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是本人麽?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3-07-19 14:07      字數:115428
  第22章:是本人麽?

    陳念睡眠很淺,她房間離門很近,陸予闊鬧出得這番動靜,一下將她驚醒。

    隔著牆,她都能清晰的聽到陸予闊的叫罵聲。

    她有點低燒,這會腦子昏昏沉沉的,搞不清楚狀況。

    她掀開被子出去,就看到徐晏清穿著白襯衫,扣子沒扣,就那麽敞著,褲子隨意的卡在腰上,也沒好好穿。

    整個人有一種饜足後的頹廢。

    他坐在她的沙發上,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裏把玩著她的手機。

    “你幹嘛了?”她一把將手機從他手裏奪了過來,看了眼記錄。

    陸予闊再這麽砸下去,這整扇門都要被他砸破。

    她立刻把電話撥回去,“陸予闊你有病啊!”

    電話剛一接通,徐晏清就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到身上,手臂鎖住她的腰,故意鬧她。

    陳念掙紮了兩下,呼氣都亂了,忍不住喊了聲,“你放開。”

    這完全是往陸予闊爆點上踩。

    可他卻突然出奇的冷靜,說:“陳念,你給我開門,你他媽把門給我開開!”

    陳念:“你有完沒完了!你要敢在我家門口撒野,我現在就報警把你抓起來!”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而後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扇在徐晏清的脖子上,他倒是沒躲,隻是撇過頭笑。

    陳念氣的頭都暈了,“你是不是有病?你心眼就那麽小?傅教授說了,你跟他年紀差不多,你那麽優秀,機會多的是。但陸予闊被你的光環壓著,就不會有機會,所以這一次才把這件事交給他去做。”

    不等陳念繼續說,徐晏清再次把她拽下來,摁在沙發裏,吻住她的唇,吻到她不反抗,才鬆開,最後在她鼻尖上親了下,問:“還說不說?”

    陳念抿住唇,唇齒間滿是清新的薄荷味。

    她神經繃著,心裏卻被他吻的發癢。

    她覺得自己也要瘋。

    徐晏清手勾著她的腿,問:“要不要繼續?”

    陳念在心裏罵他。

    外麵的人這會倒是消停了,沒一會功夫,樓下突然傳來汽車警報的聲音。

    陳念一驚,快速從徐晏深懷裏掙脫出去,跑進房間,拉開窗戶往外看了看。

    果然是陸予闊在砸車,砸的還是徐晏清那輛賓利。

    陳念這會腦子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下情況。

    她急的開始咬手指。

    徐晏清走進來,他倒是挺悠閑,不慌不忙的,站在她的書桌前,東翻翻西翻翻,拿了個本子,陳念一驚,連忙奪過來,“你別亂動我東西。”

    “是什麽?”

    “你管得著麽。”

    徐晏清無謂的笑笑,並不深究。

    陳念又探頭往外看了看,想喊人,結果被徐晏清攔腰抱走,扔在了床上。

    “精神那麽好,那就再來一次。”

    他附身下來。

    陳念立刻用手頂住他,誰還有這心思?

    徐晏清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移到腰上,說:“屬於我的東西,就是我不要了,我也不會讓人碰。”

    他整理掉她唇邊的發絲,淡淡的放下狠話,”這個機會,他不配有。”

    ……

    陸予闊鬧出的動靜太大,有住戶報了警,警察到了以後,就把人給帶走了,還聯係了交警,過來處理車子。

    有警察上來敲陳念家的門,但沒人開,主要是陳念脫不開身去開。

    ……

    陸予闊被警察帶走之後,非常的配合。

    一到警局,就主動承認了錯誤,也沒把陳念的事情說出來,隻說是私人恩怨,一時衝昏了頭,做出了過激的舉動。

    並主動提出等車主來,他親自道歉,並給予賠償。

    警察見他態度還行,也就沒怎麽為難他,先拘他二十四小時,並按照他的訴求,去找了賓利車的車主。

    陸予闊坐在拘留室耐心的等著,他心裏狂躁到極點,反倒能保持鎮定。

    那一聲含著嘲諷的輕笑,到這一刻依然在他耳畔,刺激著他的神經。

    一直等到晚上。

    才有警察過來領他出去。

    他有些急切,問:“車主來了?”

    “是。”

    “是本人麽?”

    “應該是。”

    陸予闊緊咬著牙關,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到了辦公室。

    小警察敲敲門,“範叔,人帶過來了。”

    範德點了下頭,他已經大致了解了情況,看到陸予闊,便起身對沙發上的男人,說:“呐,就是他。你兩之間有什麽是非恩怨,今天在這裏說清楚。”

    範德拿著保溫杯,走到陸予闊身邊,見他滿眼怒火,蠢蠢欲動,微的皺了下眉,勸道:“年輕人脾氣難免暴躁,我很理解。但咱們這是法治社會,以和為貴,暴力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你自己身陷囹圄。”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起身,冷厲的目光望過來。

    然,陸予闊已經按捺不住,毫不猶豫的一拳頭揮了過去,“你他媽敢睡陳念!”

  第23章:她會有麻煩

    男人瞬間接住了陸予闊的拳頭,隻肩膀稍稍往後抖了一下。

    眸光裏的陰沉,讓氣氛沉入冰點。

    範德聽到陳念的名字反應慢了一拍,就沒抓住人。

    小警察反應比他快點,立刻把人控製住。

    陸予闊倒是沒有再撲上去,隻極其惡劣的說:“李岸浦,你他媽搞自己外甥的女朋友,你要不要臉?”

    範德聽得糊塗,目光在兩人之間走了個來回,而後看向更理智沉穩的李岸浦。

    不等他問,李岸浦先一步開口,說:“我不接受和解,也不需要他的賠償。他故意砸了我的車,該拘留幾天就拘留幾天。”

    陸予闊一愣,卻也沒在怕的,比剛才更加狂傲,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有種!”

    李岸浦淡漠的瞥他一眼,“我不慣著你。”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太重,範德讓人先把陸予闊給帶出去。

    李岸浦很配合,簡單交代了一下跟陸予闊的關係。

    兩人是舅甥關係,但並非親舅甥,一直以來都有矛盾,是解不開的結。

    “他這脾氣是家裏人給慣出得,這次就當是教訓了,如果陸家有人來保釋,您讓他們直接找我和解。我還有其他事兒,就先告辭了,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李岸浦走到門口,似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轉頭對範德說:“陸予闊剛才那些話,是胡說八道。我和陳老師很清白。”

    出了派出所。

    李岸浦上車。

    他扯鬆了領帶,點了根煙慢慢抽了起來。

    助理見他心情一般,便沒有搭腔。

    他今兒個一下飛機就接到秘書電話,知曉汽車被砸事件。來龍去脈,在這一刻,倒是明顯了幾分。

    他拿出手機,翻到徐晏清的電話,半晌後,才打出去。

    徐晏清在陳念家睡了一天,李岸浦這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正好睡醒。

    房內漆黑一片,他伸手摸了下開關,沒有反應。

    室內有些悶熱,他睡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膩,不太舒服。

    床頭櫃上擺著一隻充電的小型電風扇,被他不小心掃到地上,砸在了他的腳上。

    他彎身撿起,撥弄了兩下開關,已經沒電了。

    他坐在床邊,手機拿到耳側,並沒有立刻說話。借著微光,打量手裏的電扇。

    李岸浦笑著打趣,“你最近跟車有仇?下次換個電瓶車玩好不好?”

    徐晏清手頭好幾輛豪車都掛在李岸浦名下,他對聲譽其實很看重,他想走的那條道,不容他有太多的負麵信息。

    “拘留多少天?”他直接問。

    “正常情況十五天。不過你知道的,我姐很護著他,不出意外明後天他就能出來。”

    徐晏清淡淡應了一聲。

    李岸浦默了幾秒,說:“她會有麻煩。”

    手機因電量不足自動掛斷,他看了眼沒有在意。

    隨即,起身出去,一整天沒吃東西,胃難受的緊,這會隻想弄點吃的。

    廳裏。

    陳念坐在茶幾前,借著小夜燈的光,正在備課。

    李岸浦的單子給她開了個好頭,宋總又幫她接了兩個中產家庭的小孩。

    資料都發在她郵箱裏,還有時間表也已經給她安排好了。

    停電已經一小時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搶修好,她手頭的電子產品每一個都發出電量低的警報。

    她很認真,因此沒注意到徐晏清從房裏出來。

    直到頂上的黑影罩過來,她才有所察覺,抬起臉,徐晏清正好蹲下來。

    他剛睡醒,整個人溫和的不像話,蹲在她跟前,像一直被馴服的小獸,毫無攻擊性。

    他喉嚨不舒服,隨手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陳念抿了下唇,來不及製止,也就沒說話。

    他揉了下眼,說:“我手機沒電了,你點個外賣吧。我餓了。”

    台風天,外賣都停掉了。

    要吃東西得自己出去,或者自己下廚。

    陳念想了下,說:“我正要做,你吃麽?”

    “沒電也能做?”

    “能吧,就是你要給我照一下。”

    隨後,陳念起身進了廚房。

    她手機還有百分之十三的電量,打開手電筒,她把手機遞給徐晏清,讓他站在門口給她照著。

    他沒多話,按照她的吩咐,倚著門框站著。

    廚房不大,不過東西倒是齊全,台子上還放著一隻烤箱。

    細枝末節裏,能看出來廚房用的次數不多。

    陳念從冰箱裏找出上個月買回來的一袋雞蛋麵和兩隻雞蛋。

    夏末的天氣還是炎熱,即便台風天,也並不涼快。

    因為風大,陳念沒開窗,屋子裏多少有些悶熱。

    屋內安靜,隻陳念煮麵發出一點動靜。

    徐晏清的視線在她身上走了兩個來回,最後落在她恬淡的臉上。

    陳念洗碗的時候,順手開了下窗戶,涼風吹進來,讓人神清氣爽。

    徐晏清抱著胳膊,隨口詢問:“什麽時候學會的做飯?”

    “十四歲吧。”

    她沒去看他,隻淡然的回答他的問題。

    煎荷包蛋濺起的油,讓她往後退了一下,但還是從容不迫的翻過來,兩個荷包蛋輕鬆完成。

    小小的屋子裏,香氣四溢。

    徐晏清的肚子很不客氣的叫了。

    這引起了陳念的注意,回頭看向他,撲哧一笑,“很快。”

    他睡了一整天,什麽都沒吃,確實該餓了。

    陳念下意識加快了速度。

    片刻後,兩碗麵完成。

    陳念沒買餐桌,屋子裏就一個茶幾。她把上麵的東西收了收,兩人席地而坐。

    夜燈擺在中間,光已經很暗。

    他吃東西斯文,舉手投足間的尺寸把控的很妙,陳念覺得他的規矩和教養是刻在骨子裏的,時時刻刻在細節上約束著他。

    陳念端著筷子沒動,看了他一會。

    徐晏清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說:“一會有人來接我。”

    陳念點點頭,“你身上這衣服,穿完就扔掉吧,不用還給我。”

    徐晏清:“一會就扔。”

    吃完,徐晏清主動端著碗去洗了。

    陳念去小陽台給他拿衣服,白天她順手給丟進洗衣機,一塊洗掉了。

    這會應該幹了。

    陳念拿了衣服出來,正好看到他脫了身上那件襯衫,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她把衣服遞過去,“洗過了。”

    徐晏清伸手過來時,停頓了一下,而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跟前。

    陳念心頭一跳,隔著衣服,手被他握著,很熱,熱的她心裏悸動不安。

  第24章:他隻是個孩子

    這一晚,徐晏清什麽時候走的,陳念並不知道。

    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老舊的空調發出嗡嗡聲,她記憶裏,她睡著之前,還沒有來電。

    她隻感覺到很熱,熱的渾身都不舒服,全身是汗。

    身體和心,都是黏膩的。

    外麵依舊在下雨,隻是沒有昨天那麽嚇人。

    她趴在床上,思緒還在昨天,跟做夢一樣。

    她想的麵紅耳赤,心跳加速,最後及時打住。起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起床後,第一件事是換掉床單,打掃衛生,開窗通風。

    然後洗澡。

    手機上,徐晏清的微信莫名其妙又加了回來,她之前沒刪掉他,界麵上還保留著沒發出去的信息。

    陳念支著腦袋想了一會,放著沒動。

    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去了陳淑雲那兒,打算在那兒住幾天。

    陳淑雲這套房子,是他們最後保留下來的不動產。

    但抵押給了銀行,每個月需要還銀行四萬。

    陳念搬出去之後,她的房間就成了雜物房,裏麵堆了不少東西。

    陳淑雲看她把東西全丟在客廳,忍不住皺眉,說:“你可以先住程宇的房間,反正他住校,半月回來一次。”

    陳念不說話,憋著勁收拾。

    保姆阿姨忙道:“沒事兒,我幫著收拾,很快的。”

    床單被套陳念自己帶了,在阿姨的幫助下,收拾妥當。

    吃過午飯,陳念就去圖書館,針對性的買了幾套卷子。

    之後兩天,日子過的還挺清淨,她專心的準備之後的工作,白天跑書店,晚上就在自己房裏準備課件。

    她沒去打聽陸予闊的情況,但看到小護士慧慧的朋友圈,發了個大快人心。

    然後發了一條關於九院與國外某知名醫院聯合舉辦的學術研討會,陳念點開看了看,看到了徐晏清的名字。

    下麵還貼了他的照片和個人履曆。

    藍底的一寸照,不知道是什麽時期拍的,頭發比現在短一點。照片看起來比本人溫柔一些。

    履曆就不用說了。

    是兩個陳念都趕不上的程度。

    陳念關了頁麵,繼續做自己的事兒,在陳淑雲這兒住的兩天,她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而徐晏清這種人,就隻適合在手機上看看。

    ……

    周一。

    李岸浦的助理來高博接她去別墅。

    李緒寧落掉的課太多,已經不去學校上課了。所以陳念在他身上要耗八個小時,也就是一天的時間。

    每一科都要教。

    陳念今天什麽也沒準備,隻做好了跟他打一架的準備。

    來之前,她跟幾個教過李緒寧的老師谘詢了一下,知道這孩子對老師的抵觸很大,並認為學習屁用沒有。卷子給一張撕一張,狂傲的不行。

    總歸就是跟你對著幹,上課四十五分鍾,四十五分鍾都在跟你叫板。

    幾個老師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她,這份錢確實不好賺。

    別墅在隆寧區,東源市最早的富人區。

    據說這邊的房子,地皮都是屬於個人的。

    陳念來的不是很巧,助理帶著她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裏麵有人在爭吵,吵的還有點凶。

    “他隻是個孩子!”

    “我沒見過二十八歲的巨嬰。”

    “李岸浦……”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朝著這邊看過來。

    見著有外人在,她立刻斂了表情,在看清楚陳念那張臉時,餘光瞥了李岸浦一眼,她拿了包,說:“我去外麵等你,今天你必須跟我去派出所,給他道歉。”

    “你知道他這次失去的是什麽嗎?”

    李岸浦沒吭聲,拿了茶幾上的煙,點上,“慢走不送。”

    女人比他強硬,“我等你。”

    女人經過陳念身側時,停了一下,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

    助理適時的介紹,“這是給小少爺請的家教。”

    陳念垂著眼,沒有吱聲。

    她盯著女人的鞋尖,一顆心收緊,直到她的鞋子離開視線,她才稍微鬆開一口氣。

    助理將陳念領到客廳。

    李岸浦今天穿的比較正式,一身妥帖的深色西裝,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他的眼裏還有未退的慍色。

    默了一會,他才舒展眉目,摁了煙頭,說:“那小子還在睡覺,有起床氣,你等一會。”

    陳念坐下來。

    李岸浦看著不像是要走的樣子,他坐直身子,背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讓傭人弄了茶點上來。

    他的目光沒有遮掩的落在陳念身上。

    無人說話,氣氛莫名有些微妙。

    傭人端上茶水,陳念說了聲謝,捧著水杯喝了一小口,想了想,問:“請問,您兒子有學過任何搏擊類課麽?”

    李岸浦用了剛才女人的話,說:“他隻是個孩子。”

    “看資料,您兒子已經一米七五了。”

    李岸浦笑了,“一米八五的你都不怕,你還會怕一米七五的?”

    陳念一愣,臉色變了變,暗暗看了他一眼。

    所以,他根本就是記著仇的吧?記著她四年前打破他頭的事兒。

    他神色淡淡,不喜不怒,垂著眼簾沒看她,拿了茶杯喝了口茶,淡聲說:“你放心,他不打女人。我也不打。”

    一個小時後,李岸浦讓人上去叫人,誰知道這人根本不在,不知道野到哪兒去了。

    李岸浦打了幾個電話都沒通。

    查了監控,發現這小子半夜背個包出門了,看裝備是登山去了。

    他不由的擰了眉毛,礙於陳念在旁邊,沒有發脾氣。

    隻十分抱歉溫和的說:“浪費了你的時間,真不好意思。今兒個估計是上不了課了,我送你回去。”

    陳念看到外麵那輛保時捷跑車還在,剛想拒絕,李岸浦說:“順路的事兒,更何況我不送你,你自己也出不去。”

    這話倒是不錯。

    隨後,陳念跟著他走到門口。

    李薇安雙手抱臂,站在車邊,沒有半點不耐,不等李岸浦說話,她將目光落在陳念身上,笑著說:“正好予闊的女朋友也一塊去吧。你可能還不認識我,我是予闊的母親。”

  第25章:你不過來看看麽?

    李岸浦眉頭一緊,正打算懟回去的時候,陳念淡淡然的說:“那您的消息是有些滯後,我跟他已經分手好幾天了,他沒有告訴您,他身邊已經有一個懷孕三個月的情人了麽?”

    在陸予闊這件事上,陳念一直是問心無愧的。

    就是雷公站在這裏,也不能夠拿雷電劈死她。就別說是陸予闊的母親了。

    李岸浦餘光看過去,陳念的神態還是溫和無害的,竟是半分也沒有被李薇安的氣勢壓倒。

    看起來明明是朵嬌花,禁不住任何打擊。

    可這張無害的臉下,蘊藏著的堅韌,是旁人無法看透的。

    李薇安看她的眼神變了變,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女孩,然後在心裏冷哼,這是扮豬吃老虎。

    她微微一笑,說:“是嗎?那不如你先上車,你好好同我說說,等到了派出所,你倆坐在一塊,把整件事都說清楚,免得有什麽誤會。”

    “再者,這事兒還牽扯到了我弟弟。你總不希望,他們舅甥倆因為你,大打出手吧?還有啊,你以後還要給寧寧上課。為了以後,今兒個,咱們務必要把事情解決幹淨,不要有任何遺留。你說呢?”

    陳念認真的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李岸浦嗤之以鼻,一步走到陳念跟前,把她擋在後麵,說:“首先,他要願意聽你的才行。其次,他承認你是他媽嗎?”

    這戳到了李薇安的痛楚,不過這依然不能改變她的想法,“不管他承不承認我都是。你又是以什麽身份,在這裏替陳念做決定?”

    兩人僵持數秒,陳念探頭,從李岸浦身後走到兩人旁邊,對李薇安說:“走吧。我覺得您說的對,有些事兒應該說清楚,而且在警局說清楚最好。另外,我再叫個人過來,咱們今天就把事情解決幹淨了。”

    李薇安:“可以,你坐我車。”

    陳念上了保時捷。

    李岸浦站著沒動,想了下還是跟著去了。

    到了派出所,時雨辰已經在門口等著。

    她今天休息日,陳念給她發信息的時候,正準備到派出所看看陸予闊。

    李薇安把車停好,遠遠就看到時雨辰站在那邊。

    路上,陳念已經把時雨辰跟陸予闊的事兒都說了。

    時雨辰今天穿了件寬鬆的連衣裙,平底的涼鞋,已經開始顯出孕味來了。

    進了派出所。

    範德把幾個人都帶到辦公室。

    陸予闊在拘留所待了兩天,人就有點不修邊幅,看起來挺頹廢,胡子拉碴的。

    估計這兩天都沒怎麽睡,很憔悴,黑眼圈也很重。

    他第一眼看到陳念,剛要衝上去,時雨辰比他動作還快,撲上去,一臉關切的抱住他,眼淚汪汪的噓寒問暖。

    陳念站在邊上看著,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陸予闊不耐的將時雨辰從身上拉開,瞪著陳念,“你什麽意思?”

    他的眼裏布滿血絲,看起來像是被她狠狠傷了心。

    陳念完全不能理解,他這股子深情勁,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李岸浦雙手抄在褲袋裏,慢慢悠悠的走到門口,並不出聲。

    他斜倚在門邊,瞧著裏麵的人。

    陳念看向時雨辰,說:“你就不說點什麽?你在我跟前挺能叭叭,這會怎麽啞巴了?”

    時雨辰看著陸予闊的表情,不敢開口,可又覺得現在確實是個機會,陸予闊的母親都在場。就憑著她肚子裏的孩子,長輩一定會以孩子為主。

    她猶豫了一秒鍾,決定拚一把,“陸予闊……”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跟你上床從來都做措施,你肚子裏的種,我不認!”他幾步走到陳念跟前,“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深刻的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比我自己想象中還要深。所以,我不同意分手,我不同意,那你就還是我的女朋友。誰都不能從我手裏把你搶走!”

    這下子,時雨辰不幹了。

    衝上來就是一頓撕扯,“陸予闊,你怎麽能這麽說?!我第一次都是給你的,你現在跟我說這種話!你是人麽!之前你說的好聽,說研討會結束以後,就會娶我,讓我幫你澄清,我聽了你的,不顧自己名譽幫你澄清。你現在又說這種話,你當我什麽?!”

    “你自己送上門的,你說我當你什麽?”陸予闊半分不留情。

    時雨辰這會是看出來,陸予闊打算甩了她,“你真以為我那麽好欺負!我現在就給我爸媽打電話,我還好去網上曝光你!”

    李薇安坐在椅子上一直沒出聲,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類感情糾葛,警察也不好插手,隻能是勸。

    場麵一度混亂不堪。

    陸予闊想來纏陳念,卻被時雨辰纏住。

    一時間鬧的不可開交。

    傅維康找過來,就看到這混亂的場麵,與之同來的還有徐晏清。

    他今兒個去傅維康那邊聊了一下研討會的事情,充當了一下車夫,帶著傅維康過來了解陸予闊的事情。

    時雨辰這會情緒非常激動,本來她懷著孕,身份還見不得光,心裏一直不舒服,現在被刺激到,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徹底爆發。

    這時,時雨辰被陸予闊用力推開,人撞在辦公桌上,差點就撞到肚子。她紅著眼,一把抓起手邊的杯子,朝著陳念砸過去。

    這一下來的突然,陳念都沒有料到她怎麽突然就把矛頭指向了她。

    杯子朝著她的臉砸過來,熱水潑了她一臉,杯子砸在了她的頭上。

    熱水入眼,陳念感覺到燒灼的疼,一時間睜不開眼。

    陸予闊反應倒是很快,直接上手,一巴掌打在時雨辰的臉上,“你發什麽瘋?!”

    時雨辰被打的暈頭轉向,摔在地上,然後大聲哭了起來。

    範德一拍桌子,“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在警察局還敢動手?!”

    他疾步走到陳念身側,給她遞了紙巾。

    這時,他看到站在門口的人。

    他是認識徐晏清的,也知道徐晏清是陳念現在的男朋友。

    陳念都這樣了,他還站著不動,範德有點看不過去,“徐醫生,你不過來看看麽?”

  第26章:我可以不要名分

    範叔這句話,讓陳念有點驚到。

    徐醫生,不會是徐晏清吧?

    陳念下意識的抓緊了範德的手,用力的掐了兩下。

    範德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就陸予闊那個態度,要是讓他知道陳念這麽快交了新的男朋友,估計又要大鬧一場。

    所以,他也不會把事情複雜化。

    他立刻找補了一句,“我之前有親戚是你的病人,我知道你是醫生。”

    所有人的目光朝門口看。

    徐晏清神色淡然的站在傅維康身後,而後不疾不徐的走到陳念跟前,在眾人注視下,一隻手搭上她肩膀上,“別動。”

    他一走近,陳念就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味。

    她下意識的收緊了手指,心跳難免加速。

    眼睛看不見,心裏就沒底,她不知道周圍人現在是以怎樣的目光看他倆。

    時雨辰這會又為什麽不哭了,她在想什麽?

    片刻,她感覺到他微涼的手指,掀起她的眼皮,視線有些模糊,她皺了下眉,“還是有點疼。”

    “可能灼傷了。最好還是去醫院眼科再看看。”

    範德:“那不如徐醫生幫我帶她去趟醫院?到時候給打個證明過來,要是嚴重,得有嚴重的處理。”

    徐晏清朝傅維康看了眼。

    傅維康點了下頭,說:“你帶陳念去醫院,我還有話要跟小陸說。”

    李薇安起身跟傅維康打了招呼,人是她專程叫過來的,也是希望勸勸陸予闊,別使性子。

    陸予闊這會倒是安靜了,眼睛盯著陳念,看著她被徐晏清拉著走出辦公室,而後瞥見掩在牆後的李岸浦,眉頭一緊,差一點又要發作。

    但看到傅維康的眼神,又強忍了下來。

    徐晏清帶著陳念出了派出所。

    她睜不開眼,隻能依賴徐晏清。

    那杯水還有點燙,她臉上的皮膚都被燙紅了,額頭有個血印子,還腫了個鼓包,跟老壽星似的。

    上了車,徐晏清調了一下空調風口。

    陳念感覺到臉部有涼涼的風吹過來,讓她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嚐試著睜眼,還是不太行。

    她在心裏罵了句髒話,麵上隻是輕輕的歎口氣。

    徐晏清啟動車子,“孕婦容易情緒激動,你不該招她。”

    他說這話沒什麽語氣,似隻是闡述事實。

    但陳念聽了並不高興,“我幫她扶正,她發瘋打我,還是我的錯了?”

