給他倒水,走回來,就看到他已經把食盒拿出來,開始吃了。

    跟他相處了也有些日子,知道他吃飯不規律。

    徐晏清坐在長沙發中間,聽到腳步聲,問:“家屬怎麽說?”

    陳念走到他身側坐下,“律師報了五百萬,他們答應了。”

  第93章:解釋

    徐晏清買了兩份。

    菜品不同,徐晏清吃的那盒,看起來清淡一些。

    另一份就相對豐盛一些。

    陳念側目看著他。

    徐晏清神情無異,吃飯的樣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管是什麽食物,到了他這裏,好像都顯得無滋無味。

    吃什麽,都是一個表情。

    他的情緒,似乎很難被外界因素所波動。

    唯有兩人最親密的時候,陳念偶爾做一點小動作,能讓他的神情稍稍有所崩盤,其他時候,他總是一貫的冷漠。

    就算,他在很有耐心回答病人家屬問題的時候。

    他的眼裏,其實也是冷漠的。

    他漠視一切,甚至目中無人。

    可他身上又有一種魔力,能讓人覺得安心,且非常的可靠。

    陳念想,也許是因為他聰明,加上職業濾鏡,才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陳念拿著筷子,靠過去,腦袋抵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雙手主動的圈住他的腰。

    徐晏清沒動,陳念這麽抱著他,並不影響他吃飯。

    吃了一會,他會夾點菜,遞到她嘴邊。

    陳念見著遞到自己嘴邊的水晶餃,側頭看了他一眼,他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並沒看她。

    動作自然。

    她張嘴吃掉,說:“我跟李岸浦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隻做我家教該做的事情。”

    這應該是陳念第一次,對他做出解釋。

    她隻解釋這一句,旁的多餘的問題都沒問。

    徐晏清換了勺子,弄了半勺飯,遞過去。

    陳念先把嘴裏的水晶餃咽下去,又張嘴吃掉這口飯。

    喂到第三口,徐晏清淡聲說:“自己吃。”

    陳念靠在他身上不想動,“等會吃。”

    徐晏清又喂了她一點,才放下筷子,抬了下胳膊,直接把她抱進懷裏。

    陳念的臉頰貼住他的胸膛。

    閉著眼睛,耳邊是他穩而有力的心跳聲,電視的聲音被調輕,並且換了台。

    應該是徐晏清想看點別的。

    陳念沒去管。

    她的腦袋逐漸的平息下來,不再多想多慮。

    慢慢的,便睡了過去。

    徐晏清能感覺到她雙手慢慢鬆開,整個人軟綿綿的趴在他身上,呼吸均勻。

    他一隻手搭在她背上,半靠著沙發,另一隻手抵在扶手上,時不時的調台。

    等看完新聞。

    他把遙控放下,拿了手機看了眼信息。

    有新來的郵件,是肇事者相關資料,還算詳細,但還是不夠。

    他看完後,又刷了幾個未讀郵件。

    國外雜誌設給了回複,告知他刊登時間。

    國內外都認證的權威雜誌,能在上麵刊登文章,並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做到。

    徐老爺子喊他周末回老宅吃飯,是管家發來了信息。

    徐家有固定的家庭日。

    每個月會安排一餐家宴,一般會敲定好每一個人的時間,所有人抽出一天的時間,回老宅,陪陪二老。

    不過,這是徐家一直下來的一項不成文的規定。

    在外人眼裏,徐家就是家風嚴謹,家世顯赫的名門望族。

    有著文人風骨和傲氣。

    他們不需要用金錢來衡量自己的價值,他們自身就是價值。

    陳念已經完全睡熟,她整個人在慢慢的往下滑,徐晏清若是不圈著她,這人怕是得直接摔到沙發下麵去。

    他抬起腳,把她的腿勾住。

    雙手勾住她的咯吱窩,將她提上來,讓她的腦袋靠住自己的脖頸,額頭貼住他。

    手臂微微收緊,將她固定在身上。

    陳念已經洗過澡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聞著很舒服。

    他回複了短信,告知管家,自己會下午到。

    回複完。

    徐晏清把手機放到茶幾上,撈過單人沙發上的大衣,蓋在陳念的身上。

    她穿的少,手腳都有些涼了。

    徐晏清握住她的手,他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食指上有一道劃傷,看著口子挺深。

    不知道什麽時候弄去的。

    他輕握住她的手,沒有鬆開。

    無所事事,他掃了眼,房子的結構。

    三室兩廳,大概一百平米左右。

    很緊湊。

    裝修也很老舊,但還算幹淨。

    比之前她自己住的那間,要好許多。

    她的生活很窘迫。

    徐晏清低眸,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看著她的臉。

    她確實是睡著了,整個人無知無覺,完全由他擺布。

    手機震動,徐晏清才收回視線,拿過手機看了眼。

    接通。

    “在哪兒?”女人的聲音,帶著冷漠,夾雜著幾分刻意裝出來的關切。

    徐晏清:“有事?”

    “明天有空嗎?一起吃個晚飯?”

    “可以。”

    女人默了一會,說:“是好一陣子沒見你了,想見見你。你弟弟也是,昨天我回家吃飯,你外公還提到你,說之前有個國際研討會,你表現很出色。”

    “嗯。”他的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來半點情緒。

    “你外公這幾天心口悶,你有空,幫忙安排一下給他詳細做個檢查。”

    “好。”

    “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一會把時間地址發給你。”

    “嗯。”

    ……

    陳念醒來的時候,四點多。

    天還沒亮。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麵的路燈光照進來,能看清楚房間裏的事物。

    所以也能看清楚,躺在她身側,背對著她睡著的徐晏清。

    他竟然沒走。

    這張床是房東留著的,陳念新買的床墊子,是一張雙人床,兩個人睡著倒也不擠。

    她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一會。

    剛坐起來,徐晏清像是察覺到,轉過身,伸手圈住她的腰,把她重新拉到懷裏,低啞道:“天還沒亮。”

    陳念沒動,整個人縮著在他懷中,他估計也洗澡了,身上的味道跟她的一樣,“吵醒你了?”

    他沒答,好像又睡著了。

    陳念額頭貼在他脖頸上,眼睛看著他的鎖骨,手指輕輕的在骨節上蹭了蹭,說:“這段時間,我可以跟著你嗎?”

    “嗯。”

    陳念抬起頭,閉著眼,在他下巴上親了親。

    徐晏清手掌覆上她的頭,輕輕摸了摸,而後不再動。

    他掌心微熱,搭在她的頭上,讓她心裏產生一種安定的情緒,還有一種,仿若被嗬護的感覺。

    她沒動。

    但也沒再睡。

    早上起來,陳念弄了早餐,兩人吃過以後,陳念先去醫院。

    路上就接到了南梔的電話。

    說趙海誠來了醫院,正好碰到肇事者家屬來醫院探望,兩方碰麵後,趙海誠表示由他來談,之前的不作數。

    這會,一行人離開了醫院。

    南梔這會正跟著。

  第94章:晚上一起吃飯嗎?

    陳念讓南梔報了位置,就讓司機跟著往那個方向過去。

    掛了電話後,很快南梔就發了定位過來。

    陳念用自己手機給司機導航。

    二十分鍾後,陳念跟南梔匯合。

    趙海誠帶著人進了一家茶樓,南梔已經打探到他們所在包間。

    “他今個一早就來了,明顯是知道了車禍的事兒。這肇事者家屬倒是挺上心,也是一早過來看看阿姨的情況,結果就撞上了。而且,我瞧這家屬的性格是真的軟,趙海誠說什麽,她就應什麽。也不反駁,這就跟著趙海誠走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被敲詐呢。”

    她們倆要了個隔壁包間,蹲著點,隔著一堵牆,也聽不到旁邊人說什麽。

    南梔貼著牆。

    陳念坐在椅子上喝茶,南梔聽了一會,注意到她這般沉穩,便走到位置上坐下來。

    陳念的臉色比昨天好一點,人也精神不少。

    這茶樓,有早茶服務,還有早點。

    陳念給南梔點了些,她從醫院出來,肯定沒顧得上吃早餐。

    隨後,她又開始研究陳淑雲的手機。

    將手機上,所有能夠社交的軟件都看了看。

    陳淑雲腿傷之前,是做會計的,私下裏接了很多活。

    除此之外,也做鍾點工。

    接了好幾家的活。

    她身邊也沒什麽朋友,基本上是獨來獨往,陳念一直以來,沒聽過她有什麽朋友。

    陳念看了她微信朋友。

    基本上都是些債主,還有就是趙海誠的親戚。

    以前的那些朋友,全部都斷掉了聯係。

    陳念知道,有錢人之間,其實沒有真朋友。

    所有人都牽扯著利益,一旦你無利可圖,那就一文不值,人家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約莫半小時後。

    隔壁有了動靜,陳念放下茶杯,走到門邊,開啟一條縫隙,側著耳朵聽。

    趙海誠的語氣聽起來,是滿意的,“那就這麽說定了,我等你把錢打過來。”

    “我一下子湊不到那麽多錢,可能要分幾次給你。”

    “反正你們別想著跑就行。我會一直盯著你們,我有的是時間。”

    女人走後,陳念才出去。

    趙海誠也不意外在這裏看到她,“你說你蠢不蠢?就五百萬?五百萬能幹什麽?你怎麽不想想咱們家的債務,你媽要是死了,這些債誰還?”

    陳念:“我想獅子大開口,也得他們拿得出來。拿不出來,我就算說一個億,有用嗎?更何況,有警察在場,這種話在當時說出來,那我成什麽了?我這等於是在給我媽的命賣一個好價錢?”

    “這事兒,你趙海誠幹得出來,我幹不出來。再者,人家也不是傻子,由著你說多少錢就多少錢。”

    趙海誠冷笑,“那是你蠢,不會跟人談判。”

    陳念:“什麽意思?你還談成了?”

    “你別想。這筆錢是我的。哼,最後還是你媽啊,願意幫我這一把。”趙海誠眼珠子一轉,拿手指指著陳念的腦袋,“你要是敢從中作梗,斷了我的財路,我就再賣你一次!”

    南梔要衝上去跟他吵架,被陳念摁住。

    趙海誠瞪了兩人一眼,就走了。

    南梔呸了一聲,“靠,這什麽男人?這是個人嗎?這根本就是個渣滓!一個人怎麽能變成這樣?”

    陳念吐出一口氣,說:“怎麽不能?沒有什麽是不能的。你回家休息吧,我去醫院。”

    “那這事兒?”

    “這事兒先這樣。”

    隨後,陳念打車去了醫院。

    李岸浦正好從重症監護室出來,李緒寧瘸著一條腿也跟著來了。

    “你還好吧?”李緒寧巴巴看著她,也不會安慰人,“有事你可以找我爸。”

    陳念:“沒事。我明天會正常去給你上課。”

    日子是不能停下來的,也停不下來。

    李岸浦說:“不用那麽急。”

    陳念:“我媽現在的情況。我留在這裏,能做的很少。”

    李岸浦看著她沉靜的臉,陳念此時,已經完全的控製好了狀態,不再像昨天那樣的崩潰。

    陳念似是想到什麽,說:“去法國的事兒,李總就不要算上我了。雖然,我也想賺這份錢,但太遠了,我怕我媽會有什麽情況,我趕不及回來。”

    李岸浦點頭,“我已經安排了別人。”

    “多謝李總關心,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媽媽。”

    她垂著眼,還是那副拒人千裏的樣子。

    李岸浦看了她一會,說:“我公司還有事兒,先走了。”

    李緒寧沒跟著李岸浦走。

    如此,李岸浦留了兩個人在這邊照顧著。

    陳念進去看了看陳淑雲,沒有醒來的跡象,但生命體征是平穩的。

    她在床邊站了一會。

    徐晏清進來轉了一圈,看了看他自己的兩個病人,又過來看了看陳淑雲。

    陳念抬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他掀開被子看了一下,發現腹腔有腫脹情況,立刻拉了簾子,對陳念說:“你先出去。”

    陳念一驚,但也沒多問,立刻退了出去。

    很快,重症監護室的醫生過來,還有護士,一並跟過去,簾子拉緊。

    陳念退到門口,什麽都看不到了。

    李緒寧瘸著腿過來,拍拍她,說:“沒事的。”

    陳念側頭看了他一眼。

    李緒寧咧個嘴,對她笑了笑。

    約莫半小時後,徐晏清從裏麵出來,一邊打電話叫人安排手術室,疾步而走,他白大褂上沾染了一點血跡。

    陳念心裏慌亂,腿都有些發軟。

    沒一會,陳淑雲被推出來,又進了一次手術室。

    這一次,進手術室主刀的是徐晏清。

    手術期間,陸予闊來了一次。

    看到李緒寧時,表情不太好看。

    李緒寧看到他,也沒叫人。

    陸予闊雙手插在口袋裏,語氣不怎麽好,“怎麽出了車禍了?”

    陳念沒應聲。

    陸予闊哼了聲,沒再問,扭頭就走了。

    手術一直到一點才結束。

    徐晏清出來,陳念就走過去。

    眼巴巴看著他。

    他摘下口罩,說:“沒事了。”

    陳念點了下頭,“謝謝。”

    陳淑雲重新進了重症監護室,陳念看她落定了以後,才帶著李緒寧去食堂吃飯。

    正好碰上徐晏清他們打飯。

    他們幾個醫生坐在一塊,陳念也就沒過去。

    她坐下來,給徐晏清發信息。

    念念有魚:【晚上一起吃飯嗎?我來做。】

    她發完,就把手機放下。

    餘光朝那邊看了看。

    看到徐晏清拿起手機。

  第95章:草莓味的

    徐晏清點開。

    吃了兩口飯後,放下筷子,開始回複。

    陳念餘光一直盯著,等他放下手機,她這邊就震動了一下。

    陳念看了看。

    徐的微信就顯示在界麵上,陳念點開。

    徐:【一會來辦公室。】

    去辦公室倒也正常,畢竟徐晏清剛給她媽媽做了手術,去問一下情況,是名正言順的事兒。

    那邊,他們開始聊天。

    陳念也就沒再發信息過去。

    李緒寧莫名覺得醫院食堂的飯菜味道不錯。

    他吃完,還覺得不太夠。

    陳念又給他弄了一些。

    徐晏清他們吃完就走了,這個點,食堂裏人很少。

    幾個醫生從陳念和李緒寧身邊走過。

    陳念聽到徐晏清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是跟人說手術的事情,隔壁省會城市,有個很獨特的病例,大家都在討論,要怎麽克服困難,製定最優良的手術方案。

    陳念吃的很少,飯盤裏的菜和飯,基本都沒動過。

    她其實沒什麽胃口吃飯。

    雖然餓,卻也不想吃東西,這些飯菜進了嘴裏,都沒什麽滋味,也很難下咽。

    她喝了一口湯。

    李緒寧:“你怎麽不吃啊?”

    “我吃飽了。”

    “你都沒吃,就飽了?”

    陳念笑笑,抬起眼,正好看到徐晏清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手裏捏著筷子,就那麽望過去,有點呆呆的。

    徐晏清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李緒寧轉頭,說:“老徐真牛逼。”

    陳念收回視線,道:“你怎麽叫他老徐了?”

    “說明他在我心裏是大佬。聰明的人,就是不太好相處,跟我們有壁。”

    陳念把湯喝完,說:“你吃飽了嗎?”

    李緒寧把最後一口吃掉,“吃飽了。”

    陳念把飯盤處理了,給李緒寧送走,就去了心外科。

    徐晏清這會在獨立辦公室休息,陳念問了護士,過來敲門。

    片刻,門打開。

    陳念進去,徐晏清隻虛掩了門。

    “坐。”他十分客氣。

    陳念依言坐下。

    徐晏清把陳淑雲今天發生的事情,仔細給她講了一下。

    “手術很成功。今天以後,應該不會有事了。”

    “不會有事的意思是?”

    陳念的眼裏帶著一點兒期待,烏灼灼的眸子,有了一點兒亮光。

    徐晏清:“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真的?”

    “嗯。”

    陳念微微鬆口氣。

    徐晏清:“但不一定能醒。”

    “我明白。你手術的時候,神外的主任來跟我仔細聊過。”

    無論如何,隻要陳淑雲能活著,留著一口氣,那都是活著。

    徐晏清從抽屜裏拿了包餅幹給她,“午飯沒吃。”

    他用的是陳述句。

    陳念瞧了眼,是一包小熊餅幹,草莓味的。

    徐晏清說:“小包子給我的,我一直沒吃。”

    他拆開,又重新遞過來。

    陳念接了,吃了一塊,草莓味很濃鬱。

    陳念蠻久沒有吃這種零食。

    “那晚上怎麽說?”她認真又真誠的問。

    徐晏清靠在椅背上,看了她一會,說:“在哪兒做?”

    陳念想了下。

    不等她說話,徐晏清拿了把鑰匙,“和園小區,7幢501室。”

    這小區就在醫院後麵,是屬於醫院的房子,早年間廉價賣給在職醫生,也算福利房。

    陳念拿過鑰匙,問:“方便?”

    “嗯。”

    陳念:“那我先走了。”

    徐晏清點點頭。

    陳念把鑰匙放好,起身出去。

    她順道去看了眼小包子,小熊餅幹就吃了一塊,放在了辦公桌上沒拿。

    傍晚,陳念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些食材。

    到了和園小區。

    她專門戴了帽子和口罩,怕在這邊遇到眼熟的醫生。

    她很快就找到了7幢501室。

    九十平左右的房子,裏麵的裝修很簡單,也看得出來有些年頭,兩室一廳。

    屋子裏倒是挺幹淨,估計有固定的鍾點工來搞衛生。

    電是通的,廚房裏的東西也都還能用。

    陳念隻在兩個房間門口掃了一眼,裏麵都收拾的幹幹淨淨,偏小那間,擺著不少獎狀和獎杯。

    她看了一下時間,給徐晏清發了個信息,問他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短信過去的時候,徐晏清正好進手術室,所以沒回。

    陳念想了下,把菜洗出來,切好。

    然後去廳裏等。

    徐晏清短信回複過來是八點半,陳念立刻去做飯。

    等他到家,陳念剛剛做好。

    徐晏清開門進來,門口擺著陳念的白球鞋,放的很整齊,跟她的人一樣規規矩矩。

    他關上門。

    陳念端著菜出來,說:“正好可以吃了。”

    餐桌上,放了四個菜,兩素一葷,還有一個湯。

    菜色都很簡單,看著幹幹淨淨,到還蠻有食欲。

    陳念去盛飯。

    徐晏清跟著她進廚房,在水槽洗手。

    隨後,兩人坐下來吃飯。

    陳念說:“我瞧你之前總是吃外賣,其實也不健康。之後我如果有空,就給你做吧。”

    徐晏清喝了半杯水,沒接話。

    陳念也沒繼續說。

    菜品偏清淡,還算合徐晏清的口味。

    飯後。

    陳念收拾幹淨,弄完差不多九點半。

    徐晏清在衛生間洗澡,陳念敲了敲門,說:“我回去了,明天要繼續上課,我得回去做一下準備。”

    說完,她拎了垃圾離開。

    徐晏清出來,屋子裏就沒人了。

    一切恢複原貌,好像陳念從沒出現過。

    徐晏清坐下來,擦了擦頭發,門鑰匙放在桌子中間。

    陳念沒帶走。

    徐晏清放下毛巾,找了煙出來抽。

    他敞著腿,懶懶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某一處,慢吞吞的抽煙。

    這裏,是他出生的地方。

    也是徐仁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他閉上眼,耳邊傳來打罵聲,藤條落在身上的聲音那麽清晰。

    有女人哭,也有孩子哭。

    這些聲音打破了時空,落在他耳朵裏。

    煙霧從他嘴裏緩慢吐出,縈繞在他周身。

    白色的燈光,讓屋內變得有幾分陰森。

    一改剛才陳念在時的溫馨。

    徐晏清就坐在燈光下,白色光線落在他臉上,下顎線繃緊,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戾。

    ……

    陳念回了醫院,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站了許久。

    十一點,才打車回家。

    進了家門,她沒有立刻開燈,隻坐在玄關的椅子上休息。

    整個人隱在黑暗中。

    突然她察覺到玄關處的鞋子亂了。

    有幾隻鞋被踢到了遠處。

    陳念抬起眼,恍惚中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陳淑雲房中閃過。

  第96章:我想抱抱

    陳念一顆心瞬間提起。

    渾身寒毛直豎,她一隻手緊緊捏住凳子一角,心頭慌亂,不知所措。

    那種寒意,從心底冒出來,遍布到了全身。

    她死死的盯著陳淑雲的房間,腦子飛速的運轉,下一步該怎麽做。

    不過幾秒鍾,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陳念的掌心一片濕濡,她抬起手,握住門把。

    這個時候,應該逃跑。

    如果那房裏是什麽厲害的人,她根本對付不了。

    可她又很想知道,那房裏究竟是什麽人。

    小偷?亦或是別的。

    如果是小偷,倒好說,這個家裏,並沒有什麽可以偷的東西。

    可若是別的……

    這時,門被叩響。

    陳念並未立刻開門,而是等了一會,用極平穩的語調,問:“誰啊?”

    “我。”

    是徐晏清的聲音。

    陳念眼眸一動,吞了口口水,說:“真帶我去喝酒啊?我就是隨口一說。”

    陳念的手指用力摳著大腿。

    門外的人靜默了片刻,問:“我來都來了,走不走?”

    “好吧。”

    陳念說著,重新拎起包,暗暗朝著陳淑雲房間看了一眼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整個人一下進了他懷裏,順手關上了門,而後快速揪住他的衣服,扯著他往樓下走。

    徐晏清的車子停的有點遠。

    老舊的小區,不設地下車庫。車位很緊缺,一到晚上,花壇周圍車子就停得滿滿當當,很難找到車位。

    上了車。

    陳念才略略鬆口氣,她才敢回過頭去看,看那條隱在夜色裏的路。

    徐晏清:“什麽事?”

    陳念搖頭,看了一會後,才收回視線,咽了口口水,反問:“你怎麽來了?”

    徐晏清也不答,目光看向車窗外,問:“是留在這裏,還是走?”

    “走。”

    徐晏清帶著她回了綠溪公寓。

    陳念要了點酒來喝,想讓自己放鬆一點。

    她喝了三杯,臉色才稍稍緩和一點。

    徐晏清說:“我明天要去一趟隔壁省會城市,大概三天後才能回來。”

    陳念點頭,並不多言。

    “剛才家裏有人?”

    陳念想了想,說:“嗯,我在我媽房間裏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他躲在黑暗裏,沒出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也可能是我最近精神壓力大,產生了幻覺。我連我媽出車禍都不相信是真的,我很希望有一天突然睜開眼,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連你也隻存在於我的夢裏。”

    徐晏清給她倒了溫水,說:“可惜不是。”

    他抬起眼,對上她的目光。

    半晌,陳念走到他跟前,說:“我想抱抱。”

    徐晏清放下水杯,敞開了手。

    陳念主動的坐到他腿上,抱住他的腰,腦袋抵在他肩膀上,臉頰埋在他脖頸處。

    她最喜歡這個姿勢。

    徐晏清感覺到她的依賴。

    是那種精疲力盡之後,深深的依賴感。

    其實陳念在他眼前很多時候會展露這種情緒,還有她的粘人。

    徐晏清側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他隻是輕輕碰了一下,並未深入。

    兩片唇,不過一紙之隔,呼吸糾纏,氣氛微變。

    ……

    夜半,陳念接到房東太太的電話。

    “陳小姐,你在哪裏?家裏著火了,房子著火了,你知道嗎?!”

    陳念連忙換衣服出門,她沒讓徐晏清跟著去。

    到了福安新村。

    火已經撲滅,但屋子裏的東西全部給燒毀了。

    房東兩夫妻臉色都不好看,好好的房子,怎麽會著火。

    而且還是大半夜的。

    幸好沒波及到樓上樓下,要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整棟樓的人都被驚動,幾乎都站在樓下。

    起火點,在陳淑雲的房間,因為一台劣質取暖器。

    陳淑雲的房間是被燒的什麽都不剩下。

    也虧得發現及時,沒燒到廚房,要不然發生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房東太太還報了警。

    陳念如實告知,她十一點的時候回過一次家,但並沒發生火災。

    “我當時到家的時候,感覺到家裏還有一個人。但因為我太累了,以為是幻覺,正好我朋友找我出去喝酒,我就走了。家裏確定是沒有人的,我媽前兩天車禍,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躺著,我不可能在我媽房間裏開取暖器,甚至還忘了關。”

    房東太太倒也不隨便冤枉人,說:“那這事兒得好好查一下,這火,總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己燒起來。我相信小姑娘說的話,跟她接觸過幾次,是個實在人,我也是覺得她這人不錯,才把房子租給她。”

    房子被燒,肯定得有人承擔責任和損失。

    對陳念來說,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陳淑雲出了車禍,人還沒從重症監護室出來,房子還給燒了。

    陳念說:“房子我來清理。無論怎麽樣,房子重修的費用我都會承擔一半或者全部。”

    有她這句話,房東太太自是沒什麽好說。

    上午,陳念跟著去警局做筆錄,把昨天一整天的行動軌跡仔細交代清楚,還有夜裏在家裏看到人影的事兒,又詳細的說了說。

    中午,她回到福安新村。

    正好就看到李岸浦的車子在樓下的空車位上停下。

    助理給他開了車門。

    李岸浦下車,站在那裏等她。

    陳念隻給李緒寧說了一聲,沒想到這小子嘴那麽快,直接就告訴了李岸浦。

    李岸浦跟著陳念上樓。

    陳念打開門,屋子裏一片狼藉,牆體全部都熏黑,沙發燒掉了大半。

    所有東西幾乎都沒法用了。

    因為是深夜起的火,等有人發現的時候,整間屋子都燒的差不多了。

    陳念徑直去了陳淑雲的房間。

    她從包裏拿了手套出來,開始清理。

    李岸浦:“我找人來弄,你自己一個人怎麽弄得完。”

    “我想找找,有什麽留下的。”

    “找什麽?”