    “你是想看好戲。”

    “就算我是想看好戲,我有錯麽?”她臉部刺痛難忍,本來就很心煩,聽他這不冷不熱的話,實在不爽。

    徐晏清側目看她,見她麵紅耳赤的,笑說:“下次站遠點看。”

    陳念哼了聲,懶得再說。

    到了醫院。

    徐晏清帶著她去眼科,直接找了專家門診,插了個隊。

    情況不是特別嚴重,但也確實灼傷。

    醫生給她做了簡單的處理,又配了藥和眼藥水,囑咐說:“這幾天多休息,少用電子產品。”

    陳念急著想睜眼,徐晏清見著,敲了下桌子,“閉著。”

    眼科醫生瞥了徐晏清一眼,笑了下,說:“別急,今天是睜不了眼,明天應該就可以了。”

    陳念皺了皺眉,“我晚上還要去上課。”

    今天第一天,這就放鴿子,給人印象不好。

    “有沒有法子,能今天就睜眼?我不想請假。”

    醫生說:“你可以跟人調整一下時間,對方肯定能理解。你這樣就算勉強睜眼,狀態也不會好。”

    陳念像泄了氣的皮球,自顧自抱怨,“我真倒黴。”

    隨即,陳念聽到醫生輕笑,然後問:“這是你妹妹?”

    徐晏清一邊掃碼付錢,一邊說:“不是。”

    他拿了單子,先去拿藥。陳念在診室裏等,醫生繼續叫號。

    隨後,徐晏清又帶她去皮膚科那邊,弄了支藥膏。

    皮膚科的樊娜跟徐晏清是一屆的同學,兩人聊了一會天。

    陳念現在是個瞎子,想走也走不了,隻能等著。

    樊娜約徐晏清周末聚散,說是有個跟徐晏清一樣大神的人物來這邊研學,有人組織了一下,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

    徐晏清並沒有立刻接話,餘光朝陳念看了眼。一路過來,她一直挺乖,沒什麽脾氣,帶她走到哪兒就是哪兒,一點質疑都沒有。

    她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不吵不鬧的。稍不留神,就能給拋到腦後。

    樊娜注意到他的眼神,說:“皮膚傷的不重,擦幾天藥就能退紅。小姑娘皮膚嫩,幸好不是滾開水,否則就難弄了。你妹妹?”

    “不是。”

    他沒具體說是誰,樊娜也就沒問。

    徐晏清接了個電話,就結束話題,領著陳念去了科室。

    一路,他拽著她的胳膊走。

    陳念嫌他手勁大,換她抓著他的衣服。

    進了電梯,徐晏清把她拉到角落,“一會你在辦公室坐一會,我看完病人就送你回去。”

    陳念突然像是想到什麽,問:“傷勢證明開了沒?”

    “開了。”

    原來還是會記仇。

    到了科室,辦公室裏還挺熱鬧。

    徐晏清帶著陳念出現的時候,大家都噤了聲。

    陳念感覺到了一絲尷尬,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有人在聊她和陸予闊還有時雨辰的八卦。

    徐晏清讓她坐在自己位置上,拿了白大褂,就出去了。

    辦公室裏變得安靜,大家各做各的事兒,不再聊天。

    老馮這會湊過來,慰問:“你這是怎麽了?”

    “不小心熱水潑到臉上了。正好遇到徐醫生,他幫忙送我過來看醫生。”

    她這算是解釋了為什麽跟徐晏清一塊。

    老馮是知道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的,笑了兩聲,隻囑咐了叫她要小心。

    陳念坐了一會,就讓老馮幫她聯係了她的閨蜜南梔。

    ……

    南梔來的挺快,帶她走的時候,不知道看到了什麽。

    抱著她的腰,快速的轉了個方向。

    南梔怕她出聲,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側著耳偷聽。

    聲音有點輕,但還是能聽清楚,是個女人在說話。

    “徐晏清,算我求你。我可以不要名分,你隻要出麵給譚傑說一聲,我是你的人,讓他打消念頭。我媽是因為這事兒,才氣的心髒病發的,你就當給她寬寬心?我媽以前對你挺好的,你就當看在我媽的份上幫幫我,可以嗎?”

  第27章:我有喜歡的人了

    幾天沒見。

    阮雅靜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不再似剛回來時,那般精神奕奕。

    但她是學跳舞的,氣質這一塊,已經融入骨血。

    就算是最狼狽的時候,也是個令人心動的美人。

    阮雅靜:“我知道我當初不應該……”

    徐晏清淡聲打斷,“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想讓她誤會。”

    阮雅靜愕然。

    這時,小護士慧慧走過來,看到躲在拐角處的陳念,主動的打了個招呼。

    徐晏清看過去,隻看到兩顆腦袋一晃而過,跑的很快。

    阮雅靜一直看著他,注意到他的視線,便跟著轉頭看過去,沒看到什麽人。她抱著胳膊,覺得有些冷。她低低的笑,說:“不會是上次在你家裏看到的那個吧?”

    不等徐晏清說話,她自嘲道:“我知道我現在這樣,一定讓你看不起。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不想嫁給譚傑。他之前有一個談了七八年的女朋友,我跟她見了一麵。那女孩為他打了很多次胎,已經不能生育了,譚傑跟她分手,她說她其實心裏挺高興,可又無法控製的難過,甚至想死。你知道她為什麽高興麽?因為譚傑有家暴傾向,這麽多年,她被打了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嚴重。正常人都以為離開他是解脫,是重生。”

    “可並不是,她依然很痛苦,她已經被譚傑洗腦,吃藥都不管用。徐晏清,你真的要看著我也變成這樣麽?”

    ……

    南梔帶著陳念飛快的跑進電梯,手捂著胸口,嚇的要命。

    “幸好沒被發現。”

    陳念眯起眼睛,摸到她的手抓住,這樣才有點安全感,“你幹嘛偷聽他們說話?”

    南梔:“那女的是我客戶,我聽了點八卦,說她跟九院一個醫生不清不楚。這不就給我趕上了現場?剛那男的,看起來有點子眼熟。”

    當時徐晏清是背對著這邊,隻一個側臉,看的不是很清晰。

    “不過還真挺帥。據說是前任,怪不得不想嫁。”

    陳念沒搭腔,似乎對這事兒沒什麽興趣。

    南梔這會才從八卦的情緒裏跳脫出來,把注意力集中到陳念的臉上,剛沒怎麽看清楚,現在她站在燈光下,臉上的紅腫尤其明顯,“你這又是怎麽了?臉怎麽搞成這樣,你這樣子,是被人潑的吧?”

    陳念不鹹不淡的說:“你這會才關心起我,是不是晚了點?你剛捂著我嘴巴,興奮的看八卦的時候,倒是沒顧及我的臉,我都快疼死了。”

    南梔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勾住她的肩膀,“那你倒是告訴我,誰弄得你,我去收拾她。”

    陳念沒說,隻懶懶靠她身上,覺得有點累。

    南梔見她這幅樣子,就請了假照顧她,帶她回了自己家。

    陳念給家長打了電話,調整了一下時間,她讓徐晏清給她把病例內容拍給他,然後發給了客戶。

    對方很體貼,讓她多休息兩天,把時間調到兩天後。

    下午,李岸浦和範叔分別給她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

    她跟徐晏清走了以後,範德讓時雨辰把父母叫了過來,兩家人坐下來商量。

    這孩子都有了,就得負責任。

    整個過程,非常鬧騰,最後連陸國華都親自過來了一趟。

    時雨辰的父母也挺剛硬,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兒被人糟蹋,他們痛心疾首,知道自己女兒是第三者插足,時母恨鐵不成鋼的給了她一個耳光。

    甚至還要拉她去打胎。

    時雨辰哭鬧著不肯,說是真心喜歡陸予闊,隻是因為太喜歡了,才做出這種事。

    但這話,沒能說動時母,她還是非常堅決的要拉她去打胎,甚至還要讓她給陳念賠罪道歉。

    時家也是書香門第,出這種事兒,也是沒了老臉。

    最後,陸國華表態,讓兩人結婚。

    這事兒,不是一個人的錯,最錯的還是他自己的兒子。

    既然孩子都有了,就該負起責任。

    但時家不同意。

    這事兒,一下子也解決不了,範德就讓他們私下裏再坐下來好好商量。

    結婚是人生大事,也不能這麽草率。

    由著時家人姿態良好,範德把陳念的聯係方式給了他們。

    範德說:“他們應該是想跟你道歉,還有補償。這事兒,就看你自己決定,如果還想追究,那就給我說一聲。”

    陳念:“知道了,謝謝範叔。”

    範德放下茶杯,“還有件事,趙海誠要放出去了。你有點準備。放貸的那幫人,我們已經在做事,但事有點複雜,沒那麽快能解決,所以你自己要注意點。”

    “明白的。”

    範德又說:“你們小年輕談感情的事兒呢,我也不好多插嘴。但女孩子還是謹慎點比較好,分手以後不要急著找下一個,更不要逮著一圈人裏找。你得在一個腦子清醒的情況下,做出決定。雖說年輕是資本,但做錯了決定,往後後悔的也還是你自己,是不是?”

    “知道啦。”

    範德沒有明說,想著陳念聰明,應該能懂他的意思。

    無縫連接這種事,還會不太好的。

    可惜,陳念沒理會到這一層意思。

    掛了電話,南梔端了西瓜出來,親自喂她。

    “你這麽一說,這陸予闊也太渣了,之前都沒看出來。”

    其實還是有跡可循,陳念隻是從來不說。這三年,陸予闊隻是表麵對她寶貝,人前寵愛,私下裏,很多時候,她都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嫌棄和看不起。

    嫌棄她家境複雜,嫌棄她的學曆職業,還嫌棄她長得不夠漂亮,不夠有趣,不夠大方。

    由始至終,他都是高高在上,而她低人一等。

    西瓜很甜,但也帶著苦澀。

    ……

    隔天,時雨辰的父母聯係了她,想跟她見一麵。

    陳念戴了口罩和帽子去赴約,結果剛出門,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跟前。

    車上的人說:“武哥說要請你吃飯,讓我親自來接你。”

  第28章:八號

    吃飯是假,讓她做事才是真。

    車子停在食悅坊。

    開車的男人丟了一套衣服給她,陳念叫住他,“我要見武哥,我有事跟他說。”

    男人沒搭理她的要求,手裏玩著煙,說:“妝化淡點,這次都是文化人,架子端的足……”

    “我臉受傷了,沒法出麵。”

    男人這會才轉過身,開了車裏的燈,仔細看了看,“想想辦法。”

    “換個人。”

    “武哥指定的你,就代表著你有用。”男人不再跟她廢話,有點不耐煩的說:“你先把衣服換上。”

    陳念知道跟他掰扯沒用,到了這裏,她不想做也隻能摁頭去做。她把裙子拿出來,是條複古修身的杏色旗袍,布料很輕薄。

    她蹲下來,避著外麵的男人,把衣服換上。

    進去以後,有人專門幫她化了妝。

    上粉底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眼妝可能不好畫。

    化妝師整體看了一下,專注修飾了她的眉形,然後上唇妝。

    化繁為簡。

    陳念的頭發,烏黑柔軟,沒有染過,倒是跟著南梔一塊去燙卷了一回。

    燙的很自然。

    化妝師用簪子給她盤了個簡單的發髻,一絲多餘的頭發都沒落下。

    讓她看起來特別的幹淨標致。

    這裏不止陳念一個,還有幾個跟陳念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就是長相類型不同,都很有特點。

    大概是照著對方喜好選過來的。

    弄完以後,有人過來帶著她們去包間。

    這是個小型的生日局。

    包間挺大,統共有三桌。

    陳念她們是進來倒酒端菜的,每一桌兩個。

    當然,說是這麽說,但究竟是不是這樣簡單,得看在座的人有沒有心思。

    陳念被安排在主人桌。

    陳念飛快的掃了一眼,雖不知道身份,這些人衣著也都很平常,但這些人身上的氣質,是普通人後天都養不成的。

    那種優越感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們的舉手投足,讓她莫名想起了徐晏清。

    這名字剛從她腦子裏冒出來,她就聽到主位上白發須眉的老爺子,開了口,“晏清怎麽還沒到?”

    晏清?是她知道的那個晏清麽?

    坐在老爺子副手的中年男人說:“給他打過電話了,說是在路上。最近九院聯合國外醫療機構搞學術研究,他是總負責,自然就忙一些。”

    陳念下意識的捏緊了手。

    不知是誰,說:“我聽說這次研討會關注度挺高的,三哥又要名聲大噪咯。快趕超大哥了。”

    有人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都是一家人,咱們徐家出去的人,哪一個拉過胯?哦,還真有一個。”女人歎氣,“要不是他啊,晏清可不止於此呢。”

    老爺子不動聲色,手指敲了一下桌麵,陳念瞥見,上前拎起茶壺,給倒上。

    他喝了一口,“誰。”

    簡短一個字,威嚴十足,桌上的人瞬間都噤了聲。

    顯然,這是一個被禁止的話題。

    氣氛隻僵了片刻,很快就有人緩和。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

    有個女孩嘹亮的喊了一聲,“三哥來啦。”

    這一聲,引得包間裏的人紛紛看過去。

    陳念也順勢看了一眼。

    隻見他朝著這邊走來,陳念還是第一次見他著正裝。妥帖的深色西裝,白色襯衫,雖沒係領帶,但看著也比平時要正式幾分。

    他神色認真,深邃的眸子望過來時,陳念下意識的垂眸。

    雖知道他不是看自己,但也有點難招架。

    隨即,便聽到他,恭敬的喊了聲,“爺爺。”

    徐晏清的位置在尾,與陳念正好就隔了一張桌子,他坐下來,另一個女孩就上前給他倒茶。

    他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一邊挽袖子,一邊應對旁人的寒暄。

    人到齊,就開宴。

    這時,負責另一桌的小姑娘過來跟陳念耳語了兩句,說是那桌一位貴客,點了要讓她過去倒酒。

    她兩說話的時候,正好就站在徐晏清附近。

    聲音雖輕,但他還是聽清了。

    徐晏清抿了口酒,背貼在椅背上,眉目疏淡,整個人透著冷而不易親近的氣場。

    他最近很忙,所有的時間都被占滿,若是安排上手術,他一天大概隻能睡三四個小時。

    來這裏之前,他也是剛做完一場心髒瘤切除手術,提前空出的時間。

    短時間內,他都不太想說話,隻想速戰速決的吃頓飯。

    但顯然,並不能如願。

    陳念倒完酒回來,坐在徐晏清身側的年輕男人朝她招了下手,她走過去,附耳去聽。

    徐晏清一隻手搭在桌子上,她一彎身,側臉就映入到他的視線裏。

    退紅倒是挺快,這會一點印子都看不到了,眼睛還有一點紅,她倒是會揚長避短。

    眉毛畫的很漂亮。

    鼻尖左側那顆小痣,沒有被粉遮蓋住。

    他心思微晃,想起那天在她的出租屋裏,沒有空調,她鼻尖全是汗,

    發絲粘住皮膚,眉眼裏的情欲難掩。

    徐晏清適時收回視線,在陳念要走開的時候,敲了下桌子。

    她立刻止住了腳步,看了眼他的杯子,拿了相應的酒,給他倒上。

    徐晏清的手自然垂落,手指擦過了她的腿。

    陳念心一緊,倒酒的手,稍稍抖了一下,眼睛盯住杯口。

    倒完,她才低眸看了他一眼。

    徐晏清神色淡漠,端起酒杯喝酒,仿佛剛才碰她腿的那一下,隻是意外。

    酒過三巡。

    包間裏的氛圍比開始要熱絡許多,其他人紛紛過來給老爺子敬酒。

    陳念一直站在旁邊倒酒,半場下來,她胳膊都酸了。

    中間,她出去了一趟,讓人替她一會。

    經過一間包間的時候,陳念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武哥。

    “看中了八號?我就知道。”

    八號,那不就是她麽?

    “武哥,我估計她不會肯,她之前給我發短信說要找你,可能是打算還錢。我找人打聽了,她前幾天接了李家的單子,一次性拿了三百萬。正好夠本。”

    武哥:“三百萬?那是一個月前的價格,現在可不止。從趙海誠把她抵給我的那天,她就沒有自由的可能。”

    陳念心一沉。

    耳邊傳來腳步聲,她立刻斂了心神,轉過頭,隻見徐晏清從她身側走過。

    她停頓一秒,緊隨其後。

    這裏的衛生間,並沒有男女之分,隻獨立的一間。

    陳念迅速跟了進去,關上門,人堵在門上,看著他,說:“你能帶我離開這裏麽?”

  第29章:明白了

    陳念眼裏是殷切的期盼。

    這一刻,她下意識的認為,他們之間有過最親密的關係,這樣一個小忙,徐晏清不會不答應。

    徐晏清手解皮帶。

    陳念頓了頓,在他拉開拉鏈的一瞬,轉過身去,麵對著門。

    她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說:“徐醫生,我有點麻煩。”

    這個時候叫徐醫生?

    “過來。”

    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隻帶著一點兒酒後的慵懶。

    陳念暗自提氣,轉身過去,他這會已經提上拉鏈,還沒扣皮帶。

    他問;“要扣麽?”

    陳念臉頰微微發燙,並迅速的燒到耳根。

    她咽了口口水,軟著聲說:“先出去好不好?”

    徐晏清冷淡一笑,手指捏住皮帶,利落的扣上,而後從她身側走過,並未碰到她分毫。

    他擰開水龍頭,冷淡的,毫不留情的說;“我今天沒那心思。”

    陳念用力咬住了唇,手指扣緊掌心,心口仿佛被什麽拉扯了一下。

    耳邊是嘩嘩水聲。

    陳念微的側了下頭,看到的是他漠然的側臉。

    他關上了水龍頭,“給我拿一下紙巾。”

    陳念依言,拿了紙巾遞過去。

    他沒接。

    陳念等了一會,抬眼看他,正好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眼。

    陳念想了下,給他擦手。

    他的手指一下沒動,全憑陳念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短短幾秒鍾,陳念做了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握住他的手,主動將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而後,主動迎上去,貼在他的身上,仰頭看著他。

    勾引人的事兒,她並不是太擅長,甚至可以說是拙劣。

    徐晏清寡淡的神情,毫無波動的眼眸,讓陳念生出幾分退縮,心底深處的那份自卑,在這一刻,開始冒頭。

    她踮起腳,沒衝著他的嘴唇去,一側頭,在他頸側親了一下。

    雙手攀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幫幫我,好不好?”

    徐晏清手上稍稍用了點力,兩人貼的更緊,她的額頭貼著他的下巴。

    呼吸有些發顫。

    他的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酒氣。

    他的手掌往上,爬上她的後頸,手指輕輕的捏住她的脖子,低下頭,附與她耳側,眼睛看著前麵,說:“你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

    陳念瞬間僵住,渾身血液霎時間降到冰點。

    她猛地從他懷中退出。

    徐晏清的神色從頭至尾都是淡漠的,漆黑的瞳仁裏,映著她可笑的模樣。

    她此刻就像個小醜,在他麵前醜態百出。

    徐晏清說:“我不愛給自己找麻煩。”

    陳念這會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非親非故,隻是幾夜的關係,他確實沒有必要幫她。

    那包間裏的人,大抵跟他都有淵源,他若是出手幫了她,稍後又該怎麽解釋他們的關係呢?

    陳念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隻覺羞憤難當,不再看他,勉強的扯動嘴角,說:“明白了。抱歉,打擾了你。我這就走。”

    她幾步走到門前,門把卻先動了動。

    外麵有人。

    “這也有人。”是個女孩,語氣很是無奈。

    “等等吧。另一個衛生間挺遠的。”

    “行吧。”

    “對了,你跟徐家的婚約,到底是跟誰啊?我剛偷瞄了一圈,有一個長得好帥,就最後來的那個。”

    “應該是跟徐開暢吧。徐晏清我不是很了解,他挺冷的,感覺不好親近,不過他講課還挺好,之前教過我學術上的東西。徐開暢跟我說半天,我都不太理解,他給我說兩句我就理解了。感覺他特別聰明。”

    兩個女孩說的熱鬧,並不知道,她們嘴裏很聰明很好看的徐晏清就在門內。

    陳念餘光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他聽的很認真。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醫院裏,聽到他跟那個女人說自己有喜歡的人。

    外麵的女孩終究是等不住,兩人一塊去了另一個廁所。

    陳念立刻拉開門出去。

    然,剛一轉彎,就看到了武哥站在那邊。

    她的手機被沒收。

    這食悅坊跟武哥關係頗深,想在這裏逃,怕是逃不出去,一旦反抗起來,她根本不是對手。

    到時候,用什麽下三濫的招數弄她,她更沒有反手之力。

    所以,她現在得順從。

    陳念走過去,“武哥,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顧武抽著煙,“這不就在這兒等你嗎。”他揚了揚下巴,“你先進去,我抽完煙就進來。”

    包間的門虛掩著,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她。

    陳念不動聲色的走到門口,腳下一軟,整個人撞在了門上。

    門被撞開。

    裏麵隻一個顧武的手下,並沒其他人。

    陳念蹲在地上,揉了揉腳踝,重新站起來,慢慢走進去。

    顧武從頭至尾盯著她做戲,眼裏噙著笑,問:“沒扭傷吧?”

    “還好,應該沒什麽影響。”

    陳念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男人並沒對她做什麽,隻是讓她老實坐著等就行。

    陳念進去後,沒一會,徐晏清就走過來。

    顧武見著人,換了個站姿。

    徐晏清從他跟前走過後,顧武便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直看著他進了包間,才收回視線。

    隨即,掐了手裏的煙,走進包間。

    顧武在陳念旁邊坐下來,給她倒了水,說:“腳疼不疼啊?”

    “不疼了,應該沒傷著筋骨。謝謝武哥關心。”

    “應該的,陳老師幫我做了不少事兒,我自是要照顧好。”他把茶杯塞進陳念手裏,“喝吧,今兒個的局挺費神吧?”

    茶水是熱的,貼住掌心,微有些刺痛。

    掌心是熱,可陳念的一顆心,卻墜入冰河。

    陳念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說:“您安排的局,哪一個不費神。這個反倒要比之前輕鬆一些。對了,我手裏有一筆錢,可以還給武哥您了。”

    顧武沒接話。

    陳念便知,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了。

    她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唇用力抿著,唇色便有些泛白。

    顧武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人湊近她身側,說:“其實你用不著這麽辛苦的賺錢,有一條捷徑放在這裏,往後你的日子,會比現在好一百倍。我顧武,說不定也要由你使喚。”

    “這是個飛上枝頭的機會啊,陳老師。”

  第30章:逃

    飯局結束。

    送走客人,徐家的人也各自上車離開。

    徐晏清站在飯店門口,西裝搭在臂彎上,準備叫個車。

    這時,老爺子的車開過來,停在他跟前,車窗降下,他適時彎身。

    老爺子:“上車吧,順道送你回家。”

    “謝謝,爺爺。”

    他收起手機,從車尾繞到另一邊上車。

    徐家是醫學世家,整個家族,在醫學界都有名有姓人物。

    徐漢義作為大家長,身份自是不必說。

    今天是他七十二歲的生日,是家裏後輩,安排的飯局。

    隻邀請了部分家族內的人,還有老爺子至交好友孟家。

    徐漢義:“前陣子跟傅教授聊了聊,他對你褒獎有加。不過老傅這人,喜歡鼓勵教育,隻要是他的學生,那都是好的。”

    徐晏清坐姿端正,麵容沉靜,說:“我自知離優秀還很遠,並沒有懈怠。”

    徐漢義隻淡淡一笑,“你該多回宅子裏走一走,同你大伯三叔多交流,還有跟你同輩的兄弟姐妹相處相處。你是徐家的一份子,該好好融入其中。”

    徐晏清側頭看著窗外,並不說話。

    食悅坊的位置比較偏僻,有一段路兩邊皆是稻田。

    此時,一個女人的身影一晃而過。

    徐晏清看到她跳進了田地裏。

    杏色的衣服,在夜色裏,有幾分顯眼。

    他回到飯桌上之後,陳念就沒再回來。

    車子停在春江園門口。

    徐漢義緩慢睜開眼,說:“過兩日來家裏吃飯。”

    “好。”

    徐晏清下了車,等徐漢義的車子遠了,他才進了小區。

    電梯暢通無阻的抵達十七層。

    門緩緩打開,他並未立刻出去,而是倚靠著電梯壁,手撐在扶手上,手機握著手裏,久久未動。

    ……

    陳念躲在草垛裏,兩隻腳陷在田地裏。

    她心裏恐懼,這種田埂裏,不知道會有什麽蟲子,蛇鼠之類的。

    她最怕這些,也不喜歡泥地。

    眼淚快要衝出眼眶,她牢牢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耳邊有腳步聲過來,一定是顧武的人。

    她手裏揣著顧武的刀子,身上有顧武的血,整個人止不住的發抖。

    腳步聲靠近,陳念緊握匕首,準備與這些人拚個你死我活時,對方手機響起。

    片刻,她聽到那人說了聲撤。

    緊跟著,那些腳步聲便逐漸遠去。

    陳念的一顆心也慢慢的歸於胸口,她雙腳發軟,差點倒下去。

    等了一會後,她才從草垛子後麵出來,試圖爬回正路上,幾次都失敗。

    明明不高,為什麽爬不上去?

    她感覺腳底下有東西在咬她,又惡心,又恐怖。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耳邊隻有自己的哽咽聲。她咬緊牙,用力往上,終於是爬了上去。

    她坐在地上,緩了會神,而後發現了小腿上附著的螞蟥。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尖叫。

    這一刻她多麽希望,能有個人來幫幫她,幫她把那惡心的東西從她腿上弄掉。

    可是沒有,周圍靜悄悄的,隻有不知名的蟲子在叫。

    她哭著用刀子將那惡心的東西弄掉,而後慌忙爬起來往前跑。

    跑到無力,才停下來,蹲在地上休息喘氣。

    不知過了多久,有車子駛來。

    很快就從她身邊駛過去,並未停留。

    她暗暗鬆口氣。

    然而,沒一會,那車子又退了回來,退到她身後。

    讓她整個人完全暴露於燈光下,無處遁逃。

    她條件反射要往田埂裏跳,對方比她快一步,攔腰抱住她,“你跳什麽?”

    聲音有些耳熟,她轉過臉,幾秒後,她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李岸浦。

    手裏的匕首,被他奪過去,丟在了地上。

    他身上有酒氣和煙味。

    車子是從食悅坊過來的,估計是剛應酬完。

    李岸浦把她抱上車,並未多問什麽,隻拿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她把腿蓋上。

    陳念鎮定的說了聲謝謝。

    李岸浦找了家酒店,帶她去清理了一下。

    陳念並沒有受傷,隻是搶刀子的時候,割到了手,但傷口不深。

    顧武比她嚴重許多,這會估計得在醫院裏。

    陳念走出衛生間,李岸浦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景色,聽到動靜,他回過頭,“需不需要去醫院?”

    陳念搖搖頭,“我沒受傷,謝謝你。”

    “不客氣。你可是我兒子的家教老師,我花了三百萬,總不能打水漂吧。”

    陳念扯了下嘴角,說:“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把你兒子管好。”

    李岸浦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那裏,沒接這個話。

    陳念抱著胳膊,問:“我可以睡在這裏麽?”

    “可以。”

    “謝謝。”

    她站著沒動,低著頭也沒看他。

    李岸浦這才想到,是自己待在這裏,她不自在了,“那我先走了,有什麽你可以給我打電話。你也算是我的員工,我有責任維護你的安全。”

    這句話,讓陳念有所動搖。

    維護她的安全。

    李岸浦有這個能力。

    可他是陸予闊的舅舅,時雨辰之前說的那番話,她銘記於心。

    這些人,大抵沒有個是好的。

    在他們眼裏,她左不過就是個玩物。

    她終究是要靠自己去解決問題。

    “謝謝。”她憋了半天,隻吐出這兩個字。

    李岸浦跟她道了聲晚安就走了。

    人走後,陳念就躺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緊緊的裹住。

    拿了遙控,打開電視。

    如此,才能平複她的心髒。

    ……

    第二天。

    陳念聯係了武哥手下,買了補品和水果,去醫院看人。

    到醫院的時候,碰上了醫生大查房,她看到了徐晏清。

    並未立刻過去,一直等他們從病房出來,她才走過去。

    陳念昨天那一刀子,紮的狠。

    幸好他反應快,要不就命喪黃泉。

    陳念把水果籃和補品放在床頭櫃上,還有一張三百萬的支票,“之前我們說好的,一口價三百萬。趙海誠隻借了五十萬,我給你三百萬,你不虧。”

    “那幾次飯局,我手裏都留了錄音和視頻。你說,我把錄音交給他們,他們是會找你算賬,還是找我?”

    顧武臉色蒼白,過了麻藥,刀口疼的緊,可他並不慌。

    陳念彎下身,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應該三思而後行,真把我送上去了,我第一個要弄死的就是你。”

    顧武嘴角一扯,突然伸手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嘴巴堵了上去。

    下一秒,房門推開。

  第31章:沒說錯

    顧武即刻鬆開了手。

    陳念臉色發青,差點動手,在看到來人時,臉色又止不住的發紅。

    徐晏清掉了支筆在這裏,他今天身上就隻有一支,所以回過頭來撿。

    顧武:“醫生,還有什麽事兒要囑咐?”

    徐晏清的視線從陳念身上劃過,說:“沒有,我筆掉在這兒了。”

    陳念看到了那支筆,就在她腳邊,她下意識的踢了一腳。

    房內安靜,那支筆在地麵上滾動的聲音格外顯著。

    她這一腳,直接把筆踢到了牆邊。

    徐晏清看到他的筆被踢出來,並沒什麽反應,他走過去,彎身將筆撿起來,說:“你刀口挺深,這種時候就不要亂動了。”

    顧武態度良好,冤枉道:“是她勾引我。”

    陳念咬著牙,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你瞪著我做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

    陳念冷聲說:“沒說錯。”

    昨天,陳念確實勾引他了,其實男人骨子裏都喜歡純的小白花,陳念騙他自己還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得讓他好好指導一下。陳念的生澀,還真讓顧武動了歪心思,心裏發癢到沒控製住自己,拉著她去雜物間,嚐一番滋味。

    結果就遭到了反殺。

    陳念讓他支開守在外麵的人,溫熱的血從他身體裏湧出來,流到她的手上身上。

    那一刻,她並不害怕。

    她隻有痛恨。

    徐晏清適時提醒,“小心傷口崩了。”

    陳念沒有再停留,她已經把該說的都說完了,走到病房門口,就有個年輕的女醫生跑過來叫徐晏清。

    “徐醫生,傅教授叫你呢,是你的病人。”

    “來了。”

    他快了陳念一步,從她身側走過,給她留了個背影。

    陳念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而後聽到顧武陰測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陳念,這筆賬我給你記著。”

    ……

    陳念出了醫院大門,站在陽光底下,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需要找個地方發泄情緒,要不然她一定是會瘋掉的。

    她打車去了陳淑雲那兒。

    行至門口,就看到保姆阿姨站在外麵,有些手足無措。

    陳念想起來今天趙海誠被放出來的事兒,她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門關著,保姆阿姨手裏沒鑰匙,隻能在門口。

    這會子裏麵很安靜,保姆阿姨說:“剛吵的很凶,還砸東西呢,這會不知道什麽情況沒動靜了。”

    陳念趕忙拿出鑰匙,隻看到陳淑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趙海誠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陳念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跑進廚房,拿了把菜刀,二話不說直接朝著趙海誠砍過去。

    趙海誠反應快,一回身,立刻抓住她的手,叫罵:“你個瘋丫頭,你要死啊!”

    陳念想到昨天的一切,就想讓他去死,“我死之前,得先砍死你!”

    趙海誠的力氣很大,陳念根本抵不住,他要奪菜刀,陳念發了瘋一樣的胡亂揮動。

    發瘋的人最可怕,趙海誠心底的恐懼一旦出現,就有些退縮。

    一把將她推開之後,立刻逃到門口,砰的一下關上門,隔著門大喊:“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初要不是我,你早死了!當初我有錢的時候,你們母女是怎麽巴結我的?現在我隻是倒黴,投資失敗,你們就這態度?!”

    陳念想要把門推開,趙海誠死死堵著。

    “送你名牌手表,漂亮衣服的時候,你舔著臉叫我爸爸。現在,我讓你幫幫我,你翻臉不認人?!”

    陳念推了兩下推不開,就索性拿菜刀砍門。

    趙海誠:“做人要有良心,沒良心就會像你媽這樣,出門走個路都要被電瓶車撞。”

    “說起來,這房子還是我的呢!我也不跟你們掰扯其他,把這房子的錢給我,我以後就不來找你們了。陳念,你也別在我這兒裝可憐,我知道你有的是辦法弄錢。陳念,你這條命是我花錢救的,那就是我的!你這輩子都別想著擺脫我。聽到沒有!”

    陳念把菜刀丟在地上,手上的刀口崩了,血流的整個袖口都是。

    她走過去,把陳淑雲從地上扶起來,發現她渾身冰涼涼的。

    心口一跳,連忙拿手機打了120。

    她坐在陳淑雲身邊,抱著膝蓋,看著她的臉,眼眶通紅一片,卻硬是沒有掉下眼淚。

    救護車來的時候,趙海誠已經躲起來了。

    陳念跟著陳淑雲一起去醫院。

    她是撞到了頭昏迷,後腦勺有明顯血跡。

    進了急診室。

    陳念按照護士的吩咐,去掛號,繳費。

    她呆呆的站在急救室門口,有醫護人員走過,看到她袖子上的血,便關切的詢問她情況。

    隨即,拿了東西過來給她清理了一下傷口。

    這一點溫暖,讓陳念心裏好受了一些,說了聲謝謝。

    徐晏清來急診室那邊看病人的時候,就看到陳念呆坐在那裏,手上包著紗布,袖子上染著血。

    臉色蒼白而無神。

    不過他並沒管,匆匆進了急救室。

    在急救室裏,他看到了陳淑雲。

    她已經醒過來,坐在床上,下意識的說了一聲,我女婿是陸予闊。

    醫生問了她一些問題,她都正常回答。

    但為了確保安全起見,還是去做了一個腦部CT,並留院觀察一天。

    一個小時後,陳淑雲被安頓進了急診病房。

    陳念給保姆阿姨打了電話,告知了病房號。

    然後,去打了一壺開水,然後就守在陳淑雲旁邊,說:“我讓阿姨過來陪你,晚上我得給學生去上課。下了課也挺晚,就不過來了,有什麽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陳淑雲臉上也有傷口,唇角咧開,眼角有淤青。

    她點了點頭,此時也不想多說話。

    母女倆相對無言。

    時雨辰的父母又打來電話,陳念正好趁此出去。

    她走去樓到那邊接聽,他們說了很多。她昨天放了鴿子,大概以為她還在生氣,字裏行間,陳念聽出了他們對時雨辰的疼愛。

    陳念說了句忙,就草草掛掉了電話。

    這邊人有點多,陳念往上走了幾層,就坐在台階上冷靜。

    沒一會,她前麵的那扇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跑進來。

    四目相對。

    竟然還是個認識的。

    是徐晏清前女友。

  第32章:各取所需

    陳念很快就收回視線,坐著沒動。

    阮雅靜卻主動搭話,“你來找徐晏清?”

    陳念重新抬眼看過去。

    此刻,她的姿態與那日在徐晏清家裏撞上時,一模一樣。

    是妥妥的正牌女友的樣子。

    陳念托著下巴,漫不經心的問:“你們複合了?”

    這話,戳到了阮雅靜的痛楚,她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仍維持著微笑,說:“這話,你是以什麽身份問呢?”

    陳念覺得無聊,起身還想往上走。

    阮雅靜以為她要去找徐晏清,立刻道:“你別影響了他的名譽。他一向潔身自好。”

    陳念頓了頓,想到南梔說的八卦,覺得她這人挺雙標的。

    自己做的事兒,難道不會影響徐晏清的名譽麽?

    真是搞笑。

    隻不過,她和徐晏清的關係,確實比阮雅靜更沒有資格說什麽東西。

    陳念自顧自的走了。

    吃過晚飯,她直接去了學生家裏,補了兩個小時的課。

    這家是個靦腆的女孩子,學習認真,成績也很好,就是數學上落了一點,需要加強鞏固。

    女孩家境優渥,是家裏的掌中寶,補課兩小時她母親進來兩次,給她送水果送點心。

    看著她,陳念好幾次走神,她想到了曾經。

    結束已經九點多。

    陳念打車回自己的出租屋,過了巷子,遠遠她就看到一輛車子停在那兒。

    她猶豫了一瞬,還是走過去,自顧上了樓。

    很快,她就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緊隨而來的是腳步聲。

    不快不慢,就在她身後。

    陳念一下停住腳步,側頭往下看。

    那身影就藏在夜色裏,她停下,對方也跟著停下來。

    陳念盯著那影子,數秒之後,快速上樓。

    可還是慢了一步,在關門的一瞬,門被拉住。

    緊跟著一把拉開,連帶著陳念都從門裏拉了出來。

    男人一把扣緊她的腰,將她鎖入懷中。

    陳念暗自掙紮,與之較勁。

    拉扯間,兩人進了屋。

    他並不多話,直接壓下唇來,精準的找到她的唇。

    陳念自是躲避,反複扭開頭。

    最後,男人停住,發出一聲輕笑。

    陳念心中惱火,卻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生氣?”

    “沒有。”其實有一點,氣他的見死不救,可又無法怪他,畢竟人家並沒有這個義務和責任。

    他的鼻尖與她輕撞了一下,動作很輕,隨即他的唇,軟軟的落在她的鼻尖上。

    陳念緊閉著眼睛,心裏微動,手仍然死死抵在他的胸口。

    男人沒再跟她耗時間,雙手托住她的腿,直接將她抱起。

    他沒往房間走,而是抱著她陷入沙發中,他的手護著她的頭,將她抱在懷中,細密的吻落下來。

    這般的溫柔,讓陳念無處可逃,也無力抵抗。

    她心裏發澀,眼眶就莫名變熱,他的吻落到她眼睛的時候,她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哭。

    倒不是委屈,就隻是純粹的想要哭而已。

    聽出她氣息裏的哽咽,徐晏清停下來。

    夜色中,互相看不清彼此的表情,隻能聽到不同頻率的呼吸聲。

    徐晏清的手從她身上拿開時,陳念主動圈住他的脖子,去吻他的唇。

    她突然覺得,徐晏清不插手她的事情,是一件好事。如此,她才能這樣心無旁騖,且沒有任何負擔的進行這件事。

    他們隻是各取所需。

    結束後。

    陳念去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她磨磨蹭蹭洗了一個多小時。

    出去的時候,徐晏清還在,桌上還放著兩碗麵,他自己正在吃。

    另一碗大概是給她準備的。

    碗也是上次那兩隻沒變,陳念掃了一圈,沒看到外賣盒子。

    “你做的?”

    徐晏清點頭,“很難麽?”

    也對,他這般人物,想做什麽不會。

    屋子裏彌漫著荷包蛋的香氣,陳念晚飯沒怎麽吃,她心情不好,沒什麽胃口。

    這會一番體力運動之後,倒是有了胃口。

    陳念拿過墊子坐下來,跟她上次煮的一樣,不過荷包蛋好像烤的比她要好一點。

    她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徐晏清的手機放在旁邊,不停振動,剛才兩人熱火朝天的時候,他的手機也一刻不歇著。

    他一邊看信息一邊吃,期間還點了兩個語音。

    好像是研討會的事情。

    陳念拿過自己的手機,看了看信息,有一條是李岸浦的,通知她明天過去上課,臭小子已找回。

    還有兩個未接來電,陌生號碼,陳念猜測是趙海誠。

    想到她,陳念神色暗了暗,呼吸都不能通暢。

    她點開小視頻,一邊看一邊吃麵。

    徐晏清吃的差不多,進來個電話,他直接接起來,起身坐到沙發上跟人講事情。

    說的是研究選題,陳念不太聽得懂,太多專業術語,聽著就很複雜。

    徐晏清敞著腿坐在沙發上,弓著身,一隻手撐著腿,垂著眼簾,陳念的小腿正好落在他視線內。

    瑩潤的弧度,看著軟軟的,他不由的伸手捏了一下。

    陳念下意識要收回,被他握住。

    隨即,看到另一側有一塊斑駁痕跡,像過敏,又像是被什麽咬過之後感染。

    他還在講電話,陳念不好出聲,隻是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不過並沒什麽用,他不肯鬆,她就不好掙脫。

    這手掰著掰著,反倒被他握住,人被他一下拉了過去,徐晏清對著手機說:“先這樣,我有點事。”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到茶幾上。

    “什麽東西咬的?”他問的挺認真。

    陳念想起昨天那條螞蝗,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臉都發白了。

    她是很怕這種東西的,想想都頭皮發麻。

    “螞蟥。”

    “我看看。”

    他把她拉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然後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細看了一下。

    陳念沒處理過,有點疼有點癢,昨天那東西是被她強行搞掉的,還挺疼。

    陳念家裏沒準備任何醫藥用具,隻有感冒藥。

    隨即,徐晏清出去了一趟。

    陳念吹了頭發,就回房間睡覺。

    她反鎖了門,手機開了免打擾。

    徐晏清回來的時候,打不通她電話,也開不了門

  第33章:給我找後媽

    陳念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挺早就起來,給之前的房屋中介打了個電話,她得重新找個房子。

    門口掛著一袋藥,裏麵還塞著一張紙條。

    她展開看了看,是醫囑。

    最後還寫著,【兩天後情況沒有得到緩和,記得去醫院。】

    字跡蒼勁,如其人。

    她退回門內,按照上麵寫的,處理了一下傷口。

    吃早飯的時候,李岸浦的電話進來,問她在哪裏,他的車子已經在樓下。

    陳念的早飯才開始吃。

    李岸浦:“你在吃早飯?”

    陳念:“我很快吃完。”

    “給我指一下路,正好我也沒吃。”

    掛了電話,沒幾分鍾,陳念就看到兩個男人出現在這小小的早餐店門口。

    一米八五和一米七五。

    李岸浦著正裝,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裝,身邊的一米七五則穿著一件骷顱頭的黑色短袖,配著一條黑色運動褲,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耳朵上掛著黑色耳機,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那裏。

    這兩人,同屏出現,氣場很強,且引人注目。

    李岸浦帶著人進來,正好陳念這桌就她自己一個人,兩個高個子一塊在她對麵坐下來,小小桌子一下就變得擁擠。

    陳念禮貌朝他們笑了笑。

    李緒寧隻看了她一眼就別開頭,極不耐煩的說:“這裏熱死了,我去外麵等你們。”

    說完,一蹬桌子就走。

    李岸浦擰了眉,礙於大庭廣眾沒發火。

    隨即,苦笑道:“這小子確實被我寵壞了,以前一直顧著工作,就把他交給保姆管。他變成現在這麽無法無天,我責任最大。”

    “我打算帶他去我公司補課,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介意麽?”

    陳念當然沒意見,她就是個打工的,能有什麽意見。

    到了洲際,正是上班高峰期,李岸浦帶著兒子和陳念,成了一道風景線。

    陳念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主要是討論她的身份,那些個充滿了八卦心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進了電梯,李緒寧哼笑一聲,說:“他們說這是我媽,你得澄清一下,我沒那麽醜的媽。”

    李岸浦睨他一眼,“真不巧,你親媽跟她一個型。”

    “哦,所以你是在給我找後媽,不是找家教。”

    “人家要願意,沒什麽不可以的。”李岸浦上下掃了他一眼,說:“就怕人嫌棄你。我一直沒結婚,不都因為你給我拖後腿麽?”

    李緒寧譏笑,“誰讓你自己不上套,讓別人有機會把我生下來。”

    陳念站在旁邊角落,聽著他倆的互懟,強忍著沒笑出聲。

    李岸浦的辦公室很大,他專門讓人辟了個空間出來,用屏風擋著。

    學習專用書桌,人體工學椅。

    旁邊還有一個小型書櫃和黑板,教材齊全,顯然是做了充足準備,誠如李岸浦自己所言,他準備親自管教。

    陳念準備了三套卷子,難度不同,先看看他的底子。

    “一張卷子一個小時,做完一張休息十分鍾。”

    李緒寧哼笑一聲,轉著筆,把卷子拉到跟前,開始鬼畫符。

    陳念提醒,“沒關係,每一張我都準備了十份。你爸這兒應該有複印機,我看看你一天能畫幾張。”

    李緒寧筆一甩,“我不會。”

    “一題都不會?”

    “是啊。”他雙手抱臂,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

    這臉上的表情,可真是把他牛逼壞了。

    陳念嗤的一笑,“真是豬都比你聰明。”

    “你羞辱我?”

    陳念沒搭腔,羞辱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顯得有點文縐縐的,不符合他風格。

    她從包裏拿出了小學一年級的課本,擺在桌上,“看看這個會不會。”

    李緒寧哼笑,麵對這赤裸裸的羞辱,心裏氣的要掀桌,但又不想讓她得逞,便強忍下來,故意道:“不會。”

    “沒關係。”陳念又拿了個描字本出來,裏麵是小學生學習數字用的,“那我們就慢慢來,今天把這個寫完就可以了,相信你一定比幼兒園的小朋友要棒。”

    陳念說的很認真,認真的李緒寧直冒火。

    他直接把本子飛了出去。

    陳念起身去撿。

    幾次三番,就引起了李岸浦的注意。

    李岸浦抬手看了一下表,起身過去,正好李緒寧再次飛書,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沉著臉,彎身將那本描字本撿起來,看到上麵寫著五到八歲適用,差點笑出來。

    他抬眼,陳念認認真真的坐在李緒寧的身邊,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好像真把他十三歲的兒子,當做三歲在管教。

    李岸浦走過去,拿本子敲了一下李緒寧的腦袋,“你他媽給我認真點,這裏是我公司,你是打算丟盡我的臉麵?”

    說完,把那本描字本拿走了。

    下午四點結束課程,陳念留了家庭作業,就匆匆走了。要去接陳淑雲回家。

    她找了南梔來幫忙。

    把人送到家以後,陳念囑咐了阿姨幾句,就跟南梔一塊去吃晚飯。

    南梔帶著陳念去了一家港式餐吧,氣氛格調都很絕。

    最重要的是,老板是個年輕小夥子,長得清秀帥氣。

    店裏出了一款桃花酒,據說喝了能漲桃花運。

    兩人坐靠窗位,正好能看到東源市的富潤江。

    景色不錯。

    南梔看出來陳念心情不佳,所以特意帶她來這裏,品個菜,喝點小酒,兩個人還能聊聊天。

    她跟陳念同坐一側,一邊點餐,一邊跟她聊,“家裏還好吧?有什麽困難你跟我說,別老是自己扛著。咱們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交情,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陳念歪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景致發呆。

    南梔見她無聊,就跟她聊八卦,“之前給你說的我那客戶,昨夜裏被捉奸了。”

    陳念有了點反應,轉過頭看向她。

    南梔拿出手機,把視頻找出來遞給她看。

    視頻裏亂哄哄的,男人的臉沒看到,不過那身衣服,陳念瞧著有點眼熟。

    很像昨晚上徐晏清的那身,還有身材也挺像。

    南梔:“就是沒拍到奸夫的臉。說真的,我挺想仔細看看她前男友長什麽樣的”

    陳念微的皺了下眉,“你確定是前男友?”

    南梔言之鑿鑿,“當然了,不然還能是誰。她前男友挺牛的,她這個未婚夫就在她前男友大伯手底下做事。”

    陳念又看了一遍,把手機塞了回去。

  第34章:你還有別人?

    南梔的話匣子一開,給她說了個全套。

    不知道是誰流出來的,連兩人的愛情故事都有了一個版本。

    說是阮雅靜家庭條件不行,徐晏清為愛與家裏鬧翻,被家裏人斷了經濟來源。結果,是阮雅靜沒熬住,被男方家裏用金錢收買,在徐晏清不知道的情況下,出國了。

    徐晏清為此崩潰,自我放逐,差一點荒廢了自己的學業和前途。

    陳念聽完,覺得是有人拿了小說的情節自己腦補的大戲。

    當然,這是十一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徐晏清才十八歲。

    十八歲啊,未必不會做這種事。

    陳念喝了口酒,暗暗的想這個數字。

    喝多的南梔抱著陳念,眼睛直勾勾盯著她仔細的打量,說:“陳念,你還會想以前麽?”

    陳念舉著腦袋,笑了笑說:“不想。我現在這樣不挺好的,以前是減不下來肥,現在是吃什麽都不會胖,簡直太幸福了。”

    南梔下巴抵在她肩上,眼睛濕濕的,“那我還是喜歡你胖胖的時候,可愛又軟綿綿的,抱起來舒服。”

    “住嘴吧,別咒我發胖。”

    這晚,陳念跟南梔喝了許多,南梔送她回家的時候,看到她家樓下停著一輛豪車。

    陳念也看到了,是昨天那輛。

    她立刻對代駕說:“掉頭吧,去香溪茗苑。”

    代駕自然沒意見,不過這裏不好調頭,還得往前開。

    誰知道這貨車技不行,開過去的時候,跟那輛豪車剮蹭到了。

    南梔喝得多,倒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代駕一臉驚慌,趕忙下車。

    陳念坐著沒動。

    徐晏清聽到動靜,睜開眼,從車上下來。

    代駕下車沒關門,因此陳念能清楚聽到兩人說話。

    代駕一直道歉,並解釋這裏的路況不好,而且他不熟悉這邊雲雲。

    徐晏清看到兩輛車緊貼在一起,旁邊這輛豐田,傷得比他還嚴重些。

    “你問問車主,私了還是保險。”

    “好好好。”代駕探頭進來,看了兩人一眼,問陳念,“是私了還是保險?”