    “不知道。”

    陳念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把陳淑雲的房間清理好,她找到了一個鐵盒子,已經被火燒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裏麵是陳淑雲存著的私房錢,還有證件。

    還有一張照片,但大概是因為溫度高,照片整個都糊掉了,看不清臉。隻能判斷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人抱著個奶娃娃。

    照片背景看不出來。

    這張照片被藏在盒子底下,用報紙裹著。

    報紙跟照片融在了一起,陳念看了一下,這報紙是很多年前的。

    李岸浦瞥了眼,抓住她的手,問:“這是什麽?”

  第97章:【在街對麵。】

    李岸浦的視線落在報紙上。

    陳念也看了眼,字跡都已經糊掉了,黑白色的畫麵也看不清楚。隻有年月日是清楚的。

    陳念問:“怎麽了?”

    李岸浦收回視線,看向她,道:“手怎麽那麽涼。”

    陳念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等腦子轉過來,才掙開他的手,把盒子裏的東西放進手袋的內袋裏。

    她起身,腦袋一陣暈眩。

    李岸浦及時扶住她的腰,所性就直接打橫將她抱起來。

    陳念緩過來,就開始反抗,“你幹嘛?”

    她這一天都沒吃東西,又沒休息好,這會是犯低血糖,手都在發抖。

    李岸浦:“你是想我抱你,還是背你?”

    “我自己走。”陳念撲騰了兩下,沒能撲騰下來。

    她本來也沒什麽力氣,李岸浦那胳膊跟鐵臂似得,怎麽折騰,都紋絲不動。

    還弄得她眼冒金星,都使不上力氣了。

    李岸浦輕輕鬆鬆抱著她出了房間,正好撞上來接陳念的南梔和趙逢頤。

    暮色將至。

    屋子裏的光線很暗,但也能看清楚陳念被個男人公主抱著。

    陳念用力的打了兩下李岸浦的手背,“我朋友來接我了,你放我下來。”

    李岸浦放她下來,等陳念站穩了才鬆開手。

    她連忙走到南梔身邊,說:“多謝李總幫忙。”

    李岸浦看了下時間,“一起吃飯吧。你這樣,估計是一天沒吃東西造成的。”

    陳念想婉拒的,結果南梔給答應下來了。

    陳念忍不住瞪她一眼,但她沒看見。

    隨後,一行人離開了福安新村。

    李岸浦選的餐廳。

    車上,趙逢頤找了塊巧克力給陳念。

    南梔說:“手機號我查過了,是鄭叔叔的私人號碼。我也托了私家偵探,找到了阿姨坐車的司機。她去過四季雲頂,在那裏逗留了大概半小時,這之後就去了一趟鄭宅。”

    四季雲頂是東源市早年前,富人紮堆的地方。

    如今儼然是寸土寸金的地界。

    很多富人,就算搬了家,四季雲頂的房子也依然保留著。

    一來是有價值,二來是這個位置風水好。

    陳念這兩天,其實已經猜到陳淑雲應該是去找了鄭文澤。

    不然,那天她不會那樣狼狽。

    隻是,為什麽她還去一趟四季雲頂?

    鄭文澤幾年前跟政府批下來一塊地,自己設計了盛澤園,早就搬了。

    陳念嘴裏含著微微泛苦的巧克力,心思幾轉。

    她想不出個所以然,到最後腦子一片空白。

    陳念轉過臉,問:“趙海誠那邊呢?肇事司機的家屬,有沒有跟他碰麵?”

    “我找人盯著了,暫時沒什麽動向。趙海誠現在就住在你們之前陽光花園的房子裏。”

    陳念點了點頭,揉了揉發漲的眉心。

    隻希望,這裏頭別真有什麽複雜的事兒。

    李岸浦選了一家中餐廳。

    這一桌子菜是滿滿當當,各式各樣。

    南梔和趙逢頤一左一右坐在陳念身側,李岸浦則坐在三人對麵。

    三人看到這一大桌子,花樣百出的菜色,一眼就看出來李岸浦的用意。

    陳念因為家裏的事兒,心情不好,一直都沒怎麽好好吃飯。

    整個人迅速瘦了一圈,那張小臉,越發的小。

    更顯柔弱,整個人好像一碰即碎。

    這一桌子,很明顯就是為了讓陳念能多吃一點。

    陳念掃了一圈,她本身比較偏愛糕點。

    南梔了解她,就把幾樣糕點拿過來,放在她麵前。

    這一頓,她吃了不少。

    還喝了一碗米粥,配著鹹菜。

    李岸浦看到她吃東西,沒坐一會就走了。

    李緒寧這邊的課,估計要停個兩三天。

    至於其他,倒是還能擠出時間去上。

    補課這種事,不太好停,停的次數多了,家長肯定不滿意。

    高博這邊,每個老師都會有評分,評分低的話,也影響價格。

    陳念一邊吃,一邊看了一下自己的課程表。

    這時,徐晏清的微信進來。

    她餘光看了眼旁邊的南梔,見她並沒看自己,這才點開來看。

    徐:【在哪兒?】

    念念有魚:【在吃飯。】

    徐:【定位。】

    陳念咬了一口米糕,不知道他什麽用意,但還是發了個定位。

    趙逢頤看到了她的信息,瞧這個徐的頭像,應該是個男的。

    他喝了口茶,說:“家裏怎麽著火了?你昨晚上幹嘛了?”

    陳念鎖上屏,“還不知道。得看警察調查。”

    陳念現在也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往外說,陳淑雲躺在重症監護室,生死未卜,誰知道這件事透出去,會不會招來什麽危險。

    若是這裏頭真有什麽蹊蹺,裝無知才是最安全的。

    南梔處理完工作上的事兒,放下手機,南梔本想說點什麽,陳念私下裏戳了戳她的腿。

    她立刻會意,說:“你也別太擔心,我陪著你呢。”

    陳念對幾樣糕點舍不得,就讓服務生給打包了。

    等待的時候,徐晏清的信息又過來。

    徐:【在街對麵。】

    陳念愣了下,記得他昨天說要去隔壁省會。

    服務生打包完,南梔接過,一行人要準備走。

    陳念猶豫了一下,說:“那個,你們先走吧。”

    南梔回頭,“怎麽?你難道還要回福安新村?”

    “不是。我想去醫院。”

    “那我跟你一塊去。”

    “不用了。我想在醫院待一晚。”

    “我可以陪你啊。”

    南梔過來,勾住她的手臂,“現在這個情況,你別怕麻煩我。我今天已經去公司,把幾個項目移交給別人做了。我知道你是不能停下來,但我能,到時候阿姨那邊,還有福安新村的事兒,我都能幫你處理。這一點,你可以相信我。你看看你,才幾天的功夫,人瘦了一大圈,我真怕你再往下瘦瘦,風一吹就給你刮走了。”

    陳念想了下,點點頭,“知道了。”

    隨後,三人一塊出去。

    陳念朝著街對麵看了眼,不過沒看到什麽特別顯眼的車,也不知道哪一輛是徐晏清的。

    趙逢頤去開車,南梔跟陳念站在街邊等著。

    陳念手機振動。

    徐:【?】

    陳念想了下,潦草的回了個不字。

    她把手機放進口袋,老老實實的跟南梔一塊等趙逢頤的車子過來。

    這時,一輛寶馬車開過來,停在兩人跟前。

    駕駛位的車窗降下,徐晏清戴著口罩出現在眼前,“上車,陳念。”

    南梔盯住他,徐晏清與她對視一瞬。

    她當即有一種極強的熟悉感。

  第98章:一起

    陳念沒想到徐晏清會直接過來。

    目光相對的一瞬,陳念是有點慌,即可去看南梔。

    她眼睛盯著徐晏清,正在仔細的看。

    徐晏清淡淡的提醒,“這裏不能停車。”

    而且,他現在還是逆向。

    徐晏清的強勢,陳念深有體會的,她扯了扯南梔的袖子,說:“我先走,你跟趙逢頤說一聲。”

    南梔的目光依然落在徐晏清的身上,她想看的再仔細一點,甚至想上去扒掉他臉上的那隻口罩。

    這雙眼睛,怎麽看怎麽眼熟。

    陳念剛要過去拉開車門,南梔一把將她抓住,扯到一旁,“綠溪公寓那位?”

    陳念想了想,點了下頭,說:“我們有點事兒,你先回。”

    她說完,就扯開了南梔的手,先上了車。

    徐晏清打了轉向,這一會子車很多,轉不過去。

    南梔還站在車子邊上,陳念隔著車窗看著她,內心都有幾分緊張。

    這時,趙逢頤的車子開過來,就停在他們對麵。

    南梔等陳念他們的車子開走,她才上了車。

    趙逢頤:“陳念呢?”

    “跟著綠溪公寓那位走了。”她擰著眉毛,一直在想,“這人我肯定是見過,那雙眼睛看著很眼熟。”

    趙逢頤倒是挺坦然,“陳念不想讓你知道,你就別深究了唄。現在是送你回家,還是?”

    突然,南梔福至心靈,整個人瞬間挺直了腰背,扭頭一臉驚詫的看著趙逢頤,“我的天,我想起來了。”

    “誰啊?”

    南梔話到嘴邊,沒說出來。因為陳念閉口不提的事兒,她也不好隨便的往外說,即便跟趙逢頤關係不錯。

    她當即熄了火,一擺手,說:“沒。”

    可她心中依然激蕩不能夠平複。

    ……

    陳念從後排鑽到副駕。

    徐晏清拿下口罩。

    陳念:“不是說要去隔壁省城?”

    徐晏清靠邊停車,重新調了導航,說:“現在就去。”

    今天有兩台擇期手術,不好再延後,他就晚一天過去。反正也不是很遠,車子開過去大概三個小時車程。

    “啊?”陳念一愣,“那我下車。”

    “你一起。”

    “我不去。房子燒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課沒停,我還要工作的。”

    “這幾天的課調整一下,調整不了,就讓人替你。損失的錢,我給你。”

    陳念揪著衣擺,低聲說:“你給我錢算什麽。”

    徐晏清輸完地址,把手機放到支架上。

    他說:“你可以選擇不要,自己承擔損失。”

    陳念:“可是……”

    車子重新啟動,朝著高速路口去。

    徐晏清說:“房子的事情,我也可以找人幫你辦妥,隻看你願不願意。你媽那邊,更是不用擔心。你守著或者不守著,都沒有影響。”

    他拿了咖啡喝了口。

    陳念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他是故意延期,等她處理了房子著火的事兒,帶著她一塊去隔壁省城。

    他大概率是因為手術的事情,這會也有可能是從醫院過來。

    既已經坐在車上,她想回去,不太可能。

    也就不想費力氣,與他爭辯,吵鬧。

    她自己沒力氣,這會也不想給徐晏清找不痛快。

    “你也別喝咖啡了。一會高速路口,你停一下,我來開車。”

    他也沒推,“好。”

    到了高速路口。

    兩人換了位置,陳念稍微熟悉了一下,就順利的啟動車子,過了路口。

    夜間開車,更熬人。

    陳念開了音樂,舒緩的輕音樂,能讓人放鬆。

    這倒是挺複合徐晏清的需求。

    這條高速路,車子挺多,陳念集中注意力開車,視線緊盯著前方,心無旁騖。

    徐晏清放下手機,關了車載音樂,改成了電台。

    他把位置往後調了一點,微微側頭,就能看到陳念的側臉。

    陳念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說:“你可以睡一會。”

    “嗯。”

    陳念一路開的很穩,車速一直保持在一百一左右。

    三小時後,下了高速。

    兩人又換了位置,在市內又開了一小時,才到了酒店。

    這酒店是徐晏清自己訂的,這裏離醫院不是很近,但有直通的地鐵,比較方便。

    進了房間,陳念就直接倒床上,澡也不想洗,就想睡覺。

    開車真是一件累人的事兒。

    徐晏清把行李袋放櫃子上,裏麵還放了兩件陳念的衣服。

    他也不管陳念,自己去衝了個澡。

    弄完以後,直接休息。

    第二天一早,徐晏清就起了。

    陳念睡眠一般,主要是心裏有事,便睡不好覺。她醒了,但沒起來。

    看著徐晏清起床換衣服,“車鑰匙留你這兒,想出去就出去,迷路了就找地方停車,自己打車回來。”

    陳念趴在抱枕上,乖乖的點點頭。

    “走了。”

    他走到床邊,彎身拿了手機。

    他今天穿了個淺灰色的襯衣,一件黑色的棉外套。

    版型簡單。

    特別的幹淨簡潔。

    他穿衣服,總是這些色調,並且多數是純色,應該是不喜歡紋路多的衣服。

    有那麽一刻,陳念好想給他買衣服。

    買她喜歡的,讓他穿。

    等他走後,陳念給房東太太打了個電話,告知自己有事,房子的清理工作要緩幾天。

    那房子裏全是陳念的東西,要清理自然是她自己弄。

    房東太太也沒什麽可說。

    隨後,又給另外三個學生的家長打電話交代。

    ……

    徐晏清坐地鐵去的醫院,他提早起床,跟九院的醫生匯合,然後一起去了安河醫科大附屬醫院。

    老馮這一次也來了,他走到徐晏清身側,說:“你住哪兒啊?”

    “我自己找了家酒店。”

    “那你就自己住了?我還專門開了個雙人房,想說你跟我一間。”

    徐晏清:“嗯,我自己住。”

    隨後,幾個人開始討論那個病例。

    他們已經去看過病人,半年前已經動過一次手術,但幾乎沒有什麽效果。

    現在又冒出其他問題。

    會開了很多次,但都討不出個好的方案。

    現在也沒人願意給做手術,都選擇保守治療。

    早上又是個例會,九院幾個醫生一塊參與。

    徐晏清拿到了他們第一次手術時的視頻資料,並看了病人所有的病例和診斷報告。

    會議結束後,他又親自去看了看。

    這一天,基本是學術交流。

    晚上,大家一塊吃了頓飯。

    結束飯局。

    徐晏清坐地鐵回去。

    出站時,他隨著人流出去,一眼就看到陳念站在地鐵口。

  第99章:你影響不了我

    陳念穿了件黑色外套,衣服版型偏大,很大一個帽兜,邊沿一圈絨絨白毛,深藍色的鉛筆褲,將她的腿,修飾的又細又直。她骨架子擺在那裏,一六七的身高,不算矮。

    又瘦。

    什麽衣服都撐得起。

    她戴著黑色鴨舌帽,雙手插在口袋裏,不知道在看什麽,看的挺出神。

    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有多久。

    徐晏清腳步不變,拾級而上,出了地鐵站。

    陳念再轉過頭來時,就看到他了。

    她沒做出什麽大的舉動,隻是轉過身,麵朝向他,打算等他走近了,再走出去。

    這還未走近,有兩個小姑娘跑到徐晏清身側主動搭訕。

    瞧著是同他一趟地鐵出來的。

    陳念的注意力落在那兩個女生的身上,鮮花一樣的嬌豔,好看的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

    徐晏清朝陳念這邊看了眼,自是婉拒了對方的搭訕,而後朝著她這邊走。

    行至她身側,並未停下腳步,陳念便順勢跟在他身側。

    那兩個小姑娘還是同一條道,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麵。

    陳念側頭看了他一眼,陳念沒見過他談戀愛,她挺好奇,他若是談戀愛,會是怎麽樣。

    他的女朋友,應該會被很多人羨慕。

    陳念想到了阮雅靜。

    也不知道兩人為什麽分手。

    她想的有些出神,步子慢了些,與徐晏清錯開了幾步。

    徐晏清微側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身側。

    陳念回神,微的頓了頓,朝著他笑了一下,說:“我是出來散步的,下午吃多了,一直撐到現在。”

    徐晏清回來的比她想的早些,現在也才七點多,八點未到。

    她今天一天都在酒店裏待著,原本想出去,但又沒什麽心情,便坐在窗戶前,盯著藍天白雲看了一整天。

    這家五星級酒店的位置在市中心,周圍很熱鬧。

    下午兩三點的時候,陳念出去找了家烤肉店,吃了一頓。

    味道還挺好的。

    陳念聞到他身上有酒味,猜到他應該是已經吃過飯了,本想提議去吃,自然就不提了。

    安河市也是一二線大城市。

    街市繁華,處處熱鬧。

    這一路行人不少。

    陳念跟上他的腳步,手還是插在口袋裏,沒拿出來。

    徐晏清鬆開手,雙手垂於身側,並未插進口袋,說:“吃什麽了?”

    “烤肉。”

    “你還挺喜歡吃這些東西。”

    “好打發時間。”

    走到岔路口,徐晏清問:“要去逛逛嗎?”

    去街市跟回酒店的路不一樣。

    這會還是紅燈,兩人一塊站在人群裏,剛那兩小姑娘湊過來,特意來看了看陳念。

    陳念一轉頭,就對上兩人的目標。

    兩人有點不好意思,朝著陳念笑了下,就朝街市去了。

    陳念想,她倆估計是誤會了。

    陳念又望著那繁華熱鬧的大街,說:“不去了,我走了半天,腿酸了。”

    她已經自己逛了一圈了,那邊有個娛樂城,裏頭有時下最流行的娛樂項目,有電玩啊,密室逃脫和劇本殺。

    還有個電影院。

    再過去就是商城和中心廣場。

    這個時間,是最熱鬧的時候。

    不過陳念是真沒什麽心思,再熱鬧好玩,也融不進去。

    兩人回了酒店。

    陳念坐在床上看電視,她在這裏無事可做,徐晏清照例衝澡。

    出來後,他拿了電腦查資料,跟人聊天。

    陳念時不時的看他一眼,他連著看了好幾個手術視頻,就坐在那裏,不錯眼的盯著電腦屏幕。

    他一直看到十一點多,才關了電腦。

    給人發了條信息後。

    轉頭看到陳念已經睡了。

    電視已經關掉,他都沒察覺到。

    他走到床邊,看到陳念的眼睫還在動,便知曉她並沒睡。

    “睡不著嗎?”

    她沒說話。

    “我看到你眼睛動了。”

    陳念這才睜開眼,“我想回去,我待在這裏也沒事。而且,我也怕我會影響你。”

    “你影響不了我。”

    陳念愣了下,點頭,“是的。那我回去也影響不了你什麽,我已經買了動車票,明天中午就走。”

    徐晏清眸色微沉,“動作挺快。”

    陳念坐起來,“剛才你工作的時候買的。高博那邊其實挺嚴苛的,我能進去已經是開了後門。我們每年年末都要評分,像我這種,本來就沒什麽名氣的,總是調課請假,很容易……”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直接低頭吻了她的唇。

    陳念下意識抵住他的肩膀,輕輕推了一下,他吻了一會,停住。

    唇齒分開,“嗯?”

    簡短的一個音節,陳念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這幾天,他並未動過她。

    兩人在一起時,最多的就是抱抱。

    基本都是在他懷裏睡著的。

    她就像個小孩,需要人的懷抱,來安撫自己受傷的身心。

    陳念往前挪了挪,靠到他肩膀上,說:“那我明天回去?”

    “看你表現。”他語氣聽起來冷冷沉沉的。

    陳念也知道,自己於他而言是怎樣的存在。

    陳念說:“那你關燈。”

    然而,徐晏清並不依她。

    不但不依她,還對她挺狠。

    結束後。

    他直接抽身去洗澡。

    他一走開,陳念就覺得冷,便扯過被子,把自己卷進去。

    等徐晏清出來,她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都沒起來。

    徐晏清沒什麽影響,起早坐地鐵去醫院。

    他昨晚上,想到了兩個方案,跟幾個醫生探討了一整天,他決定親自操刀。

    主任醫生讓他再考慮一下,手術風險太大,並叫了家屬一起商量。

    這一商量,聊到晚上九點多,也沒個定論。

    最後交給家屬自己決定。

    出了醫院,老馮說:“你要不跟我們走,反正我開的是雙人房,雖然隻是個三星酒店,但也還不錯。你這麽跑來跑去,也不嫌累的慌。能多睡會就多睡會。萬一家屬決定做手術,這麽大一場手術,你得先好好休息。”

    “那邊環境好,我才能休息好。”回絕的意思。

    老馮笑了笑,“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

    徐晏清照舊坐地鐵回去。

    這次走出地鐵站,她並未看到陳念。

    回到酒店。

    推門進去,屋內漆黑一片,插上卡,陳念已經走了。

    看來,床上的話,確實不能信。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都一樣。

    她昨晚上,明明說不走的。

    徐晏清正要關門,身後傳來腳步聲,緊跟著,一隻手抵住了門。

  第100章:自取其辱

    “好巧。”

    徐晏清轉過頭。

    門口的女人,長卷發,化著精致的妝容,身上的香水味淡而好聞,“我來這邊談項目,聽說你也在這邊,還真是。你來這邊交流學習?”

    徐晏清:“嗯。”

    “時間也還早,要不要去三樓喝一杯?前兩天去餐廳吃飯,碰上伯母,說是約了你,正好餐廳客滿,我就跟伯母拚桌,誰知道你放了個大鴿子,還好碰上我,沒讓她落單。”

    徐晏清眉目疏淡,臉上沒多少情緒,淡聲說:“那天有個緊急手術。”

    “那你要不要請我喝杯酒,我幫你填了伯母的時間。”

    徐晏清回絕:“我明天有手術,下次吧。”

    女人顯然不想就此罷休,“那要不,明天晚上?你在這邊待幾天?咱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這台手術很複雜,不知道會幾點結束。做完手術,我大概也沒胃口吃飯。或者,等回了東源市,有時間再約。”

    “每次都這麽說,每次都沒約。”女人撇撇嘴,有幾分委屈,“上一次我跟你說話,還是過年的時候。你記不記得,你當時也是這麽跟我說。”

    徐晏清淡然一笑,沒應聲。

    “那就後天。後天晚飯,你別放鴿子。你自己答應過的,不能反悔。”

    說完,她便進了隔壁房間,你給他拒絕自己的機會。

    徐晏清麵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關上了房門。

    走廊裏安靜下來。

    陳念站在電梯口,聽到那邊的聲音落下,才走出來。

    過了一會,那女人又從房裏出來。

    不過這一次,是朝著陳念走過來的,臉上噙著笑,走到陳念跟前站定,她踩著高跟鞋,就逼陳念要高一點,她垂著眼簾,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她,說:“看見了嗎?剛才那個男人,你應該還記得吧?”

    陳念臉上沒什麽表情,垂著眼簾,淡聲問:“我可以走了嗎?”

    眼前這位倒不是別人,是鄭文澤現任老婆的女兒,盛恬。

    也是陳念曾經的好友玩伴之一。

    陳念早上起不來,改簽了動車票,到下午四點半。

    誰知道,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來入住的盛恬。

    迎麵撞個正著,陳念沒避開。

    盛恬一眼就看到她,便主動上前,與她說話。

    還非要拉著她一塊吃晚飯。

    盛恬跟鄭擎西不同。

    鄭擎西是裏外都壞,盛恬則是笑麵虎。

    陳念永遠記著,盛恬的母親帶著盛恬進家門時,她心裏有多難受,也一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盛恬對她有多不滿。

    盛恬笑著說:“走什麽呀,這麽晚了,我讓人給你在這裏開個房間。我請客,請你住一晚。”

    “不用了。我有住的地方。”

    “既然你不領情,那我也不強求了。”

    陳念剛要轉身,盛恬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拉過來,說:“你要不要跟他見個麵?”

    陳念心口一緊,手狠狠的往回縮,“不要。”

    盛恬看著她,眼裏滿是戲謔,手用力的抓著她的手腕,諷道:“倒也是,我要是你,我也不願意見。最好啊,這一輩子都別見著。見了又怎麽樣呢?都已經是過街老鼠了,連人家一個衣角都配不上,再見麵,也是自取其辱。”

    “哦。你可能還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真名叫做徐晏清,是九院心外科的醫生,是醫學泰鬥徐漢義的孫子,是東源市蘇氏財閥蘇賢先的外孫,他當年高考成績,全省第一,是個極優秀的人。好好想想,你自己跟他差多少。我要是你呢,我看到他,就遠遠避開,絕對不會跟他碰麵,自討沒趣。”

    說完,盛恬一下鬆開了手。

    陳念連連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隨即,盛恬從包裏拿出了點現金,塞進了她的衣服,“我知道你現在缺錢,這點錢,夠你在這裏住一晚。你不想住,那我就折現了給你。我這人心軟,即便你以前那麽對我,我還是不忍心看到你這麽落魄可憐。你要真過不下去,你可以來求求我,我會幫你的。”

    她伸手摸了摸陳念的臉,唇角微微一勾。

    眼裏是爽快。

    陳念看著她回房間,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壓在心裏的火,一點點竄上來。

    她拿出口袋裏的錢,大概有五千。

    她唇角一勾,把錢整理好,放進包裏。

    陳念想了想,離開了酒店,去了之前她吃的那家烤肉店。

    店裏生意很好,陳念等了半小時才等到,然後給徐晏清發了個定位。

    念念有魚:【你回酒店了嗎?我今天出去玩了一會,忘了拿了房卡,回不去了,就一直在外麵。】

    她放下手機,點了個套餐,等炭火上來,就開始烤。

    她說的是兩個人。

    不知道徐晏清會不會來。

    天冷的時候,吃這些最舒服。

    陳念還點了啤酒來喝。

    她一邊烤肉,一邊時不時往門口看看,手機一直沒有動靜。

    約莫過了二十多分鍾,徐晏清出現在烤肉店門口。

    陳念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立刻舉起了手。

    徐晏清帶著口罩和帽子,就穿了件加絨的衛衣,連外套都沒穿。

    他在她對麵坐下。

    陳念已經烤了一半的肉,全放在他的碗裏。

    “你回酒店了?”