    無論如何,陳念還是得下去看一下情況的,她推了推南梔,想叫她起來。

    可她迷迷瞪瞪,把手機遞給她,說:“你幫我處理一下,我現在難受的緊。”

    陳念無法,隻能下車。

    徐晏清站在車燈光下,神色挺平靜,看到她的時候也沒多少意外。

    他站的位置,是最佳角度。

    陳念走到他身側,看了一眼,低頭打開南梔的手機,說:“走保險吧。”

    “可以。”

    兩人站的近,他的聲音就落在她頭頂。

    陳念不動聲色的走開兩步,撥通了保險電話。

    她身上有淡淡酒氣,說話比平日裏還要軟糯幾分。

    徐晏清很有耐心聽她說話,即便很多問題她都在重複回答。

    但她絲毫不嫌煩,對方問,她就反複答,一次比一次清楚。

    把情況說明之後,得等保險員來一趟。

    陳念抱著胳膊站著,代駕站在她身邊,說了聲抱歉。

    說完又給自己辯解幾句。

    陳念點點頭,並沒有為難,即便眉宇間已經生出一絲不耐。

    徐晏清站了會,去車上拿了水,順便給陳念也拿了一瓶,“要麽?”

    陳念看了眼,微笑禮貌的搖頭,“不用。我不喝陌生人的水。”

    徐晏清淡笑,將水瓶拿在手裏。

    半小時後,保險員匆匆趕來。

    協商過後,拍了照片,留了號碼,等車子修完後理賠。

    南梔這會突然跑出來吐,她今天確實喝的有點多,這人酒量不行,卻很貪杯,每次喝酒總能把自己喝醉。

    陳念想了下,決定帶她回家。

    她讓代駕把車子停好,付了錢,就帶著南梔上樓。

    徐晏清沒走,等她安排好後,跟著她上樓。

    陳念沒想到他這麽沒有眼力勁。

    她抱著南梔,站在門口,低聲說:“你有事?”

    眼看著南梔整個人要滑下來,他伸手扶了一下,說:“有事。”

    陳念暗自同他較勁,但最後還是因為南梔這個沉重的醉鬼而宣告失敗,她開了門,把南梔弄進房間。

    她身上沾染了些嘔吐物,陳念得給她換衣服,擦臉。

    徐晏清沒打擾她,就安安穩穩的待在客廳裏。

    陳念幾次進出,他都會抬眸看一眼。

    她把南梔的髒衣服拿去了陽台。

    徐晏清起身跟了過去,“你還真賢惠,誰的衣服都洗?”

    陳念正著手準備洗,她冷淡的回:“不是。”

    她的手要侵入水裏的那一刻,徐晏清一把握住,將她拉過來,“喝酒了?”

    陳念皺眉,推了他一下,“我朋友在!”

    “那又如何?”

    喝酒的緣故,她的臉微微泛著潮紅,眸光瀲灩,讓人心猿意馬。

    他的手臂將她的腰身壓的更緊,陳念覺出他暗藏著的瘋狂,他黑深的眸中,藏著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陳念:“我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在醫生麵前說不舒服,是混不過去的。

    陳念眉頭更緊,唇角微微往下,有些生氣,“反正不舒服,你要強來麽?”

    他的手指挑開她的衣擺,溫熱的觸感劃過指尖,他隻輕輕摩挲。

    陳念咬著牙關,一把抓住他的手,從身上拿開,“我要照顧我朋友,你最好還是先走。”

    她的臉明明更紅了。

    徐晏清不覺得她不想,他往前一步,隨手將陽台的門關上。

    將她擠到窗戶上,“我很想。”

    他用了很。

    陳念心髒直跳,眼裏的水光更甚。這會她才察覺到他有點不對勁。

    整個人低氣壓,眼神沉的嚇人。

    但這跟她沒關係,她一頓掙紮,“你可以去找別人。”

    “你還有別人?”

    她的雙手被固定住,壓在窗戶上。

    陳念反問:“難道你沒有?”

    這一刻,她突然福至心靈,他心情不好的源頭,也許是他前女友?

    那捉奸在床的視頻,她印象深刻。

    搞這麽一出,影響他聲譽了吧。

    也可能像陸予闊那樣,連研討會都被影響了?

    陳念恍惚想事的時候,徐晏清乘虛而入,低頭吻了她的唇。

    陳念自然不幹,她開始掙紮反抗,身後的玻璃窗咚咚作響。

    聲音鬧的不小。

    這時,陽台門門鎖轉動,緊跟著便是用力的敲門聲,“念念,我口渴,我要喝水。你在幹嘛呢?打地鼠呢,咚咚咚的……”

  第35章:怎樣才肯?

    陳念的嘴巴被牢牢堵住,她奮力掙紮了幾下,雙手被他鉗製於身後。隨即,整個被抱起來,放在了洗衣台上。

    陳念瞪著眼睛看他,胸口起伏不定,臉上有明顯的怒火。

    南梔還在敲門,並不停歇的叫陳念的名字,這人喝醉後,還一個毛病就是話多,還愛挖別人和自己的老底。

    陳念心裏有點急,眼眶都發紅了,低低的說:“你別強迫我。”

    明明是生氣,可語氣一點氣勢都沒有,還是軟綿綿的,反叫人更想強迫她,要她求,要她哭。

    她用力的推了推他的肩膀,想把他從身前推開。

    可這人卻紋絲不動,稍微推開一點,他便更近一尺。

    他無聲靠近,陳念低下頭,暗自抵抗。

    片刻後,徐晏清不再動,她也就消停。

    陳念不去看他,隻好聲好氣的說:“你不要強迫我。”

    徐晏清將她圈在身前,垂眼看著她皺起的眉心,微微顫動的睫毛,小巧秀氣的鼻子,鼻尖左側上的小痣,特別又性感。

    她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兩人的呼吸都很慢,陳念身上的酒香縈繞在兩人之間,如果沒有外麵的醉鬼,氣氛應該會很好。

    她微醺的時候,總是很好弄。

    徐晏清不想就此罷休。

    他緊貼著她,軟著語氣問:“怎樣才肯?”

    有哄騙的味道。

    但陳念並上鉤,再次推他肩膀,說:“怎麽樣都不行。”

    她瘋了才陪他玩!

    他換了話題,問:“喝了什麽酒?”

    “不知道。”她可沒心情聊這個。

    “家裏欠了多少錢?”

    陳念愣住。

    他的語氣是漫不經心,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可陳念卻明白他的用意。

    這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她默了一會,扯了下嘴角,說:“多謝關心,我自己能解決。”

    氣氛到了這一刻,完全冷掉。

    陳念語氣淡淡,說:“我朋友消停不了。一會我把她弄進房間,你就趕快走,免得被她撞見。”

    徐晏清沉默。

    數秒後,木門發出一聲巨響,牆麵都為之震顫了一下。

    這人開始撞門了,“陳念!你幹嘛呢!你不要嚇我!你不會想不開吧!不要啊!”

    陳念臉色一變,真怕她往下繼續說什麽,趕緊道:“她認識你女朋友,你不會想讓她看到你吧?”

    女朋友?

    徐晏清挑了下眉梢。

    所以,不給是因為她以為他有女朋友?

    他抓住她的手腕,想說點什麽,可外頭的酒鬼實在令人掃興。

    門再次發出咚得一聲巨響,老舊的木門承受不住這樣的撞擊,門鎖給撞開。

    南梔直接撲了進來。

    陳念一驚,她反應很快,立刻關了燈。

    南梔瞬間叫起來,“什麽鬼,我瞎啦?我怎麽看不見了?念念,救命啊,我瞎了!”

    陳念想回應的,剛一張嘴,徐晏清的唇突然堵了上來,精準的捕捉到她的唇。雙手捧住她臉頰,讓她無法掙紮。

    陳念被親的發昏,耳邊是南梔的鬼吼鬼叫。

    這讓她時刻保持頭腦清醒,她覺得這人太瘋,根本招架不住。

    陳念狠狠在他唇上咬下去,聲音發顫,努力克製,“你瘋了!”

    牙齒還挺厲害,徐晏清低低一笑,又輕輕吻了一下,說:“酒的味道不錯,勾著我了。”

    陳念心髒亂跳。

    這時,南梔已經摸過來,她的手搭上了徐晏清的肩膀,正好就壓在陳念的手背上。

    “念念,我找到你了,嗚嗚嗚……我瞎了。”在她要撲過來的時候,徐晏清毫不留情的把人推開。

    陳念趁機從他身前逃出去,並快速過去扶住南梔,說:“你亂跑什麽,就不能老實待著?”

    南梔一把抱住她,好不委屈,“我瞎了陳念!”

    “沒有,是我燈爆了。”陳念側目朝徐晏清的方向看了眼。

    她現在渾身血液都還是沸的。

    鼻間全是徐晏清的氣息,讓她心慌意亂。

    她沒再停留,趕忙把南梔弄回房間,給她喂了水,把人哄住。

    她剛要走開,南梔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拽到床上,蹭了蹭她的臉,說:“我們一起睡吧,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睡覺了。”

    她習慣性的把手放進陳念衣服裏,捏捏腰上的肉,有些失望,“好細的腰,手感好差……”

    陳念沒好氣的笑了,把她的手扯出來,一轉眼,就看到徐晏清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他一隻手插著口袋,倚在門邊看著她們,眉眼挺冷的。

    陳念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高度緊張起來。

    這會是在燈光下,南梔隻要一睜眼,就能看到他。

    陳念想要把她從身上拉開。

    可南梔這個纏人的小妖精,纏的更緊,還在陳念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睜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指著陳念的小鼻子,說:“乖乖別動,你是我的小寶寶。”

    徐晏清瞧著這一幕,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南梔還在鬧,鬧的陳念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怕癢,南梔不停捏她的腰,搞得她沒辦法控製住自己。

    她真的要瘋了!

    片刻,南梔又像是沒了力氣,直接趴在陳念身上不動了。

    陳念喘了會氣,稍不留神,徐晏清已經站在床邊了。

    不等陳念反應過來,他直接把南梔從她身上拉開,而後一把將她抱起來。

    陳念嚇了一跳。

    徐晏清抱著她下樓,把她塞進了車子後座,欺身而上。

    陳念連忙後退,想從另一邊跑,被他一把抓住了大腿,用力一拽,人就回到了他的身上。

    陳念驚呼,“這裏有攝像頭!”

    “你閨蜜比我技術好?”

    陳念臉一熱,氣的罵人,“神經病啊你!”

    這特麽是什麽話!

    他抱著她,倒是沒有多餘的動作,似是想到什麽,側過臉,伸手捏住她左腳腳踝。

    陳念現在敏感的很,立刻縮回腳。

    他收緊手指,沒讓她掙開,淡聲問:“傷口怎麽樣?”

    聞言,陳念停下來,“還有點疼,不過比昨天好很多。”

    他精確的找到位置,指腹摸了摸。

    癢癢的。

    陳念的腳趾都跟著收緊,她拉開他的手,冷冰冰的說:“放開我。”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天亮再放你走。”

  第36章:甜牛奶

    翌日清晨。

    陳念在市井嘈雜聲中清醒過來,整個人腰酸背疼,頭還暈乎乎的。她身上蓋著徐晏清的外套,衣服已經穿好。

    車上就她自己,徐晏清不知道去了哪裏。

    樓道內不斷有人出來,有趕去上學的學生,也有一早起來去菜場的老奶奶。

    這裏附近有個不錯的小學和中學,因此住在這裏的學生居多。

    當初陳念選中這裏,也是想給自己多找幾個學生。

    她木木的坐在車裏,看了一會人。

    然後看到徐晏清從晨曦中走來,他穿著白色的短袖,曦光落在他身上,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他一路過來,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畢竟臉擺在那裏。

    如果是陳念,迎頭撞見這麽一個帥哥,也是要多看幾眼的。

    沒一會,他就走到車邊,拉開門上來。

    四目相對。

    他已經從黑夜裏走出來,又成了神聖不可侵犯的徐醫生了。

    徐晏清買了早餐。

    遞給她一杯熱的牛奶,陳念接過,拿在手裏沒動,也沒吭聲。

    見陳念木愣愣的不動,他把吸管給她插上,手動幫她挪到嘴邊。

    陳念這才張嘴吸了一口。

    甜牛奶。

    她好久沒喝過甜牛奶了,她以前很喜歡,後來就戒掉了。

    陳念眯著眼,唇齒間全是甜味,問:“你今天不上班?”

    徐晏清拿了座椅下的礦泉水,喝了一口,不冷不熱的說:“休息日。”

    怪不得他還有時間去買早餐。

    陳念看了看時間,“我得上去了,一會還得去洲際。”

    “嗯。”這回倒是沒攔,還給了她一雙一次性拖鞋。

    陳念說了聲謝,趁著沒人的時候,迅速下車,快速上樓。

    那兩份粥,她一並拿走。

    陳念進門,南梔正好起來,頂著個雞窩頭,從房裏出來,見她拎著早餐,看了看時間,打著哈欠說:“你這麽早就起來了。”

    陳念把腳上的一次性拖鞋換掉,淡定的說:“去給你買早飯。就買了清粥,其他估計你也吃不下。”

    她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就進房間去換衣服。

    兩人輪著洗了個澡,南梔徹底清醒,坐在茶幾前喝粥時,注意到了垃圾桶裏的一次性拖鞋,又回憶了一下昨晚上的事兒。

    她拿出手機,通過了保險員的微信,聊了一下車子的事兒。

    陳念出來,她還沒聊完,視線掃過去,眼尖的看到陳念大腿上的手指印。

    她一驚,用力把嘴裏的粥咽下去,結束了通話。

    她也算過來人,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陳念沒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進房間換了衣服,才出來喝粥。

    兩人並肩坐著。

    南梔瞄了她好幾眼。

    陳念注意到南梔一直沒動勺子,不由的看過去,正好就撞到了她偷瞄的眼神,“你看什麽?”

    這一刻,南梔莫名有幾分傷感,傷感於陳念的改變。

    她以前可不這樣。

    她以前會把所有的心事都跟她分享,可如今,她選擇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裏,不被人知道。事情發生以後,她甚至主動斷掉跟以前朋友的聯係,包括南梔在內。

    南梔也是前兩年因為陸予闊的關係,跟她重新聯係上,知道了她的環境。

    南梔把車鑰匙給她,說:“我有個客戶,要弄海島婚禮,我得出差去考察場地,順便旅個遊,估計要大半個月才回來。我讓保險員加你了,這事兒你幫我處理一下後續。你不是說這邊住著不踏實麽?找到房子之前,就住我家吧。我那邊私隱做的不錯,物業不會隨便放人進去。把阿姨也接過去,免得那趙海誠找你們麻煩。順便,還能幫我喂貓。”

    “而且你現在不是每天都要去洲際嗎?我那邊正好離得近,你上下班更方便。”

    陳念想了一下,“謝了,我盡快找房子。“

    “急什麽,要是找不到,就一直住著好了。”

    陳念笑了笑,“我是怕打擾你帶男朋友回家。”

    “放心,你在我這裏是絕對的第一位。”

    南梔時間緊,隻喝了半碗粥,就匆匆走了。

    陳念算著時間出門,從這裏到洲際有直達的地鐵,還是蠻方便。

    她剛走出樓道,就聽到喇叭聲。

    李岸浦的車就停在路口,開的還是昨天那輛。

    陳念走過去。

    李緒寧坐在副駕上,頭發被剪了,直接剔了個短寸。比昨天看著要順眼點。

    這麽一看,這父子兩不怎麽像。

    小孩是單眼皮,但李岸浦是深邃的雙眼皮。

    李岸浦還是西裝革履,說:“順路,就過來接你一塊過去。”

    陳念也沒客氣,拉開門上車。

    這一天,李緒寧因為被剪掉了頭發,情緒很低落,無法學習。

    還掉了兩滴眼淚,說他心疼,什麽都聽不進去。

    突如其來的感情戲,讓陳念都接不住。

    又是一天無用功。

    晚上,陳念帶著陳淑雲去了南梔的公寓。

    她這房子,在東源市最好的位置,複式大平層,還有個小型的露天陽台,在這裏能看到東源市最繁華的地段,是有錢人眼裏的東源市。

    陳念跟陳淑雲睡一個房間,保姆阿姨的話,陳念沒讓她住家。

    她不想占用太多地方,畢竟不是自己家,得有分寸。

    之後的日子,她專注賺錢找房子照顧陳淑雲。

    那天之後,她跟徐晏清就沒再聯係,微信倒是沒刪,但一次也沒聯係過。

    心外科平日裏都很忙,就算是陸予闊這種不怎麽上進的,也是很忙的。

    因為陸予闊的緣故,陳念朋友圈裏有幾個心外科的醫生,其中有一個資曆較深的女醫生,已經是主治醫生。

    她也參與了這次的研討會,偶爾會發一些相關資料和信息。

    偶有幾次提到徐晏清,皆是誇讚之詞。

    有次,他們小組吃宵夜,她發了個小視頻,陳念看到了徐晏清身邊坐了個阮雅靜。

    ……

    十月初。

    陳念正好找到房子,原本想湊著國慶節休息幾天可以搬家。

    誰知道李岸浦搞了個團建活動,還讓她跟著一起去,意思是玩樂的同時,也不能放鬆學業。

    老板都這麽說了,陳念也不能拒絕,三百萬年薪,哪兒那麽好拿。

    她立刻準備一周的課程。

    弄了個大箱子,書和衣服都放一塊。

    清晨,陳念早早在李岸浦指定的地點等著。

    七點四十,一輛奔馳保姆車在她麵前停下。

    門拉開,陳念第一眼看到的是徐晏清。

  第37章:加回來

    近一月沒見,陳念都有點把他給忘了。

    她每天的時間安排的太滿,基本沒什麽時間去想別的,隻要趙海誠和顧武不找她麻煩,她就能按照自己的節奏賺錢。

    以前還要抽出時間,去找陸予闊。

    如今單身狗一條,還真就沒有什麽能打擾她的了。

    李岸浦的助理下車幫她把行李放到後備箱,陳念並未立刻上車,她往裏看了一眼。

    李緒寧坐在李岸浦後麵,塞著耳機打遊戲。

    除他之外,還有一個人。

    阮雅靜。

    坐在徐晏清的後側。

    兩人的視線對上,顯然阮雅靜看到她,也是有些意外。

    李岸浦:“站著做什麽?還不上車,路程有點遠,咱們爭取午飯之前到達。”

    他說著,伸出手來拉她。

    徐晏清側頭看過來,眼神平淡無波,一隻手托著下巴,視線落在她身上。

    陳念倒是沒有避開,與他對視了一眼,而後抓住了李岸浦的手。

    徐晏清眉尾輕挑,黑眸垂落,李岸浦的手抓的挺緊,陳念的手整個被他握在掌心裏。

    看起來很軟。

    沒別的位置,陳念隻能坐在李緒寧和阮雅靜的中間。

    李緒寧看到她就有點惱火,眉頭緊了緊,“真是陰魂不散。”

    陳念倒是不生氣,隨口問:“昨天的習題做了麽?拿出來我看看。”

    李緒寧白她一眼,不搭理她。

    李岸浦把習題本拿給陳念,語氣溫和的說:“昨晚上熬夜讓他寫完的,早上又起的早,難免有點起床氣,你別放在心上。”

    徐晏清側目看過去,正好看到陳念伸出手來接習題本。

    青蔥嫩白的手指,食指指間貼著個草莓的創可貼。

    陳念從包裏拿出紅筆來改,雙腿並攏,身子往前傾,本子放在膝蓋上。

    阮雅靜暗暗打量她,沒想到她竟然是家教老師。

    徐晏清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手裏拿著手機,在看視頻。

    陳念這個位置,正好能瞧見。

    她瞥了一眼,沒想到是放大的胸腔內部,沒有打碼,是手術視頻。

    過於血腥,陳念立刻收回視線,改完以後,她又仔細回看了一遍。轉頭,李緒寧戴著帽兜正在睡覺。

    車內安靜,溫度適中,窗外是個好天氣,適合睡覺。

    陳念拿出手機,看了看朋友圈,本來想刷會小視頻,但車裏太安靜,也就作罷。

    這時,李岸浦轉過頭來跟她說話,問她李緒寧習題做的怎麽樣。

    陳念收起手機,認真回答:“還是跟之前一樣。”

    其實陳念也有挫敗感,一個月了,授課進度還在原地踏步,她甚至都還沒找到能夠讓李緒寧能夠自主學習的法子,就很頭疼。

    李岸浦聽出來她的情緒,寬慰道:“慢慢教,不用著急。性格不是一天養成,要改變也要慢慢來,我對你有信心。”

    陳念微的愣了下。

    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陳念覺得李岸浦這人與她想的不同。原以為他會因為以前的事報複他,但他並沒有,平日裏對她的態度也挺好,可以說挺尊重她這個家教老師。

    李岸浦看她一直端坐著,想了想,對徐晏清道:“你要不跟陳老師換個位置?”

    徐晏清懶懶抬眼,轉頭看向陳念,問:“要換嗎?”

    陳念捏緊了手機,迎著他的目光,說:“要。”

    車廂內空間還算寬敞,所以換位置倒也不是難事兒。

    陳念起身走到兩人中間時,車子突然踩了個急刹。由著慣性,她整個人猛地往前。

    李岸浦和徐晏清幾乎是同時,抓住了她的手。

    沒讓她摔著。

    等車速穩住,他倆才先後鬆開手,陳念往前挪了挪,給出空間讓徐晏清能坐到後麵。

    她背對著他們蹲著。

    徐晏清起身,小腿蹭到她的背部,兩人的距離不可避免的拉近,觸碰。

    突然,陳念感覺自己的屁股被頂了一下。

    她下意識側了下頭,隻看到他拿著手機的手,還有露出的一截小臂。

    很快,徐晏清就退到後座。

    陳念臉頰微燙,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坐墊上還留著他的餘溫,有點熱。

    但確實,這個位置舒服多了。

    李岸浦說:“可以休息一下,我不是沒有人性的老板,這一次最重要的是放鬆,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陳念朝著他笑了笑,說:“好的。”

    李岸浦沒再多言,讓司機放下了擋板。

    車內又恢複安靜,車子上了高速,就更平穩。

    這時,陳念聽到身後的阮雅靜小聲說:“我能靠著你肩膀睡一會麽?”

    車內就這麽點空間,她說的小聲,也都落在大家的耳朵裏。

    陳念聽到徐晏清嗯了一聲,她不免在心裏腹誹,所以情侶幹嘛不一開始就坐在一塊。

    她從包裏找出耳機,打算找首歌聽,微信就跳出來。

    徐:【舒服了?】

    陳念猶豫了一下,打了一串字,又給刪掉了,順便還給他刪除了好友。

    她的一係列操作,全部都落在徐晏清的眼裏。

    他唇角微挑。

    陳念剛找好歌曲,一個電話進來,她迅速接起來,小聲:“喂。”

    她戴著耳機,因此聲音極其清晰,她聽到耳機裏,幾乎同時傳出她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

    下一秒,耳邊又響起雙重的男聲,“喂。”

    陳念瞬間意識到了什麽,她差一點就要回頭去看。

    徐晏清冷淡的聲音,在車內響起,“加回來。”

    同時,還在陳念的耳機裏響起。

    陳念被刺激的腦子都轉不動了。

    “聽見了麽?”

    徐晏清的聲音,即在耳朵裏,又在身後。

    陳念覺得耳朵發燙,仿佛拿了個燙手山芋,隻想丟掉。

    她一把扯掉了耳機,立刻掛斷了電話。

    她下意識的側目去看了眼李岸浦,他在看自己手機,似乎並沒察覺到什麽異樣。

    手機又開始震動,還是那個號碼。

    他要死啊!

    車內安靜,陳念手機調了震動的,大概是心虛,她覺得這震動聲,都非常的響亮。

    她忍不住回頭。

    視線掃過閉著眼塞著耳機睡覺的李緒寧,而後落在徐晏清的臉上。

    他一隻耳朵上塞著白色的耳機,耳機線繞在脖子後麵,他眉眼疏淡,並沒什麽情緒。

    就像平靜的湖麵,表麵上風平浪靜,卻無人知道,水平麵下,激起了多少的浪潮。

  第38章:冤家路窄

    陳念隻短暫的看了一眼,就飛快的收回視線。

    她深吸一口氣,把耳機塞回去,接通了電話。

    他沒再說話,也沒有掛斷。

    耳機裏,有輕微的電流聲,似乎也有他的呼吸聲。

    陳念把手機放在扶手上,便抱著胳膊,閉眼休息。

    之後,徐晏清倒是沒有再搞事。

    陳念睡了一覺醒過來,山莊已經近在眼前。

    車子在路口停下,徐晏清跟阮雅靜先下了車,陳念才剛醒來,腦子還有點混混的。

    木愣愣的看著他們。

    徐晏清先下車,然後站在車邊,伸手扶了她一下。

    阮雅靜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他也沒甩開。

    李岸浦的助理,把行李遞給徐晏清,他跟李岸浦點了下頭,就帶著阮雅靜上了另一輛車。

    之後,車子繼續往裏走。

    莊園麵積很大,正中間有一棟大宅,他們的房間就安排在這邊。

    其他人要下午才到。

    所以,午飯就他們三個。

    進了正廳,有專業的管家團隊出來迎接。

    他們的房間在四樓。

    李岸浦訂了個時間吃飯。

    陳念放好行李,就在床上趴了一會,她把手機拿出來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手機通話竟然還在繼續。

    四個多小時,手機都發燙了。

    她本來想直接掛掉,但想了一下,把手機放到耳邊,先是聽。

    她聽到一些方言,不太懂在說什麽。

    他們這是去住民宿了?