    他摘下帽子,發尾還有些濕,頭發蓬鬆,額前的頭發有些長,還沒剪。

    他沒搭話,隻是拿了筷子,開始吃肉。

    陳念繼續烤肉,見他也不蘸辣粉,便說:“我記得你吃辣的,這個辣粉味道還不錯。”

    之前吃火鍋的時候,看他自己調的醬都是偏辣的。

    他不應聲,也不看她。

    陳念覺得他好像是有點生氣。

    便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的烤肉,拿捏著火候,把肉烤的又嫩又好吃。

    全部送到他碗裏去。

    徐晏清沒吃太多,手機響起,他看了眼,就起身去外麵接電話。

    陳念專注的烤肉,看著他碗裏的肉還有這麽多,就拿起筷子,伸手夾了一塊來吃。

    徐晏清回頭往裏看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電話那邊,是來告訴他家屬答應手術的事兒。

    字都簽過了。

    也是病人自己願意冒險。

    手術安排在明天上午九點。

    這次是全新的方案和技術,沒有前人的經驗,是首例。

    所以,成功了名利雙收。

    失敗了,便是一條命。

    說不定,還會被家屬埋怨。

    風險很大。

  第101章:我瞧你是不夠疼

    這邊電話剛掛,傅教授的電話緊跟著進來,這一接,講了快一個小時。

    陳念肉都快烤完了。

    她又翻開菜單,看了看其他,補了一點,繼續烤。

    這烤肉店,生意極好。

    都八點多了,門口還有人排隊等著。

    徐晏清終於打完電話,回到位置上,他碗裏的肉已經沒了,不過又續上了新鮮熱乎的。

    他重新拿起筷子,桌上又多了兩份小食。

    “去玩了什麽?”他問。

    語調淡淡的。

    陳念隨便胡謅了一堆,“玩密室逃脫去了,在裏麵關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還是工作人員來找我,把我弄出去的。”

    “好玩嗎?”

    “太恐怖了,還有真人NPC,黑不溜秋的冒出來,嚇人。”

    徐晏清吃了一會,放下筷子,伸手拿過了陳念手裏的夾子,“點了那麽多,你吃的完?”

    陳念笑了笑,“能啊,我午飯都沒吃,又在密室裏關了那麽久,早就餓了。”

    沒吃飯倒是不假。

    中午起不來,她躺著連飯都不想吃。

    起來以後,餓過頭,也就不想吃飯了。

    原想著到了車站,買點零食吃,結果碰上盛恬。

    她跟盛恬一塊的那一頓,她隻喝了兩杯水,其他一點都沒動。

    盛恬自說自話,假惺惺的給她夾菜,並不在乎她吃不吃。

    陳念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然後低頭,吃碗裏不多的烤肉。

    不消片刻,她這小碗裏,全是肉了。

    徐晏清不再吃。

    顯然,他對烤肉不是很喜歡,相較其他,吃的少很多。

    陳念剛又點了個炒飯,他弄了一小碗吃了些。

    吃完,差不多九點半。

    兩人步行回去。

    陳念走的慢,還是有些累。

    即便白天睡了那麽久,她還是覺得累累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陳念幾步走上去,說:“我請你吃了一頓,你背我回去,好不好?我累,而且腿軟。”

    她快他幾步,看著他說話。

    因為注意力都在徐晏清身上,她差一點撞到前麵的垃圾桶。

    徐晏清一把將她扯過來,她也不反抗,人撞到他身上,抿著唇,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又說:“真的腿軟。”

    徐晏清抓著她的手腕,手腕細的,仿佛在用力一點,就會給折斷。

    他拉著她,把她拉到花壇上。

    而後背過身去。

    陳念瞧著他寬闊的背脊,平直的肩膀,就這樣站在她跟前。

    陳念抿著唇,淺笑著,湊上去,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托住她的腿,往上一提。

    陳念輕輕鬆鬆就攀上了他的背。

    酒店已經近了。

    最多也就兩百米的路,眨眼就過了。

    陳念歪頭靠在他肩膀上,整個人軟綿綿的趴在他的背上,似是真的累了。

    徐晏清說:“我明天有場重要的手術。”

    “嗯。”陳念閉著眼,淡淡應了聲,沒說別的話。

    “不準回去。”

    “嗯。”她又綿綿的應了聲。

    乖的不得了。

    回到酒店,陳念去衛生間洗澡。

    徐晏清又重新看了一會視頻和資料,陳念洗完澡出來,看了他一眼,就默默的自己上床。

    想了下,說:“你早點睡。”

    徐晏清正好關電腦。

    他喝了口水,關掉台燈,上床。

    關了燈。

    屋內靜謐了片刻。

    陳念剛轉了個身,腰就被人鎖住,而後一把拽了過去。

    熱氣撲麵而來。

    溫熱的掌心,貼住皮膚,仿佛落了個火種在她身上。

    陳念的腳貼在他腳背上,摸著黑,親了親他的下巴。

    徐晏清埋首而下,在她脖子上啃了幾下。

    陳念哎呦了一聲,說:“別咬我,疼的。”

    “我瞧你是不夠疼。”

    陳念雙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輕輕搭在他後頸上,指腹摸著那一節微微凸起的骨頭。

    徐晏清一把拉開,用力的壓住。

    他心裏還存著一口氣,並未泄出來。

    即便剛才在烤肉店,後半程全是他在烤;即便回來的路上,他親自背了她回來。

    全程下來,他隻是隨口問了一句,她下午去做了什麽,並沒有深入的詢問。

    一頓飯下來,話也不多。

    除了烤肉,就是看他的手機。

    他並未立刻動作,手掐住她的手腕,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上。

    她看不到他的臉,完全辨不出他此時的心思。

    這一晚弄的陳念夠嗆,但這一口,應該是撒了。

    一大早,就有人來敲門。

    然後,她就聽到了盛恬的聲音,是叫徐晏清一塊去吃早餐。

    陳念閉著眼裝睡,人縮成一團,捂在被子裏。

    徐晏清說:“我趕著去醫院。”

    “那我送你去,應該是順路的。”

    “也行。”他沒推脫,確實起的晚了一點。應下後,回身進來,看了眼床上的人。

    盛恬站在房門口,探頭往裏看了幾眼,看到了一隻女款球鞋,橫擺著,能看到個鞋底。

    她臉上的笑容微凝,步子不由的往裏走了一步。

    正好徐晏清拿了東西出來,外套拎在手裏。

    盛恬不得不退回去,重新露出笑,“先祝你今天手術成功。”

    “謝謝。”

    房門關上。

    陳念睜開眼睛,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又躺了一會。

    等起來,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和現金都不見了。

    她幾乎把整個房間,都翻了一遍,怎麽都沒找到。

    沒了手機和錢,寸步難行。

    她連午飯和晚飯都沒得吃。

    隻能把徐晏清包裏放著的壓縮餅幹都給吃了。

    這一天,徐晏清沒回來。

    他一直守在醫院。

    手術還算順利,幾乎做了十個小時。

    結束的時候,有幾個醫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幾乎累垮。

    徐晏清清理的手,穿上衣服,去外麵抽了根煙後,就去重症監護室那邊守著,看病人情況。

    因為凶險,即便人是成功出了手術室,但四十八小時裏,隨時可能會出現情況。

    他決定在這裏守住這四十八小時。

    有小護士專門送了飯菜過來,不過他沒什麽胃口,隻喝了些熱水。

    老馮他們先去休息了。

    主任給徐晏清安排了休息室,能小睡一會。

    手術成功,他們都挺高興,第一關過去,接下來就是第二關。

    這過了第二關,算是成功了大半。

    ……

    陳念沒手機沒錢,就隻能待在酒店。

    結果徐晏清兩天都沒回來。

    這晚。

    陳念捧著頭看電視,外頭突然傳來動靜,陳念原以為是徐晏清回來了。

    她起身,往外看了眼,竟瞥見了盛恬的身影進來。

  第102章:是我多管閑事了嗎?

    陳念嚇了一跳。

    她猛地轉身,掃了一圈後,迅速躲進了衣櫃裏。

    幸好是個套間,要不然的話,陳念都沒時間躲避。

    但顯然,躲在衣櫃裏,並不頂事。

    盛恬能這樣進來,她必然是想來看點東西的。

    陳念蹲在角落,雙手捧著臉,從縫隙往外看。

    盛恬已經進了臥房。

    幸好,陳念因為待在房裏無所事事,把房間收拾的幹幹淨淨,她把自己的東西也都並放在櫃子裏。

    隻是電視開著,電也通著。

    這就說明了,房間裏就是有人的。

    盛恬站在大窗前,瞧著床上亂了的被子,床頭的水杯,還有一根黑色的發帶。

    電視放著無聊的電視劇。

    她低頭,床邊正好擺著那雙球鞋。

    看著也不是什麽值錢貨。

    盛恬不由的皺了下眉,她側目看向衣櫃,走過去直接拉開了其中一扇門。

    剛一開門,徐晏清的聲音帶著一絲薄怒,喝道:“誰要你進來的?”

    盛恬來不及往裏看,猛地轉身,她表情瞬變,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回來。

    她微微張著嘴,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徐晏清沉著臉,直接給酒店經理打了電話,讓人上來把這件事說清楚。

    盛恬舔了舔嘴唇,關上櫃門,走過去,說:“我是聽到這房裏有聲音,但敲門沒人應,我怕你出了什麽事兒,就找了人拿了備用的房卡進來看看。”

    “我一進來,這屋子裏都通著電,電視還開著,我覺得可能是……”

    “可能是什麽?”徐晏清不等她說完,緊著追問了一句。

    盛恬咽了口口水,鎮定的說:“可能是酒店的服務生,趁著客人不在,以為是空房,在這裏頭享受。徐哥哥,你看這個鞋子。這鞋子,絕對不可能是你的吧?確實該叫經理上來好好問問,這是酒店管理出了問題。這還是有人的房間呢,服務員就隨便進來,這要是沒人的那些房間呢?”

    “五星級的酒店,這樣的管理,也太不謹慎了。”

    徐晏清冷眼看著她,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那眼神,讓盛恬有些站不住。

    徐晏清的冷情,是連他自己生母都搞不定的。

    但盛恬自認是不同的,她上前走到徐晏清跟前,“是我多管閑事了嗎?”她回過頭,又看了一眼那雙鞋,又重複了一句,“難道是我多管閑事了嗎?”

    陳念躲在櫃子裏,自是聽到了她這重複的兩句話。

    徐晏清是在乎名譽的。

    她這兩句話,說的可是厲害的很。

    陳念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一會酒店經理上來,不知道要怎麽處理。

    徐晏清倚在旁邊的櫃子上,淡淡望著她,仍是一句話都不說。

    沒一會,客房經理上來。

    盛恬先發製人,“經理,這房裏還真有人。你們是不是應該查一下監控?”

    徐晏清:“監控就不必了。你還是先給我一個交代,盛小姐為什麽能隨便進我房間。我是以為你們酒店私密性很高,才選擇的你們。”

    盛恬看了他一眼,說:“這件事就不必為難下麵的人了,我說了我是因為你房裏有動靜,敲了很久的門,沒人應答,我才想了點辦法,拿了備用的房卡,進來看一看。”

    徐晏清笑了下,“你給我打過電話嗎?”

    盛恬微的愣了下。

    “我倒是不在乎哪個服務生進我的房間,這種人至多是為了財。但我最忌諱,我認識的人,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闖進我的私密空間。還是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你是以什麽身份,在處理這件事?”

    盛恬被說的啞口無言。

    客房經理站在一側,見兩人氣氛微妙,也就不上杆子開口。

    盛恬眼珠子轉了轉,“那,那對不起嘛。我就是一時心急,沒顧上,而且我怕你在做手術,這才擅作主張。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也是關心你啊,你這人一旦工作起來,什麽都顧不上。”

    她又靠近一步,扯了扯徐晏清的袖子,“徐哥哥。”

    她捏著嗓子說話,“我是真的心急,關心你的。”

    徐晏清拉開她的手,“好好說話。”

    語氣軟了兩分。

    盛恬抿唇笑了下,“你的手術怎麽樣?”

    “兩夜沒合眼。”

    “那你趕緊休息。但別在這個房間了,我覺得在髒的很,讓經理再開一個房間。”

    徐晏清看了她一眼,盛恬雖心有不甘,但還是閉了嘴,“我回房。”

    等盛恬回去。

    客廳經理才開口:“剛才盛小姐說有服務生進了您的房間,您先看一看有沒有缺少物件,若是有,我就聯係安保部門調監控看一下。”

    徐晏清掃了一眼,房間裏很整潔,隻有床上的被子是亂的。

    還有床邊多出來的一雙女人的球鞋。

    “你們酒店這麽輕易就把房卡給出去,這件事,希望你能夠謹慎處理。”

    “我會給您一個交代。”

    徐晏清關了房門。

    走到衣櫃前,拉開門。

    陳念用浴袍蓋住自己,坐在角落裏。

    他伸手拿下來。

    陳念理了理頭發,坐在裏麵沒出去。

    徐晏清伸手要抱她,被陳念擋住,“你幹嘛把我的手機拿走?”

    她身上的短袖是徐晏清的,很寬鬆。

    脖子上,他留下的痕跡還沒褪,到現在還是深紫色的。

    印在細白的脖子上,尤其的明顯。

    他在醫院這四十八小時,陳念也在酒店裏,一次都沒出門。

    礙於隔壁是盛恬,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陳念連餐點都沒叫。

    徐晏清扯開她的手,直接將她抱起來。

    這時,門鈴又響。

    陳念低聲說:“把手機和錢還給我,你去跟你朋友吃飯,我回東源市。我隻請了三天假,時間到了。”

    門鈴響了一會,就停止了。

    陳念微皺了眉頭,一隻手抵住了自己的胃部。

    她嘶了一聲。

    白天這胃就有些難受,剛刺痛了一下。

    “沒吃東西?”他一眼看出來。

    陳念把他推開,“把我手機拿走,我吃什麽。”

    “自己折騰,別賴我身上。”

    他在床邊坐下來,開始解扣子。

    這兩天,他沒洗澡,衣服都沒換。

    陳念看出來,他心情還不錯。

    大抵是手術很成功。

    陳念胃疼的不想說話了,側開身,連看都不想看他。

    盛恬的電話進來,徐晏清看了眼,直接掛斷沒接。

    陳念說:“還好我沒點餐,我要是點餐了,你可說不清楚了。”

  第103章:沒有人

    陳念壓著胃部,越發的難受。

    她最近本來吃飯就不好,這兩天就等於雪上加霜。

    她本身就有胃病。

    上了大學,她就各種兼職賺錢,時常忘記吃飯。

    有一次嚴重的,什麽都吃不下,胃疼的厲害,去醫院看完以後。

    醫生都不信了,這麽點年紀,這麽嚴重的胃病。

    那位年長的醫生教訓了她一頓,大抵是真的心疼,還想讓她叫家長過來說。

    陳念牢牢記著,之後便不敢再愧對自己的胃。

    那以後,她在自己手機上設了鬧鍾。

    每一頓飯,都能按時吃上。

    加上藥物配合,已經好了很多,偶爾吃的不好,會犯一下。

    最近是事兒幹事兒,一連串的發生,陳淑雲的車禍,對她來說跟滅頂之災一樣。

    實在食不下咽,也就顧不上身體不身體。

    徐晏清:“我叫了餐點一會就來,我包裏有胃藥,你自己看著吃。別鬧,我很累。”

    陳念扭頭。

    他突然就抱住她,在她唇上親了親,“明天休息,我帶你吃個午餐,就送你去車站。”

    他還得在這邊再待兩天。

    徐家的晚飯正好也就不用參與。

    他本身也懶得去。

    隨後,徐晏清就去洗澡。

    陳念爬下床,把他的包拿出來,翻出他在裏麵的藥。

    不過好像並不對症,就沒吃。

    她又縮在沙發上。

    徐晏清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她躺在沙發上。

    正好門鈴響,是酒店送來的餐點。

    徐晏清過去開門。

    他就點了兩碗清淡的麵,他自己本身也沒什麽胃口吃東西。

    陳念卷在那兒,徐晏清把麵拿出來。

    清淡的幾乎沒什麽油,就放了一顆青菜。

    徐晏清問:“吃藥了嗎?”

    “你那個不對症。”

    “很早就有胃病了?”

    陳念坐起來,點點頭,“嗯。有一年特別的嚴重,差點胃穿孔。當時那個老醫生給我罵半死,她說我才二十歲,把胃搞成這樣,特能耐。”

    徐晏清用小碗,夾了一筷子麵,“我要是三天都不回來,你也不吃?”

    “不,我會去醫院找你拿錢和手機。明天就要工作,我再拖延兩天,年底的評分就不好看了。”

    陳念喝了半杯熱水,就小口的吃麵。

    徐晏清問了她症狀,給前台打了電話,吩咐讓買了對症的藥過來。

    陳念就吃了半碗。

    吃完以後,也不是很舒服。

    有點想吐。

    徐晏清確實兩天沒合眼,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坐在廳裏的沙發上抽煙。

    實則在等著酒店送藥上來。

    陳念衝了個澡出來,就看到他靠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擱在茶幾上,頭頂上方,還有一縷灰白的煙霧沒有散開。

    他看起來很疲憊。

    陳念走過去,坐在茶幾上,麵朝著他。

    徐晏清聽到聲音,睜開眼。

    陳念說:“你讓他們房門口,一會我偷偷拿。你去睡覺吧。”

    陳念這兩天,算是睡的比較多,精神還行,腦子也清醒。

    她頭發紮成了丸子頭。

    臉上的水沒有完全擦幹,幾縷碎發,因沾了水,貼著皮膚。

    洗過澡,臉色倒是紅潤了幾分。

    徐晏清拉了她到身側,整個人直接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一隻手探入她的衣擺。

    陳念下意識的抓他的手,不過抵不過他的力氣。

    但他也沒做什麽,隻是將手掌貼在了她的胃部,就沒再動。

    而後,在她耳邊,呢喃的說了一聲,“累。”

    陳念沒再動,由著他這樣抱著她,靠在她的身上。

    沒一會,徐晏清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房門輕叩了三聲。

    估計是酒店的人送上來的藥。

    徐晏清還沒完全睡著,但也不想動了。

    他聲音低啞,鬆開了手,睜開眼,起身去拿。

    一袋子的藥。

    徐晏清坐下來,每一樣都看了以後,拿給陳念吃。

    陳念好好的吃藥。

    陳念看著他,有些沒忍住,抓住他的手臂,拉起來,鑽到他懷裏去。

    湊近了看,越發清晰的看到他眼裏的紅血絲,眼圈都有些紅。

    “這兩天你都沒睡?”她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

    “閉了會眼。”

    她嘴角沾了水,他抬手給她擦了擦,“中間又急救了一次,就比較累。”

    “你去睡,我不打擾你。”

    “嗯。”他應了聲,就進去睡了。

    等他進了臥房,陳念在玄關口的櫃子上,看到自己的手機。

    她拿過來,還有一點電。

    她拿出充電器插上,翻了翻信息。

    她改了密碼,不過徐晏清這兩天那麽忙,應該是顧不上心思看她手機的。

    徐晏清這一覺睡的挺深。

    等醒過來,酒店裏已經沒人了。

    陳念上了動車,就給他發了信息。

    早上,盛恬又來敲了一次門。

    陳念透過門上的貓眼,看了看,她應該有事兒,並沒再門口蹲守多久。

    陳念等了半小時,就叫了車,離開酒店去了火車站。

    徐晏清洗漱完,打算出去吃個飯。

    剛一開門,就看到盛恬堵在門口。

    她這會穿了休閑裝,紮了個高馬尾,一改職場女性的成熟,添了幾分少女氣息。

    盛恬比陳念要年長一歲。

    她現在在盛氏集團任總經理的位置。

    她笑眼彎彎,說:“我總算拿下項目了,今早上剛簽完合同。你可真是我福星,每次見到你,我都有好運氣。是要出去吃午飯吧?我請客。也不去遠的地方,就酒店的餐廳,我已經安排了位置。你不去,也得去,反正今天這頓飯,你逃不掉了。”

    “好。”

    徐晏清去拿了手機,就跟盛恬一塊下樓。

    這家酒店的餐廳環境還不錯,位於八樓。

    盛恬選了個包間。

    偌大的落地窗,若是晚上,會很浪漫。

    她昨天,原本還想去找酒店的安保部門調監控來看,但被嚴詞拒絕了。

    之前被她收買,給了她房卡的員工,也被辭退。

    客房經理直接出麵,告知盛恬,他看過全部的監控,並沒有任何一個服務生進過徐晏清的房間。

    酒店也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盛恬就虧在當時沒有拍照,爭辯不過。

    那房裏的鞋子,她是看的一清二楚。

    但客房經理又說了,沒有人進過徐晏清的房間。

    客房經理合理猜測,應該是徐先生出門的時候,自己忘了關。他回來的時候,還在前台重新拿了房卡的。

    盛恬喝了口水,看向坐在對麵的徐晏清,眼裏暗藏著歡喜,“徐哥哥,下月蘇外公大壽,你會去嗎?”

  第104章:看著有些眼熟

    徐晏清懶洋洋窩在沙發裏,一隻腳擱在桌子下的踏板上,下巴微低,兩隻手拿著手機,在回複一些信息。

    他今天穿白色衛衣,胸口的位置有個很簡單的標誌,金線繡上去的。

    不知道是什麽牌子。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落在他身上,淡金色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

    整個人被光暈籠著。

    有種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之姿。

    盛恬看的呆住,心跳的很快。

    一如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的快。

    若是再靠近一點,她便能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

    她的話落在地上,徐晏清沒接。

    盛恬也不氣餒。

    徐晏清把消息都回複完,把手機放下,正好餐廳服務生送上了餐點。

    幾個菜做的很精致。

    徐晏清喝了口水,說:“鄭擎西前陣子在朋友圈發的那張照片,看著有些眼熟。”

    盛恬眉梢微微一挑,“不知道呀。我從來不管他的事兒,他也不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裏。”

    “你看了嗎?”

    “看見了。”

    盛恬拿公筷夾菜,吃了一口小酥肉,抬起眼簾,笑著說:“你是不是想說,她有點像鄭悠。”

    徐晏清神情淡淡。

    盛恬:“我以為你早都把她忘了呢。不過我要是你,我可能也忘不了。不過,她跟她媽早跑國外去了,指不定過著什麽樣的好日子呢,怎麽可能還在這裏。她媽媽可是精明的很的。”

    徐晏清笑了笑,“是嗎。”

    盛恬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跟他聊了些醫學相關的事兒,磕磕絆絆的問了一些問題。

    這些,都是她提前做了功課,為了增加兩人之間的話題。

    徐晏清本身性子冷,話很少。

    他可以做到,兩個人待在一塊,整晚都不說一句話。

    看一台手術的視頻資料,看很多遍。

    他聰明,但他也很努力,從未懈怠。

    所以,他能年紀輕輕有這樣的成績,並沒有任何人的輔助,完全隻是靠他自己。

    盛恬喜歡他,喜歡他的聰明和優秀,也喜歡他這樣優秀了,還依然這樣的努力上進。

    她為著能夠與他多說幾句,買了很多醫書來看。

    但她終究是外行,而且讀書比較一般,沒看兩頁就要犯困。

    她好不容易憋出這些個看似深奧難懂的問題,期許著自己與他能夠近一些。

    徐晏清看了她一眼,淡笑了一聲,仔細給她解答。

    盛恬瞪圓的眼睛聽著,但那雙眼睛裏,空洞無物,大抵也是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的。

    ……

    陳念回到東源市,先去了一趟九院。

    陳淑雲沒有醒來的跡象,但各方麵的情況都有好轉,估計再過幾天,可以從重症監護室出來,轉到加護病房。

    陳念進去,給陳淑雲簡單的擦了擦臉和手。

    陳淑雲本來人就瘦,這麽一弄,整個人就成了皮包骨頭。

    臉色暗沉泛青。

    仿佛一夜間衰老。

    陳念輕輕握著她的手,說:“正好,趁此好好休息休息,也不用再操心那麽多事了。等你醒了,所有麻煩也就都解決完了,到時候我就帶你離開東源市,我們去別的小城市生活。”

    走出重症監護室,陸予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外麵的。

    雙手插在口袋裏,擰著眉毛看她。

    陳念沒打算跟他說話。

    陸予闊:“阿姨情況穩定,沒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

    陸予闊注意到陳念脖子上的膠布,嘖了一聲,故意說:“這幾天你都幹嘛去了?自己媽媽生死未卜的在醫院裏躺著,我來了幾次,就沒見過你來。”

    “不會這種時候,你還跟著他一塊去安河市了吧。”

    陳念看了他一眼。

    陸予闊眼裏是譏諷,“還真是一心一意的攀高枝兒啊,但這根高枝兒,你可攀不上去。就算是我,你都攀不起,還肖想他,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陳念懶得跟他說話,轉身就要走。

    陸予闊拉住她,“我也是好心好意,勸你清醒一點。他那種人,你惹不起。”

    “多謝你的關心。”

    “你吃飯了嗎?”他沒鬆手,眉宇間倒是溫軟了幾分。

    “正準備去吃。”

    “那要不……”

    陳念:“你現在是他的跟班了?要幫他照顧我?”·

    此時一出,陸予闊立刻鬆開手,眉頭又擰了起來,“不知廉恥。”他一步上前,“正牌女朋友不要做,非要偷偷摸摸。我可真是沒看出來,你能這麽賤。”

    陳念無視他的話,轉頭就走。

    她一轉身,就看到了時雨辰。

    許久不見,時雨辰瘦了很多,紮著馬尾辮,穿著白大褂,踩著高跟鞋,站在那裏。

    她轉了科室,去消化內科了。

    陳念從她身側走過,她並沒使絆子,隻是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報應。”

    陳念步子沒停。

    離開醫院,她回了南梔那邊。

    明天周六,她要搞兩張數學卷子出來。

    另外,南梔有個好消息,之前說的會議翻譯,其中一個有事兒去不了了,時間緊迫,南梔知道以後,主動去跟主事的打了交道,吃了一頓飯。

    這差事兒,就又落在陳念身上了。

    下周一就要舉行了。

    福安新村的房子燒了個幹淨,陳念很多教材書都在那邊,這一燒,損失也挺重。

    有些書挺難買到的。

    她自己編題目,出卷子。

    一整個下午,都在做這件事,也就弄了幾個大題,把最難的部分解決。

    休息的間隙,陳念拿出陳淑雲保留下來的那張照片。

    照片看不清楚臉,但下麵一半倒還算清楚。

    陳念盯著看了一會後,發現了一處玄機。

    男人的手背上有一顆痣,靠近小拇指的位置。

    而且,食指上沒有疤痕。

    她記得鄭文澤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疤,好像是年輕時候割傷,傷口深,縫了幾針,就留下了疤。

    陳念猛然坐直了身子,她原以為,這可能是她出生後,他們一家三口拍的簡單的全家照。

    難道不是?

    她又翻了翻其他,仔細看了存折,裏麵錢不多,隻三四萬。

    是拿陳念的名頭存的。

    這些錢,估計也是從手指縫裏剩下來的,存起來很難。

    她笑了一下,母女就是母女,很多心思是一樣的。

    陳念又拿出陳淑雲的手機,查看了好幾遍,還是幹幹淨淨,沒什麽不同尋常的信息。

    這時,陳念的手機響起。

    陳念把東西收好,拿過手機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

  第105章:我看出來他是誰了

    陳念接了電話,是肇事司機的妻子。

    “陳小姐,您有空嗎?前兩天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打通。”

    陳念客氣的回:“您有事嗎?”

    對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想跟您聊一下賠償的事情。”

    陳念默了一會,心想著估計是趙海誠又搞什麽幺蛾子,讓對方實在受不了了。

    趙海誠現在是窮途末路,隻想著一些歪門邪道來弄錢。

    如今,陳淑雲出這麽一檔子事兒,他必然是要敲竹杠,並且毫無底線,極其貪婪。

    這種人一旦粘上,可沒那麽好打發。

    陳念想了下,看了看時間,說:“那一起吃個晚飯吧,我找地方,你過來。”

    約好了時間地點,陳念把東西收拾了一下。

    將陳淑雲的東西,用一個布袋子裝好,找了個地方先藏起來。

    等時間差不多,她就出了門。

    她就找了一家普通的麵館,離她一會要去上課學生的家裏挺近,正好談完就去上課。

    她提前到,對方比她更早一點。

    就站在門口,還是與上次見麵時一樣,挺得體的一位中年婦人。

    陳念走過去,“您好。”

    她左右看了看,“進去說吧。”

    兩人進了麵館,找了個偏角的位置坐下。

    陳念要了一碗青菜麵,女人沒點,說是吃了東西了。

    她摘下口罩,主動的倒了茶水,“那位趙先生,是你的父親?”

    “繼父。”

    “那現在,你媽媽的事兒,是由他出麵嗎?”

    “怎麽了?”陳念暗自打量了一眼,不小心看到女人的手腕上漏出了一隻卡地亞的經典款手鐲。

    女人微微歎氣,說:“你的這位繼父,似乎是把我們當成錢罐子了。他第一次開口,是要一千萬,說是你媽媽是家裏的頂梁柱,背著一身債務。如果我不給這筆錢,到時候就讓那些債主來找我。而且,你媽媽有三個孩子,其中有一個還隻有五六歲,對嗎?”

    “主要還是我男人的問題,喝了酒,弄出這種事兒。兩個家庭都造成嚴重的後果,我想了一個晚上,便答應了這一千萬,我準備賣了我現在的房子,還有我男人父母家的房子,還有我父母的房子,正好也能湊上。”

    “可怎麽也沒想到,過了兩天,他又反悔,要五千萬。我沒答應,他就上門來鬧。最重要是,鬧到我孩子學校裏去,還說我老公是殺人犯。我一直瞞著我家孩子,這一鬧,弄得我孩子在學校都待不下去。我跟他談了幾次,他越說越離譜,實在無奈,我就隻能來找你了。”

    陳念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說:“既然你已經跟他接觸過了,就應該明白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找我也沒用,能解決他的,隻有錢。你就自認倒黴吧。”

    女人眉頭微的皺了一下,而後從包裏拿出了一張卡,“這裏頭是一千五百萬,這已經是我能拿出來最大的誠意。”

    陳念看了一眼,並沒去接,女人把卡放在她手肘邊上。

    “人若是死了,這一千五百萬不夠。人若是沒死,成了植物人,這一千五百萬也不知道夠不夠。其實我跟律師商量了,醫院的醫藥費由你們出,一直到我母親康複能夠出院為止。至於其他,就按照基本的賠償金額來算。這是我這裏的方案,至於趙海誠那邊,我很抱歉,我確實沒有辦法控製他。”

    陳念轉過臉,“我跟我媽吃了他這麽多年的苦,如果能擺脫他,早就擺脫了。那些債務,也都是他帶給我們的,你看我脫身了嗎?”

    陳念臉上是疲憊,眼底是藏不住的悲痛。

    她沒再多說什麽,麵條上來,她拿了筷子,慢吞吞的吃。

    女人坐在旁邊,也不知該說什麽,眉頭微微皺著。

    這種潑皮無賴,就算是警察,都沒辦法管。

    最多抓緊去關幾天,出來以後,又會繼續纏上來。

    女人:“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陳念搖頭,“沒有。老實講,之前他賭博,還把我賣了抵債。最後,還是我自己想辦法賺錢,把債務填上,才沒淪落風塵。”

    女人在陳念眼裏看到了無奈和無助,她便知曉,在陳念這裏,也找不出辦法。

    女人隻坐了一會,就走了。

    陳念結賬的時候,發現了口袋裏的銀行卡,是那女人的一千五百萬。

    她眉頭一皺。

    立刻拿出電話,回撥了那個電話。

    卻無人接聽。

    陳念要去上課,隻能給南梔打電話,讓她幫忙去找了一下肇事者家屬。

    等上完課。

    陳念看到南梔的信息,說他們一家沒在原來的小區了。

    陳念又重新打了那個電話,關機了。

    陳念握著銀行卡,想著女人藏在袖子裏的手鐲,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

    她站在小區門口,十幾分鍾後,南梔開車過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上午。”她係好安全帶。

    “你陪著人出差啊?”

    陳念看了她一眼,南梔臉上噙著淺笑,望過來的目光,藏著東西。

    陳念舔了舔唇,說:“你想說什麽啊?”

    “能讓你放下工作,陪三天的,可不是一般人呢。”

    陳念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南梔餘光看她一眼,看到她微微泛紅的耳朵,說:“我看出來他是誰了。”

    ……

    之後兩天。

    陳念正常上課,李緒寧這兩天格外的認真聽話,連習題的正確率都高了很多。

    福安新村的房子,陳念仔細清理幹淨,再沒找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警方那邊做了仔細調查後,挪了幾個位置的監控,找出了入室的小偷。

    還是個慣犯。

    樓上樓下的住戶,仔細檢查後,確實少了貴重物品。

    陳念被叫去警局,辨認了一下。

    但陳念隻看到個黑影的輪廓,也辨認不出來,但按照陳念說的時間,可小偷提供的筆錄,能對上。

    至於為什麽會發生火災,是那小偷用了那劣質取暖器忘了關。

    所以,火災是意外發生的事兒。

    晚上,陳念下了課。

    她走出小區,打的車還沒到。

    她掃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慧慧發了個喜報。

    點開看了看,是跟徐晏清有關的新聞。

    突然,一輛車子飛速過來。

    陳念正在看新聞,餘光瞥見,就往邊上避開。

    然,那輛車停在了她跟前,車門打開,陳念被一把拽了進去。

    徐晏清坐在車裏,正好看到這一幕。

  第106章:配合

    徐晏清的手機響起,是徐家那邊來的電話,還是徐漢義親自打的。

    徐晏清啟動了車子,那輛黑色的商務車走的很快。

    等那車子走了以後,旁邊一排停車位裏,也出來一輛車,尾隨著商務車而去。

    徐晏清接了電話。

    徐漢義:“回東源市了嗎?”

    “今天剛回。”

    “你的手術視頻我看了,全球首例,做的不錯。”

    徐晏清謙遜道:“也是結合了很多前人的經驗。”

    “那也要有人敢做。”

    “也要病人願意跟我一起搏一搏。”

    徐漢義笑了笑,語氣溫和,“周六的家宴沒趕上,明天晚餐來家裏,我已經讓廚房安排了。”

    “好。”

    “還有跟林毓那個小姑娘聯係嗎?”

    “最近忙。”

    “這小姑娘,學曆挺高,但言語間還是有些木訥,家庭背景也普通了些。我聽你三叔說,她很用功,大抵資質也就那樣。倒也有些配不上你。”

    徐晏清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徐漢義又問:“我聽人說,那個姓阮的回來了,還鬧出了些事兒。”

    徐晏清:“與我無關。”

    “那自是最好。你要明白,這種女人與你而言,除了拖你的後退,沒有任何好處,你自己要拎得清楚,徐家的門楣,不是什麽人都能踏進來。身為徐家的人,也要潔身自好。”

    “您說的是。”

    ……

    陳念被人捆住雙手,捂住眼睛和嘴巴,摁在座椅上。

    車速很快。

    開車的司機說:“背後好像有車跟著咱。”

    壓著陳念的男人回頭看了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隻道:“再開幾條街,繞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才停下來。

    陳念被拎出車子,扛在肩上。

    到了地方,陳念被重重丟在地上。

    陳念滾了一圈,被人用腳踩住了肚子。

    耳邊有風聲,這裏應該是室外。

    剛他們是走樓梯上來的,看來是在天台。

    下一秒,陳念眼睛上的眼罩被扯開。

    入眼的是趙海誠凶狠惡煞的臉,他坐在石墩子上,氣呼呼的瞪著她,“你個殺千刀的,又壞我的好事!你真是作死!”

    他說著,手裏的棍子狠狠打在了陳念的身上。

    他昨個又去找那肇事者家屬,結果怎麽都找不到,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後來去警局一問,說是人家已經賠了錢,事情已經私了了。

    當然,肇事司機酒駕,行為惡劣,脫不了罪,得蹲幾年。隻是有傷者諒解書,能從輕而判。

    而肇事者的兒子,早就安排好了要出國,正好家裏的人陪著過去。

    說是,稍後還會回來。

    趙海誠死也不信,他們還會回來。

    他氣的要死,當晚出去喝酒,發了一通脾氣。

    他自知對陳念是沒辦法,這人看似弱,實則強。

    他在她身上,是從來沒討到過好處。

    她的唯一弱點就是陳淑雲。

    現在陳淑雲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自是沒什麽能脅迫得了她。

    犯愁的時候,他幾個狐朋狗友過來,給他出了餿主意。

    叫他鬧到陳念親爹跟前去。

    有錢人最忌諱的就是名聲的事兒,自己原配親女兒活在煉獄,已經到了要自殺的地步。

    現在網絡那麽發達。

    鄭文澤一定會選擇息事寧人,說不定還能敲上一筆。

    趙海誠一個人可辦不了這種事兒,那幾個狐朋狗友,也是見錢眼開的東西,幾人一商量,就搞了這一出。

    趙海誠說:“原來吧,我念在你跟你媽一起,辛辛苦苦工作還債的份上,我放過你。可你每次都要壞我的事兒,我到底欠了你們母女什麽?當初公司不好的時候,我讓你去求求你爹,你死活不肯。行,不肯就不肯,我就跟著人做資金生意。”

    “當時我看到你跟你媽一起鬆口氣的樣子,我可真是恨啊。你們當時我一家人嗎?我知道你媽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我,可既然嫁給我了,為我這個丈夫做點事兒怎麽了?我他媽你倆身上花下去的錢,都是喂了狗了?!尤其是你。”

    趙海誠恨的牙癢癢,拿起棍子,又是一下。

    陳念抱著頭,咬著牙齒沒做聲。

    他身上有一股酒味,上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拎起來,將她拉到圍欄邊上,陳念半個身子都撲了出去。

    這會,她倒是看清楚了。

    這裏是陽光花園。

    樓下的路燈挺亮,她看到對麵樓房家裏亮著的燈。此時,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天台上發生著什麽。

    風呼呼吹來,有零星的雨點落在臉上。

    她側過頭,看著趙海誠近乎瘋狂的臉,“你想幹嘛?”

    “我想幹嘛?我要問問你,你想幹嘛!為什麽要斷我的財路!”

    這時,旁邊有人說:“你還跟她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快點把她搞出去,然後給鄭文澤打電話。”

    隨即,另一個人走過來,直接把陳念抱起來,放到了欄杆外,並用繩子纏住她的腰,綁上。

    他們則拍視頻。

    看起來就像是陳念要自殺。

    這裏是七樓。

    她低眸看著樓下,冷風吹的她臉都僵硬了,眼淚無知無覺的爬滿了整張臉。

    她看到一輛車緩慢停下。

    車上的人下來。

    距離遠,她看不清楚。

    但那人在燈光下,似乎仰頭往上看了看,不知道是否能看到她。

    她整個人止不住的發抖,手緊緊抓住圍欄,繩子綁著,她沒法回去。

    她扭過頭,看著趙海誠,說:“你就不怕我真的摔下去?”

    趙海誠如今是接觸不到鄭文澤的,他隻弄到了鄭文澤秘書辦的電話。

    他一邊抽煙一邊打著。

    根本不管陳念說什麽。

    趙海誠打不通電話,惱火的想砸手機。

    這時拍視頻的男人走過來,說:“你讓她說幾句話,我直接把視頻發上去,肯定能有熱度。”

    趙海誠上前,抓著她的胳膊,說:“接下去我要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我知道你不想跟你那親爸有什麽關係,沒關係。我不用你出麵,你隻要配合我做完這場戲。要不然,我今天把你捆了賣掉換錢,你自己選。”

    陳念無法,隻得配合他。

    按照他給的台詞說了幾句,有一段話說的是鄭文澤當初怎麽拋棄糟糠。

    視頻拍完,趙海誠過去看了看成品,並不管被掛在外麵的陳念。

    這時,陳念突然手背一疼,像是被什麽砸了一下,她條件反射的鬆開了手。

    可這時,身上的繩子竟然鬆開了。

  第107章:你……都看到了?

    恐懼感直衝到天靈蓋去。

    電光火石之間,她一下勾住欄杆,腳下一空,整個人猛地往下墜。

    身上的繩子徹底鬆開,從身上滑落掉了下去。

    她驟然尖叫出聲。

    聲音尖銳淒厲,響徹整個小區。

    她這一叫,趙海誠的朋友,手一滑,視頻直接發了出去。

    兩人扭頭看過去,見著陳念掉下去,皆是一驚。

    所幸,一直站在附近的,親自綁陳念的那個男人,先一步過去。

    他一把抓住陳念的手腕。

    然而,陳念從他眼裏,看到了一絲凶狠。

    那種凶狠,是要讓她見閻王的狠。

    她驚恐大喊:“救命!救命啊!有人要殺我!救命啊!”

    趙海誠被她這話嚇到,連忙過去,“你瞎說八道什麽東西?誰要殺你!”

    陳念已經有些支持不住,她瞪大了眼睛,“你們要殺我!你們要殺我!救命啊!殺人啦!”

    握著她胳膊的那隻手,開始做力。

    陳念頭皮發麻,咬著牙,死死的撐住,幾次想要抬起腳,可她平日裏鍛煉的少,核心力不夠,這樣懸在半空,根本上不去。

    趙海誠:“老劉,你快給她拉上去。她在這麽叫下去,全小區都給招惹來了。”

    陳念還在叫,聲嘶力竭。

    叫做老劉的男人,黑眸微動,說:“我這不是在想法子麽。”

    就在這時,天台的門被人踢開。

    三四個人魚貫而入。

    當即,將幾個人擒住。

    南梔也衝了進來,看到陳念掛在那裏,嚇的要死。

    “救人,快救人啊!”

    很快陳念就被拉上來。

    她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額頭全是冷汗,臉上全是眼淚。

    她渾身發涼,坐在地上,沒法動彈,隻覺得後怕。

    她側頭看向被擒住的老劉,早就沒了剛才陰狠的模樣,跟趙海誠一樣,趴在那裏求饒。

    南梔也被嚇了一跳,“怎麽會掉下去?他真打算弄死你啊?”

    陳念搖頭,她抿著唇,這會說不出話來。

    趙海誠這人雖混賬,但絕對不會做出殺人這種事。

    他是要錢,不會要命。

    他還想拿著錢,跑出去過逍遙日子。

    雨逐漸下大。

    南梔扶著陳念起來,先離開了天台。

    跟著南梔來的是幾個便衣警察,壓著那幾個人出去。

    趙海誠這一次怕是得坐牢了。

    趙海誠剛嚇的,手機掉在了地上,陳念撿起來,這就是剛才拍視頻的那隻手機。

    她遞給了南梔。

    下樓的時候,陳念小聲問南梔,“剛你們來的時候,在樓下有看人其他人嗎?”

    “我沒注意呢。”

    兩人坐了警察的車,去了一趟警局。

    陳念單獨做了筆錄,把天台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他搶走了賠償款,還想用我的命去威脅我生父拿錢……”陳念一直在流眼淚,整個人瑟瑟發抖,她顫抖著聲音,說:“我原本被綁在邊上,但突然身上的繩子鬆開,手上被石頭砸了一下,要不是我反應快,我現在已經摔死了。”

    她說著,抬起手,手背上真有一個發紫的烏青。

    她當時想撥開臉上的發絲,正好就隻一隻手抓著欄杆。

    警察看了眼,這顯然是蓄意謀殺了。

    陳念垂著眼簾,臉色蒼白如紙,“我沒想到,他會那麽狠心,跟人合謀,甚至還想……他不會真的是想要我命吧?”

    她抬起眼,眼眶裏含著淚,可憐巴巴的。

    “他……他難道是想偽造我自殺,然後用這個視頻來威脅我生父?”她眼眸微動,滿臉的不可置信。

    警察小哥叫了女警進來安慰她。

    趙海誠和他的幾個狐朋狗友被扣留。

    幾個人的口供隻說是嚇嚇人而已,並沒有真的打算做什麽。

    但陳念這邊手背上的淤青,加上現場確實繩子已經掉到樓下,當時衝進去的時候,陳念還掛在欄杆上,就快掉下去。

    還有陳念的口供。

    他們這幾個說什麽都沒用。

    原本警方想要聯係陳念的生父,但陳念並未透露,隻說事情既然已經在這裏了結,那就不必再去找他。

    她還當著警方的麵,刪掉了趙海誠手機裏的那段視頻。

    陳念離開的時候,趙海誠正好被警察壓著去拘留室。

    看到陳念,他一下激動起來,抓住她的手,說:“念念!我可沒想害你!你知道的呀,我就是要拍個視頻,絕對沒有想真推你下去,當時那繩子,可是綁得緊緊的。你知道的呀,你快給警察同誌好好說,再說了,這件事,你……你也是同意的,咱們是一起想出來的法子,不是嗎?”

    陳念眼裏滿是無語,根本不想跟他多廢話一句。

    倒是南梔,忍無可忍,猛地包砸了過去,“你有病吧!你自己做生意失敗,投資失敗,爛賬全部算在陳念和阿姨的頭上,自己在外麵逍遙爛賭,沒錢了,欠債了,又跑回來找她們要錢。你就是恨念念,幾次都不幫你,還壞你的好事兒,你就用這種方式想壓榨她最後的價值!”

    “阿姨出車禍,你關心過她一次嗎?你唯一一次來醫院,隻關心怎麽賠錢。還專門拉了人家家屬去談判,你這種男人,社會的敗類,渣滓!呸!”

    陳念拉住南梔,這裏畢竟是警局。

    警察立刻將人拉走,趙海誠還不甘心的叫囂,說陳念是個沒良心的東西,白眼狼,不知道感恩。

    出了警局。

    南梔去開車,她的車子停的有點遠,陳念這會腿軟,也不太想走路,就在警局大廳找了地方坐。

    南梔出去後沒一會,外麵就響起喇叭聲。

    陳念心想著她動作倒是挺快,便起身出去。

    門口停的是輛寶馬,她看了看車牌,是徐晏清。

    她突然想到,在陽光花園天台上,看下去時的那個人,也許就是他。

    南梔的車子還沒來。

    徐晏清又摁了兩下喇叭,車窗降下,側著頭朝著她看。

    陳念走過去,彎下身,看向他,說:“你回來了。”

    “上車。”他語調很淡,卻帶著一點溫柔。

    “我朋友快來了。”

    徐晏清笑了下,“那等著她來,我跟她說?”

    陳念想了下,拉開車門上車。

    而後,拿出手機,給南梔發了個信息,讓她先回家。

    車窗關上,徐晏清的車子緩緩開出警局。

    陳念係好安全帶,人還有點驚魂未定,整個人從裏到外覺得冷。

    陳念問:“你……都看到了?”

  第108章:熱議

    徐晏清的車子,保持在四十到五十碼。

    即便前麵沒什麽車,他也沒開很快,慢悠悠的。

    “你指的是什麽?”他問。

    陳念換了個問題,“你怎麽會出現在警局?來警局有事?”

    徐晏清餘光瞥了她一眼,不答,“想吃東西嗎?”

    陳念搖搖頭,“沒胃口。”

    徐晏清驅車回了綠溪公寓,陳念想到公寓裏的按摩浴缸,也就沒說什麽。

    她懼高,當時被綁在欄杆上,半隻腳不落在實處,整個人是害怕到了極點。

    說實話,有東西砸到她手背的瞬間,她真以為自己要死了。

    若真掉下去了,就真的得不償失。

    那個老劉,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很明顯,他的目的跟趙海誠他們不一樣。並且還是在暗中做手腳。

    大概連趙海誠都不會知道,陳念身上的繩子為什麽會鬆開,她手背上這淤痕又是誰給砸出來的。

    這難道是想借著趙海誠的手,要了她的命?

    可為什麽呢?她明明什麽都不知道,明明接受了所有的意外。

    陳念靠在浴缸裏,熱水讓她的神經稍稍鬆弛幾分。

    冰冷的身體,慢慢的恢複了溫度。

    她在浴缸裏泡了許久,直到徐晏清進來,她才猛然坐直,轉而又像是想到什麽,又彎下身,將自己的身體全部泡在水裏,就露出一個腦袋。

    熱氣蒸的她臉頰紅潤。

    “我要起來了。”她乖乖的說。

    徐晏清直接進來,要把她從浴缸裏撈出來。

    陳念一下抱住他的胳膊,說:“我自己來。”

    她這會其實沒多少力氣,精神雖然有所緩和,但差一點墜樓,還是讓她心有餘悸,到現在腿還是軟的。

    她是需要一個支柱,來支撐現在的她。

    徐晏清:“我看到了。”

    他說著,稍一用力,就將她整個人從浴缸裏撈了上來。

    “不過我也看到,便衣警察一直跟著你們。提前就做了準備?”

    陳念抿了下唇,“你剛從安河市回來?”

    “嗯。”

    他擰開了花灑,衝掉了她身上的泡沫。

    洗幹淨後,拿浴巾給她裹住。

    陳念被他這麽一洗,所幸就直接掛在他身上,說:“我回來之後,肇事者家屬來找我,給了我一筆錢,當天晚上他們一家子就離開了東源市。”

    “錢是趙海誠的命,我猜他肯定要來找我,所以提前跟警方那邊知會了一聲。我是沒想到,他這次這麽大膽,竟然想害我命。”

    她說著,抱著他脖子的手緊了緊,說:“我差一點就摔下來了。”

    徐晏清抱著她進臥室。

    陳念坐到床上,緊緊裹著浴巾,徐晏清給她擦頭發,說:“被警察當場抓獲,這次得坐幾年牢了。”

    陳念沒說話,隻是抱著自己的腿,整個人縮著。

    她默了一會,不再提趙海誠的事情,隻道:“我看到慧慧的朋友圈,恭喜你。”

    “也恭喜你。”他放下毛巾,摸了摸她的頭。

    恭喜她,能夠成功擺脫趙海誠好幾年,說不定能永遠擺脫他。

    夜裏。

    陳念驚醒了一次,她做了噩夢,夢到她被老劉丟下了樓。

    她猛地坐起身,滿頭的冷汗。

    徐晏清開了燈,見她麵色慘白,一雙眼驚魂未定。

    大概是後遺症了。

    誰經曆這樣的事兒,都會有點後遺症。

    更何況,陳念這樣柔弱的。

    徐晏清去給她弄了一杯熱牛奶,陳念隻喝了半杯。

    陳念說:“我去外麵睡吧,免得打擾了你。”

    徐晏清沒應聲,一隻手撐在她另一側,替她整理頭發。

    脖子上的膠布被他撕掉。

    牙印還未淡去。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微微垂下眼簾,看過去。

    陳念看不太透他眼裏的情緒,抬手抓住他的手腕,輕輕拉下來,壓在身側。

    兩人的距離很近。

    床邊的燈光昏暗,並不刺眼。

    陳念微微仰頭看著他,目光相對,視線交纏。

    陳念的手指,壓在他手背上,手指微動,摩挲他的手背。

    她抿了下唇,倏地一下,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親完並未推開,她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低低的,帶著一點兒眷戀的問:“你之後,是不是會很忙?”