    緊跟著,她就聽到徐晏清說:“喜歡麽?”

    他這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不喜歡的話,可以換地方。”

    阮雅靜:“挺好的,隻是以後我就一直住在這裏嗎?”

    “暫時是這樣。”

    之後便是一陣安靜,但又能聽到衣服摩擦的聲音。

    陳念立刻掛斷了電話。

    她看了下手機電,隻有百分之十了,她翻出充電器充上。

    這房間的裝修偏歐式,陳念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往外看了看,一眼望出去就是修剪整齊的花圃。

    範圍很大,看不到邊。

    她眯著眼,心裏有點煩躁。

    時間差不多,李岸浦過來敲門,帶她去吃午飯。

    李緒寧鬧情緒不肯去吃飯,李岸浦也不慣著他。

    李緒寧不去,陳念也不太想去。

    她不想跟李岸浦單獨相處,免得引人誤會,她現在每天去洲際給李緒寧上課,已經傳出不少閑言碎語。

    都以為她是來當後媽的。

    雖說是清者自清,但人雲亦雲,到時候就成真的了,誰會在乎真相。

    陳念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李岸浦先一步開口,“一邊吃一邊聊聊他學習的事兒,正好他不在,能放開了聊。”

    這話一出,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餐廳在戶外後花園,景色很不錯。

    李岸浦提前準備好的,兩人落座後,服務生就開始上菜。

    這會就他們兩個,有一點兒尷尬。

    陳念喝了口水,起頭開始聊李緒寧的問題。

    正說著,徐晏清和阮雅靜出現。

    李岸浦叫了一聲,四個人就同坐一桌。

    李岸浦走到陳念身邊坐下。

    徐晏清和阮雅靜則坐在對麵,兩人各坐一邊,中間隔得挺開。

    李岸浦又添了幾個菜,突然問:“這些孕婦都能吃吧?”

    阮雅靜看向徐晏清,等他回答,他是醫生,他最懂。

    徐晏清似笑非笑,“你想吃都行,沒那麽多講究。”

    阮雅靜笑了笑,“我也隻能是這種時候貪個嘴。以前在舞團為了保持身材和皮膚,要嚴格控製飲食。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甜食,還有油炸食品了。”

    “嗯。”徐晏清應了一聲,視線掃過陳念。

    她正心無旁騖的拿筷子夾紅酒燴牛肉,兩三口就給吃完了,眉眼微動,那是好吃的表現。

    吃完又夾了一塊。

    李岸浦:“你一個人在國外舞團,能混到這個地位,很牛啊。”

    阮雅靜神色暗了暗,似是戳到了她的痛處,淡淡一笑,沒有搭腔。

    氣氛稍沉下來。

    徐晏清給阮雅靜夾了菜,“這麽多年的基礎在,不管國內國外都能有出色成績。”

    這之後,阮雅靜的情緒就有點低,連吃東西都有點不在狀態。

    桌上四個人,也就陳念在認真吃飯,李岸浦聊了下山莊裏的幾個活動區。

    聽著還蠻有趣。

    陳念吃完,跟李岸浦說了一聲,就自己去附近逛逛,不摻和在裏頭。

    這邊有個迷宮花圃,陳念進去之前有點猶豫,怕自己繞不出來。

    但又想著反正下午沒事,隻當是運動,便義無反顧的進去了。

    陳念沒想到這個迷宮那麽大,她轉了十幾分鍾,就有點暈頭轉向,想往回走,也找不到路了。

    這迷宮裏轉來轉去就她一個,而且這些灌木被修剪的一模一樣,時間久了就有點玩心態。

    陳念走過兩個岔路口,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陳念正要轉頭,頭發一把被人抓住,隨即整個人被一下推進了灌木叢裏。

    “真是冤家路窄啊,陳念。”

    陳念一下沒聽出來對方的聲音,她反抗大喊,“你誰啊!偷襲算什麽好漢,有本事正麵來!”

    女人似乎沒了理智,揪著她的頭發,將她的腦子往枝葉茂盛的地方摁。

    樹枝劃過陳念的皮膚,刺刺的疼。

    陳念被摁住脖子,一下子掙脫不了。

    陳念很快穩住心神,她睜開眼,一根鋒利的樹枝盡在眼前,就差一點要戳到她的眼睛。

    求生本能,陳念猛的往後,一把去抓對方的衣服,並一拳往她肚子上捶。

    對方警覺,立刻避開,並迅速護住肚子。

    陳念看出對方很護著肚子,便照著對方肚子攻擊。

    轉身的一瞬,陳念這才看清楚那人,竟然是時雨辰。

    她一下收住手,但火氣不減,怒道:“你什麽毛病?!”

    時雨辰眼睛紅紅的,滿眼憎惡的瞪著她,倏地她像是想到什麽,眼神恍惚了一瞬,眼淚刷一下掉下來。

    而後又猛的撲過來,一把掐住陳念的脖子,她衝的太猛,陳念根本支撐不住,兩人一下倒向灌木叢。

    陳念的腦袋撞了一下,她當即一昏,眼前黑了一瞬,一下卸了力。

    時雨辰的聲音時近時遠,她不怎麽聽的清楚。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我徹底失去了陸予闊!是這張臉,是這張臉騙了我,我那麽相信你,你竟然這麽騙我!你怎麽能騙我!”

  第39章:你在威脅我?

    陳念懵了好幾秒,時雨辰坐在她的肚子,雙手牢牢掐著她的脖子。

    她的指甲有點長,稍一用力,就嵌進肉裏。

    陳念求生本能,身體開始反抗。

    女人之間撕扯沒什麽章法,最有用的招數就是扯頭發。

    陳念一把抓住時雨辰的長發,在手上繞了兩圈後,用力一扯。

    時雨辰頓時尖叫,那力度,仿佛要將她的頭皮連根拔起。

    脖子上的桎梏解開,陳念用力喘了口氣,在時雨辰將注意力放到自己頭發上的時候,瞬間反撲,把人牢牢的壓製住。

    但時雨辰也不是吃素的,反應過來後,也一把揪住了陳念的頭發。

    兩人就這樣纏著,誰也不鬆手。

    時雨辰憤怒道:“我特麽早就該想到,你要真是小白花,怎麽可能上得了徐晏清的床!你就是蓄謀已久的想要報複,對不對?”

    陳念並不說話,隻是暗自用力,不想讓自己吃虧。

    更不想讓自己成為被人摁在底下打的那個。

    時雨辰頭皮疼的要死,用力的踢了陳念幾腳,陳念倒是不反抗,隻是死死揪她頭發,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頭發全部揪下來。

    時雨辰有點怕了,開始哭著求饒:“陳念,你放手!你給我放手!我爸媽逼著我打掉了孩子,陸予闊也不肯娶我,你都得逞了,你還想怎麽樣?!是陸予闊不喜歡你,他說他從來就沒喜歡過你,是他先釣的我,我隻是沒經受住誘惑,上了他的鉤。”

    “你慘,我也很慘啊!這還是我第二次談戀愛,我是付出真心的。我這麽優秀,身邊男人這麽多,我要不是真心,我犯得著麽?其實,我也算是在救你啊!”

    片刻,壓迫在陳念身上的力道消失。

    她才慢慢的鬆開手。

    她的手被發絲絞的生疼,時雨辰掙脫的時候,她感覺到皮肉被細細發絲割破,很痛。

    時雨辰慌忙逃開,還不忘回手給了陳念一個耳光,打完,正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幾步開外的人。

    臉色一變。

    還未反應過來,陳念就撲過來,再次揪住她的頭發,胡亂的,狠狠的在她臉上打了兩下。

    “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你想欺負我,就做好掉一層皮的準備。”陳念掐著她,臉上倒是沒有太多表情,說話的語氣都是平平的,帶著顫音。

    毫無氣勢,可又讓人不容小覷。

    話音落下,陳念抬了眼簾。

    目光在空中碰撞。

    男人的眉眼冷淡無波,仿佛隻是在看一場無聊的戲碼,眼眸深處藏著嘲弄。

    陳念眉眼微動,仿佛脫了力,一屁股坐到了旁邊。

    此時,所有的症狀都冒出來,她頭暈惡心,耳朵一陣陣發疼。

    時雨辰連滾帶爬,跑到徐晏清身前,哭道:“師哥,她欺負我。”

    阮雅靜聞言,不由的用餘光看了她一眼。

    時雨辰出手傷人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所以整個過程,她跟徐晏清都看在眼裏。

    幾次她都想上前去攔,但徐晏清提醒她是孕婦,沒讓她過去摻和。

    她摸不清他的心思。

    整個過程,他沒出聲,也沒出手製止。就由著她們兩個撕扯。

    而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是落在陳念身上的。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更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時雨辰心裏沒底,她猜不透徐晏清跟陳念之間的關係到了什麽程度,但她覺得徐晏清一定不喜歡被人利用,尤其是被女人耍。

    她餘光看了看阮雅靜,心裏又怕了起來,不知道剛才她跟陳念說的話,他們聽到了多少。

    她想了一下,說:“這個人,為了報複,故意爬你的床,這事兒要是曝光在醫院裏……”

    她的話未完,徐晏清餘光看過去,冷聲打斷,“你在威脅我?”

    時雨辰一頓,“不是我,是她。是她要威脅你,你好不容易跟阮姐姐複合。她肯定會拿這個事情來威脅你,逼著你跟她在一起。師哥,你可不要被她這張臉給騙了,我就是被她給騙了。”

    她又嗚嗚哭了起來,“弄得我孩子沒了,跟陸予闊也徹底鬧掰了。對了,她不但上你的床,她還上了陸予闊舅舅的床,陸予闊因為這事兒鬧得,醫生都沒得當了。現在被他爸關在家裏思過。這就是她的報複手段,要把人毀了。”

    她言之鑿鑿,說的激動。

    陳念則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阮雅靜扯了扯徐晏清的衣服,低聲說:“陳老師好像有點不對勁。”

    時雨辰聞言,立刻道:“裝呢!剛剛力氣大的,我頭皮都快給她扯掉了。這會是看到師哥了,故意裝可憐,想討男人同情。”時雨辰看向徐晏清,見他麵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多了一點兒底氣,“我也是醫生,我下手不會沒有輕重。我心裏再恨,也不會喪失理智,把她弄死。倒是她,剛剛那副樣子,簡直要弄死我。”

    她嗚嗚的哭起來,好不委屈。

    徐晏清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他的視線落在陳念的身上。

    她就坐在那裏,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她整個人狼狽至極,頭發被揪的亂七八糟,白淨的臉上好幾道血痕,額頭通紅一片,時雨辰下手不輕,她隻是不喊疼,但不代表不疼。

    脖子上是時雨辰留下的血指印,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亂七八糟,雪紡的襯衣,布料很輕薄,也很容易撕毀。

    好在她在裏麵穿了一件運動型的文胸,倒不至於走光。

    徐晏清等了一會,她依然沒有動靜,一隻手撐住身子,不倒下,也不起來。

    時雨辰原本還想說,但想了一下,還是閉了嘴,隻是小聲的啜泣。

    學陳念裝可憐。

    熟悉的氣息攏過來時,陳念條件反射的睜開眼,抬眸的一瞬,便看到徐晏清蹲下來。

    深不見底的黑眸,讓陳念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

    她左眼很紅,眼尾處的劃傷有點嚴重,睜眼的瞬間,左眼落下一滴眼淚。

    徐晏清清晰的看到那滴淚,劃過她的臉頰,順著下巴,直接滴落在地上。

    他仿佛還能聽到淚水滴在地麵的聲音。

    她神色中閃過的怯意,讓她看起來像一隻落入虎口的小鹿。

    她的軟弱可欺,總能激起男人隱藏在深處的獸性。

    陳念避開了視線,他的眼神侵略性太強,仿佛在逼著她做什麽,勢必要將她逼到牆角。

  第40章:大方

    這一刻,陳念想到了李岸浦,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徐晏清也不攔著,看著她操作。

    顯然,稍微有點費力。

    隨即,她就聽到徐晏清平和的詢問:“東西在晃?”

    陳念沒有回答,停了一會,才點到李岸浦的名字,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她有氣無力的說:“李總,能麻煩你來迷宮花圃接我一下麽?我有點麻煩。”

    話音未落,徐晏清拿過她的手機,陳念沒力氣去搶,反倒被他的動作一帶,靠在了他的身上。

    徐晏清適時的伸手,擋住她的後背,沒讓她往後倒下去。

    他說:“不用過來,我會把人帶出來。”

    說完,他舉著手機,看向陳念,問:“還有什麽想說?”

    陳念搖搖頭。

    掛了電話,徐晏清把她的手機放進自己的口袋,而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陳念整個人突然騰空,她條件反射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臉抵到他的肩膀上。

    很快她就鬆開手,轉開臉。

    時雨辰看到這一幕,一時忘了哭。

    她愣了幾秒後,轉頭看向阮雅靜。

    阮雅靜神色淡然,並沒有什麽異常情緒。

    時雨辰忍不住說:“男人是不是對這種小白花人設都招架不住?連師哥都逃不過嗎?”

    阮雅靜淡聲道:“他是醫生,陳老師受傷了,這裏就他一個男人,難不成讓我倆抬著她出去?”

    時雨辰癟癟嘴,湊到她耳側,低聲說:“阮姐姐,你可不要被陳念的外表騙了,她心機很重。你現在不把她放在心上,我怕到時候……”

    阮雅靜打斷,“不用那麽小聲,他聽得見。”

    時雨辰臉色變了變,“我隻是好心。畢竟你跟師哥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

    阮雅靜大大方方的說:“多謝。但我跟晏清的感情,不是任何人能夠破壞的。而且,我相信陳老師作為老師,應該不會做出插足人感情的事兒。”

    她倆的話,全數落在陳念耳朵裏。

    她抓著徐晏清衣服的手微微發緊,小聲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她很大方,不會吃醋。”

    陳念想要反駁。

    徐晏清又說:“我是醫生,你在我這裏並無特別。”

    陳念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他堵心裏一團火。

    這倒顯得她小家子氣,還對他有非分之想似得。

    陳念索性閉上眼裝死。

    徐晏清的方向感挺好,很快就回到了迷宮的起點。

    李岸浦已經帶著幾個人在門口守著了。

    看到陳念這幅樣子,他微的一驚,等看到時雨辰從後麵出來,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緣由。

    時雨辰跟陸予闊的事情,最後不了了之,時家很硬氣,時雨辰的父母沒有感受到陸予闊的真誠,所以即便陸國華出麵談婚事,他們最後還是拒絕了這個解決方案。

    時家父母考慮一周,最後決定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時雨辰鬧的厲害,中間還跑出來找陸予闊求救,然後被陸予闊親自送回醫院,送進了手術室。

    這對她打擊很大,流產手術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不穩定。

    這段時間都沒上班,還去看了心理醫生。

    時雨辰看到李岸浦,下意識的往阮雅靜身後站了站,這會還真是怕了。

    山莊裏配備了醫務室,也有專門的醫護人員。

    徐晏清把人放在擔架上,說:“把她的頭固定住,盡量不要太晃。撞到後腦勺,有短暫的意識障礙,應該還伴隨頭暈惡心。送附近正規醫院。”

    “好。”

    人被安置上車,李岸浦二話沒說跟著上車。

    阮雅靜適時走到徐晏清身側,挽住他的手,用紙巾擦了一下他肩膀上陳念的血跡,說:“鬧了這一出,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徐晏清看到李岸浦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陳念身上。

    車門關上,他淡淡道:“走吧。”

    ……

    到了醫院,陳念被送進急症室。

    跟隨的醫護人員把徐晏清的話,交代給急診醫生。

    陳念這一路過來,其實好了很多,她自覺沒什麽大礙,來醫院委實沒有必要。

    醫生做了簡單檢查,後腦勺的位置有明顯的血跡,又問了一些問題,就給開了個單子,做了一下腦部CT。

    片子沒什麽大礙。

    不住院觀察也行,陳念不想留在醫院,但李岸浦卻要求留院觀察一天。

    這邊的醫院條件一般,急診病房是三人床位。

    李岸浦詢問了一下,沒有單間。

    同病房一個車禍,一個被毒蛇咬傷。

    李岸浦去給她灌了一壺熱水,“有什麽不舒服的別自己忍著。”

    陳念點點頭,喝了一口熱水。

    李岸浦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弄得陳念有一點尷尬,她垂著眼,小口的喝水。

    旁邊床位是車禍傷患,是個老年人,看情況不是太樂觀。

    李岸浦看了一眼,起身把簾子拉上。

    正好手機響起,他說了一聲,就去外麵接電話。

    山莊那邊有點事兒,他得回去一趟。

    走之前,他給她放了個備用手機,陳念的手機不知道丟什麽地方了。

    他說:“有事打我電話,什麽時候都行。”

    陳念點點頭,沒有多話。

    李岸浦原本想找個看護,但找不到臨時的,隻能托付了護士幾句。

    夜幕降臨,護士給陳念送了晚餐,菜色還行,但陳念沒什麽胃口,就隻吃了白飯。

    夜裏十點多,隔壁床車禍患者突發情況,家屬急匆匆跑出去,醫護人員進來幾個,一個小時,病房裏無比的緊張,醫生來了幾個,做了緊急搶救,最後連手術室都來不及去,人就在這裏沒了。

    整個氣氛,都令人窒息。

    陳念躺在床上,盯著頭頂昏黃的夜燈出神,手攥緊被單,莫名覺得有點冷。

    一切徹底安靜下來,陷入了一片死寂。

    陳念身上的寒毛直豎,她用手搓了搓,內心煎熬萬分,她有些受不了,一秒鍾都待不下去。

    她掀開被子下床,猛地拉開簾子,迎麵碰上徐晏清。

    病房裏的光線並不好,他從哭聲中走來,仿佛自帶光環的神祇,能隔絕掉所有的苦難和痛苦。

    他好像總能出現的恰到好處。

    陳念恍惚了幾秒,很快拉回心神,重新把簾子拉起來。回到床上,拿了李岸浦放在床頭的備用手機,就想給他打個電話。

    手機被人奪走。

    徐晏清看了眼,是還未呼出的李岸浦的號碼。

  第41章:我提醒過你

    陳念企圖搶回手機。

    徐晏清利落的將手機放進褲子口袋,陳念來不及收回手,被他順勢握住。

    這男人的意圖,昭然若揭。

    陳念暗自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裏掙脫出來。

    她的指間,掌心,都是被頭發絲劃傷的細痕。

    他一用力,那些傷口仿佛被捏開,疼的陳念低哼了一聲,眼睛紅紅的看向他,眼裏滿是怒氣。

    徐晏清稍一用力,將她拉到跟前,從背後抱住她。而後鬆開手,看了看她的掌心。

    細細的傷口,冒出血珠子。

    他的唇貼到她的耳畔,舌尖輕輕一掃,“對不起,弄疼你了。”

    陳念一個激靈,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

    徐晏清看著她的耳廓慢慢染上一層粉色,而後蔓延到臉上,她開始掙紮。

    這病房裏進進出出的腳步聲,還有壓抑著的哭聲。

    一簾之隔,仿佛兩個世界。

    徐晏清關掉了床頭的夜燈,簾子內沒了光,簾子上人影晃動。

    徐晏清在她耳畔低低的問:“要麽?”

    陳念側頭狠狠瞪視他,嗓音壓的極低,“不要!”

    她迅速握住他的手腕,“你有女朋友,徐醫生自重。”

    “她不是。”他漫不經心的否認。

    “不管是不是,我現在都不想,以後也不想。”她看著他,無比認真。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隻聽到自己不安的心跳聲。

    徐晏清反手握住她的手,抱著她坐在床上,手臂緊扣住她的腰身,不給她脫身的機會。

    陳念反抗的狠了一些,弄得床發出了一絲響動,她立刻停住。

    徐晏清淡淡的笑,手指捏住她的臉頰,輕嘲:“不想?”

    陳念羞憤,扯著他的手,卻怎麽也拉不開。她心裏防線幾乎要被衝破,眼眶開始變得濕潤,快要哭了。

    隔壁床的家屬開始料理後續的事兒。

    這病房裏,還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可徐晏清卻沒有絲毫被其影響,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冷白色的光線,讓他的臉部輪廓顯得越發的冷硬,那雙眼裏無半點溫度。

    仿若一個絕對掌控者,觀察著她在他手下的變化。

    陳念的眼淚在這一刻,無預兆的落下來。

    她緊抓著他的衣服,眼神逐漸變軟,像是在求饒。

    徐晏清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鹹澀的眼淚落在他的唇上,滑入他的舌尖。

    他說:“我提醒過你。”

    陳念閉上眼,睫毛輕顫,眼淚止不住從縫隙中,不斷滾落。

    耳邊傳來簾子拉動的聲音。

    “抱歉。”是護士。

    陳念心裏一陣慌亂,將頭埋入徐晏清的胸膛中,沒有吭聲。

    徐晏清回過頭,溫和的說:“我一會帶她出院。她在這裏害怕。”

    護士:“這樣。那你跟我來簽個字。”

    “好。”

    徐晏清起身,將人放在床上,護士看了陳念一眼,見她滿臉的眼淚,隻當她可能是真的怕。

    畢竟這邊剛剛過世了一個人,小姑娘難免會害怕。

    徐晏清跟著護士出去。

    陳念擦了臉上的眼淚,呼吸慢慢平順下來。

    片刻後,她拎了李岸浦留下的外套,出了病房。

    她一口氣跑到樓下,便一陣暈眩,她立刻停下,靠著牆站了一會。

    “你怎麽在這裏?”是李岸浦的聲音。

    陳念聞聲,下意識的往樓梯上看了眼,正好看到徐晏清緩步下來。

    他手裏拎著陳念需要的外傷藥膏,和內服的藥。

    她白著一張臉,主動拉住李岸浦的手,說:“我要回去。”

    李岸浦覺得不可行,“你都站不穩。”

    陳念眼眶微紅,可憐巴巴的說:“病房裏剛死了個人,我待不住,我想回去。”

    徐晏清已經走到她後側,適時的搭話,“帶她回去吧。病例和片子我都看了,沒什麽大問題,這幾天好好歇著。再有不適,就回東源市。”

    李岸浦對上徐晏清的目光,兩人中間隔著一個陳念,徐晏清將手裏的袋子遞過去。

    陳念餘光看到他的手,臉頰微熱。

    她穿著李岸浦的衣服,人靠在李岸浦的身上,似乎整個人都要融進李岸浦的身體。

    李岸浦接過袋子後,手搭在陳念肩上。

    徐晏清眸色微深,手插進褲子口袋,淡聲說:“我的事情也辦完了,先走了。”

    李岸浦點點頭。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陳念略微鬆口氣。

    回到山莊,李岸浦找了個女傭人過來照顧陳念。

    李岸浦跟著進房間,傭人將陳念扶到床上,李岸浦叫她去準備吃的,傭人便先出去了,正要關房門,李岸浦叫停,“不用關,開著吧。”

    陳念自是明白他的用意。

    等傭人走開,李岸浦才收回視線,說:“其他不用多想,隻管好好休息。”

    陳念考慮了一下,說:“要不,我先回去。”

    “不喜歡這裏?”

    “不是。”

    “那就在這裏修養,這裏環境溫度最適合養人。而且,你現在這情況,也不適合做長途車。”

    李岸浦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安心養著。我去盯著阿寧寫習題,有事找管家。”

    陳念點了點頭,似是想到什麽,起身拉過皮箱,找了兩張卷子遞給他,說:“這是我自己專門出的題目,你讓他好好做,這樣我才能因材施教。大家都不用浪費時間。我猜他應該不是全部都不懂,隻是叛逆心理,不願意好好配合。”

    “行。”

    李岸浦拿了卷子出去。

    稍後,傭人給送了一碗餛飩上來。

    陳念全部吃完,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她躺下來,卻一下子睡不著。

    她側過身,木木的盯著一處看,腦子裏思緒亂亂的。

    然後想起了自己的手機。

    房間裏有座機,可以往外打。

    她想了下,起身拿過電話機,撥通了自己的號碼。

    等了一會,電話才接通。

    她靜了片刻,對方也沒有出聲。

    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麽,想要掛電話時,那頭的人開了口,“剛剛你媽來了電話。”

    陳念停住,將聽筒放回了耳邊,“你接了?”

    “出來麽?”

    陳念捏緊了聽筒,惱火的說:“你是畜牲嗎?”

    “你在想什麽,我隻是要還你手機。”

    陳念輕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徐晏清這會就在宅子外麵的花園裏,他坐在秋千上。這個時間,山莊裏的客人都在房裏休息,外頭格外安靜。

    漫天的星辰,還挺美。

    “我在前院等你。”

  第42章: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徐晏清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沒給陳念多問的機會。

    她又打回去,連著打了三個,他都沒有再接。

    陳念將聽筒重重摔回去,躺著沒動。

    偏偏陳淑雲換了號碼以後,她就沒記過她的新號碼,而且為了躲避一些債務,陳淑雲這幾年都沒有固定的手機號。

    就這樣煎熬了一個小時,她起來,拿了件外套下樓。

    走過宅院前的花圃就是前院。

    山間風大,到了夜裏,氣溫降下來好幾度,陳念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找到了徐晏清。

    他坐在秋千上,正在看她的手機。

    陳念皺了皺眉,猶豫幾秒,走到前麵的石桌前坐下來,冷聲說:“手機還我。”

    徐晏清沒抬眼,注意力依舊放在手機上,漫不經心的說:“你學生還挺多,有好幾個問你問題。免費解答?”