    手術那麽成功,還是全球首例。

    他一定需要應酬很多人。

    確實。

    他已經接到好些個電話邀約。

    他抬手捧住她的臉,吻了回去。

    陳念抱住他的腰,主動積極的回應。

    大抵是想轉移注意力,做點別的,能夠緩解一下心裏的恐懼感。

    陳念疲乏的窩在徐晏清的懷裏,他側著身,看著她睡覺。

    看著她慢慢的沉入夢鄉,整個人的鬆弛下來,不再緊繃。

    睡著的陳念,才是真正的純粹的像一隻小白兔。

    他抽出手,起身去客廳裏抽煙。

    他沒穿拖鞋,光著腳出去,隻開了一盞壁燈。

    他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他的眸比這夜色更濃更深。

    香煙夾在指間,一直未動。

    一縷灰白的煙霧環繞,在周身四散開。

    他隻抽了一口。

    腦海中,始終浮現出,陳念站在樓頂的畫麵。

    ……

    第二天清晨。

    徐晏清把陳念送到南梔家。

    她得去拿教材,然後去李家。

    她順道買了早餐上去,南梔出門就要八點,這會七點,她估計還在睡覺。

    等她整理好東西,南梔洗漱完從房裏出來,見她回來,嘖嘖了兩聲,說:“還知道回來呢。”

    “給你買了早餐。”

    陳念挽住她的胳膊,一起走到餐廳坐下來。

    買的都是南梔喜歡的。

    還專門衝了一杯咖啡給她。

    南梔坐下來,抿了口咖啡,還是擔心她的情況,“你怎麽樣啊?怎麽會掉下去,這趙海誠還真想讓你死啊?”

    陳念搖搖頭,“那個老劉有點問題。不過現在人都在警局,應該暫時沒什麽事兒。”

    南梔打量了她一陣,猶豫了半天,問;“他看見了?”

    陳念知道她問的是誰,“應該吧。”

    “竟然沒救你。”

    陳念笑了一笑,沒說什麽。

    南梔捧著下巴看她,也沒再多言一句。

    等南梔吃飯,兩人一塊下樓。

    陳念照常上班,陽光花園發生的事兒,似乎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

    然而。

    陳念參加翻譯會議那天。

    網上的一條視頻,突然引發了熱議。

    會議全程是不能使用手機。

    因此,網上炒的熱熱鬧鬧的時候,陳念正專專心心的當她的翻譯,並不知情。

  第109章:我會保護的

    這條新聞倒是壓的也快。

    畢竟是一條醜聞,與視頻內容相關的人,自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東西。

    而這條視頻,足足發酵了一周。

    在一些熱門的論壇裏,暗自發酵,逐漸就傳播到了更多地方,各大論壇都討論遍了,最後才上了微博。

    起初,視頻並不是在熱門的版塊中發布。

    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後來慢慢討論的多了,但因為並不是什麽大明星,自然沒那麽高的熱度。

    但可能是故事編製的過於狗血,又是豪門大戲,加上一些仇富分子,和對家勢力。

    熱度逐漸上來。

    最後,直接引爆。

    由著一件豪門辛秘之事,牽扯出了一場夫妻間的商業爭鬥,財產爭奪雲雲。

    大家思維發散,論壇裏蓋起的樓,爬都不爬不完。

    樓裏的發言,比主樓還要精彩紛呈。

    很多匿名小號,全是小道消息,一個個都言之鑿鑿。

    說的跟真的一樣。

    陳念因為在會議上較為出色的翻譯水準,被留下隨行。

    一直到跟他們吃過晚餐,才告一段落。

    還被秘書留下的電話號碼,說是有需要的時候,會直接找她。

    陳念這會已經知道了網絡上的事情,她手機上信息很多,還有幾個未接電話。

    因為她參與的這個會議隱秘又重要,明著看不見,但暗中有很多保鏢。

    那些個娛樂八卦記者,就算知道了陳念在什麽地方,也沒辦法接觸到她。

    陳念走出酒店,南梔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這家酒店四周戒備森嚴,南梔是因為陳念的緣故,才能開進來。

    她上了車,係好安全帶,“鄭家沒找我。不過有很多記者,給我發了信息,想采訪我。還有想幫我,奪回應有財產的。”

    南梔說:“鄭家那邊已經在做緊急公關,不過這事兒發酵的久了點,引起了對家注意,現在突然引爆出來。想一下子切斷源頭,倒是不容易。你今天怎麽樣?順利嗎?”

    陳念朝著她咧嘴一笑,“不順利,我能一直跟到現在?兩邊的人都要走了我的號碼,以後應該還能合作。”

    “就知道你行,沒有給我丟臉咯。”

    陳念嗤的笑出聲。

    車子出了酒店,沒一會,後麵就跟了幾輛車。

    南梔做策劃活動的,跟媒體打交道打的深,自然也知道一些記者的路數。

    她也沒特別避開。

    車子一路去了九院。

    陳淑雲現在進了加護病房,有專業護工照料,之前的保姆阿姨,主動辭職,還退還了這個月一半的工資。

    大抵也是看陳念可憐。

    南梔說:“九院這邊也有記者偷摸進來拍照,現在的記者挖消息無所不能的,估計從護士嘴裏挖走了不少消息。”

    陳念看了看各大論壇的信息,有幾個高樓已經炸掉了,刪的挺快。

    可明顯,也有人暗中故意炒著熱度,想讓事情多方位的發酵。

    到了醫院,陳念打算留下來守夜。

    南梔陪了她說了一會話,就回去了。

    等她走後,陳念打了熱水,給陳淑雲簡單的擦了擦臉。

    這一周,她跟徐晏清就見了兩次。

    每次見的都比較倉促,隻一小時。

    他的新聞,也上過一次微博熱搜,徐晏清露了一次臉。

    技術加上顏值,那一次短暫的露臉視頻,在網上傳播很廣。

    他在醫院的個人信息,也被人扒拉出來。

    不過他本來也沒什麽汙點,人能扒拉出來的,全是正麵信息。

    國外某名校,主動拋過來橄欖枝,要他去交流學習。

    恰逢,他的一篇文章,還在國外某權威醫院雜誌上發表。

    名聲疊著名聲,是藏也藏不住。

    傅維康瞧著這些,欣慰的同時,仍然有所擔憂。

    便叫他回家吃了次飯,不過有些話,都是老生常談,說來說去,都是這些。

    到了如今,傅維康也是無法再壓住他。

    張瑩也囑咐他,有些話,不必再說。

    說出來的話,得讓那人聽進去,那才有用。若聽不進去,倒不如不說。

    再者,人都是會轉變的。徐晏清這次願意冒險做這樣的手術,也不是一般人敢上的。

    他願意冒險。

    也並不一定是為了名利,這裏頭,肯定也有仁者之心。

    傅維康笑了一笑,沒有辯駁。

    他隻知道,徐晏清從來不怕難,他隻怕手術太簡單,不足以凸顯他的優秀。

    旁人大多是誇他。

    唯有傅維康,心有擔憂。

    就怕他急功近利。

    但顯然,到了今時今日,他這個老師,也就隻能嘴上說兩句。

    拘是拘不住了。

    傅維康囑咐幾句後,也隻是同他聊了聊國外那幾所學校和研究所的事兒,幫著他挑選權衡。

    過幾天,那邊也會有人過來,親自跟徐晏清談。

    陸予闊知道徐晏清準備出國的事兒,第一時間就跟陳念說了。

    當然,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嘲諷,為了讓陳念知道她自己有多愚蠢。

    陳念即是外行,也能感受到他這一次得到了多大的名利。

    他這樣的人,日後必然會有很大的成就,會成為讓很多人敬仰的人物,說不定還會超過他爺。

    這隻是他的開始而已。

    陳念坐在床邊,盯著陳淑雲看了一會。

    然後拿出手機,給徐晏清發了個信息,問他在不在醫院。

    發完消息,她又收到了好幾個記者的信息,還有陌生的電話。

    她都沒接,也沒回複。

    將手機放在一側,伸手握著陳淑雲的手,手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我會保護你的。”

    ……

    徐晏清從手術室出來,換衣服的時候,才看了看手機,嘩啦了一下,就看到了陳念的微信。

    他點開看了一下,又把手機放回去,換好衣服出去。

    陳淑雲的加護病房在七樓。

    九十點鍾,醫院宵禁,處處安靜。

    他走到陳淑雲病房門口,裏麵燈光昏暗,他拿出手機,給陳念發了個信息。

    徐:【睡了?】

    陳念趴在病床邊上,沒有立刻去看手機,她的手機這會熱鬧的緊,時不時就有信息和電話。

    徐晏清隻等了一會,就直接推門進來。

    陳念聽到動靜,坐起身,一轉頭就看到他朝自己走過來。

    “你在醫院啊。”

    徐晏清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醫生習慣,走到床尾,翻看了一下病例記錄,“剛完成一台手術,準備回家。”

    陳念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問:“你是不是要準備出國了?”

  第110章:這是鄭悠

    徐晏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陸予闊給你說的?”

    陳念沒想到他一猜就中,笑了下,說:“是。”

    “還沒決定。”

    陳念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她重新坐下來,笑著看他一眼後,轉過頭,重新看向陳淑雲。

    房內陷入寂靜,安靜的落針可聞。

    徐晏清把人抱過來,隨手拉上了病床邊上的簾子。

    陳念略微掙紮了一下,雙手掐在他胳膊上,後背抵住了牆壁,抬眼看著他,床頭的夜燈,光線透露簾子縫隙散落在兩人身上。

    陳念眼眸微動,很快就低下頭,說:“我今晚上要在這裏守著。”

    徐晏清摸摸她的頭,並沒做進一步的舉動,“我走了。”

    “嗯。”

    隨即,他便鬆開了手。

    房門開啟又合上。

    不過眨眼的功夫,這病房裏,也就隻剩下她們母女。

    隻她周身,還留有一點徐晏清的氣息。

    她靠著牆,站了一會,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緊。片刻,她伸手拉開簾子,重新坐回位置上。

    第二天清早。

    陳念要走的時候,就被一個隱藏的記者堵在了門口,對方一下子擠了進來,對著她和病床上的陳淑雲連續拍了幾張照片。

    陳念回過神,立刻過來擋,“你幹什麽?你是什麽人啊!”

    對方一下握住陳念的手腕,拉著她強行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來,說:“小妹妹,你別怕。我是來幫你的。”

    陳念抽出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別裝傻啊。你不要怕,你作為鄭文澤原配所生的親女兒,應該拿回你該有的一切,就算是去打官司,你也是有資格的。”這人再次握住陳念的手,“你相信我,你的勝算很高……”

    正說著,病房的門叩響,敲了三聲後,房門推開。

    兩人齊齊看過去。

    隻見李岸浦走進來,他的視線先落在陳念身上,而後才看向她身側的女人。

    他的目光冷厲,女人一下鬆開了手,立刻起身離開。

    李岸浦倒也沒有為難。

    陳念揉了揉手背,剛那人捏到了她手背上的淤痕,有點疼。

    李岸浦說:“一下飛機就聽到了關於你的大新聞,順道就過來看看,你果然在這裏。”

    陳念拎了手袋,起身。

    “要不要找兩個人在這裏守著?”

    “我已經跟這裏的護士說了,他們已經安排了安保那邊的人。”

    李岸浦抬手看了下表,“是要去我家給李緒寧上課了吧?”

    “嗯。”

    “走吧。”

    李岸浦的車停在側門,不過醫院這種地方,本就人多,早上尤其。

    停在哪兒,都跟漏了的篩子一樣,保不住秘密。

    再者,陳念是李岸浦兒子家教的事兒,也不是什麽秘密。

    早就被扒拉幹淨了,連趙海誠家的事兒,都被扒拉的幹幹淨淨,這些年陳念怎麽打工賺錢還債,都被人扒出來。

    她之前就幹過主持,有不少視頻。

    她這般的努力,令人動容。

    兩相對比之下,鄭文澤的形象自然一落千丈。

    陳念跟李岸浦一塊坐在後排。

    “剛那個女的,知道是誰嗎?”

    陳念轉過臉,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微的愣了下,問:“不是記者嗎?”

    李岸浦淡淡一笑,沒有接話。

    陳念不太喜歡跟李岸浦待在一個空間裏,他那雙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甚至能直接看穿她的心思。

    到了別墅。

    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陳念也還沒吃,就跟著他一塊坐下來吃。

    時間還早,他沒讓傭人去叫李緒寧下來,說是讓他多睡一會,聽管家說,他最近挺用功學習的。

    晚上還熬夜做習題,背課文。

    傭人端上餐點以後就走開了,餐廳裏就他們兩人,麵對麵坐著。

    李岸浦鬆了領帶,解了幾顆襯衣扣子。

    先喝了一口牛奶。

    李岸浦:“你是準備回鄭家?還是想要從鄭文澤手裏拿回你跟你媽應得的?”

    陳念咬了口包子,垂著眼簾,沒有作聲。

    李岸浦拿了筷子,夾了隻餃子,說:“剛剛那個女的,是齊家三夫人身邊的助理。齊家跟鄭家一直不和睦,這齊三夫人更是同盛嵐初是死對頭。如今在背後繼續攪和風雨的,也是齊家。不過你選擇齊家之前,倒也可以考慮我這條路。”

    陳念拿勺子舀白粥喝,她垂著眼簾,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似乎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李岸浦看著她,“我可以出錢幫你打官司。”

    陳念:“多謝李總的仗義,不過這件事,還不到這一步,我沒想回鄭家,也沒想去奪財產。視頻會被這樣爆出來,我也沒想到,這個視頻,我在警局就已經刪掉了的。網上發酵成什麽樣子,都與我無關。我不給人當槍使。”

    “你在等鄭文澤親自找你。”

    陳念抿了下唇,忍了又忍,放下勺子,抬眼看過去,眸色微冷,“你想幹什麽?”

    李岸浦笑了起來,“這才對,在我麵前,倒是不用裝模作樣。”

    飯後,李岸浦去了公司。

    陳念則如往常一樣,給李緒寧上課。

    ……

    隔天傍晚。

    陳念接到了鄭文澤親自打來電話,說是奶奶生病,想要見見她。

    車子已經在別墅區外等著了。

    奶奶想見她自然隻是一個借口而已。

    結束了課程,陳念給李緒寧布置好了作業,步行出去。

    出了別墅區,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輛勞斯萊斯。

    陳念抱著手袋走過去,司機下車,親自給她打開車門。

    鄭文澤一身熨帖的西裝,頭發疏離整齊,帶著一副無框眼鏡,斯文儒雅。

    看起來,是一個懷著仁義之心的商人。

    她彎身上車,並不叫人。

    鄭文澤隻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一隻手抵在扶手上,沉吟片刻,道:“你奶奶的病越發嚴重,她又不願意動手術,一會你勸勸她。她這兩年一直念著你。”

    陳念坐姿端正,平靜的回應,“好。”

    鄭老太太沒跟鄭文澤他們一塊住,她自己住在她自己的老房子裏。

    半年前,她摔了一腳,壞了腿腳,就一直躺在床上。

    老太太有糖尿病,帶著各種並發症,這腿一壞,一直不好,醫院那邊出的方案是截肢。但老太太不願意,拖到現在,情況越發嚴重。

    老太太看到陳念都認不出來了,還以為是鄭文澤在外頭的私生女。

    鄭文澤:“媽,你真是糊塗了,這是鄭悠。”

  第111章:回家

    陳念是很多年都沒見老太太了,她變了不少,加上老太太上了年紀,身上又有病,記憶力也沒那麽好,認不出來很正常。

    老太太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

    陳念主動上前,拉住老太太的手,說:“奶奶,我是悠悠。”

    老太太愣了幾秒,還是有些不信,搖搖頭,說:“悠悠是個小胖墩,你不是。”

    陳念淡淡的笑。

    老太太抽出自己的手,“滾,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陳念轉過頭,看向鄭文澤。

    他一臉無奈,“先出來吧,她有些糊塗了。”

    陳念依言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鄭文澤客氣的讓她坐下,讓保姆泡了茶。

    這邊的房子老是老的些,但收拾的很整潔,房子也不算小。

    保姆給兩人泡了茶,就去房間裏照顧老太太。

    陳念坐在木質沙發上,看了下時間,說:“我七點半還要去給人上課。”

    鄭文澤打量她幾眼,說:“網上視頻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不少人來找過你吧?”

    陳念看著他,並不言語。

    鄭文澤:“我也叫人去警局了解了情況,趙海誠確實是個混蛋。”

    “你想說什麽?”

    “我打算接你回家。”

    陳念驚訝,“你說什麽?”

    鄭文澤扶了一下眼鏡,說:“你盛阿姨說的沒錯,不管你媽做錯了什麽,你都是我的親女兒。我不該對你這樣絕情。”

    “之前擎西對你做的事情,我讓他親自給你道歉,還有那天你來足浴城找我,我倒不是故意想那樣對你,但你也不看看當時我身邊跟著什麽人。你要找我,用正常的途徑找我,我不會不見你。還有,趙海誠那筆爛賬,我會讓人去處理,你以後也不必那麽辛苦。”

    陳念抿著唇不語。

    鄭文澤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目光落在她身上,等著她回應。

    陳念雙手交握,垂著眼簾,沉思了片刻,喃喃自語:“回家……”

    她的眼睛裏,慢慢含了眼淚。

    鄭文澤看到她掉下眼淚,伸手試探性的拍了拍她的背脊,見她沒有排斥,便將手搭在她的背脊上,歎口氣,說:“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我也是蒙了心腸,實在憎惡你媽媽,連帶著你也不想再見。你被趙海誠迫害那天,警方原本要聯係我,是你阻止了,還刪掉了視頻。”

    “你竟然還願意維護我的名譽。我以為你會恨我,巴不得這種視頻傳播出去。”

    陳念轉過臉,眼淚已經爬滿了整張臉,她眼睛裏滿是痛苦和眷戀,可一張嘴死死抿著,怎麽也沒有叫他一聲爸爸。

    可眼神裏是藏不住的渴望。

    兩人在老太太這邊吃了晚餐,鄭文澤親自送她去上課。

    到了小區門口。

    鄭文澤說:“悠悠,我是認真的,你好好考慮清楚。”

    陳念下車,站在路邊,望著他的車子消失於眼前,唇邊泛起一抹極淺的笑。

    ……

    徐晏清今天又回了一趟老宅。

    老爺子住的是老式的四合院,位於老城區內。

    他沒開車,打了車子過來,在巷子口停下,步行進來。

    今天下了雨,他打著黑色的傘,走在老舊的巷子裏,地麵還是青石板的路,有點滑,還積水。

    到了老宅門口,院門開著。

    他自顧進去。

    屋內有笑聲傳出來,這時老傭人從屋裏出來去廚房,見著徐晏清,“三少爺。”

    徐晏清點了下頭,“林伯。”

    林伯站在門口,等著徐晏清過去,接過他手裏的傘。

    “大少爺在。”

    “嗯。”

    他整了整衣服上的雨水,進了屋子。

    屋內開了暖氣,下雨的天氣,這邊更顯濕冷。

    徐開暢跟老爺子在偏廳裏下棋,他走過去,“大哥,爺爺。”

    徐開暢:“難得啊,今天老三沒遲到。”

    徐晏清站在旁邊,掃了眼兩人的棋局,笑說:“今天沒安排手術,也不用晚班。自然就能正常下班。”

    “當醫生的忙也正常,救死扶傷最重要,你這次可是出了名了。我聽說好幾所名校拋橄欖枝了,你準備選哪一所?”

    老爺子麵色平靜,捏著棋子,並不言語。

    林伯進來,見著徐晏清站著,便拿了椅子過來。

    徐開暢當初二十五歲就直接出國進修,還在國外的研究所工作了幾年,也獲得了不少成就,前年才回國,進了國內第一的研究所。

    一回來,就當了小組長,現在更是當了小領導。

    徐家的孩子,每一個都是頂尖的優秀,智商超高。

    徐開暢是徐家最出色的一個,深受老爺子喜愛和看重。

    當初徐開暢進修的那所學校,全球排名第三。

    徐開暢說:“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我母校。”

    徐晏清喝了口茶,說:“大哥的母校確實很不錯,也是幾所學校裏最好的,但並不是我第一選擇。”

    徐開暢拿棋子,一邊落子,一邊看他一眼。

    “現在出去太倉促,我打算再過一年。”

    徐開暢笑道:“老三總是目標明確,要去就要去最好的。但其實吧……”

    “倒也不是非要去最好的,隻是合計過後,選擇一個最合適我的而已。”

    徐漢義笑了笑,說;“現在出國確實倉促了些,這一出去,怕是得要個三五年。生孩子,還是要趁年輕,你當初也是在國外待太久了,就耽誤了結婚生子。小三可不能再步了你的後塵。”

    徐開暢笑著附和,“那老三現在就得開始相親咯。”

    徐晏清笑而不語,揚了揚下巴,說:“大哥要輸了。”

    下完棋,徐漢義回了躺房間。

    徐開暢準備走。

    徐晏清:“你不留下吃飯?”

    “約了安筠,要去接她。”

    徐晏清送他到門口。

    徐開暢說:“我年底結婚,你可把時間空出來,得給我當伴郎。上次訂婚就沒來,結婚別給我放鴿子。”

    “好。”

    徐開暢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可是比我更出色了。”

    “還差得遠。”

    徐開暢看了他一眼,眼神顯得有些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沒說,打著傘進了雨裏。

    徐晏清站院子前站了一會,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雷聲滾滾而來。

    徐漢義換了身衣服出來,手裏還拿著點東西。

    徐漢義在沙發上坐下來,將手裏的信封遞過去。

    徐晏清拆開,拿出來看了眼。

    徐漢義端了茶杯,抿了口茶,看向他,說:“同事女朋友。”

  第112章:汙點

    徐晏清沒應聲,隻慢吞吞的將照片一張張看完。

    耳邊是徐漢義慢悠悠品茶的聲音。

    還有林伯時不時端著菜進來的腳步聲,外頭的雨逐漸下大,沙沙的白噪音,倒是能讓人心緒平穩。

    每一張照片,都標注看了時間。

    最近一次,是他夜裏去陳念母親病房的照片都有。

    最早則是,那次他車子被砸,陳念來停車場找他。這照片,跟當初時雨辰發在同事群裏的,是一樣的。

    他看完,將照片整理好,重新放回信封。

    徐漢義放下茶杯,問:“喜歡?”

    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徐晏清:“隻是心情不好。”

    “我以為有你生父這樣的前車之鑒,你會更加的嚴於律己,你若是想學你父親,自毀前程,我也不攔著,隻要不汙了我徐家門楣,你要做什麽,我都不管。”

    徐漢義眸色極冷:“心情不好就跟人亂搞關係,這一套,怕是跟你親媽學的。蘇家那女人,本也不是什麽好的,我竟然還期許這種女人肚子裏出來的,能是個好的。”

    徐晏清垂著眸,並不言語。

    屋內隻他們兩個,徐漢義說話自是不留情麵,“不要以為,你做了一場出色的手術,獲得了很高的評價,你就是個人物了,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不怕被人說三到四。”

    “一個人,要是臉都不要了,那倒是不配做人。當初,你高考成績優異,我考慮了三個晚上,才力排眾議把你接回家。阮雅靜的事兒,倒也算了,起碼當時你們算是正常談戀愛,之前你也不在徐家,沒人管束你,我可以諒解。”

    “可這個呢?明知道是同事的女朋友,你還去碰,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我的老臉都給你丟盡了。你現在幾歲了?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徐家的子孫,你竟然還敢做出這種事。”

    “你是忘了,你爸是怎麽身敗名裂的?他是我們徐家的汙點,你也想跟你爸一樣,成為徐家的汙點?”

    徐晏清始終不發一言。

    徐漢義微微動怒,“所幸,你剛才說你不打算立刻出國,要不然的話,我倒是要懷疑,你是準備帶著這個女人一塊出去,專門想著去國外逍遙快活。跟你爸一樣,屆時帶個孕婦回來。”

    說到徐仁,徐漢義麵色就變了。

    他三個兒子,徐仁是最聰明,最為出色的一個。

    他寄予厚望,卻為了個女人,斷送了一切。

    愚蠢至極,不可救藥。

    果不其然,那女人生出來的東西,也不會有多好。

    基因決定一切。

    林伯此時站在外麵,菜已經全部上齊,但屋內的談話還沒有結束。

    徐漢義稍稍穩了情緒,“我已經給你醫院請了假,明天跟著我回鄉祭祖。”

    見徐晏清一直不說話,徐漢義多問了一句,“你接受我的安排嗎?”