    陳念十分不快,“你怎麽知道我密碼?”

    他隻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

    陳念看著他認真看自己手機的樣子,有點沉不住氣,不管是誰,都忌諱別人看自己手機。

    雖說,她手機裏也不藏什麽秘密。

    但他憑什麽看?

    陳念瞪視著他,企圖用眼神震懾他。

    然而,看了半天,除了她自己更加焦灼,徐晏清並沒有任何影響。

    陳念看到他唇邊泛起的淺笑,不由的想到自己跟南梔的一些聊天內容,畢竟是閨蜜,閨蜜之間聊天沒有什麽忌諱,葷話不要太多。

    她蹭一下站了起來,怒道:“你夠了!把手機還給我!”

    終於,徐晏清的注意力從手機上轉開。

    陳念這會有點炸毛,但她自知抵抗不了他,所以即便惱怒,依然站在原地,絕不靠近。

    她披散著頭發,也不避諱她受損的臉。

    將頭發別在耳後,一張臉,完完整整的露在外麵。

    徐晏清將手機放在旁邊,淡聲說:“自己過來拿。”

    陳念不動,與之對峙數秒後,重新坐下來,她裹緊身上的衣服,抬頭看了一下夜空。

    山莊的位置靠著山裏,夜間的天空,綴滿了繁星,漂亮的不像話。

    陳念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多星星的夜空了。

    美的東西,總能讓人緩和情緒。

    陳念仰著頭看了許久,直到腦子平靜下來,能夠冷靜思考。然後將整個事情重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她收回視線,看向徐晏清。

    他閉著眼,翹著二郎腿,一隻腳控住秋千,輕輕晃動。

    姿態慵懶,閑適。

    他似乎很喜歡穿淺色係的衣服,每次見到他,大多時候穿的都是純白色的衣衫。

    這讓他看起來,尤其的幹淨,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染塵埃,是普通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而他也並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可他身上又會矛盾的展露出他的平易近人,給人一種錯覺,他很好相處。

    尤其是在醫院,穿著白大褂的時候。

    他就是個溫柔耐心,技術精湛的好醫生。

    陳念斂了心神,認真嚴肅的說:“我不想繼續了。”

    “哦?想換個人睡?李岸浦?”他的語調平平,聽不出什麽情緒。

    陳念:“不是。我與你的職業,都需要一個好的名聲。時雨辰現在這個情況,我怕她去圈子裏抹黑我。總歸你我之間,不過隻是圖一樂。現在這件事有可能會影響到本職工作,那就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繼續下去。更何況,我認為這件事需要你情我願,可你現在好像把我當成了你的玩物。”

    “這讓我感覺很糟糕。”

    秋千停住,徐晏清緩緩睜開眼,“你的意思是,我沒讓你舒服?”

    陳念臉頰微燙,攥緊身上的衣服,說:“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徐晏清譏笑,“陳念,你敢說你找我不是為了從心裏上報複陸予闊,並尋求刺激?”

    陳念抿了下唇,不等開口,他繼續道:“現在又想轉頭去當陸予闊的舅媽。沒問題,隻要你能承受得住我跟李岸浦。”

    此話一出,陳念羞憤難當,手機也不要了,直接扭頭走人。

    徐晏清沒動,也沒去看她,目光落在遠處,眉眼越發陰沉,眼底有藏不住的厭惡。

    他伸手拿起被主人遺棄的手機。

    屏幕亮起,屏保是一隻奶貓,閉著眼,在窗台上,曬著太陽睡覺。

    可愛又慵懶。

    他垂眸看著,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拂過。

    ……

    之後兩天,陳念一直躲在房間裏休息。

    其實第二天,她的症狀就減輕了,就是頭皮特別的疼。

    她每天按時吃藥,塗藥。

    手機不在身邊,讓她焦躁不安。

    她又堅決不想再找徐晏清第二次,事情就這樣僵住。

    窗外陽光明媚,陳念心裏狂風暴雨,一刻不得閑。

    這時,有人敲門。

    陳念收拾心緒去開門。

    是李緒寧。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嘴唇繃直,忍住沒笑出來。

    陳念板著臉,沉聲道:“我好的差不多了,明天開始給你上課。”

    李緒寧哼了聲,“你不就是想讓我好好上課嗎?”

    陳念聽出來,他大概是要玩什麽把戲,“怎麽?”

    李緒寧雙手抱胸,說:“山莊有個項目,叫做荒野求生。三天兩夜,在後麵的密林內做任務,你要是能夠熬過這三天兩夜並完成任務,以後我就好好上課,不再跟你叫板。來不來?”

    既然是山莊裏的項目,那肯定是有安全保證。

    隻不過在密林裏過夜,對女生來說確實是個挑戰。

    陳念懷疑他憋著壞,想要整她。

    但不破不立,這也許是個機會。

    “可以。”

    李緒寧笑了,“你不再考慮考慮?”

    陳念不屑一顧,“有什麽好考慮的,這對我來說是小意思。”

    “這可是你說的,一會你去跟我爸說一聲。咱們今天就進山。”

    “好。”

    兩人擊掌,達成共識。

    中午,李岸浦安排了自助餐,地點在山莊北邊的草坪。

    陳念跟李緒寧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徐晏清穿著西裝,正跟人聊天,他跟前站著的兩位,看氣質不像是普通人。

    徐晏清跟他們聊的還挺熱絡,阮雅靜沒在,他身邊站著另一個女人。

    這時,徐晏清轉臉,目光朝這邊看過來時,陳念立刻收回視線,拽著李緒寧去找李岸浦。

  第43章:你跟徐晏清熟麽?

    李岸浦正跟幾個股東熱絡的聊天。

    陳念遠遠看了眼,沒有冒然過去,她想了下,看向李緒寧,問:“你跟徐晏清熟嗎?”

    “幹嘛?”李緒寧有幾分警惕。

    陳念淡定道:“我手機在他那兒。我看你爸一時半會不可能有空,倒不如你幫我去把手機拿回來,我給你爸發個信息。咱們直接去報名參加,要不然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李緒寧皺了皺眉,奇怪的問:“你手機怎麽跑到徐晏清手裏去了?”

    陳念神色平淡,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說:“你一會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大男孩的情緒其實都挺簡單,一眼能看得出來。

    陳念:“你要是拿不到,那就算了。我先回去,等你爸結束了再說。”

    荒野求生這活動有一定的危險性,並不是什麽時候去就能夠進行。

    這次假期七天,山莊才開放了這個活動,報名時間截止到下午一點鍾,而且有人員限製,過了時間,超過了人數,就不能參加了。

    昨天,陳念從傭人手裏拿了個冊子,裏麵正好有荒野求生這個項目的介紹,所以知道的還算清楚。

    李緒寧好不容易逮到這麽一個機會,肯定是不能放。

    陳念轉身欲走,李緒寧看了一下時間,心裏一急,一把拽住她,“你給我等著。”

    陳念很配合,說:“我先去報名,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再不去趕不上報名。你把手機拿上就過來找我。”

    李緒寧挑了下眉,“行。”

    李緒寧很快就找到了徐晏清,他正好在長桌邊上拿東西吃,身邊沒人。李緒寧摸了摸脖子,猶豫片刻後,硬著頭皮過去,“哥。”

    徐晏清聞聲,側目看了他一眼,淡淡應了一聲。

    並不熱絡,還有點冷淡。

    李緒寧咳了一聲,說:“陳老師的手機落在你這兒了?”

    徐晏清動作停了停,並沒有立刻回答。

    李緒寧莫名感到頭皮發麻,但還是漫不經心的說:“我跟陳老師要去參加荒野求生,得拿手機。對了,陳老師的手機,怎麽會在你這兒啊?”

    徐晏清放下公筷,順手拿了杯雞尾酒,說:“你讓陳老師來拿,我會給她。”

    “她去報名了,再回來怕時間來不及。”

    徐晏清轉眼看向他。

    李緒寧朝著他扯開了嘴角,“哥,她是不是得罪你了?沒關係,你把手機給我,我幫你收拾她。”

    ……

    陳念坐了電瓶車,抵達報名地點的時候,正好一點鍾,堪堪趕上。

    參加的人還不少,不過統共也隻能是十個人。

    基本都是小年輕,十八九歲的大學生,各自結伴。

    陳念填好表格,工作人員就給了她一個背包,一套衝鋒衣,一張注意事項。

    然後領著她進了會客廳,等人到齊,有專業的荒野求生教練,會告訴他們在山林內會遇到的問題,如何解決等。

    李緒寧是最後一個到的,他朋友已經幫他報了名。

    他走到陳念身側,說:“徐晏清手機放房間了,來不及回去拿。不過他說會幫我們跟我爸交代。”

    陳念暗自失望,但也沒說什麽。

    李緒寧沒再理她,去找他朋友了。

    陳念看了一眼,跟他一起的有三男兩女,看起來年紀比他大一點,但他在裏頭倒像是老大。

    可能是聊到了她,幾個人不分先後的朝陳念這邊看了過來。

    兩小時的教學,陳念聽的很認真。

    其他人都是結伴而來,陳念隻一個人,教練帶他們進山時,工作人員主提醒:“最好結伴而行,不要一個人落單。”

    陳念點了點頭,但看其他人組隊的配置,她應該插不進去。

    車子往裏深入。

    這深林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山林,山莊隻開發了一小部分,又專門的圍欄圍著,圍欄之外,是有野生動物的。

    到了起點,教練說:“看到紅線就不能再往外走,會有危險,不是跟你們開玩笑的啊。”

    “知道啦。”幾個人齊齊的回答。

    隨後,工作人員發了定位器,定位器上有個按鈕,如果要放棄,摁下摁鈕,站在原地,會有工作人員來接。

    工作人員離開。

    李緒寧就過來,“你別跟著我們。”

    陳念:“那我怎麽確保你的安全?”

    李緒寧哈了一聲,“你還是想想你自己要怎麽度過這三天吧。”

    說完,他一把奪走了陳念手裏的定位器。

    “規則換了,既然山莊設定了任務,那咱們就比賽,誰贏聽誰的。”

    陳念挑眉,“我不同意。”

    李緒寧邪魅一笑,“來不及了。”

    說著,他伸手一把抓住陳念的手,隨即他的同夥迅速圍攏過來,陳念掙紮不得,麻袋兜頭套了下來。

    ……

    徐晏清今天一整天都在應酬研究所的兩位教授。

    晚上,由李岸浦做東,幾個人吃了一頓飯。

    徐晏清這次在研討會上所講的選題,在學術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時之間,自是名聲大噪。

    傅維康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驚訝,徐晏清對於自己要走的路,要做的事,向來都很清晰。

    但他還是認為,現在的徐晏清還不是時候。

    無論是名和利,都來的太早了。

    徐晏清在來山莊之前,跟他吵了一架,因為傅維康擅自回絕了東源市醫師協會對徐晏清發出的入會邀請。

    傅維康隻一句話,讓他先學會當好一個醫生,旁的不必多想,他也不會讓他多想。

    徐晏清一時沒忍住脾氣,摔了手裏的職工牌,與之鬧翻。

    將兩位教授送回房間。

    徐晏清站在露台,望著夜色出神,突然有雨滴落下來。

    李岸浦端著酒杯過來,遞給他,“看樣子是有人在阻你的路。那倆老頭,說那麽多廢話,還不是不同意你進研究所。”

    徐晏清接過酒杯,沒接他的話,抿了一口,說:“下雨了。”

    “是啊,這天氣也真夠奇怪。我看天氣預報假期七天都是大好的晴天。這會倒是下起雨來了。”

    徐晏清眯了眸,把酒杯還給他,說:“走了。”

    離開大宅。

    徐晏清接過服務生給的車鑰匙,坐上了車,雨勢逐漸變大,細細密密的砸在車窗上。

    他停著,並未立刻啟動。從這裏望過去,遠遠能看到那座密林隱在夜色裏,沒有半點光。

  第44章:誰?

    李緒寧讓人挑了個地方把陳念丟下。

    他就是想整整她,挫一挫她的銳氣,別以為有他爸護著,她就能騎到他頭上來。

    他就是看不慣她每天自以為是的樣子,所以要好好教她做人。

    隨後,他們一行人,找了個不錯的位置搭帳篷,生火。

    李緒寧根本就沒打算做任務,帳篷搭完,他就躺著玩手機。直到手機信號變差,遊戲卡住。他才注意到外麵下雨了,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他不由的坐起來,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陳念。

    他立刻拍了拍帳篷,跟旁邊的人說:“你們誰過去看看她。”

    “不了吧,這大晚上的,我方向感不行,一會迷路了怎麽辦?而且下雨了,咱們留下的記號,估計都衝沒了。”

    另一個人懶懶的說:“哎呀,你放心吧,隻要在紅色警戒線內,就沒有危險。等天亮了,再去看也不遲。咱們給她蓋了衝鋒衣,不要緊的。”

    李緒寧猶豫了一下,拉開帳篷的門,外麵夜色很濃。

    因為下雨,叢林裏起了霧氣,看起來還怪嚇人。

    他想了下,把拉鏈拉上,重新躺了下去。

    第二天。

    李緒寧還在睡覺,就被急促的拍帳篷聲弄醒,他這一晚上都沒睡好,這荒山野嶺,雨聲裏夾雜著奇怪的聲音,讓他有點害怕,但又覺得十分刺激。

    雨逐逐漸小下去,他才淺眠了一會。

    這會來吵他,等於找死。

    他手機一甩,拉開拉鏈,直接衝出去要揍人。

    不等他拳頭下去,男人一把製住了他。

    男人驚恐的樣子,讓李緒寧心頭一跳,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問:“怎麽了?”

    “我……我剛去看那個女的……”男人哆哆嗦嗦,臉色慘白,像是被嚇著了,話都說不清楚。

    李緒寧身上的血涼了半截,“不會是……”

    “那麻袋被拖出了紅色警戒線,我……我沒敢仔細看,就看到了一隻鞋,好……好像還有血……”

    李緒寧沉默著不說話,可這張臉,血色盡褪。嘴唇死死抿著,人都有點發抖。

    畢竟隻有十三歲,平日裏豪橫,打打殺殺掛在嘴邊,可真要是鬧出人命,必然六神無主,嚇的屁滾尿流。

    “之前來的路上,工作人員再三交代過,不要靠近警戒線,這山林裏頭有野生猛禽,還有保護動物……”

    李緒寧煩得要死,一把把人推開,“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昨天把人丟在那邊的時候,你是不是說不要緊?你他媽給我出的主意,真要是出事了,就是你教唆的。”

    男人比李緒寧年長個三四歲,這一聽自然是不幹了,“李緒寧,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他媽不是為你出氣?”

    李緒寧冷笑,他人長得高,氣勢總比別人高一頭,俯視著對方,高高在上的說:“你別以為我年紀小,我就好騙。你在背後罵我的話,我都知道。不過你爸是我爸狗腿子,你是我狗腿子,我不跟你這個狗腿子一般計較而已。”

    大家都是血氣方剛,自尊心極強的年紀,男人頓時惱火,揚手就給了他一拳,“你他媽自己慢慢玩,我不陪了,我現在就出去,告訴所有人,你玩死人了!”

    說完,他就要摁定位器上的按鈕。

    李緒寧直接撲過去,兩人瞬間就扭打了起來。

    其他人聽到吵鬧,紛紛出來拉架。

    半晌,才徹底冷靜下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可能玩死人了。

    李緒寧坐在地上,抓著頭發,不知所措。

    不知是誰,說了句再過去看看,“豪哥去的時候,天蒙蒙亮,說不定是他看錯了。哪會發生這種事啊,肯定是他迷迷糊糊,錯覺了。”

    幾個人說著,就決定再過去看看。

    雨雖然停了,卻沒有太陽,山裏起了霧,就顯得陰氣森森,令人害怕。

    他們肩搭著肩往前走,等到了地方,恍惚間好像好像聽到了叫聲,嚇得其中兩個女生一下子就哭了。

    李緒寧瑟瑟發抖,往前走了走,看到了那隻麻袋,還看到了一條露在外麵的腿。

    仿佛是殘肢。

    他嚇的轉頭就跑,眼淚都嚇出來了。

    他跑出一段距離後,開始幹嘔,臉上全是眼淚,扶著樹緩了許久。

    而後,慌忙拿出定位器,摁下了上麵的按鈕。

    約莫一小時後,工作人員趕到。

    點了一下人數後,發現定位器顯示有七個人,可這裏卻隻有六個。

    工作人員:“還有一個呢?”

    幾人神色有意,明顯是有事。

    “這裏可不是鬧著玩的!出了什麽事兒,你們誰擔得起責任?”

    隨後,還是那個叫做豪哥的出來,帶著他們過去。

    可這一次,連麻袋都不見了,隻剩下一隻鞋子。

    不過工作人員仔細看了,並沒有血跡,應該不至於像他們說的那麽嚴重,但這人要是真進了密林深處,結果也就不好說了。

    工作人員讓人先把這幾個人送下去,李緒寧走到一半的時候,又跑了回來,說是要跟著一塊找。

    事情很快就傳到李岸浦的耳朵裏,他立刻帶了人過去。

    到的時候,看到了一輛眼熟的車子。

    ……

    陳念坐在一顆大樹的後麵,李緒寧他們的聲音離的有些遠,聽的不是很清楚,但能聽出來他們挺害怕。

    她用細繩紮緊了褲腿,然後把一塊平直的木頭綁在右腳上,這樣起碼不會割到腳。

    整理完,陳念從衝鋒衣裏翻出攻略地圖,認真的看了看。

    山莊不會特別為難客人,再者來這個山莊度假的,非富則貴,他們隻是體驗體驗生活,玩個刺激,所以沒必要搞得那麽真,那麽難。

    真要有個好歹,山莊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所以,出的任務都挺簡單。

    隻是現在山林間霧氣深重,很容易讓人失去方向,就增加了一點難度。

    陳念找了根粗的樹枝充當登山棍,開始尋找完成任務的盒子。

    樹叢裏,有隱藏的指示牌。

    不知走了多久,陳念找到了第一個坑。

    本該是隱藏在枝葉下的,可眼前這個坑赫然展露在眼前。

    陳念走近,往下看了一眼。

    隨即,便聽到有聲音從裏麵傳出來,短促,且帶著一點警惕,“誰?”

    男人的聲音聽著有幾分耳熟。

    陳念又探頭出去看了看,這會倒是看仔細了。

    竟然是徐晏清。

    她差點沒笑出來

  第45章:你敢!

    徐晏清聽到腳步聲,就一直仰著頭往上看。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灰不溜秋的身影,對方戴著帽兜,不等他看清,人就立刻縮了回去。

    這坑挖的有點深,若是失足掉進去,旁邊沒個伴,想爬出來很難。

    旁邊也標明,最好兩人以上進行任務。

    但這坑的位置又設的巧妙,附近正好有一棵樹,而工作人員給他們的背包裏,放著一捆繩子。

    所以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也是能夠完成。

    陳念站在原地沒動。

    周遭突然就安靜下來。

    “陳念。”

    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再次從坑底傳出來,落到陳念耳朵裏。

    陳念想,一定是她這個名字特別,所以每次他叫她名字時,總顯得有幾分的溫軟。

    她猶豫了一下,重新探出頭,“徐醫生,怎麽是你啊?”

    這會,她才看清楚他的樣子。

    這般狼狽的徐晏清,可真是難得一見。

    坑裏的環境並不是太好,很髒,枯枝很多。

    徐晏清是摔下來的,所幸麵上鋪滿了樹葉,一層又一層,摔下來,倒是沒那麽疼,隻是摔的時候姿勢不好,他腳給崴了。

    身上的衣服又髒又濕。

    他有些潔癖,如此在這裏待了幾個小時,情緒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徐晏清見著她心情並沒有變好,反倒更是糟糕,冷聲命令:“把我弄上去。”

    陳念沒動。

    兩人一個站在高處,一個站在坑底,視線在空中相觸。

    徐晏清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衣服的帽兜很大,她的臉完全隱藏在裏麵,隻有她能看清他,看清他的狼狽。

    徐晏清緊繃著下顎線,薄唇抿成一條線。

    眉宇間戾氣橫生。

    陳念想了下,蹲下來,語氣還是那樣軟綿綿的,沒有任何攻擊性,問:“我救你上來,有什麽好處麽?”

    徐晏清笑,“你可以試試看不救會怎麽樣。”

    陳念盯著他看了一會,沒有出聲。

    隨後,她二話不說,起身走開了。

    徐晏清黑眸微動,一絲慌亂,稍縱即逝。

    他腳踝疼的厲害,連手腕都有些發漲。

    山間的溫度低,他渾身早就冷徹骨,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人便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他的手指下意識捏緊,枯葉碎在他的手心裏。

    這時,一根繩子甩了下來,剛好到坑底。

    他沒動,靠在泥濘的壁上,盯著那條繩子,視線順著往上,看著坑的邊緣。

    片刻的功夫,先是丟下來一隻包,然後就看到那個灰不溜秋的身影,借著繩子,慢慢的下來。

    她動作很慢,腳上就隻有一隻鞋,另一隻腳綁著木頭。

    從背後看,她就像一隻小熊貓。

    憨態可掬。

    她小心謹慎的安全落地,坑底的氣味不好聞,滿是泥土的腥氣,而且有些冷。

    陳念看到他坐在那兒,沒有立刻過去,隻是問:“你怎麽了?”

    徐晏清沒出聲。

    陳念拿下帽兜,露出自己的臉,一臉疑惑,“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也參加荒野求生?”

    徐晏清覺得她是在裝。

    陳念見他不做聲,也不再詢問,拿出圖紙,找準了方位,拿出匕首來刨坑,很快就找到了埋在腐葉中的小盒子。

    她將盒子弄幹淨,放進口袋。

    餘光瞥見徐晏清垂著頭,坐在那裏。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低下頭去看他。

    徐晏清眉頭微動,一抬眼,冷厲的目光,將陳念嚇的往後退了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滿身戾氣,拒人千裏,“滾。”

    陳念撇撇嘴,在原地待了一會後,還是走過去,伸手想摸一下他的額頭。

    卻被他重重的打掉。

    那一下極重,陳念疼的蹭一下站起來,一腳踢在他腿上,轉頭就要走。

    她抓住繩子,還未動身,隻覺腰上一緊,下一秒,人就被狠狠的扯下去,不等反抗,人已經被牢牢壓製住。

    他的手嵌入腐葉中,勉強支撐自己的身子,隻是那觸感讓他覺得惡心。

    “你敢!”他眸中有化不開的戾氣。

    陳念被嚇到,正想說點什麽,他突然就倒了下來,沉沉的壓在她身上。

    他的臉就壓在她的脖頸上,呼出來的氣息熱的發燙。

    陳念推了他兩下,沒有動靜,可他太沉了,壓著她喘不過氣。

    最後,她用了吃奶的勁頭,才把人從身上推開。

    徐晏清沒有任何動作,側身倒在那裏,腦袋垂著,看著像是死了一樣。

    陳念猶豫了一下,還是挪過去看了看情況。

    她擦掉手上的泥濘,剛貼住他的額頭,就被他抓住。

    緊緊抓著。

    他閉著眼,不知是否清醒。

    她不知道他落到這坑裏有多久,這山間的夜,很冷。

    更何況還下了一整夜的雨,這雨一直到清晨十分才停的。

    陳念也是繃著神經熬了一整夜。

    他的手心很熱,沒一會功夫,陳念就感覺自己的掌心出了汗,黏膩的難受。

    想要掙脫,可他死死抓著,她越掙紮,他就抓的越緊。

    陳念都懷疑他是裝的,她湊過去,叫他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她從包裏拿出水瓶,費勁巴拉的將他拽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給他喂了一點水。

    他倒是能喝,一口氣喝掉了半瓶。

    陳念又拿過背包,翻了翻,發現裏麵有個藥盒,備著幾顆感冒藥,還有一些塗抹傷口的藥膏。

    陳念把藥給他喂下去,又簡單檢查了一下他身上是否有外傷。

    除了右手小臂上有明顯擦傷,還有手指上有細小傷口,其他倒是沒找到什麽明顯的傷。

    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濕透,可眼下也沒有能換的衣服。

    陳念想了下,拆開了帳篷,將防水墊拿出來,墊在下麵。

    男人重的很,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人弄到墊子上。

    一番操作,陳念就累的不行了,保存的體力全部用完,身子倒是暖和起來。

    她坐下來,仰頭看著外麵,霧氣深重,看不到天。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陳念甚至有種錯覺,感覺這坑好像變得更深了。

    徐晏清現在這個樣子,要把他弄出這個坑,比較困難,得去找人來幫忙。

    陳念望著外麵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

    外麵起了風,沾在樹枝上的雨水紛紛落下,砸在頭上臉上,陳念趕忙把帽子戴起來。

    低下頭,便對上了徐晏清深諳的眼眸。

  第46章:陳念,你說我為什麽在這裏?

    陳念的臉很小,人瘦,輪廓線條分明,從徐晏清的角度看過去,她下顎線條流暢,柔和。

    呆呆望天的樣子,過分乖巧柔軟。

    四目相對。

    陳念愣怔了幾秒,說:“你發燒了,我給你喂了藥。等我休息一會,就出去找人,再把你弄出去。”

    徐晏清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什麽也沒說,重新閉上了眼睛。

    陳念盯著他看一眼,倦意一陣陣的襲上來,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思慮再三,她又起來,研究了一下帳篷,這地方肯定是搭不起來,空間不夠的。

    但總能弄個避風避雨的環境。

    陳念的動手能力還算可以,沒一會就弄出個可以睡覺的空間。

    還擋了風雨,帳篷裏有自帶的睡袋。

    陳念把徐晏清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用睡袋把他裹住。

    他人已經睡過去,完全任由陳念擺布。

    弄完,陳念就真的沒體力了。

    她在他旁邊躺下來,背對著他,把衣服拉鏈拉到頂,把帽兜收緊,縮成一團,閉眼休息了。

    ……

    山莊這邊的搜救隊並不是很專業,而且人手太少。

    搜救了一整天,一無所獲。

    由著陳念身上的定位器在李緒寧手裏,她又沒帶手機,她要是真進了密林深處,那就真是大海撈針。

    找起來並不容易。

    李岸浦從市裏請了專業搜救隊,準備對整座山林進行地毯式搜索,必須要找到人。

    李緒寧一直跟著他。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李岸浦沒忍住脾氣,回身,一個巴掌抽在了李緒寧的臉上。

    這一下打的極狠,李緒寧都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甚至有短暫的耳鳴。

    他倒是沒哭,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站好,一句話都沒說多。

    李岸浦氣的要死。

    從他得知事情到現在,他沒跟他說過一句話,隻是非常積極的在安排找人的事情。

    山間的霧氣不散,天又黑下來。

    搜救隊隊長跟他交代,情況不是很妙。

    這讓他壓抑在胸口的怒火,逐漸攀升,終是忍不住,就動了手。

    李岸浦養他那麽大,從來沒打過他,這是第一次。

    李緒寧說不出話,他此時整個人都是麻的。

    他是真的害怕了,他慢慢的抬起眼,眼睛通紅,小聲的問:“她……她不會真的死掉吧?”

    李岸浦沒有回答他,轉頭繼續跟著搜救隊找人。

    他們找了一天,隻找到陳念的鞋,還有她衣服的碎片,勾在枝丫上。

    沒有血跡,那就代表著,人應該沒事。

    就是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必須要盡快找到。

    這一入夜,情況就更加複雜。

    連他們這些裝備齊全的,都不敢單獨去警戒線外。

    她一個軟妹子,又怎麽應付的了,應該怕死了吧。

    李岸浦原想跟著進去,但搜救隊長讓他在外麵等消息。

    李岸浦坐在火堆邊上抽煙,時不時往火堆裏丟幹燥的柴火。

    山間的霧氣一直不散,偶爾還下細雨,又濕又冷。

    李岸浦身上的西裝丟在帳篷裏,身上隻著黑色襯衣,坐在火堆前,不笑的樣子,令人害怕。

    李緒寧坐在另一個帳篷裏,身邊放著工作人員送來的晚飯,一口沒動。

    這時,有工作人員過來,問李緒寧,“之前你們說,你們把她的背包也拿走了。但剛才有職員清點了一下,少一隻背包。”

    李緒寧訥訥的,他現在已經不會思考了,楞楞地說:“我不知道。”

    李岸浦倒是聽出了點意思,起身過去,“什麽背包?”

    工作人員就簡單說了一下,上山前給他們每個人做的準備工作。

    每個人都配備了一隻包,裏麵有各種求生工具,還有折疊帳篷。

    現在出了事兒,他們把另外三個參與者也一並帶回去,在清點背包的時候,就發現少了一個。

    本來想著可能是陳念帶走了,可有個工作人員問過李緒寧他們這幫人,陳念的背包被他們扣下了,所以不可能在陳念手裏。

    但不在陳念手裏,這背包跑哪兒去了?

    李緒寧並沒動腦子去想。

    李岸浦摁滅了煙,突然覺得這事兒有點意思。

    他說:“你給我一份圖看看,都設了什麽任務。”

    正好這帳篷裏掉了一份,李緒寧拿了遞過去。

    李岸浦翻了翻,問:“這些個點,你們能找到麽?”

    “教練能,都是他親自設的。不過現在天黑了,估計不好找。”

    李岸浦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

    徐晏清醒過來時,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有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雨聲,空氣有點悶,水汽很重,身上的黏膩感,讓他很不舒服。

    他很久沒有生過病,還真是久違的感覺。

    手臂上有個東西牢牢貼著他,他稍稍動了一下,觸感綿軟,耳邊頃刻間響起女孩略帶欣喜的聲音,“你醒了?”

    聲音很近。

    過了一會,一道微弱的白光在眼前亮起。

    陳念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照明棒貼著她的臉,將她臉上的表情照的格外清晰,烏黑的眼睛也格外的亮。

    徐晏清睡了一覺,整個人舒服了很多,身上的熱度也退下去了。

    隻腳踝上的疼痛並未減退。

    陳念說:“天黑了,而且又下雨。”

    她也睡了一覺,這會精神還不錯。

    徐晏清坐起來,“水。”

    陳念遞給他。

    他喝了口,借著光線掃了一圈,這帳篷搭的倒是還不錯。

    陳念把他的衣服遞過去,說:“我晾了一下,還很潮。”

    徐晏清拿過來,手指觸到她的。

    陳念立刻縮回去。

    她這會已經縮到角落裏,整個人隻一張臉露在外麵。

    有點像無臉男那個造型。

    她抱著膝蓋,又拿了一份壓縮餅幹給他,“就隻有這個。”

    徐晏清把濕衣服放在旁邊,餘光瞥了眼,那包壓縮餅幹下,是任務地圖。他將餅幹放在一側,拿了地圖翻看,問:“好玩麽?”

    陳念把照明棒放在兩人中間,但照明棒的光線不強,徐晏清半張臉都隱在暗處,陳念看不清。

    他的聲線帶著很重的顆粒感,除了疲倦,陳念聽不出來其他情緒。

    她垂了眼簾,搓著手指上的髒東西。

    徐晏清把那份地圖放下,正好蓋在了照明棒上。

    光線一下更暗。

    徐晏清朝著她看過去,說:“陳念,你說我為什麽在這裏?”

  第47章:又不嫁你

    陳念心口微動,掐著掌心的手緊了緊,而後鬆開手指,並不作回應。

    隻是把那份地圖拿回來,塞進衝鋒衣,免得到時候被雨水弄濕。

    她臉上的傷口還很明顯,尤其是左眼眼尾那長長的一條。

    傷口周圍微微泛紅,估計是昨晚上淋了雨的緣故,有一點腫。

    她現在的樣子,可沒有比徐晏清好多少。

    垂著眼,縮在那裏,小可憐一樣無辜。

    逼仄昏暗的空間裏,隻有蕭蕭風聲,與逐漸變大的雨聲。

    兩人之間流動著暗潮,隨著外麵的雨勢,逐漸洶湧。

    陳念抿著唇,整個人繃著,餘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她想找點話題,打破這古怪的氛圍。可她又找不到與他之間的共同話題。

    正當陳念搜腸刮肚時,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即便陳念早有準備,依然沒法避開他。

    她往邊上一躲,腳來不及收回,小腿被他抓住,下一秒整個人被拉過去。

    兩三下,人就被他摁在身上,他的手很利落,溫熱的手掌貼住她腰上的皮膚。動作一氣嗬成,幹淨利落,仿佛蓄謀已久。

    衝鋒衣內沒有多餘的衣服,徐晏清眉一挑,眸色更深。

    陳念正好撞到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急道:“是因為衣服濕了。”

    他笑了下,那笑容過分邪佞。

    弄得陳念臉紅惱怒,更加奮力的掙紮,“你髒不髒!”

    “不髒。”他的聲線染了別樣的情緒,溫軟低沉,很蠱惑人。

    照明棒滾到兩人旁邊,光線正好落在兩人之間,能看清楚彼此的樣子。

    陳念氣呼呼的瞪他一眼,憋氣的快要哭了,惡狠狠的說:“你恩將仇報。”

    他笑,“我這是感恩圖報。”

    幾番掙紮下來,兩個人都有些喘。

    陳念的雙手被他牢牢摁住,手掌貼在他的小腹上,動彈不得。

    他空出一隻手,去扯她衣服的拉鏈。

    陳念趁機掙脫他的手,迅速的往邊上躲。

    可空間就那麽大,她又能躲到哪裏去,徐晏清就看著她逃,然後又輕輕鬆鬆將她抓回來,逗貓一樣。

    幾次來回,陳念都要發火了。

    陳念聲音微顫,怒道:“你專門來在這裏,就為了這個?”

    他不語,隻仰頭,趁著她張嘴,迅速吻住她的唇。

    不再跟她鬧。

    溫度逐漸攀升,陳念感覺自己腦袋缺氧。

    直到她的掙紮停止,人變軟,徐晏清才停下來。

    陳念閉著眼,並不去看他。

    徐晏清抬手,指腹揉過她的唇畔,說:“我在這裏等了你半個晚上,是你邀請的我,陳念。”

    “我沒……”

    反駁的話被吞沒。

    昏昏沉沉的時候,陳念想,大抵是自己隻有過他一個,所以在碰到他的時候,總是特別的敏感,無法抗拒。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結束的。

    陳念躺著不想動,徐晏清拿了濕紙巾稍作清理。

    而後同她擠到一個睡袋裏。

    陳念不舒服的動了動,被他轉過身子抱住。

    風雨裏的依偎,讓陳念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的懷抱很暖,暖得她生出幾分不該有的情緒。

    陳念並沒有睡著,白日裏都在睡覺,到了這會反倒清醒。

    她的頭抵在徐晏清的肩膀上,眨眼時,睫毛似有似的掃過他的皮膚。

    這樣的環境,五感容易放大,癢癢的感覺,隻往心裏鑽。

    黑暗中,他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親了兩下。

    陳念倒是沒反抗,懶懶的不想動。

    隻是下意識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一夜過去。

    徐晏清的精力好到讓陳念咋舌。

    這瘋狂的一晚上,打碎了她原本的計劃。

    原本她打算天一亮,就自己先走,把他丟在這裏。

    但等她醒來的時候,徐晏清已經穿戴好,坐在旁邊拿包裏的雲南白藥噴腳。

    她身上的衝鋒衣已經歸位。

    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已經很久沒有睡的這麽死了。

    徐晏清聽到動靜,回頭看她一眼,淡淡的說:“醒了。”

    陳念嗯了一聲,還有點恍惚。

    他噴完藥,轉過臉來看她,問:“任務還做麽?”

    他表情挺認真,眉眼溫和,讓陳念心裏發軟,異樣的感覺冒出來,然後被她快速掐死。

    “做的。”她涼涼的說,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不是你的話,我已經做完了。”

    徐晏清不惱,把雲南白藥放回包裏,拿了張消毒濕巾,不由分說把她拉到身前,陳念自然不肯順從,胡亂掙紮了一番。

    徐晏清等她掙紮完,看她生氣的模樣,笑道:“昨晚上怎麽求我的,·忘了?“

    陳念一聽,又要掙紮,徐晏清便軟了語氣,把她摁住,“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徐晏清掐住她的下顎,視線落在她的傷口上,神色認真,仔細給她清理。

    安靜下來,陳念心裏就亂,感覺有什麽在蹦來蹦去,難受的不行。

    眼珠子就不自覺的轉來轉去,然後看向一邊。

    徐晏清漫不經心的說:“沒不讓你看。”

    她不由的紅了臉,“我不想看。”

    他的視線看過來,正好對上。

    陳念立刻扒拉開他的手,退了回去。

    徐晏清:“不好好處理,小心留疤。”

    她這會有點叛逆心理,“留疤就留疤,又不嫁你。”

    “你以為李岸浦不看臉?”

    陳念眉頭瞬間擰起來,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出帳篷。

    隨後,徐晏清把帳篷收起來,陳念拉著臉,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著。

    太陽出來了,穿過霧氣直射到坑內。

    那一束束光線,鑽過茂密的樹葉,錯落有致的照射下來,特別漂亮。

    空氣也變得格外清新,有雨後天晴的青草味。

    等弄完,徐晏清背著包先上去,然後把她拉上去。

    他右腳腳踝脹痛,不過倒還沒有壞到不能走路。

    反倒是陳念,格外的費力,她雙手酸軟,走路都有點疼。

    人果然不能心軟。

    心軟就是要吃虧。

    之後的三個任務點,都是徐晏清幫她找到的。

    他方向感好,找起來輕輕鬆鬆。

    在這種環境下,女人很容易對男人產生依賴,果然是增進感情的最佳遊戲。

    整個過程,徐晏清還挺照顧她。

    每次找到盒子,陳念都很開心,發自內心的。

    這大概就是這個遊戲的樂趣。

    一個人孤獨無趣,兩個人就剛剛好。

    下了山,陳念收起心思,跟他討手機。

    徐晏清讓她等著,結果去車上拿了把鑰匙給她,“晚上來拿。”

  第48章:臉皮還挺厚

    李岸浦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帶著人到坑口,裏麵自然早就沒人了。

    但工作人員下去後,仔細檢查一番,發現了一個空了的水瓶,還有一些紙巾。

    到此,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李岸浦聯係了搜救隊的人,可以停止繼續深入搜尋。

    李緒寧收到消息,第一個跑回去,他看到陳念站在兌獎室,正在挑選禮物,氣的眼睛都紅了。

    他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大吼:“你這麽耍我!”

    他的樣子挺狼狽,一側臉頰上的五指印十分明顯,估計是打的很重,臉都要腫成豬頭了。眼眶裏含著眼淚,眼睛通紅通紅的,裏頭藏著滿滿的委屈。

    看起來快要哭了。

    陳念嬉皮笑臉,扯開他的手,說:“你輕點啊,手都給你捏斷了。”

    李緒寧看到她笑,瞬間炸了,想到自己擔心害怕了整整一天一夜,像個傻子一樣,長那麽大,誰敢這麽耍他?!

    臉頰上的巴掌印開始火辣辣的疼,心裏的委屈爆棚,“有你這麽玩的嗎?作為老師,玩這種把戲,嚇你的學生,你良心不痛?”

    陳念眼眸流光溢彩,“哦,你承認你是我學生了?”

    李緒寧咬了咬唇,一跺腳,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否認。

    陳念把一樣東西塞他手裏,說:“我贏了,你可要願賭服輸,以後上課好好聽講,好好做題。爭取考個重點,別讓你爸的三百萬砸在地上。”

    李緒寧看了眼手裏的東西,是勝利者的勳章,他的眼淚莫名其妙掉下來,大概是覺得沒臉,轉頭就跑。

    勳章沒還給她。

    李岸浦一直站在門邊看著,李緒寧跑出去,他也沒攔著。

    陳念累的不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

    李岸浦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怎麽連我都騙?”

    陳念的衣服拉的很緊,隻露出個臉,“來不及通知你。你打他了?”

    李岸浦看著她,淡淡的說:“急了。”

    “抱歉,沒考慮周全。”

    李岸浦:“我以為你是早就設計好的。”

    陳念笑了笑,“確實有想過,我猜測他可能會用這個遊戲搞事,沒想到被我猜中了。所以將計就計。”

    “太狠了點。”他的語氣平緩,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陳念喝了口熱水,玩笑說:“那我也付出挺大的代價的,在雨裏熬兩夜,我還打算找你要工傷費。”

    “給你。”

    陳念沒去看他,這兩個字說的有幾分曖昧不清,她說:“錢就算了,給我三天假就好。”

    她正好能回去搬個家。

    李岸浦:“這是小事,我自以為我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老板。”

    陳念笑了一笑。

    李岸浦掃了她幾眼,問:“沒受傷吧?”

    “沒。我有心理準備,所以還好。”

    “以後還是提前跟我交代一下,免得我擔心。”

    “知道了。”

    他也沒問太多,起身道:“我去跟搜救隊的人交代一下,你再歇一會,我帶你回去。”

    隨後,陳念跟工作人員一一道歉,李岸浦帶著她回去。

    回到房間,陳念趕緊洗了個熱水澡。

    原本想先休息一會,可想了想,還是先去找了李緒寧。

    這一把確實玩的有點大。

    但不玩大一點,根本就震懾不住這小破孩。

    剛走到門口,李岸浦從裏麵出來,“找阿寧?”

    “是啊。”

    “他睡了,昨晚上都沒睡覺,這會洗了澡休息了。放心他沒事。”

    陳念點了點頭,其實知道他們當家長的不責怪,就沒什麽大問題。

    她剛要轉身,李岸浦叫住她,“我看你的簡曆,你會法語?”

    “是。”

    “我晚上有幾個法國來的客戶,這邊正好沒翻譯,你一小時算多少錢?”

    他說的挺正經,不像是假的。

    陳念獅子大開口,“六千。不過我這臉這樣,怕是不方便。”

    “翻譯而已,有什麽不方便的。到時候戴個口罩坐我邊上,沒人會說你。”他拿出手機,直接把錢打過去,“那晚上我讓助理過來接你,錢給你打過去了,你自己看一下。”

    她看不到,手機不在身上。

    陳念回到房間,用座機給自己手機打電話,半天也沒人接。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跑一趟,把手機拿回來。

    徐晏清和阮雅靜住在山莊附近的村子,村子裏有不少民宿,他們住的叫新塘院。

    陳念找了山莊裏的保安問了問,從山莊到村子步行的話,得走半小時。

    陳念看了下時間,還算寬裕,就走了過去。

    她腳程快,二十分鍾就找到了新塘院。

    陳念到門口就看見站在院子裏擺弄花草的阮雅靜,院子裏就她一個人,神情鬆散,百無聊賴。

    陳念敲了敲門。

    阮雅靜一時沒反應,似乎是在走神。

    陳念又敲了幾下,她才有所反應,轉頭看到她,略微愣了下。

    陳念說:“我來找徐醫生要回我的東西。”

    阮雅靜不輕不重的說:“臉皮還挺厚。”

    而後,走到旁邊的實木桌椅前坐下來。

    陳念臉頰微熱,“我手機在他那兒。”

    “你的心也在他那兒吧。“阮雅靜端起杯子,目光銳利的看向她,“你來的不巧,半小時前,他有事先回去了。也沒跟我交代有什麽東西要還給你。”

    陳念捏緊了手裏的鑰匙。

    阮雅靜一隻手托著下巴,認真的打量她許久,“你這樣的小姑娘我見得多。但我勸你一句,小姑娘還是把心思放在事業上要緊,以色侍人,總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徐晏清這樣的,你釣不起。”

    “這一次,我不跟你計較,下次再這樣,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陳念沒進去,轉頭就走,手裏的鑰匙丟在門口的花壇裏。

    她決定換一部手機。

    結果到了晚上,她的手機由人轉交到了她手裏。

    她拿出來,發現手機殼裏麵塞了什麽東西,她取出來一看,竟然是隻套子!

    陳念一下甩飛出去。

    還沒開始生氣,微信適時跳出信息。

    徐:【一小時六千,起價挺高。】

    隨即,陳念看了看李岸浦給的轉賬,給了她兩萬四。

    陳念想解釋,打了一大堆,最後覺得沒有必要,就全部刪除,然後直接拉黑了事。

  第49章:我不會強迫你

    陳念大學裏選修了法語課,她語言天賦還可以,後來又自學,還考了等級,當個翻譯還行。

    外快賺過不少。

    阮雅靜那話用在她身上,著實是不合適的,不過陳念懶得跟她爭辯。

    晚上,李岸浦的助理過來帶她去花廳,晚餐就安排在這邊。

    助理給了她一個提綱,也就是今晚上李岸浦要跟他們談的大致內容,讓她稍微做個準備。

    八點鍾飯局才開始。

    陳念戴著口罩坐在李岸浦身側,她披散頭發,眼尾的傷口遮掩住,講話的時候故意帶了鼻音,不然戴著口罩就顯得不禮貌。

    餐桌上的禮儀,陳念還是知道一些,拿了錢,總不好給李岸浦太過丟人。

    飯局提前結束。

    李岸浦喝了不少酒,陳念要把另外兩個小時的錢退給他。

    他一隻手撐著頭,說:“不用了,當做你在山裏淋兩天雨的補償。夠不夠?“

    花廳裏,這會就他們兩個。

    李岸浦扯掉了領帶,鬆了領口的袖扣,微風吹過來,涼涼的,還挺舒服。

    他一隻手搭在桌麵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

    陳念剛才沒吃東西,現在補上,隻是她不太習慣跟李岸浦單獨待著。

    這花廳,四周沒有遮攔,如其名,四周圍都是花圃,不過這個季節的花少,沒有春天時那麽漂亮。

    陳念本來很餓,這會卻沒胃口吃下去。

    她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李岸浦手指停住,“才吃了兩口就飽了?在山上應該吃不好吧?”

    “胃小。”

    陳念要收回手的時候,李岸浦適時的壓在她的手腕上,他喝了酒,本身體溫偏高,即便隔著衣衫,陳念都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熱度。

    但他分寸捏的好,很快就鬆開,說:“還有個甜點,挺貴的,我不吃甜食,浪費了可惜,你吃完再走。”

    陳念還是想拒絕。

    李岸浦仿佛看穿她,“我讓你感到不適?”

    “沒有。”

    李岸浦拿了根煙,沒點,隻是拿在手裏玩,默了一會後,說:“我不會強迫你。”

    這話,陳念聽懂了。

    一語雙關。

    明麵上是不勉強她吃甜點。

    隨後,李岸浦叫了助理進來,送她回去。

    ……

    徐晏清趕到醫院,是晚上八點。

    傅維康還在手術室內,徐晏清換了衣服進去,心內科主任醫生給做的手術。

    傅維康突發心肌梗塞,急救後,送進醫院。

    現進行冠狀動脈支架植入術。

    一小時後,手術結束。

    一切順利,人暫時進了重症監護室觀察。

    傅維康的子女都定居國外,出了事兒,就隻能找關係親近的幾個學生。

    張瑩隻給徐晏清打了電話,出事之前,夫妻倆正好在聊他的事兒。

    徐晏清到重症監護室,張瑩從裏麵出來,朝著他笑了下,說:“有時間聊幾句嗎?”

    隨後,兩人到附近的長椅上坐下。

    張瑩把徐晏清的職員證給他,那天他跟傅維康吵架,直接扔在了地上,傅維康一直收著。

    “跟你吵完,他就一直心情不好,這幾天就沒睡一個整覺。夜裏總起來抽煙,好幾次我都看到他揉胸,估計早就不舒服了。偏偏自己是醫生,還那麽不懂事,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及早檢查。真是嚇死我了。”

    徐晏清敞著腿坐著,沒什麽情緒的說:“醫者不自醫。”

    張瑩側頭,他神情很淡,這讓張瑩心裏不免有些心寒,“你恨老傅不讓你加入醫協會,你可曾想過自己的問題?我跟他幾十年的夫妻,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懂。他可以拉下老臉來為自己的學生爭取一個似錦前程,他手裏的學生,哪一個他不盡心盡力?他絕對不會是一個會阻礙自己學生發展的老師。”

    張瑩的話點到即止。

    “他倒下之前,心裏還記掛著你的事兒,所以我才第一時間給你打了電話。沒打擾你吧?”

    徐晏清低眸看著自己的職員證,淡淡道:“沒有。”

    張瑩沒再說話,走廊裏陷入沉寂。

    之後,張瑩回去了一趟,拿一些換洗衣服。

    徐晏清則在這邊守著。

    他把職員證放進口袋,順便拿出手機看了看,微信信息挺多,陳念的微信已經被淹沒到很後麵。

    他隨便翻了一下,又重新塞回口袋。

    ……

    陳念養精蓄銳了兩天。

    離開山莊前,她約李緒寧早上跑步,順便跟他聊了聊。

    他倒是沒拒絕,一大清早,就等在樓下,一身黑色運動裝。

    兩人繞著大宅跑了三圈。

    陳念跑的氣喘籲籲,李緒寧半點事兒都沒有。

    “你也太沒用了。”

    陳念雙手撐著膝蓋喘氣,“我最討厭的就是跑步。走走走,去那邊坐著歇會。”

    李緒寧拽住她的胳膊,“剛跑完要站一會的。你懂不懂啊。”他一臉的嫌棄,“我都懷疑那天在山上作弄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說起這件事,我得跟你道個歉。是不是嚇壞了?”

    李緒寧鬆開手,擰著眉毛,極不自在,“怎麽可能!小爺我才不會那麽輕易被嚇到,不過我願賭服輸,既然你贏了,接下去我會好好上課。”

    雖還有情緒,但已經緩和很多了。

    陳念真想摸他的頭,小孩子能有什麽壞心眼子。

    “不過害你被打,我還是很過意不去。等回去,我請你吃火鍋啊。”

    “嘁,誰要跟你一起吃,我沒朋友麽?搞笑。”

    說完,他就自顧自走掉了。

    下午,他們就坐車回了東源市。

    回去的路上,陳念提前給陳淑雲發了信息,說晚上回去吃飯,讓準備一下菜。

    今兒個南梔也回來了。

    陳念下了車,就去熟食店買了兩個菜。

    回到公寓六點半,南梔還得半個小時才能到。

    陳念進門,發現陳淑雲穿的很正式,桌上的飯菜也十分豐盛。

    阿姨還在廚房裏燉湯。

    這架勢,怎麽看都不對勁。

    這一桌菜,起碼得上千塊。

    陳淑雲今天還化了點妝,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打扮自己了。

    陳念都快忘了,她曾經也是個闊太太,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陳念把行李放好,正準備問,門鈴響了。

    陳淑雲讓阿姨去開門,而後操作著輪椅過來,拉著陳念進了房間,“你先換身衣服,稍微打扮一下,然後讓南梔晚點回來。”·

    “?”