    徐晏清的視線落在這白色的信封上,淡淡一笑,說:“接受。”

    “吃飯吧。”

    徐漢義起身。

    林伯適時的進來,笑著說:“可以開飯了。”

    屋內原本緊張壓抑的氣氛,在林伯進來的瞬間打散,又恢複了平靜和安逸。

    ……

    之後兩天,陳念照常工作。

    她沒有第一時間給鄭文澤答複。

    這兩天晚上,她都待在醫院裏,守著陳淑雲。

    警局那邊,趙海誠叫人找了她幾次,想跟她見麵。

    陳念都沒給予回應。

    這天,陳念在給李緒寧上課。

    手機連著震動了好幾次,陳念一直沒理,直到中間休息,她喝水,手機再次震動,她看了一眼,走到外麵接起來。

    不等她說話。

    電話那頭的人先開了口,著急的帶著哭腔,“念念啊,團團找不到了!”

    陳念心頭一沉,“什麽?您仔細找了嗎?”

    老太太哭天搶地的說:“我給你媽打電話,怎麽都打不通,已經一天了,我在鎮上找了一整天了,怎麽也找不到。團團要是有什麽事兒,我可怎麽辦啊我!都是我不好,我應該看著他,牢牢看著的……”

    老太太現在情緒激動,說不清楚話。

    旁人拿過手機,給陳念仔細說了一下。

    是昨個傍晚不見的,跟人在外麵玩,老太太洗個衣服的功夫,就沒看到人了。

    陳念這小弟六歲。

    當初懷孕的時候,家裏還沒出事,陳淑雲懷這個孩子,也是為了討好趙海誠,想著兩人感情能好一些。

    誰知道,孩子還沒出生,債主上門。

    趙海誠拿了家裏的錢,自己跑了。

    陳淑雲挺著大肚子應對一切,幸好生產的時候順利,趙海誠的老媽對陳淑雲挺不錯,趙海誠跑路,眾叛親離,這老太太也沒離開。

    直到孩子出生,陳淑雲怕孩子有危險,就給了老太太一筆錢,找了個地方,把孩子和老太太送了出去。

    自己的孫子,肯定是會好好帶,陳淑雲倒也不怕老太太不管。

    這幾年,陳念偷偷去看過幾次,團團養的挺好,虎頭虎腦,又很健康,長得像陳淑雲。

    電話那頭,老太太大概是暈倒了,有人喊了一聲。

    陳念隻覺頭皮發緊,手腳都發涼了,鎮定道:“我知道了,我就來。”

    掛了電話。

    陳念心裏發涼,她給李岸浦打了電話,他接的還挺快。

    “什麽事?”

    陳念穩住心神,說:“我弟弟走丟了,我得去一趟。”

    “哪個弟弟?”

    陳念簡單解釋了一下,說:“他們在婺寧州的文蘭鎮。”

    不算特別遠,不過要坐半天的船,到那邊也得一天的時間。

    陳念現在出發,到文蘭鎮大抵得晚上了。

    “你先別急。我安排車子送你去碼頭。”

    李緒寧就貼在門邊聽著,等她掛了電話,他就鑽出來,說:“我跟你一塊去。”

    “別鬧。”陳念進書房,先給李緒寧把作業給布置好。

    還有一些內容,讓他先自學。

    等她下樓,李岸浦安排的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陳念心中焦急,也顧不了別的,先上了車。

    一路到碼頭。

    一下車,就看到李岸浦站在那邊。

    不等她說話,李岸浦拉了她上了遊艇,“我已經讓人先過去了,你不要著急,說不定等你過去,就找到了。你有你弟弟的照片嗎?失蹤的時間還不長,如果是人販子,咱們得搶時間。一旦出了省,就很難了。”

    陳念看著他,呆了幾秒後,說:“謝謝。”

  第113章:是念念的男朋友嗎?

    陳念手機裏,就隻有一張團子的照片,是五歲的樣子。

    跟現在差不多,隻胖瘦的區別。

    她發給了李岸浦,還有團子的基本信息。

    李岸浦把信息歸總了一下,去甲板上打電話。

    陳念則坐在艙內,看著他的身影,心思幾轉。

    李岸浦打了幾個電話,去駕駛艙看了一眼,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盤水果和零食,還有一杯熱飲。

    “熱橙汁,喜歡嗎?”

    陳念接過,隻說了聲謝。

    李岸浦在她身側坐下,陳念自覺地往邊上坐,與他分開一點距離。然而,她往裏坐一坐,李岸浦也跟著坐過去。

    兩人從位置的這頭,坐到了那頭。

    最後,陳念噗嗤笑出聲,白了他一眼,說:“無聊。”

    李岸浦將水果盤移過來,拿了一片西瓜遞給她,“你要真想謝謝我,就以身相許。”

    陳念剛要拿西瓜,又給他推了回去。

    李岸浦轉了手,躲開了她的手,直接把西瓜遞到她嘴邊,“你若嫁給我,我自是會對你好。”

    陳念別開頭,“我還小,沒考慮過結婚的事兒。”

    李岸浦見她不吃,就放進了自己嘴裏,一隻手托了臉,笑道:“那等你回了鄭家,我再去說。”

    陳念猛然轉頭,“你……”

    “你找人攛掇趙海誠綁架你拍視頻威脅鄭文澤,又讓你朋友暗中偷偷的炒作視頻,讓事情發酵。你以為這些事,能瞞天過海?”

    陳念手指發緊,差一點掀了盤子。

    李岸浦又拿了一片西瓜,遞過去,西瓜的尖尖,在她唇上蹭了蹭,說:“挺甜的,嚐嚐。”

    陳念哪裏還有心思吃,隻那一雙眼睛,直勾勾看他。

    李岸浦笑,“別怕,我會幫你保密的。”

    見她就是不吃西瓜,也不再勉強,將其放回了水果盤。拿了紙巾擦了擦手,說:“隻是秘密多了,你可能得下點功夫,讓我心甘情願的為你保密。”

    到了婺寧洲,李岸浦安排的車子就在碼頭等著,到文蘭鎮還需要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婺寧洲是個文化底蘊深厚的城市,出過不少文人和曆史人物。

    文蘭鎮徐家,便是其中之一。

    祖上是官宦世家,又出了個懸壺濟世的人物,一直傳代到今天,家族依然榮耀。

    在婺寧洲十分有名望。

    文蘭鎮上的祖宅,還保留著,年年要花許多錢修葺完善,已然成了文化遺產。

    天色暗下。

    他們才到了鎮上。

    老太太住的老房子,一進門,就看到趙海誠的姐姐趙雯在。

    她站在床邊,轉頭看過來,先是看了看陳念,然後看了眼陳念身後的李岸浦,對方衣著矜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屋內就這兩人。

    她走過去,老太太躺在床上,一隻手壓著眼睛,側著身,似乎是在哭,聲音很小,喘著粗氣。

    陳念喊了聲奶奶,老太太身形微微僵了下,沒有應聲。

    這時,李岸浦的人進來,同他耳語了幾句。

    他便過來,將陳念拉到外麵,湊到她耳側,說:“孩子沒丟,已經搶回來了。”

    他用了個搶字。

    其實陳念在看到趙雯,心裏就有了點預感。

    隻是沒想到,趙奶奶也會騙她。

    陳念轉身要走的時候,屋子的門一下被關上。

    也虧得李岸浦跟著來,要不然的話,陳念大抵是要被扣在這裏了。

    既然團團被搶過來了,那就沒什麽問題。

    她重新進屋。

    趙奶奶突然猛地起身,撲向趙雯,一巴掌打了過去,說:“你弟弟是個混球,你何苦要為難念念她們母女!她們已經為了這個家做的夠多了!那些債,都她們母女背著。你弟弟跑沒影子,你當初為了自保,直接跟我們斷絕往來。你現在又要幹什麽呀你?!”

    趙雯握住老太太的手,說:“我當初跟弟弟斷絕,還不是為了保住我這根稻草,要不是我偷偷接濟著你,你跟團團能這麽好?媽,你住在這文蘭鎮,也不用智能機。你是不知道,這丫頭有多厲害,她把海誠弄到牢裏去了,前幾天我去看他,他原本是可以不用判刑。是這丫頭,非要追究責任。”

    “而且,我昨天看新聞,鄭家是要把她接回家去了。我都懷疑,這海誠是被她故意弄進牢裏去的。”

    老太太:“那混小子是活該。我隻當是沒有這個兒子。趙雯,你要是個人,你現在就把團團帶回來!你別再為難念念了。她根本就不是我們趙家的人,她能做到這個地步,是我們對不起她!”

    趙雯:“媽,你是老糊塗嗎?陳淑雲當初是為了什麽嫁給海誠的你忘了?咱們家還沒敗的時候,海誠對她們母女不好?在她們母女身上花了多少錢!其他我也不說了。”她扭頭看向陳念,“你既然要回鄭家了,那你又是千金小姐了,陽光花園那套房子,還給我。其他我也不問你多要。”

    李岸浦站在陳念的後側,讓趙雯不敢特別的造次。

    老太太這會才看到人,她趕忙從床上起來,“是念念的男朋友嗎?”

    陳念正想反駁,李岸浦先一步開口,“是的。老太太放心,念念的弟弟已經救回來了。”

    趙雯一聽,臉色瞬間變了,剛才的那股子底氣,一下子就沒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抿著唇,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時,屋子的門重新打開。

    趙雯的老公被壓著進來。

    “李總,您沒事吧。”

    李岸浦擺擺手,“能有什麽事兒。”

    老太太一大把年紀,還要哭,著實叫人心酸。

    陳念感懷老太太對她們母女一直不錯,她上前,拉住老太太的手,說:“我們去看團團吧,他肯定很想見您。”

    老太太緊緊抓著她的手,搖搖頭,說:“你先去吧,團團該害怕了。”

    ……

    徐晏清在祠堂裏跪了兩天。

    出了祠堂,林伯在門口等著,徐晏清靠著門框站著。

    林伯說:“老爺子有個講座,臨時去了北城,他叫你在這邊多住幾天靜靜心。但不必再跪。”

    “好。”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林伯不用管我,我想自己走走。”

    林伯點了點頭,說:“老爺這樣做,其實是為了您好,是對您寄予厚望。當年你爸爸鬧出那樣的事兒,其實對老爺子打擊很大,他自己在祠堂跪了三天自罰。”

    “他也是為了這個家的。”

  第114章:過來

    陳念和李岸浦去了鎮上的民宿。

    團團被安置在那邊。

    團團倒是沒什麽大礙,就是一開始被嚇到,周圍人都是陌生人,他害怕,一直在哇哇哭,怎麽哄也哄不住。

    陳念去了,都沒辦法。

    這孩子是趙老太太親手養大,其中辛苦自是不必說。這孩子,也隻聽老太太的話。

    孩子長到六歲,陳念看他的次數,是個手指頭也數得過來。

    孩子能認得她,記著她和陳淑雲,大抵也是老太太的功勞。

    陳念耐著性子哄,李岸浦拿了一些零食糖果進來,他也養過孩子,倒是有一點經驗。

    而且也是男孩子,經驗就更足。

    用他的話說,再也沒有比阿寧更難哄的娃。

    在李岸浦的哄騙下,團團果然不再哭。

    陳念報其他,李岸浦帶著他兩去鎮上吃東西。

    文蘭鎮被規劃的很好,算是婺寧洲半個景點。

    它保留了鎮上的老房子,很有江南水鄉的韻味,所以這邊有些房子,房主自己做了修葺改造,就成了民宿。

    因此,這鎮上店鋪很多,也很熱鬧。

    李岸浦找了家本地菜館。

    民宿離菜館不是很遠,三人步行過去,團團由陳念抱著,他敦實,掛在陳念身上,看著都沉。

    李岸浦拍拍團團的小肩膀,說:“你姐姐快被你壓垮了,我來抱,好不好?”

    大概是剛才李岸浦親切的哄騙,讓他放下了心裏的戒備,大大的眼睛看了他一會,點了點頭,身子主動撲了過去。

    陳念並不想讓李岸浦抱,但李岸浦已經直接把人抱了過去。

    團團趴在李岸浦的肩膀上,他是有點累了,看著像是要睡覺。

    李岸浦拍拍團團肉呼呼的小屁股,說:“被奶奶養的真壯實。”

    陳念跟在他後側,說:“趙奶奶挺好的,在這邊照顧孩子,還想著去賺錢。我每次來一趟,她就要給我些錢,去還債。”

    李岸浦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陳念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好像跟他說的多了點。

    趕緊閉了嘴巴。

    李岸浦笑了下,“那是她應該的,你還感動了?”

    兩人進了街市,確實還挺熱鬧。

    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進了餐館,位置在二樓。

    用屏風隔開,也算私密了。

    服務生拿了兒童椅子過來,李岸浦和陳念各坐一邊。

    這都是些家常菜,李岸浦點了幾個,就拿給陳念。

    陳念就點了一些團團能吃的。

    這一頓飯,吃的挺和諧。

    兩人一塊喂團團,團團吃飯很好,也不挑食,平日裏老太太就喂養的好,吃飯就沒那麽麻煩。

    陳念照顧團團很細心,專心喂他吃飯,自己都沒吃幾口。

    李岸浦則給她夾菜,“你讓他自己吃。”

    “我喜歡喂。”陳念不快的看他一眼,不想讓他打擾,自己跟弟弟相處的時間。

    李岸浦換了調羹,學她弄了一勺子飯,喂到她嘴裏,“那我喂你。”

    隨即,他跟團團說:“你姐姐不乖,不好好吃飯,快教訓她。”

    團團認真的說:“姐姐吃飯飯,吃飯飯才能長高高。來,寶寶喂你。”

    他的小胖手搭在了李岸浦的手背上。

    那雙烏灼灼的眼睛看著她,陳念無法,隻能張嘴吃掉。

    吃完。

    團團又要吃糖,這邊有一攤糖畫,李岸浦抱著他過去買了三個。

    其中兩個是給團團的,另一個給陳念。

    團團其實很困了,但他就是不睡,趴在李岸浦肩上,興致也越來越低,一雙眼睛淚汪汪,快要哭了,很小聲的叫了聲奶奶。

    隨後,陳念把他抱過來,帶他去了老太太那兒。

    趙雯已經走了,李岸浦說他們離開以後,兩母女吵了一架,老太太一個人在屋裏哭了許久。

    回去的時候,陳念帶了點吃的。

    老太太住的地方,離街市挺遠,周遭逐漸安靜。

    李岸浦一直跟在兩人身後,偶爾會回一下頭。

    這老房子門口亮著燈,這裏就住了老太太一戶,顯得孤零零的。

    陳念敲了敲門,老太太打開門。

    團團見著奶奶,立刻撲了過去,又哇哇哭起來,委屈的很。

    老太太也跟著哭了。

    陳念見不得老人哭,她退出去,跟李岸浦說:“我今天在這邊住一晚。今天真的謝謝你,要是你沒跟來,我可能還有大麻煩了。”

    “要不,讓奶奶一塊去民宿?”

    “不了。我覺得這裏挺好的。”

    李岸浦往裏看了眼,也沒勉強。

    送走李岸浦,老太太這邊也止住了哭泣,倒了熱水給團團洗臉。

    陳念看她手抖得厲害,就接過來,說:“奶奶,你先吃點東西吧,我來給團團洗。”

    陳念拿木桶給團團洗了個澡,抱他上床。

    到了自己窩,他很快就睡著了。

    這屋子不大,老太太腿腳不方便,就把床從樓上弄到樓下。

    現在樓上是空了,也沒收拾。

    不過樓下這張床,能睡三個人,床邊用椅子擋一下,就不會滾下去。

    陳念坐下來,跟老太太聊天,還沒說兩句,門外傳來動靜,像是石子砸在木頭門上。

    咚咚兩下。

    兩人沒在意。

    老太太說:“淑雲真的出車禍了?”

    陳念點點頭,“很嚴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趙姑媽說的也沒錯,我確實打算回鄭家,不過團團還是要麻煩奶奶您幫忙照顧著,我……”

    門口又傳來動靜,咚的一聲,這次砸在門窗上了。

    這門堂內,就住了他們一戶。

    老太太這會子有些心慌起來。

    陳念壓住她的手,說:“我出去看看。”

    “別去了,關著門,真有什麽也進不來。咱就當沒聽見。”

    但陳念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麽危險的事兒,這明顯是想讓裏麵的人出去的暗號。

    “您先睡,有什麽我們明天說,今天您也累了。我出去看一下。”

    老太太還是不放心,陳念就拿了根棍子出去。

    陳念開了門口的燈,拉開門出去。

    往四周掃了一眼,看到左側的走廊暗處有個人影。

    由著是老房子,在這樣的環境下,看到人影,陳念心裏還是發怵。

    跟鬧鬼似得。

    陳念不打算理,正要進去的時候。

    那人開了口,“陳念。”

    陳念一驚,立在原地沒動。

    她站在燈光下,而他站在黑暗裏,讓她覺得一切都不怎麽真實。

    怎麽會在這裏聽到徐晏清的聲音?

    半晌,徐晏清的聲音再次從黑暗中傳來,“過來。”

  第115章:你覺得是誰?

    周遭寂靜。

    唯有細微的風聲,在耳畔拂過,伴隨著他的聲音。

    就像有一根柔軟的羽毛,掃過她的耳朵,軟軟的,帶著一點兒溫度。

    陳念又往四下掃了一圈,李岸浦的人,站在天井正門那邊。

    徐晏清走的是另一條道,從旁邊的回廊過來。

    這邊的老房子四通八達,緊密相連,由幾條走廊聯通著,有千柱屋之稱。

    很大一片。

    別處都是住滿的,隻這一塊比較冷清一些。

    據說這一圈都是一戶。

    也不知道陳淑雲是怎麽找到這樣的地方,住在這裏,確實安全,要找個人並不容易。

    就算有人找上門來,要躲起來,也容易。

    陳念隻來過幾次,每一次來一趟,找到門戶都要半天。

    陳念把棍子放到門邊,猶豫了幾秒,還是走過去。

    走近一些,她才看清楚人,竟真是徐晏清。

    “你……”

    不等她說出一句話,徐晏清便一把將她拉過去,拐了個彎,將她拉入暗角。

    下顎被他一把握住,抬起。

    他身上有股嗆人的煙味,湊近了,又能在他的衣服上聞到一點兒香火味,像是從廟堂裏出來的。

    他手勁有些大,她雙手抓住他的手腕,扯了扯。

    下一秒,他的唇不由分說的覆下來。

    吻的又狠又凶。

    陳念隻覺得疼。

    她想避,可他的手跟鐵鉗一樣,腦袋被他桎梏著,動都動不了,隻能受著。

    沒一會,她就覺得自己的嘴巴又疼又麻。

    寂靜的夜色裏。

    隻兩人衣衫摩挲聲,唇齒糾纏聲,還有陳念疼的忍不住從喉嚨裏發出來的嗚咽聲。

    徐晏清突然鬆開了捏著她下顎的手,轉而用力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幾乎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陳念的身上。

    這一瞬,陳念覺得他好像是站不住了。

    她下意識的抱住他。

    這時,老太太掛心著陳念的安危,摸著門出來,喊了一聲,“念念?”

    陳念立刻回應:“奶奶,沒事。是……”她抬眼看了看徐晏清,說:“是我男朋友。”

    聽她這般說,老太太倒是放心了,笑了下,說:“是李先生吧?李先生明天來家裏吃頓午飯吧,我來做。”

    老太太是好心,是不想陳念好不容易找個男朋友,應著家裏的事兒,攪黃了。

    她早盤算好了,要留這個李先生吃頓飯。

    隻是剛才一見著團團,團團一哭,她也是控製不住,就顧不上旁的。

    現在瞧兩人感情好,她也就安心了一些。

    徐晏清緩緩抬眼,黑暗裏,那雙眼越發的黑沉。

    他眉梢微微動了下,說了個好字。

    聲音短促。

    老太太也聽不出什麽,她回到屋內,又像是想到什麽,探頭出來,說:“念念,我把鑰匙放在門口,你早點回來。”

    “知道了。”

    隨後,老太太就關上了門。

    徐晏清語氣冷淡,含著嘲諷,說:“談戀愛了啊。”

    徐晏清從祠堂出來,便沿著青石板的路,離開了徐宅範圍。

    他知道這邊晚上有街市,不過並沒去湊這個熱鬧,他在鎮上小店裏,買了一包煙。

    不知什麽牌子,沒聽過。

    手機不在身上,倒也清閑。

    看到陳念的時候,他也覺得巧。

    隻見她從千柱屋裏出來,跟李岸浦一塊。

    兩人匆匆而走,徐晏清眯著眼,坐了一會後,起身尾隨。

    看到他們進了一家民宿,沒多久後,陳念抱著個孩子出來,三人去了餐館吃飯。

    看到李岸浦給他們買了糖畫。

    陳念笑著接過去拿在手裏沒吃,那糖畫,這會大概正好好放在屋子裏。

    這一路,徐晏清抽完了一整包煙。

    他深邃的黑眸裏,壓著洶湧的暗潮。

    陳念隱約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解釋道:“是奶奶誤會了。”

    “沒關係。”他淡淡的應,卻用力扯下了她的衣服。

    陳念差點叫出聲,趕忙抓住他的手,“別。李岸浦的人就在那邊。”

    他隻停了一下,冷嘲:“就算是他在旁邊,他也隻能看著。”

    陳念死死抓著他的手,可根本就抵擋不住。

    他存著氣,下手沒有輕重

    低頭下來,陳念倒吸一口氣,抬起膝蓋,在他腿上狠狠撞了一下。

    然,這一下,徐晏清竟是沒承受住,膝蓋一曲,差點跪了。

    陳念覺得他有些不對勁,連忙扶住他,“你怎麽了?”

    附近有把藤椅,陳念伸手拉過來,讓他坐下。

    陳念又怎麽會知道他在祠堂裏跪了兩天兩夜,那副膝蓋已經到了極限。

    他抓著她的手腕沒放。

    陳念看著他,問:“你怎麽在這裏?”

    她想不出來,他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徐晏清沒做聲,隻側頭看著她,將她的手,壓在自己的膝蓋上,她沒穿外套,身上隻一件棉質襯衣,手很涼。

    四目相對,風雨欲來。

    他一下將人扯到身上,摁著她,似是在發泄情緒。

    一顆心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仿佛被他玩弄於鼓掌,掌控於指尖。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平息。

    陳念無力的趴在他身上,身上蓋了徐晏清的衣服,慢慢平複心緒。

    這時,一縷煙味隨風飄散過來。

    徐晏清側過臉,朝著回廊更深暗的地方看過去,那邊很黑,沒有一絲光線,什麽都看不清。

    寂靜的氛圍中,第三個人的吐氣聲若有似無的響起。

    陳念沒聽到聲音,卻聞到了煙味,她心頭一緊,猛然直起身。

    徐晏清一隻手壓在她背上,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顎,強行轉過她的臉,再次吻住的她唇。

    陳念懷疑有人,雙手抱住他的臉,把他推開。

    這一次,徐晏清倒是沒有特別強硬。

    隻吻了一下,就被陳念輕鬆推開。

    她把身上衣服拉起來,罩住兩人的頭,小聲的說:“好像有人。”

    衣服裏,兩人的氣息交織住,遮蔽了外麵的一切,隻聽得見彼此的喘氣聲。

    氣氛倒是比剛才更加的曖昧黏膩。

    陳念此時,仿佛被徐晏清完全馴服,乖巧的跟小貓兒一樣,完全的依附於他。

    兩人的距離很近,鼻尖輕觸。

    稍稍動一下,兩片唇就能碰上。

    徐晏清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整個人鬆散的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放在扶手上,另一隻手貼在她腰上,手指在她腰窩處摩挲了兩下,“你覺得是誰?”

  第116章:我很早就喜歡他了

    陳念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從他言語間,怎麽也能聽出來一點門道。

    她急乎乎的扣扣子。

    徐晏清低低一笑,湊上去一下一下的吻她。

    陳念一次次的躲,但也躲不開。

    她有點惱,卻又被他親的有些心動,隻扣了兩顆扣子,便伸手去擋,捂住了他的嘴巴,結果被他親了一下。

    陳念不由的嘶了一聲。

    不等她有什麽反應,徐晏清又摁著她的後頸,將她扯下來親。

    他這明顯就是故意的了。

    衣服蓋住頭,兩人的氣息全籠在裏麵,熱的人臉頰發燙,頭暈腦脹。

    陳念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陳念腦子清醒了幾分。

    可反抗也反抗不了,雙手被他提前握著,掙脫不得。

    半晌,他才像是出了口氣,鬆開了手,順勢才拉下兩人頭上的衣服,給她把襯衣的扣子扣好。

    陳念這會,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回廊深處的人影。

    徐晏清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說:“回去吧,你不回去,你奶奶怕是不會睡覺。”

    陳念沒吭聲,隻是從他腿上下來,急急忙忙的回了屋裏。

    她站在門內,想了一下,把門外的路燈給關了。

    趙奶奶確實還沒睡,她開了床頭的燈。

    陳念弄了水簡單的擦洗了一下,她沒跟老太太一塊睡,拿了自己的外套,躺在了老太太的躺椅上。

    老太太原想讓她到床上來,可想了想,本也不是親孫女,她是不介意,但人家未必習慣,也就沒再說話。

    陳念躺著睡不著,她身上餘溫微散,人還有點麻麻的。

    被他碰過的地方,又疼又熱。

    連心都在發燙。

    她側過身,一隻手貼著臉頰,心裏卻是有些好奇外頭的事兒。

    徐晏清坐在藤椅上沒起來,他一下子也起不來。

    他目光落在那扇木質的窗戶上,縫隙裏的光線滅了,他才幽幽開口,“還有煙嗎?”

    片刻後,暗處的人過來,遞了煙給他。

    徐晏清接過,打火機的光亮起,站在他身前的人,露了臉。

    火光是亮了一瞬,就滅了。

    徐晏清抽了口煙,緩緩吐出,說:“專程過來,就為了看這一出?”

    李岸浦走到廊下,望著天井外的夜空,手裏的煙已經燃盡,他彎下身,滅了煙頭,說:“你大抵是還不了解我的性格,隻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不在乎這些。”

    “我來這一趟,是想問你一句,公與私怎麽分?”

    徐晏清視線落在別處,雙手搭在扶手上,慢吞吞的抽著煙,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

    一根煙抽完,他才開口,說:“你說呢。”

    李岸浦走後,徐晏清又坐了一會,才起身離開。

    回到徐宅。

    林伯一直在大門口等著,見著他遠遠走過來,便幾步上前,將他扶穩。

    燈光下,徐晏清的臉色並不是特別好。

    林伯在他身上聞到很重的煙味,他也不便多言,隻扶著他回到宅內,將早就預備好的吃食送上來。

    菜色頗為豐盛,但徐晏清卻沒什麽胃口。

    隻喝了口水,說:“林伯麻煩給我煮完麵吧,不需要什麽花樣,清淡一碗素麵就行。”

    “好。”

    林伯去了廚房。

    這堂屋內,便隻剩徐晏清自己。

    這邊的祖宅,他隻來過一次,便是徐漢義親自去和園小區接他,直接帶著他來了這裏,拜了祖先,入了族譜。

    那會,徐仁剛死不久。

    徐漢義見了他三次,從未提過徐仁一句,仿佛就真的沒有這個人。

    徐晏清的高考成績好到上了新聞,滿分的成績,這麽多年,也就這一個。

    高考之前,徐晏清其實已經拿了保送名額。

    隻不過,他沒選,照舊參加了高考。

    這一考,便考出了名。

    這名一出,自然引起了徐家人的注意。

    不過,他因為一些事,這高考,比同齡人晚了一年。

    這一點,也成了他不可磨滅的一個汙點。

    徐家的人,各個天才人物,隻有年少跳級,可不存在延後高考的。

    但又因為他的滿分成績,彌補了這一點。

    牆上掛著幾張全家照。

    其中一張,徐晏清也在內。

    他側頭看著,直到林伯端了麵進來,才收回視線。

    林伯說:“吃碗麵,我給你揉揉腿,能好的快一些。”

    “多謝林伯。”

    ……

    陳念很晚才睡著。

    等她醒過來,李岸浦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就坐在邊上,一睜眼,就看到他。

    她嚇了一跳,一下子就清醒了。

    左右掃了眼,老太太和團團都不在。

    李岸浦說:“老太太帶著團團去買菜了。”

    陳念坐起來,“你怎麽那麽早。”

    “我平日裏也不睡懶覺,這裏空氣不錯,早起去散了步。”他看了下時間,說:“現在也還早,你要不要洗漱一下,一起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邊有個曆史悠久的老宅子,來了就過去瞧瞧,當旅遊了。”

    陳念打了個哈欠,衣服裹著在身上,想了一下,說:“好吧。”

    她把外套穿上。

    老太太都準備好了洗漱用品,還有熱水。

    陳念刷牙洗臉,弄完以後,拿老太太的麵霜擦了一下。

    床上放著一個嶄新的圍脖。

    早上冷。

    陳念拿了套上,灶頭蒸籠裏還熱著包子,陳念拿了兩個。

    就跟著李岸浦出去。

    李岸浦的人守在屋子外頭,不鎖門也沒事兒。

    兩人沒往從正前門出去,而是在這千柱屋內逛了圈。

    那把藤椅,還放在那兒,陳念餘光瞥了眼,臉頰不自覺的熱了幾分。

    千柱屋內,有上百戶人家,處處落滿了生活中的煙火氣。

    遠離喧囂的歲月靜好。

    兩人隻逛了一半,就出去了。

    李岸浦說:“你對著文蘭鎮知道多少?”

    陳念吃著包子,走在他身側,“不知道。”

    “所以,你也不知道文蘭鎮最出名的徐家?你弟弟住在這邊,你來這裏幾次,就一點也沒聽說過?”

    陳念聽到這個徐字,心裏頭有了一番聯想。

    徐晏清出現在這裏,大抵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總歸是與她無關。

    李岸浦看她的神色,笑說:“挺聰明,一說你就想到了。”

    陳念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

    李岸浦遞上紙巾,陳念看了一眼,從口袋裏拿了紙巾,擦了擦嘴巴,說:“我很早就喜歡他了。”

  第117章:沒想過

    陳念停下腳步,將紙巾折疊,攥在手心裏,轉頭看向他,說:“比你想象的還要更早。”

    李岸浦神色不變,淡然一笑,收回了手,雙手背於身後,繼續朝前走。

    陳念停了停,落後他兩步,跟在後側,說:“你也不必刻意的提醒我,他的背景如何,我如何攀不上。我沒想過要嫁給他,或者跟他在一起。”

    李岸浦回頭看了她一眼,正好對上陳念幹淨澄澈的眸子。

    她看起來很認真,很坦蕩。

    他笑了下,轉過身,與她麵對而站。

    陳念不由的停下腳步。

    李岸浦沒有說話,隻拿眼睛看著她。

    那漆黑的瞳仁,暗藏著掠奪。

    最後,他隻勾了下唇,轉身繼續往前走了。

    陳念強壓下心慌,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跟著他走。

    李岸浦從來都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兩人一道,在鎮上轉了一圈,繞著徐家老宅轉了一圈。

    這老宅是五進製的房子,大門是樸素的,這裏是祖宅。

    在北城也有一處宅院,不過也不歸徐家所有了。

    兩人在正門前看了一會,大門鎖著,有專門的牌子掛著。

    從這邊的巷子往裏,還有一處院子,那裏能住人。

    陳念往那邊看了看,這裏特別僻靜,幾乎沒什麽往來的人。

    這時,從門裏出來個人。

    李岸浦說:“走吧。”

    陳念收回視線,跟著他走開了。

    中午,老太太做了一頓豐盛的。

    她把桌子擺在外麵,中間讓陳念去外麵小店去買飲料酒水。

    李岸浦沒跟著去,坐在門邊,跟團團玩。

    由著陳念昨晚上說了一嘴,又不好跟老太太講明,隻能由著她。

    拿了手機就按照老太太指的路,去找小店買飲料。

    等她走遠,老太太抱起團團,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笑著對李岸浦說:“李先生,冒昧的問一句,你跟念念在一起多久了?念念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李岸浦:“老太太,您不必擔心,你們家裏那些事兒,我都知道的。”

    ……

    陳念找到小店。

    正好看到徐晏清站在那邊買煙。

    她停了一下,沒有立刻走過去。

    徐晏清一隻手上拿著黑色手杖,昨晚上她便覺得他腿有點問題,還真是。

    他身量高,又出挑,站在那邊,很引人注目。

    旁邊坐著個曬太陽的老太太,笑眯眯的看著他,跟他搭話,說的是方言。

    徐晏清隻淡笑回應,也不知道他聽懂沒。

    陳念才走過去,站在他旁邊,說:“給我一瓶橙汁。”

    徐晏清聽到聲音,並未側頭看她。

    將手杖放在一側,低頭拆煙盒。

    陳念餘光瞥了眼,那牌子沒見過。

    陳念想了想,對老板說:“再給我一包煙。”

    徐晏清動作微的停頓了一下,繼續拆開,拿出一根,點上。

    煙味散過來,有些嗆人。

    陳念想起昨晚上,他滿身的那股煙味。

    陳念雙手搭在櫃台上,老板給徐晏清找了錢,他拿的時候,無意碰到了陳念的手指。

    落了一塊錢在她手邊。

    他似乎沒注意到,拿了手杖離開。

    陳念盯著那一塊錢,沒回頭看他,老板去給她拿果汁。

    在老板拿了果汁過來的時候,陳念將那一塊錢,壓在了手心下麵。

    沒一會,老板就過來。

    不過拿的香煙,不是徐晏清的那種,陳念記著那牌子,便跟老板說了一下,老板去換了。

    陳念給了錢,拿了東西回去。

    李岸浦他們已經坐好了,就等著她。

    陳念在李岸浦旁邊坐下,開了果汁,給團團倒了半杯,他最愛喝這個。

    老太太的手藝很好。

    普普通通的菜,到她手裏,也能做出花樣來。

    陳念的手藝是跟她學的。

    寄人籬下的日子,總要會點什麽。

    洗衣做飯打掃家務,都要會,還得利落,會看人眼色。

    老太太說:“念念做菜也很有一手。她很聰明,都不用教,在旁邊看看就會了。”

    陳念給團團夾魚肉,並不阻止老太太說這些。

    李岸浦很會說話,“做菜也看心情,她想做的時候就做一頓給我吃,不想做,家裏也有傭人。”

    陳念聽了也沒什麽感覺,專注的喂團團。

    飯後。

    陳念幫老太太洗碗,老太太問:“什麽時候走?”

    “一會就走了,還有工作要做,不然也想在這裏住幾天。對了,您知道為什麽當初媽媽選了這裏嗎?”

    老太太想了一下,說:“她應該是以前聽人說過,或者來過吧?我也不清楚,那時候她就跟我說了這裏,鑰匙也是她給我的。我來的時候,這邊就沒人住了,屋子裏的東西很齊全的。樓上還放著一些舊東西,我一樣也沒丟掉。”

    “您見過屋主嗎?”

    老太太搖頭,“這都是你媽媽聯係的。”

    陳念:“一次都沒嗎?那您收拾東西的時候,也沒來看過?”

    “沒有,一次都沒有。家裏債台高築,我怕惹麻煩,就沒四處串門,住了這些年,就跟那邊的王老婆子熟悉一點,跟其他人都沒什麽交情。”

    陳念點了點頭,“那一會咱們去問問。我之前看了我媽的手機,也沒找到屋主的信息。她突然出車禍,很多事情都亂了套了。但,您跟團團的吃住最是要緊,不然我也不能放心。”

    等洗好碗。

    老太太帶著陳念去王老婆子家裏。

    結果一聊才知道,這邊幾間房子,原來的屋主老早就賣掉了,至於賣給誰了,沒人知道。

    所以這邊幾間房才沒人住。

    聊完,兩人回了屋子。

    礙於李岸浦還在這裏,陳念沒有繼續深入這件事,隻偷偷的跟老太太交代,對這件事守口如瓶,要是有什麽事兒,立刻給她打電話。

    走之前,陳念去銀行卡上拿了些錢,給老太太。

    團團現在上幼兒園了,開銷肯定比以前大一些。

    陳念看著團團,便想到躺在醫院裏的陳淑雲,其實該帶他去看看的。

    但現下是多事之秋,團團還是留在這裏為好。

    出了趙雯這一出,陳念有些不放心單獨留祖孫倆在這裏。

    她得找個靠譜的保姆過來照顧他們。

    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真有個好歹,團團又那麽小,怎麽應付得了。

    離開的時候,車子從徐宅前開過,陳念朝著那邊看了許久。

    李岸浦看了她一眼,也朝著那宅子看去,眸色深諳,沒什麽溫度。

  第118章:你可以利用我

    回到東源市,正好趕上她去給學生補課的時間。

    李岸浦給她買了點吃的,就將她送過去。

    下車前,陳念說:“既然我要回鄭家,你可以利用我,跟他們和解。”

    李岸浦眉梢一挑,笑到:“這是報答我?”

    “我要來不及了,再見。”

    她說完,便下車了。

    ……

    晚上,她回了一趟陽光花園。

    推門進去,一股子酸臭味。

    趙海誠把這屋子搞的亂七八糟,桌子上茶幾上,都是些泡麵盒子,還有外賣。

    之前搬家,陳念把電器什麽的,全搬到福安新村那邊。

    這房子隻留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拿了個口罩戴上,把垃圾收拾了,簡單的整理了一番。

    弄完後,她坐在沙發上休息。

    她想到徐家的祖宅,便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文蘭鎮徐家。

    有一個很詳細的百度百科。

    裏頭將徐家的曆史寫的還算清楚,徐漢義的名字也在上麵,徐漢義也有單獨的百度百科介紹。

    她看了看,又看了其他信息。

    徐漢義的風評很高。

    這一輩子,在醫學上做出過不少貢獻。

    陳念想,徐晏清大抵也是要成為這樣的人的。

    陳念摸出口袋裏的香煙和那一塊錢硬幣。

    現在手機支付方便,現金已經很少用到了,出去隻要帶著手機就萬事俱備。

    這一塊錢還是舊版的。

    她又拆開煙盒,拿了根煙出來,放在鼻前聞了聞。

    茶幾上擺著一隻打火機。

    她拿過來點上,吸了一口,瞬間被嗆到。

    這煙可真嗆人。

    但又莫名的,讓人還想再抽一口。

    陳念一邊咳嗽一邊將這根煙抽完。

    周身彌漫了煙味,連煙的味道,都比其他煙聞著要濃烈。

    她重新拿起手機,給鄭文澤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的決定。

    ……

    三天後。

    鄭文澤替她清掉了債務,除陽光花園抵押給銀行的這筆債務,由她自己解決。

    周五傍晚。

    鄭文澤親自來接她去盛澤園。

    盛澤園在近郊,圈了很大一塊地。

    如今鄭文澤和盛嵐初的地位,也確實配得上這一切。

    這兩人當年算是強強聯合,公司合並後,身價地位,一下進了前三。

    有錢有勢才掌控話語權。

    陳念和陳淑雲當初被掃地出門時,一點風浪都沒掀起來。

    仿佛她們母女從未在圈子裏出現過。

    鄭文澤的閉口不提,反倒成了好男人的標杆。

    之後,他跟盛嵐初被爆出來在一起時,收獲了很多祝福。

    盛嵐初的原配老公被曝出軌,兩人打了一年的官司,最後盛嵐初獲勝,兩個孩子都歸她,財產也全部歸她所有。

    當時這事兒還挺轟動,連陳念都還記得。

    那段時間盛恬特別可憐,有一陣還住在她家。

    車子開過一段林蔭路,她看到偌大的草坪,修剪出獨特造型的灌木。

    繞過噴水池,沒一會就到了正門。

    盛嵐初跟管家在門口等著。

    鄭文澤見她神情裏有幾分怯意,拍拍她的手背,說:“不要怕。你盛阿姨是個溫善的人,知道你吃了那麽多苦,她也心疼你的。”

    陳念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

    司機下車,給陳念開了車門。

    盛嵐初上前,“悠悠。”

    陳念:“盛阿姨,您好。”

    盛嵐初雙手握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眼裏含著心疼,說:“怎麽那麽瘦呢。”

    盛嵐初的模樣沒怎麽變。

    不對,也變了,變得更加優雅,她一點也沒老,妝發精致,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香味。

    言行舉止,無不透露著她的高貴。

    陳念垂著眼簾,淡淡的笑。

    盛嵐初握住她的手,“我之前就想著讓你爸爸接你回來,大人的事兒,跟孩子有什麽關係。現在鬧出這種事兒,最後受到傷害的還是孩子。”

    “是是是。這以後,我自當是會好好補償她。”

    鄭文澤走到盛嵐初的身側,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陳念抬起眼,看了看他們。

    隨後,盛嵐初拉著陳念進門。

    宅內的裝修與盛嵐初給人的感覺一樣。

    低調,簡奢。

    盛恬和鄭擎西都在。

    兩人在客廳裏看電視,鄭擎西因上次被掉在大橋上,到現在心理還有陰影,已經好一陣沒出過門。

    他見著陳念,眼神不善。

    隻一瞬,便咧著嘴笑,喊了她一聲,“二姐。”

    盛恬翹著二郎腿,低頭看著手機,像是沒看到人。

    等盛嵐初提醒她,她才恍然,放下手機,起身,笑著迎過去,“呦呦,你能回來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說著,一把挽住了陳念的胳膊。

    “我以前就說,你瘦下來肯定是個大美女。你現在可太漂亮了。”

    鄭擎西發出作嘔的聲音,說:“老姐,你講話好惡心。像舔狗。”

    盛恬瞪了他一眼。

    盛嵐初沉下來臉,嚴肅道:“鄭擎西,你給我過來,好好給你二姐道歉。”

    鄭擎西吊兒郎當的起來,依著盛嵐初所言,走到陳念跟前,對著她三鞠躬,說:“二姐對不起啊,我當時其實沒認出來你。我要知道,你是二姐啊,我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他笑嘻嘻的。

    最後那句話,說的陰陽怪氣。

    陳念自是不會將這話當真。

    盛嵐初一巴掌打在他身上,“你再不好好說話,我真的要揍你了。”

    鄭擎西翻了個白眼,說:“我都已經被人報複了,我為什麽還要道歉?我跟她那個男朋友勢不兩立,除非她讓她男朋友過來給我道歉,我再給她道歉。”

    正說著,陳念手機響起。

    她看了眼,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李岸浦的電話來的倒是及時。

    她想了一下,接了起來。

    “喂。”

    幾個人都看著她,剛剛她拿出電話的時候,站得近的幾個人都看到了屏幕上的備注。

    李岸浦:“不是說今天一塊吃飯?怎麽先走了。”

    陳念:“我今天回家。”

    “哦。”李岸浦默了一會,“那等你吃完飯,我來接你。在盛澤園,是嗎?”

    “嗯。”

    “把電話給鄭伯父,我同他說幾句。”

    陳念將手機遞給鄭文澤,說:“是李岸浦。”

    鄭文澤看了她一眼,接過手機,走開幾步,“有事嗎?”

    “鄭董,我想同您商量,找個機會,您帶著鄭擎西,我帶著我兒子,我們一塊吃個和解飯。如何?要不然,往後念念夾在中間當魔星,我會心疼,我願意為她退讓一步。”

  第119章:他不是苦海

    盛嵐初拉著陳念去沙發那邊坐,盛恬收起了臉上的笑,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來,重新拿出手機來看。

    沒一會,鄭文澤那邊掛了電話,將手機遞還給陳念。

    盛嵐初猶豫了一下,似是有什麽想說,但最終沒有開口。

    廚房那邊叫了開飯,一行人便去了餐廳。

    一桌子菜,十分豐盛。

    盛嵐初坐在陳念身側,說:“我也不知道你現在喜歡吃什麽,這些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你平日裏習慣吃什麽就跟我說,我好讓廚房準備。你真是太瘦了,我還是喜歡你以前胖乎乎的樣子。”

    盛嵐初給她夾菜。

    陳念如今胃口小,也吃不了這麽多。

    鄭擎西吃了兩口,甩了筷子,“這都什麽啊,我不吃了。看著都惡心想吐。”

    他看了陳念一眼,就甩手離桌。

    鄭文澤嗬斥了一聲,不過鄭擎西並沒理會。

    盛嵐初歎口氣,“這小子是被我給寵壞了。悠悠,你可別放在心上,我會教訓他的。”

    陳念微笑著搖搖頭。

    她慢慢的吃飯,連夾菜都是小心翼翼,隻夾擺在附近的那幾個菜。

    盛嵐初一直費心照顧她。

    鄭文澤坐在主位上,見她如此,也給她夾了幾次,“你也別那麽拘束,隻當這裏是你自己家。”

    陳念點了點頭,小聲的說了句知道了。

    盛恬抬眼,瞧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還挺痛快,便笑著說:“以後我罩著你。”

    陳念看向她,隻是微笑。

    飯後。

    盛嵐初帶著她去看房間,鄭文澤沒跟著,就她們兩個。

    房間布置的幹淨整潔,她說:“我這人粗心大意,家裏這些事兒,都是交給管家打理。這房間,是我親自布置,你瞧瞧有什麽少的,你就直接跟管家說,讓她幫你補上。”

    盛嵐初並沒有退下來,照舊在生意場上風生水起。

    她打開衣帽間的門,“我擅作主張給你買了些衣服,可能有點大,你看看,喜歡就留下,不喜歡你就自己去買,把這些丟掉就是。”

    陳念掃了一眼,這衣帽間裏,裝滿了衣服和包包。

    盛嵐初看著她,在她眼裏看到了暗藏著的光,是對這些漂亮衣服的渴望。

    盛嵐初可不相信,人可以無欲無求。

    她抿著唇淺淺的笑,又拿了張卡出來,遞給陳念,說:“這是我的副卡,想買什麽隨便買。往後啊,都是好日子了。不必再為錢發愁了,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她想了下,斟酌後,問:“你跟李岸浦在一起,是不是因為……錢的問題?你也別怪我多嘴,我不覺得李岸浦是個多好的人選,你這麽單純,我怕你被他傷害。”

    陳念沒有立刻接,想了想,低低說:“但如果沒有他,我現在已經不知在哪個風月場所了。所以我很感激他,等哪天他對我沒興趣了,也就分開了。”

    盛嵐初皺了皺眉,將卡塞進她手裏,“他這算是強迫吧?”

    陳念搖了搖頭。

    盛嵐初摸摸她的頭,說:“我幫你想辦法。”

    這時,李岸浦的電話進來,他已經在盛澤園大門外。

    盛嵐初叫她十一點前回來,讓傭人開了車,把她送出去。

    盛恬聽到汽車開遠,合上手裏的雜誌,“我也出去一趟。”

    盛嵐初神色淡淡,瞥了她一眼,說:“你當初跟悠悠關係好,她初初回來,肯定不習慣,你要多多照顧。”

    “知道了。”

    ……

    陳念上了車。

    李岸浦自己開車過來的,他坐在車裏沒下來,看到陳念走過來,直接探身過去,開了副駕駛的門。

    他開的跑車。

    陳念坐進去,係好安全帶。

    李岸浦:“吃飽了嗎?”

    “很飽。”

    李岸浦沒有立刻啟動車子,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點了點,“有什麽想做的?”

    陳念:“你叫我選,那就去醫院,我去看看我媽。”

    這時,盛澤園的鐵柵門打開。

    盛恬開著保時捷出來,而後穩穩的停在李岸浦的車子邊上,她降下車窗,李岸浦也降下。

    盛恬跟他們打了招呼,然後對陳念說:“悠悠,一起去SKY啊,都是認識的。我剛跟他們說,你回來了,他們都想見你呢。南梔也在呢。”

    李岸浦說:“下次由我做東請你們吃飯。今天念念的時間隻歸我一個。”

    盛恬聳聳肩,“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關上車窗,盛恬臉上笑就落了下來。

    等盛恬的車子走遠,李岸浦才啟動車子,說:“去醫院你也見不到想見的人,他去北城了。”

    這幾天,陳念與徐晏清是斷了聯係。

    她給他發過一次信息,但信息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

    他們兩個,本就是兩條平行線,平日裏想要遇上很難。

    前幾天,她每天晚上都在醫院守著陳淑雲。

    但一次都沒碰上。

    昨晚上,她還去看了看小包子,也沒見到他人。

    原來,他不在東源市。

    陳念默了一會,轉過頭看他,問:“如果我跟你說,想讓你幫我見他,你會答應嗎?”

    李岸浦嗤目視前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行啊。睡一次幫一次,你答不答應?”

    陳念:“其實我這樣做,也是在幫你。”

    他眉梢一挑。

    她繼續道:“幫你打消念頭,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李岸浦拿了根煙點上,開了兩邊的車窗,抽了口煙,笑說:“那你試試看答應,說不定我能幫你脫離苦海。”

    “苦海?”

    “陷在一段無結果的感情裏,難道不是苦海?感情嘛,通著通著就有了,你隻是沒試。”

    陳念側頭看著窗外,說:“他不是苦海,是我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快樂。”

    “我能理解為這是偷的快樂嗎?”

    陳念笑起來,重新看向他,說:“平白叫你戴個綠帽子,真是抱歉。”

    她笑的尤其開心,她就是故意激他不快,讓他生氣。

    李岸浦斜她一眼,自是知道她的用意,他將煙咬到嘴裏,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顎。

    他的指尖全是煙味。

    陳念的笑聲一下止住,臉都被他給捏變形了。

    刹車一踩,車子驟然停下。

    他拿掉手裏的煙,夾著煙的手,,擱在車窗上,靠近她,說:“聽過一句話嗎?”

    陳念眼睛瞪得圓圓的,用力抿住了唇,整個人往後。

    李岸浦:“女人不壞男人不愛,你再壞一點,我倒是能無所顧忌了。”

  第120章:在你身邊正合適

    徐晏清在文蘭鎮待了兩天,徐漢義那邊來了電話,讓他去一趟北城。

    林伯沒跟著,他還要在這邊留幾日,處理一些祖宅維修的事情。

    手機還到了徐晏清的手裏。

    到了北城,徐晏清便直接去了徐漢義那邊。

    徐晏清到的時候,徐漢義的講座還沒結束,徐晏清從後門進,站在角落裏聽。

    會堂裏坐滿了人。

    徐晏清看著台上的人,一副親和的麵孔。

    他留了二十幾分鍾的提問環節。

    在場的人,都十分積極。

    徐漢義的一個講座,很值錢。

    不過每一次他都是免費,還允許錄製,免費放到網上。

    他如今已經很少出來了。

    結束後,校領導準備了飯局,不過徐漢義推拒了。

    徐晏清在外麵等,三叔和林毓先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同他打了個招呼。

    徐晏清禮貌的叫人,“三叔。”

    徐振昌走到他跟前,笑著問:“剛到啊?行李都還沒放。”

    林毓站在徐振昌的後側,朝著徐晏清笑了一下。

    徐晏清:“到了有一會了。”

    “我一會要陪老爺子一會去吃飯,讓林毓帶你去公寓吧。”

    “好。”

    徐振昌將林毓推出來,說:“這一路過來肯定是累了,你們先去吧。”

    昨個,徐振昌就跟林毓提了,今天徐晏清要來,徐漢義的講座開始之前,這公寓的鑰匙,徐振昌就給她了。

    這是徐漢義在這邊的一套老房子,就在學校附近,早年間分配的。

    徐漢義為人清廉,一直以來,是付出的多,回報的少。

    年輕時候,工資不多,還要幫助很多人。

    一直以來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物。

    林毓拿到鑰匙,隻覺得榮幸。

    徐振昌說徐漢義還挺喜歡她的質樸和簡單,這是滿意的意思。

    可林毓還記著,之前去東源市的時候遇見的那姑娘。

    這事兒,她沒跟徐振昌說。

    徐晏清聽到這個安排,多少能猜到老爺子的決定。

    他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跟林毓一塊離開。

    徐振昌瞧著兩人走遠,才又重新進了大會堂。

    這會從大會堂出來的人多,林毓還碰見好幾個同事朋友,一個個帶著八卦的眼神,看了看她身邊走著的徐晏清。

    兩人中間隔著點距離,並沒有過分親近,也沒有任何越矩行為。

    徐晏清本身就話少,林毓也不是個多話的人。

    兩人走了一路,除了最開始的幾句寒暄,便沒什麽話。

    出了學校,兩人等了一會車。

    林毓側頭看了看他,想了下,說:“你做的那場手術我看了,現在都成醫學院的教材了。”

    他笑了下,說:“運氣好而已。”

    “那你可太謙虛了,像這種類別的手術,可不是運氣好能成的。你們徐家,真是人才輩出,一個個都很厲害。”

    徐晏清不置可否。

    林毓問:“可以給我說說你的學習方法嗎?肯定有什麽特別的方法吧。”

    “沒什麽特別的。”

    話到這裏,也就不怎麽進行得下去,正好有空車。

    兩人上了車。

    徐晏清坐在了副駕駛,林毓便一個人坐在後麵。

    她也明白這種距離感的意思。

    到了學府區。

    林毓帶著他找到地方,徐晏清沒來過這邊,兩人都是第一次來。

    這一片住著的,大多都是學校的老師教授。

    還有一部分,租出去的,是給一些考研考博的學生。

    房子位於三樓。

    林毓開了門進去,裏頭收拾的幹幹淨淨,屋子很敞亮。

    屋子裏牆上,掛著一些錦旗,櫃子裏還放著一些勳章。

    林毓眼裏的好奇和崇拜沒有遮掩。

    徐晏清把行李放在一側,也同她一塊,看了看那些屬於徐漢義的榮耀。

    他看了一會,去廚房看了看,燒了點水。

    林毓聽到動靜,這才回過神,“你晚飯想吃什麽?”

    “隨便。”

    “那我來安排?”

    “好。”

    她想了想,“那我們就在附近找個餐館,我看你也有點累,吃完就早點回來休息。”

    他站在灶頭前,點了點頭,並未去看她,也沒有多的言語。

    林毓抿了下唇,她也學不來其他女孩子那樣的主動,看了他一眼,就去客廳那邊。

    徐漢義如今久居東源市,這裏很久不來,以前種的花草,都已經敗落,隻剩下花盆了。

    瞧著要變天,林毓把窗戶關上。

    徐晏清燒完水,給林毓倒了一杯。

    兩人在客廳裏坐,吃飯還早一點。

    徐晏清喝完一杯水,瞧了也外頭,說:“早點去吃飯吧,看著要下雨。”

    “好啊。”

    出去時,徐晏清帶了一把傘。

    兩人就在附近的餐館吃飯。

    吃的差不多,徐晏清問:“你家住哪兒?”

    林毓:“離這邊不遠。”

    “那我先送你回去。”

    她眨了眨眼,“好啊。”

    吃完,徐晏清結賬。

    林毓想了又想,問:“那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

    林毓看向他,沒從他臉上看到什麽情緒,“你明年要去國外進修?”

    徐晏清:“爺爺說的?”

    她有點害羞的笑了一下,說:“前天晚上,徐老師帶我跟徐爺爺吃了頓飯,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兒。進修這個事兒,正好我也有打算。”

    “你要跟我一起?”

    “徐爺爺說了你的目標,我有自知之明,應該是沒什麽可能性。但爺爺說,若是我願意,也沒什麽不可能的事兒。”

    徐晏清不語,視線落在前方,神色不變。

    林毓說了自己當下的想法,和對自己未來的規劃。

    如果真的能跟徐晏清去同一所學校和研究所,那她這輩子都值當了,那可是夢想,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院校。

    聰明的人,很早就已經開始規劃自己的未來,製定目標,並為之努力。

    林毓是個努力又自律的人,也是一個懂得抓住機會的人。

    徐晏清送完林毓,步行回家。

    路過夜市,他去逛了一圈,在一個攤位前,看到了手工泥人。

    看起來挺有意思,那手藝人還能現場捏一個。

    他買了幾個。

    徐漢義八點就回來了。

    徐晏清就坐在客廳,屋子裏開著暖氣,他洗過澡,就穿著短袖在那兒看電視。

    見著徐漢義回來,他便起身,“爺爺。”

    “嗯。這段時間,你就在這邊,同林毓好好相處。你三叔跟我仔細說了,如今這樣的女孩少有。在你身邊正合適,能管束你的性子。”

  第121章:已經見過了

    徐漢義讓徐晏清在北城第一附屬醫院心外科交流學習兩個月,正好到過年前後。

    徐晏清之前大學就在這邊,實習期也在這第一附屬醫院,不過隻待了一年,他的導師出了事,大伯徐振生給他安排回了東源市,給分到了傅維康手裏。

    徐晏清從進入大學開始,就十分出色。

    他雖比同屆的人要大一歲,但他學的卻比別人快。

    徐神的稱號,是早就有的,並未隻在九院內。

    徐晏清要在這邊留兩個月。

    他的那些同學,以前一起實習過的同事,一個個叫他一塊去喝酒。

    徐漢義沒在北城待幾天,他待著,總有人要來見他。

    還是回東源市,過他的清淨日子。

    清荷園的房子,就徐晏清一個人住著。

    至於跟林毓的往來,由著徐晏清比她忙,就隻有林毓主動一些,得空了,會給他送自己做的午餐,晚上過去找他一起吃飯。

    兩人這般不鹹不淡的相處了好些日子。

    林毓來醫院的次數多,旁人便知曉兩人關係不一般。

    徐晏清這樣年輕,長相出眾,又優秀的人,放在什麽地方都是香餑餑。

    但他為人高冷,不好親近。

    就是膽子大的女生,也不敢貿貿然上前搭訕。

    林毓同他一塊在醫院食堂吃飯,他今晚上要參加一個手術,還不能下班。

    十二月中,北城的天氣是越來越冷。

    室內室外,兩個溫度。

    今天還下了雪。

    吃完飯,徐晏清還有時間,便送她回去。

    林毓開車來的,原本想停在地下車庫,但她方向感比較一般,停下地下車庫,怕自己找不到,就停在了外麵。

    她也沒想徐晏清能送她回去。

    兩人繞了一大圈路,從急症室那邊出去。

    林毓刻意停在這邊附近,比較方便記憶。

    急症室向來是人多,又忙碌的地方。

    剛走到門口,就有一輛救護車停下,兩人避讓了一下。

    醫護人員出來,門打開。

    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先從上麵下來。

    竟是陳念。

    她穿了一件長款的羽絨服,下來後,便轉身扶住另一個女孩。

    那女孩臉色發白,看起來像食物中毒。

    醫護人員讓女孩躺在移動床上,陳念轉身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附近的徐晏清,還有與他站在一塊的林毓。

    她停了一瞬,立刻收回視線,跟著進去。

    大概是緊急情況,陳念腳上穿著的還是酒店的拖鞋。

    沒穿襪子,腳踝露在外麵。

    她急匆匆的進去。

    徐晏清有一瞬的恍惚,回頭看了一眼,而後便淡淡的跟林毓說了聲走吧。

    兩人一道出去。

    徐晏清沒傘,林毓手裏就一把,兩人一塊打著傘出去。

    陳念跟到急救室門口,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便瞧見兩人並肩出去,同撐一把傘。

    這一晃神的功夫,腳沒來得及躲避,移動床的輪子直接從她腳上壓了過去。

    疼的她,一下來了眼淚。

    但也沒人察覺到。

    她咬著牙,沒出聲,立刻抬起腳,腳背貼住另一隻腳的小腿肚。

    就這麽單腳站了一會,那疼痛才慢慢緩和。

    陳念來北城,是接了個翻譯的活。

    還是會議性質。

    是旁人介紹,找到她這裏的。

    價格不錯,就是不在東源市。

    陳念當時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下來,正好她有兩個學生的補課到期,她時間也寬裕出來。

    跟李岸浦的那個合同。

    盛嵐初還真想了個法子,在兩家吃和解飯的時候,幫陳念給拿了回來。

    盛嵐初話說的極好聽,意思是說李岸浦若是真心喜歡陳念,那麽就正正當當的追求,若是陳念喜歡,兩人在一起,那邊是皆大歡喜。

    這合同一直橫在兩人之間,那他們在一起,也算不上兩情相悅。

    反倒像是強買強賣,說出去了,對誰的名聲都不好。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讓李岸浦不好拒絕。

    這男女朋友的名頭,就這麽被盛嵐初給攪了。

    鄭擎西和李緒寧在明麵上和解。

    鄭擎西跟他道了歉,李岸浦也就給鄭擎西道歉。

    這頓飯,陳念沒參與。

    是盛嵐初告訴了她好消息,告訴她不必再委屈自己,勉強跟李岸浦在一起。

    隔天,李岸浦又親自去了一趟高博,重新跟陳念簽訂合同,由宋滄談價格。

    明年年初,李緒寧要重新回學校上課。

    因此先簽了四個月的,因為李緒寧是全天授課,所以價格會稍微高一些。

    她如今身上沒有了沉重的債務,工作上也就不用太緊著逼自己,也有時間來提升。

    宋滄已經給她安排了培訓課程,年後等李緒寧的課時全部完成,她就有時間出去學習了。

    剛才,李岸浦給她打電話,她直接問他要徐晏清在北城的地址。

    李岸浦沒搭理她。

    陳念倒也沒真想從他嘴裏問出什麽來。

    她知道徐晏清在北城第一附屬醫院交流學習。

    小包子出院的時候,她去了一趟,聽林暢跟老馮聊天,提到了徐晏清,都在說他這是要被挖走了雲雲。

    他們的聊天,她一字不落全聽在了耳朵裏。

    知道醫院,那就挺好找的。

    她走到牆邊,扶著牆,抬起腳,看了看自己的腳背。

    破了皮,起了紫紅的淤痕,骨頭還疼著。

    她彎下腰,摸了摸。

    ……

    徐晏清上了車。

    他親自開車,林毓係好安全帶,餘光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這世上,能有這麽巧的事兒嗎?

    醫院距離他們小區,並不是很遠。

    十五分鍾後,徐晏清將車子停在車位上。

    林毓說:“你開回去吧,雪那麽大。”

    “不用。我打車就行。”

    “下雪天,不好打車的。明天我過去開就行。”

    然而,徐晏清並不領情。

    他推門下車,連她手裏的傘都沒要。

    戴了帽兜,便往外走。

    林毓站在樓道口,瞧著他的背影,心底深處,隱隱冒出一點兒刺痛。

    這還是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

    食物中毒的,是跟陳念一起的翻譯。

    也不知道她吃錯了什麽,一直吐,臉色白的嚇人,陳念才叫了救護車。

    醫生給開了藥。

    會議要持續三天,明天還有最後一天,不能掉鏈子。

    就選擇掛瓶。

    輸液室人多,陳念沒地方坐。

    貝文靜無力的靠在椅子上,“你剛不是說要去見個人?你去吧,我自己一個人行的。”

    陳念拿了塑料椅在她前麵坐下來,“已經見過了。”

  第122章:關

    貝文靜沒聽懂,但也沒多問。

    本身也不是多八卦的人,加上身體不舒服,沒精力想那麽多。

    陳念去給貝文靜倒熱水,回來就看到李岸浦在輸液室門口,往裏張望。

    陳念默不作聲走過去,跟他一塊往裏看看,問:“你找誰啊?”

    李岸浦側過頭。

    陳念看到他也不意外,就他剛才打個電話過來,就懷疑他可能也來了北城。

    要不然,無緣無故也不會打這一通電話。

    陳念:“你等我會。”

    李岸浦沒說話,退到旁邊。

    陳念進去,將熱水放在椅子上,把椅子移到貝文靜的腳邊,在她能輕易夠到的位置。

    陳念說:“我有個朋友來,去跟他聊幾句,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貝文靜點點頭。

    陳念到輸液室門口,李岸浦這會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她的腳還疼著,走路的時候多少有點跛。

    陳念走過去,這邊正好設了幾個休息椅,陳念直接坐下來,理了理頭發,說:“你怎麽找到這邊的?”

    李岸浦在她旁邊坐下,“我知道你住的酒店位置,救護車都是就近發車。”

    “哦。”陳念懶懶的應了一聲。

    如今沒了那三百萬的合同,陳念身上仿佛少了一層枷鎖。

    麵對著李岸浦,倒是能坦蕩許多。

    李岸浦側著身,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良久也不說話。

    陳念被他這麽盯著,到底是受不住,扭過頭,對上他的目光,說:“你來北城出差?”

    “不是。”

    陳念不打算往下問。

    李岸浦自己坦白,“專程來跟你吃飯,淩晨的飛機回去。”

    陳念笑了笑。

    “盛嵐初說了,追求要光明正大,要用正當手段。”

    陳念:“我吃過飯了。而且,貝文靜這樣,身邊得有人照顧,我走不開。”

    李岸浦:“我時間還寬裕。等她掛完點滴,我送你們回去。然後你再陪我吃一點,總不能叫我白跑一趟吧?”

    這邊坐著有點冷,主要是出來的匆忙,沒來及穿鞋子,襪子也沒有。

    即便身上裹著羽絨衣。

    腳底心冷,就怎麽都熱不起來。

    他們這個位置前麵,正好是個落地窗。

    李岸浦:“雪那麽大,估摸著航班都得延誤。”

    陳念聞言,扭頭往外看,“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暴雪。”

    兩人一起朝外看的時候,徐晏清正好走到拐外處。

    他一路走回來,帶著一身寒氣。

    李岸浦看了一會雪,便側過頭去看陳念。

    她看的有些出神,儼然將身側的人都當成了空氣。

    李岸浦抬手,摸了下她的頭。

    陳念略略回神,側頭看他。

    李岸浦笑了一笑,說:“好乖。”

    不等陳念說話,身後傳來手機鈴聲。

    兩人一齊往聲音的來源看過來,隻見徐晏清接起電話,走了過來。

    他直接從兩人跟前走過,連眼尾都沒給一個。

    李岸浦一隻手搭在椅背上,他這個動作,像是將陳念攬在懷裏。

    陳念的目光並沒有追隨過去,她仍朝著徐晏清走出來的方向看著。

    徐晏清回到醫院,還有半小時,電話是主任打給他,叫他提前十五分鍾準備。

    他走到電梯口,電梯門開,他並未進去。

    電梯裏的人,從裏麵出來,從他身側走過。

    他站了一會,從口袋裏拿出口罩戴上。

    轉身往回走。

    陳念回了輸液室,看了看貝文靜的情況,看了一下藥水瓶的進度,跟她說了一聲,就準備跟著李岸浦去醫院外麵吃點東西。

    他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被困在北城。

    得趁著雪下大之前離開。

    陳念出了輸液室,沒看到李岸浦的人,就準備往外走。

    還沒走兩步,手腕突然被人從後側抓住,隨即不由分說的被猛地拉走。

    酒店的拖鞋本來也沒多牢固,而且踩在地鑽上特別滑,他拽的太狠,陳念差一點摔跤,幸好她反應快,牢牢抱住了他的胳膊。

    他停了停。

    陳念抬眼,對上他冷若冰霜的黑瞳。

    隨即,他越發的用力,一點也不溫柔,狠狠的將她拽起來。

    陳念腳還疼,不太跟得上他的腳步。

    徐晏清把她丟進了雜物間,陳念還未反應過來,門就關上了,還上了鎖。

    陳念一愣。

    她呆呆的站了一會,並未上前拍門。

    手機也被他拿走了。

    這是要關著她。

    ……

    李岸浦沒等到陳念,倒是接到了徐晏清的電話,叫他不必等。

    不等他說半個字,電話就掛斷了。

    徐晏清將手機放進口袋,回到心外科。

    時間差不多,他去手術室做準備。

    一級手術。

    情況複雜且難做。

    病人輾轉了好幾家醫院,才來到這裏,幾個專家也是商量了很多,才決定做這台手術。

    徐晏清是一助,全程要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所幸的是,整個過程很順利。

    手術一直進行到了淩晨一點半結束。

    徐晏清做了最後縫合。

    結束後,有人叫徐晏清一塊吃夜宵,他婉拒了。

    他沒跟他們一塊走,稍微留了一會才離開。

    這個時間點,醫院內很安靜,徐晏清出了電梯,往後勤部走去。

    這邊更是寂靜,幾乎沒人。

    他走到門前,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門。

    陳念坐在一隻桶上,聽到聲音,她抬起頭,滿臉的困倦和疲憊。

    她坐著沒動,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徐晏清:“走吧。”

    她的腳上,就隻剩下一隻拖鞋了。

    左邊那隻腳,腳背上的淤痕看起來越發明顯。

    她坐著沒動,徐晏清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陳念微的愣了愣,眼睫微顫。

    徐晏清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陳念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

    兩人對視片刻,徐晏清蹲下來,看了看她的腳。

    而後脫下了自己的鞋,給她穿上。

    陳念雙手抓著自己的膝蓋,看著他給自己穿鞋。

    他的鞋子很大,白色的板鞋。

    她的腳踩進去,他的溫度將她的腳包裹住。

    一點一點的,從腳上蔓延到全身。

    隨後,徐晏清帶著她去了清荷園。

    一點四十分。

    陳念坐在徐晏清的房間裏,腳泡在熱水裏。

    徐晏清關了廳裏的燈進來。

    陳念進來,看到那些錦旗,就知道這裏是誰的房子了。

    徐晏清彎下身,探了一下水溫,水已經涼了。

    他拿毛巾給她擦幹,陳念曲起腿,看著他出去倒水,又進來。

    房門關上。

    陳念低聲問:“你們在一起了?”

  第123章:我想你

    徐晏清像是沒聽到,走到書桌前,先開了電腦,記錄了點東西。

    陳念的話落在地上,沒有得到回應。

    她目不轉的盯著看了他一會。

    算一下日子,他們大概有一個月沒見,也沒聯係。

    陳念收回視線,緩慢的,輕輕的撫摸自己的腳背。

    徐晏清記錄完幾個重要節點,就合上了筆記本,從抽屜裏找了藥膏。

    然後拎了椅子,走到陳念跟前坐下,直接伸手,將她的腳拉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給她揉了揉。

    陳念疼的咬住手指,下意識的往回縮。

    這是她的本能反應,力氣挺大。

    差一點給她掙脫了。

    徐晏清重新握緊她的腳踝,略帶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陳念擰著眉毛,說:“你輕點。”

    “你忍著。”他半點也不留情。

    陳念恨不能一腳踹他心窩子上。

    弄完,陳念才略略鬆口氣。

    徐晏清拿了消毒巾擦手,他慢吞吞的擦,垂著眼簾,說:“特意跑這邊來約會給我看?”

    陳念這會還在疼痛的餘味中,那藥油有點厲害,整個腳背熱乎乎的,她整個人都熱起來,後背心都布了層汗。

    這話一出,她想也不想的回:“我是來找你的。”

    徐晏清手上的動作停了停。

    陳念一下閉住了嘴,想了想,說:“我同事是真的食物中毒了,我打了救護車,也沒想到會是這家醫院來接,更沒想到會碰上你。”

    他把消毒巾丟進垃圾桶,抬眼看著她。

    陳念似有些慌亂,又說:“我是來這邊工作的,明天還要早起,我先走了。”

    說完,她便要下床。

    徐晏清快她一步,直接上手,掐住了她的大腿,力道挺大,陳念暗自吸了口氣。

    不等陳念反抗,他用力一拉,直接將她拉到身上。

    徐晏清:“現在才想起來走,是不是晚了點?”

    陳念眼裏多了層水汽,說:“是你關著我,不是我不想走。”

    徐晏清突然鬆開了手。

    陳念從他的腿上,回到床上。

    四目相對。

    陳念看不到他眼裏的情緒,隻有感受到了冷漠和不耐,她下意識的緊了緊手指。

    而後,下了床。

    沒顧得上穿拖鞋,就走了出去。

    徐晏清幽幽的說:“你要是走,就徹底結束。”

    陳念行至房門口時,他淡漠的說出這句話。

    他沒看她,陳念亦沒有回頭。

    她抓著房門的手微微發緊,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徐晏清略帶一絲不耐煩,說:“我沒工夫陪你玩。”

    陳念緊抿住唇。

    她的雙腿似灌了鉛,要抬起這一步,無比的沉重。

    她心頭一陣煩亂,幾秒後,不管不顧的走了出去。

    徐晏清掃了眼床上放著的羽絨衣,輕嗤一聲,提醒道:“衣服。”

    陳念剛走到門口,便停下來,扭頭又走回去。

    剛走到床邊,徐晏清從後麵欺身上來。

    陳念被一下摁在床上,她猛地轉過頭,徐晏清直接吻了下來。

    她的雙手被他抓住,摁在頭頂,人趴在床上,被他壓著動彈不了。

    陳念有些氣,咬了他一口。

    徐晏清稍稍停了一下,抬起眼眸,眼眸相對,這樣的近。

    近的隻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他的唇並未挪開,整個人牢牢貼住她,抓著她手腕的手,慢慢往上,將她的手攥進掌心。

    陳念的眼睛濕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著一點兒委屈和惱怒。

    徐晏清回咬了她一口,“還要走嗎?”

    陳念不看他,半張臉往自己羽絨服裏埋,又問了一遍,“你們在一起了嗎?”

    她垂著眼簾,睫毛微動。

    徐晏清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一點,咬了咬她的耳朵,低低沉沉的在她耳畔說道:“我管過你跟李岸浦嗎?”

    陳念看向他,他眼中帶著一絲戲謔。

    隨即,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陳念軟軟靠在他身上,慢慢的喘著氣,她整個人有些飄飄然,心口一陣陣發癢。

    她忍不住,揚起頭,在他下巴上親了親。

    徐晏清被她的親吻拉回心神,收回視線,夾著煙的手勾住她的下巴,與她對視了片刻。

    問:“專程來找我的?”

    她乖乖的點點頭。

    他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有些心不在焉的問:“為什麽?”

    兩人之間的氛圍,讓人迷醉。

    陳念心口發漲發燙,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低低的說:“我想你。”

    徐晏清揚了下唇,吻了吻她的唇,說:“留在北城陪我,嗯?”

    ……

    第二天。

    陳念自然醒,心裏掛著工作,鬧鍾沒響就醒了。

    她渾身酸軟,看了一下時間,還很寬裕。

    她轉過身,才發現徐晏清起的比她還早,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起身出去。

    徐晏清也不在屋裏。

    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外頭便響起開門聲,陳念不敢作聲。

    直到徐晏清叫她。

    她才從衛生間出去。

    昨晚上,折騰的遲,就睡了沒幾個小時,她這會黑眼圈很重,臉色都有幾分蒼白。

    不過精神倒是還好,眼睛睜的像銅鈴。

    徐晏清買了早餐,他叫她先去吃,他進去洗了洗手。

    “吃完,送你過去。”他說。

    陳念打了個哈欠,朝外看了看,天還沒完全亮起來。

    兩人坐下來吃早餐。

    徐晏清:“晚上什麽時候結束?”

    陳念快速的喝著粥,含糊的回答:“不確定,如果要參加飯局的話,會晚一點。”

    徐晏清抬眸看了她一眼,問:“什麽時候回去?”

    “後天吧。”

    徐晏清慢條斯理的喝粥,沒再說話。

    陳念很快就吃完。

    太早買不到鞋子,徐晏清讓她穿了他的鞋襪。

    徐晏清提前就叫了車,等吃完早餐,車子正好到樓下。

    半小時後,車子到酒店門口。

    是家五星酒店。

    陳念心裏掛著工作,車一停就匆匆下車,草草跟他說了聲再見。

    徐晏清付了錢,也跟著下車。

    他今天是休息日。

    這時,一輛奔馳在後側停住。

    剛一停穩,車上的人便迫不及待的推開車門下車。

    “徐哥哥。”

    能在這裏遇到徐晏清,盛恬高興極了。

    她來這一趟,是專門來找徐晏清的。

    聽說徐晏清在這邊交了個女朋友,還是徐家給安排的。

    她感覺到了危機,便專程來這邊搶人。

    她出完差,家都沒回,直接飛了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