    “小陸的父母來了。”

  第50章:守株待兔

    陳念難以置信的看著陳淑雲。

    “哪個小陸?”

    陳淑雲繃著臉,背脊挺得筆直,沉靜的看著她,說:“還能是哪個小陸。”

    陳念沒有直接發脾氣,沉默了一會,冷靜的問:“你為什麽會跟他們聯係上?他們來找的你?”

    陳淑雲:“不管怎麽樣,來者都是客,我們得招待。你快換衣服,你臉上這都是什麽?出去一趟,怎麽就成這樣了?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麽事?”

    陳念:“沒有。”

    她把人推出去,給南梔說了一聲,沒換衣服,就重新紮了一下頭發。

    來的是李薇安。

    陳淑雲臉上掛著得體的笑,與她熱絡的聊天,茶幾上放著兩盒血燕,一些滋補的營養品,還有一套貴婦護膚品。

    陳念走過去,在陳淑雲身側坐下。

    禮貌的叫了人。

    李薇安視線落在陳念臉上,瞧著她臉上那些傷口,說:“我聽說你跟著岸浦去了源隆山莊?是寧寧為難你了?”

    “不是……”陳念想了一下,說:“遇到了時雨辰,她可能是有點誤會,對我大打出手。她很愛陸予闊,一個人隻有傾注感情,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李薇安笑了笑,“確實。所以,予闊現在也很痛苦。我實在不想看著他繼續墮落下去,想想當初他讀醫科時候付出的努力,我就不忍心他因為感情,而荒廢了事業。”

    “你們在一起有三年吧?”

    陳念不語。

    李薇安說:“兩個人能在一起三年,並不容易。予闊的性子就更不容易。我之前跟傅教授也聊過,據說予闊在你身邊的時候,尤其的規矩懂事。他以前身邊的女朋友很多,沒有一個長久的。你還是第一個。”

    陳念垂著眼簾,盯著自己的碗,並不認真聽她說話。

    陳淑雲見她沒反應,便接了話,道:“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小陸對念念也是很好的,對我們家幫助很多。之前我住院,也都是他忙前忙後,給我找最好的醫生,弄病房。”

    李薇安:“所以,他總歸是對陳念很上心。”

    陳淑雲點點頭。

    陳念突然低笑,“在乎還會跟別人鬧出人命來?”

    “這確實是予闊的錯,他現在也真的知道錯了,浪子回頭最珍貴,我覺得你可以給他一次機會。再者,我聽你媽媽說,你是個很保守的女孩,第一次給了予闊……”

    陳念猛地側頭看陳淑雲,“媽!”

    陳淑雲抿著唇,“出車禍那天,我看到你身上的痕跡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輕易會給出自己的人,若是給出去了,一定是認定了的。女孩子貞潔很重要,既然……”

    陳念有些受不了,蹭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大,碗筷被她掀翻,發出不小動靜。

    陳淑雲眼眸微動,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握拳,“坐下。”

    “女孩子貞潔很重要,這句話沒錯。可陸予闊呢?他有貞操麽?睡了那麽多女人,我為什麽要委曲求全?“

    陳淑雲看向她,眼神很沉。

    李薇安見母女氣氛有點緊張,連忙打圓場,“你別生氣,你媽媽也是心疼你。”

    陳念紅了眼,隻是看著陳淑雲,一句話也不說。

    李薇安走到陳念身邊,“予闊真的變了,你給他個機會。”

    陳念一把甩開她的手,“對不起,我有點事得出去。陸予闊回不回頭跟我沒關係,反正我不會回頭。”

    陳淑雲一拍桌子,“我已經答應了。睡都睡了,你還想嫁給誰?!你跟別人一樣嗎?你有資本嗎?!”

    陳念回頭看她一眼。

    陳淑雲眼眸顫動,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的發抖。

    片刻,陳念直接甩手走人。

    陳念一口氣跑到樓下,一時愣住,竟然不知道能到哪裏去。

    她呆呆的站了一會,手機震動,是陳淑雲給她發的微信。

    陳念掃了一眼,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又翻上來。

    她似是想到什麽,找出李岸浦的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她等了一會,手機才接通。

    陳念先開口,“李總,您在哪兒?我有點事兒,想跟您單獨聊聊。”

    電話那邊,半晌沒有回應。

    陳念覺得有點奇怪,她看了一下手機屏幕,電話還通著,“喂?”

    陳念喂了半天,電話那頭都沒人應。

    正當她準備掛掉重打的時候,李岸浦突然開口:“陳老師?”

    “李總,不知道您方便麽?”

    “方便什麽?”

    “方便單獨聊聊嗎?”

    李岸浦並沒有立刻應聲,過了會,才說:“哪裏?”

    “您說吧。”

    掛了電話,李岸浦給她發了個位置。

    陳念結了賬,立了打車過去。

    陳念先到,李岸浦已經打電話預定了包間,茶樓的經理帶她過去。

    她耐心十足。

    半小時後,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緊接著,包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長相溫婉的女人進來,看到她後,先頓了頓,而後幾步過來,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潑在了陳念的臉上,“高博的老師,這麽沒有師德麽?借著給兒子補課,勾搭老子,你可真是給你們公司摸黑。”

    陳念懵了一瞬,二話不說,直接拿起茶壺,整個潑了過去。

    女人尖叫一聲,反應比她還大,“你瘋了?!你知道我是誰麽?”

    “我管你是誰。”

    女人猛地揚手,還未打出去,就被人嗬住,“你打下去試試。”

    女人的動作瞬間停住,轉過頭,看到李岸浦,便換上了楚楚可憐的表情,“你都多久沒見我了。”

    李岸浦眼神微冷,“我們不是結束了嗎?我為什麽還要去見你?”

    陳念這會才有點清醒過來,李岸浦就是好人嗎?一個月的相處,讓她放下了警惕之心。

    她拿了手機,“不打擾你們。”

    她幾步過去,從兩人身側走過,李岸浦適時的抓住她的胳膊,“不是有話要說?”

    “沒有了。”陳念立刻掙開,目光落到女人的身上,解釋道:“我隻是家教老師,沒弄清楚之前,請不要汙蔑我。”

    說完,她就快步離開。

    門口正好停著輛出租車,打著是空車,陳念沒多想,一把拉開車門,一彎身,看到裏麵的人,瞬間停住。

    她立刻收回腳。

    然而,裏麵的男人並不放過她,伸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腰,直接將她拽了進去。

    就好像,故意在這裏守株待兔。

  第51章:可我還不想讓你回家

    “開車。”

    男人的語氣冷而穩。

    司機不敢多言,立刻踩下油門。

    陳念被人潑了一臉茶水,額頭還黏著一片茶葉,她隻掙紮了幾下,就不再動。人往前坐,雙腿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像認命一樣坐著發呆,眼睛看著麵前密密麻麻的車流,紅色的尾燈照進來。

    她臉上沒什麽表情,隻那雙眼,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半晌,陳念才稍稍緩和情緒,對司機說:“前麵靠邊停車。”

    司機拿了男人的錢,自然要替男人辦事。

    車子照舊往前開,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陳念低頭,拿掉額頭上的茶葉。

    她不知道為什麽徐晏清會在這裏,她也不想費神去想這些事,想明白了又如何?她並不能改變什麽。

    她深吸口氣,轉過頭看向他,他正低頭在看手機,腿敞著,膝蓋抵在她的腿側。

    陳念往邊上挪過去,與之隔開距離,淡聲說:“我要下車。”

    “去哪兒,我送你。”他漫不經心的說。

    這姿態,仿佛兩人隻是無意間坐了同一輛出租車,剛才強行抱她上車的人不是他。

    “就這兒。”

    陳念現在疲於應付他。

    徐晏清沒說話,車子也沒停。

    陳念沒吵,就靜靜坐著,側頭看向窗外。

    手機震動,來電是陳淑雲。

    她不接。

    陳淑雲連著打了三個才消停,過了一會,南梔的電話也進來。

    陳念覺得煩,直接關機。

    看著手機屏幕黑掉,她整個人都輕鬆了。

    終於,誰都找不到她了,誰也不能逼著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徐晏清一隻手抵在車窗上,撐著頭,餘光落在陳念的手機上。看到她不接電話,也不掛斷;看到她用力的摁住關機鍵,指關節曲起,指尖暗自用力。

    屏幕黑下來,他聽到她細微的鬆口氣。

    視線上移,她的眉頭慢慢舒展,發絲濕透黏在皮膚上,冷白的皮膚在夜色下依然惹眼。

    幹淨純白的,讓人想要破壞。

    陳念轉過臉,正好就對上徐晏清深諳的眼睛,陳念心頭一跳,他並沒有隱藏眼神裏的情緒。

    那是掠奪;是占有;是要將她撕碎吞噬的野性。

    兩人隻對視一秒,徐晏清就轉開了視線,語調淡淡的說:“剛聽到你肚子叫,還沒吃飯?”

    陳念心頭狂跳,快到讓她發慌。

    她抿了下唇,說:“不想吃。”

    “陪我吃。”他漫不經心的說。

    隨後,車子開去了火鍋店。

    就陳念常來的那家,也是那天陳念大半夜跑出來,碰上徐晏清和老馮的那家。

    這家店,生意一年四季都好,天天爆滿。

    這會,過了飯點,稍微空一點。

    徐晏清擇了樓上的位置,靠窗。

    陳念有個習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想要吃火鍋,他倒是會選。陳念原本想裝,可聞著味,就裝不下去了。

    默默的拿過點菜平板,把自己愛吃的都點上,然後說:“我跟你AA。”

    徐晏清並不應聲,隨便點了幾樣,就把平板放到旁邊,拿了水壺倒水,給她也倒了一杯。

    陳念說了聲謝,就側頭看向窗外,並不打算跟他聊天,也沒什麽可聊的。

    鍋底很快上來,菜擺了一堆。

    基本都是陳念點,也全部都是她吃的。

    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個多小時,吃的很爽快,連帶著心情都好了一些。

    吃的差不多,陳念去了一趟衛生間。

    她對這裏熟悉,原想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先走。

    結果剛要轉道,就看到徐晏清跟著她走過來,沒辦法,她隻能進了衛生間。

    磨磨蹭蹭好幾分鍾,出去就看到,徐晏清站在附近,似乎在等她。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不冷不熱的說:“差點準備進去撈你。”

    陳念幹巴巴的朝著他咧嘴,然後跟著他下樓。

    錢已經付過了。

    走出店門,那輛出租車已經不在了。

    陳念不自覺看了眼對麵的大酒店,又忍不住看了看徐晏清,從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側臉,他低頭看著手機,站在那裏不動。

    陳念看不出來他的心思,但自覺他一定沒存什麽好心思。

    她想了下,說:“那我先回去了。”

    “還早。”

    話音落下,一幫人過來,陳念還站在門口,有點礙事兒。

    陳念要往另一邊走,徐晏清先一步拉她到身邊。

    陳念掙了一下,徐晏清抓著不放,說:“陪我看個電影,看完送你回去。”

    陳念不怎麽相信他的話,但他現在明顯是不準備放她走。

    過了一會,徐晏清叫的車子過來。

    兩人上車。

    陳念聽到司機手機導航報了目的地是電影城。

    還真是去看電影。

    不過徐晏清並不是去開放式電影院,而是擇了一家私人影廳。

    他買了點零食和飲料。

    頭等艙的座椅,中間隔著茶幾。

    徐晏清看著確實隻是來看電影的。

    等開始,陳念才知道他看的是電鋸驚魂。

    原片,沒有刪減的,無中文翻譯。

    陳念差點看吐了。

    這家私人影院的配置高端,不管是視覺還是音效,都是絕佳。徐晏清還專門挑了個大屏,就更是刺激。

    陳念受不了,中途就想出去。

    被他拽過去,抱在了懷裏。

    他的手臂鎖著她的腰,陳念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下巴抵著他的肩。

    一張臉近在咫尺。

    他看的極專注,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臉上沒什麽表情,麵對那些血肉橫飛的畫麵,沒有半分動容。

    也對,他是外科醫生,這些對他來說是小兒科。

    說不定在他眼裏,所有都要一切,都很假很無聊。

    所以,他這根本就是在折磨她。

    剛火鍋店吃那麽飽,她現在胃整個都不舒服了。

    慘叫聲從四麵八方襲來,陳念寒毛直豎,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

    她受不了,說:“我不想看了。算我求你,讓我出去,我真受不了這個。”

    徐晏清轉過臉,一隻手抵著頭,懶懶的說:“可我還不想讓你回家。”

    陳念聽出來他的意思。

    他的眉目其實挺冷淡的,並不是特別想的樣子。

    他這會的姿態,更像是在逗弄自己的寵物。

    陳念有些惱怒,“你什麽意思?”

    徐晏清笑了笑,視線又轉回大屏幕,隨手拿了旁邊的茶杯喝了口水,說:“不要明知故問。”

  第52章:等會……別看我……

    陳念惱火的情緒,衝淡了對電影的恐懼,她掰開徐晏清的手,說:“我陪你看。”

    說著,她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麵盯住屏幕。

    她開始把注意力放在台詞上,因為是全英文無字幕,她需要專注的聽。之前,注意力總放在畫麵上,忽略的電影本身劇情。

    畫麵依然刺激,讓陳念感到非常不適,但這種刺激和恐懼,竟然也能夠緩解她的壓力,她的情緒。

    可以讓她把那些繁雜的事情,全部拋在腦後,光顧著害怕,也沒別的心思了。

    隻是嚇著嚇著,她還是控製不住的哭了。

    是承受不住的哭,也是委屈的哭。

    徐晏清叫人關了電影,影廳裏瞬間安靜下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終於停止。

    可陳念停不下來,她仰著頭,哭的滿臉的眼淚,五官都皺到一塊去了。突然黑屏,頭頂的燈光亮起,她還有些無措,茫然的抬頭看了看,想停止哭泣,卻發現根本沒法控製自己。

    與徐晏清對視一眼,想解釋來著,可喉嚨堵的厲害,除了發出嗚嗚聲,什麽也說不出來。

    立刻抬起手,用雙手捂住了臉。

    真是又可憐又好笑。

    工作人員沒進來,影廳裏尤其的安靜,隻有陳暖嗚嗚的哭聲。

    徐晏清看了她一會,才起身過去,走到她跟前蹲下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拉下來,結果陳念反抗,身子扭來扭去,“不要。”

    這會力氣倒是挺大,徐晏清索性把她整個人都抱起來。

    慌忙之下,她才挪開了手。

    四目相對的一瞬,陳念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臉轉向一側,就是不讓他看到自己的醜態。

    仍誰哭的時候都不會好看。

    她不是演員,能控製自己的五官不亂飛。

    她抱得極緊,斷斷續續的說:“等會……別看我……”

    徐晏清拖著她的腿,彎身坐下來,等她自己平複。

    陳念斷斷續續哭了好一會,才慢慢平複,隻是整個臉都是麻的,她懷疑自己嘴巴都哭歪了。便靠在他身上又緩了一會。

    她拿過紙巾擦擦眼淚,才直起身子,想從他身上下去。

    徐晏清沒鬆手,仰頭看著她。

    哭的狠了點,眼睛又紅又腫,這會眼眶裏還包著淚。

    鼻尖也是紅紅的,左側臉頰因為長久靠在他肩上,壓出了粉色影子。

    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她呼吸還有點不太順暢,哽咽著說:“我以後再跟你來看電影,我就是小狗。”

    徐晏清唇角揚了揚,伸手扯掉了她的頭繩,長發散落下來,陳念驚訝的瞬間,他挺起背脊,手撐住她的後腦勺,唇壓了下去。

    這裏畢竟是公眾場所,電影院看著隱蔽,但陳念刷到過小視頻,影廳裏的攝像頭,能把什麽都照的清清楚楚。

    她心裏抗拒,下意識反抗,效果甚微。

    唇舌被他勾著,他大概吃糖了,唇齒間有甜味,還涼涼的。

    徐晏清隻短暫的吻了一會,兩人皆有點情動,“去我家?”

    兩人的距離這樣近,動作曖昧親密的像是情侶。

    可他們並不是。

    陳念看著他的眼睛,很快將自己腦子裏不切實際的念頭打消,說:“不了。”

    徐晏清並不理會她的話,將她的頭發理到後麵,“李岸浦四個小時把你征服了?”

    陳念條件反射的解釋,“那是給他當翻譯的費用。”

    “翻譯什麽?”他往後靠在椅背上,手壓住她的腿,不讓她從自己身上下去。

    “法語。”

    “那正好,我家裏有幾份法語的資料,你幫我翻譯一下?”

    “你那些太專業的,我不會。”

    徐晏清眉梢輕挑,“我知道你現在想去找李岸浦。”他慢悠悠的說,手指勾住她發絲,繞於指尖,說:“我不攔著你,但得有個先後。”

    陳念強忍著潑他一臉水的衝動,說:“你放心,我不會找李岸浦,我可能要嫁給陸予闊了。”

    徐晏清譏笑,手肘抵住扶手,手指輕點太陽穴,沒有說話,像是在判斷她這話的真實性。

    陳念與他對視數秒,“可以鬆手了嗎?”

    他的手掌掐著她的腿,沒有半分鬆手的打算,“陸予闊和李岸浦對我來說有區別麽?”

    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徐晏清手機響起,他拿過來看了眼,便鬆開了壓製著陳念的手,不等她起身,就先一步將她拉開,力度重了點,陳念差點摔跤。

    不過他並沒在意。

    陳念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慶幸自己沒有把不切實際的想法說出來。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從口袋裏拿了口罩出來戴上,便匆匆出去。

    徐晏清在另一個空的影廳門口,陳念隻看了他一眼,就快速離開。

    ……

    陳念坐上出租車,就開了手機。

    剛一開機,南梔的電話就進來,陳念這會情緒已經徹底平複下來,她接起來,“喂。”

    “你哪兒去了?我可快急死了!你媽推個輪椅在到處找你,就怕你出事。”

    陳念:“我沒事,就想一個人待一會,你帶著我媽先回家吧。”

    “行,我這就跟阿姨說。”

    回到公寓。

    南梔正在給陳淑雲擦藥,她摔了,手腕和膝蓋都有擦傷。

    陳念走過去,跟南梔說了一聲,便重新拿了棉簽棒,蹲下來給陳淑雲弄。

    南梔先回了房間。

    陳念說:“明天我就讓搬家公司過來,我重新找了小區,價格雖然高點,但物業方麵比較好,不至於讓那些人動不動就上門。”

    她的眼眶濕潤,捏著棉簽的手發緊,停下動作,抬眼看向陳淑雲,“嫁人並不能解決問題,我已經很努力在賺錢了……”

    陳淑雲淡淡的問:“夠嗎?”

    她咬住唇。

    自然是不夠的,當初趙海誠搞融資放貸,自己的錢賠幹淨不說,還欠了無數債務。

    他聰明,逼著陳淑雲做了擔保人。

    事情一崩,他跑沒影,所有的一切,就由她們母女受著。不止如此,陳淑雲去趙海誠公司想弄些錢來的時候,才發現公司早就已經債台高築了。

    跟趙海誠合夥的股東早跑了。

    那混亂的日子,陳念從來不回憶。

    她也從來不去計算,她還需要還多少錢,她隻是朝前看。

    陳淑雲摸摸陳念的頭,說:“我知道你不願意,可你想過嗎?當初,我願意嫁給趙海誠嗎?陸予闊還能比趙海誠更壞?”

  第53章:需要我帶你走嗎?

    陳念的眸色暗了暗,垂下眼簾,不做聲的幫她清理傷口,“疼嗎?”

    陳淑雲知道她的性子,並不回答她的話,隻伸手握住她的手,摁在腿上,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語重心長的說:“他是獨子,那個李薇安是他的繼母,她說為了陸予闊安心,她這輩子都不會跟陸國華生孩子。所以,以後陸家的一切都是陸予闊的。一個人最自在,就是無情。其實這樣也好,你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就不必傾注感情,隻要日子過的舒服,你管他是什麽東西。”

    “情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沒有什麽比攥著錢更重要。陳念,他一定是你最好的選擇。”

    陳淑雲認定的東西,很難回轉。

    陳念沉默許久,說:“再讓我想想。”

    這會,陳淑雲倒是不再逼迫她,點點頭,摸了摸她的臉蛋,指腹摩挲她臉頰上的傷口,眼裏是遮不住的心疼,壓著嗓子,帶著一絲解氣的語氣,說:“陳念,他是陸國華的獨子。以後誰還敢欺負你?”

    陳念沒敢去看她。

    給她清理完,便伺候她上床睡覺,躺下前還問了問她腿的情況。

    睡之前說沒事,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喊疼。

    陳念本來安排好了要搬家,就隻能暫緩,先帶著她去醫院看看情況。

    她掛了骨科專家門診。

    早上的醫院格外的忙碌,診室門口排滿了人,休息椅也坐的滿滿當當。

    陳淑雲昨晚上一夜沒睡,這會精神特別差。

    陳念同樣徹夜未眠,到現在眼睛還是疼的,臉色太憔悴,她就戴了口罩和帽子。

    陳淑雲看了看號碼,前麵還有幾十個人,說:“要不,跟小陸說一聲?”

    “我還沒想好。而且這麽多人看著,插隊也不好,你耐心一點。要喝水嗎?我去買。”

    陳淑雲搖搖頭,沒再說話。

    陳念他們幾乎排了一上午的隊,才輪到。

    今天專家門診,正好是方主任。

    陳淑雲自是熱絡的打招呼,方主任仔細檢查後,開了單子,讓先去做個X光。

    陳念帶著陳淑雲去放射科的時候,正好看到徐晏清帶著個女孩進去。

    他沒看到她,女孩挺漂亮的。

    前麵還有兩個。

    旁邊有個空位,陳念坐下來。她站了太久,身體極度疲憊,人都有點暈乎乎的,可能是沒吃早飯的緣故,她胃不太舒服,有點泛酸想吐。

    徐晏清帶著女孩出來時,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陳念。

    走廊上人不多。

    徐晏清一眼就看到了從椅子上滑下來的人,他立刻過去,拿掉了她的帽子和口罩,看了一下情況後,就將她抱起來,準備送去急診那邊。

    陳淑雲抓住徐晏清的衣服,“你是醫生嗎?我女兒怎麽了?”

    徐晏清低眸,對上的是女人焦急的眼神。

    四目相對時,陳淑雲覺得眼前這雙眼睛有幾分眼熟。

    徐晏清沉靜的說:“我是醫生,應該是低血糖引起的,我先帶她去急診那邊。”

    隨即,徐晏清叫了放射科的人幫忙照看一下陳淑雲。

    陳念其實還有點意識,她倒下之前,本來想喊救命,但身體的反應比腦子快。

    倒的令人猝不及防。

    她聽到徐晏清的聲音,還有女孩的聲音。

    徐晏清給她開了點營養液和鹽水,弄了張移動床,把她放在人少的走廊裏。

    這個時間段,醫院是異常忙碌,也沒有空的病房讓她休息,隻能這樣簡單處置。

    徐晏清並沒有立刻就走。

    沒一會,女孩找到他,“徐醫生,今天多謝你了,醫生說我這個手不用打石膏,慢慢養就可以,不是很嚴重。”

    徐晏清露出溫和的笑,說:“那就好,需要幫你打車麽?”

    “不用。筠筠來接我了,我們約好了一塊吃午餐。那徐醫生拜拜啦。”

    徐晏清點了下頭,他看到女孩走到走廊的拐外處時,突然就換了一種情緒,顯然那裏藏著一個人,徐晏清看到了,不過並未過去。

    等女孩徹底離開,徐晏清重新將目光落在陳念臉上。

    她應該是睡熟了,這會臉色已經慢慢緩和過來。

    他正要伸手拉上她的口罩,男人的聲音橫空而來,“徐晏清。”

    他轉過臉,瞧見陸予闊跑過來。

    一陣子不見,陸予闊瘦了些。

    他眼裏是焦急,“念念怎麽了?”

    徐晏清看了眼隨後而來的陳淑雲,拉上口罩,說:“低血糖,加上疲勞過度,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陸予闊一下將他擠開,彎下腰,很是心疼的摸了摸陳念的頭發。

    看到她臉上的傷勢,不由皺眉,回頭看陳淑雲,“她這臉怎麽回事兒?”

    陳淑雲:“我也不知道,國慶她跟著老板去了度假山莊,回來就這樣了。我問,她也沒說。”

    陸予闊眼神沉了沉,他自然知道陳念是跟誰一塊去的山莊,他冷聲說:“那我在這裏陪著。伯母您先跟房阿姨回去,記得好好休息,不要再亂動了,恢複不好對以後影響很大。”

    “知道了。”陳淑雲點點頭,察覺出陸予闊情緒的改變。

    房阿姨推著陳淑雲離開,陳淑雲雙手捏緊輪椅扶手,三步一回頭的看,最後狠狠心,閉住了眼。

    徐晏清全程在旁邊看著,並沒有出聲。

    陸予闊坐在床邊,見他還在,道了聲謝,嘴上雖沒說,但眼神是示意他可以走了。

    確實,徐晏清也沒什麽立場待在這裏。

    “傅教授心肌梗塞進了醫院,你知道嗎?”

    “什麽時候的事兒?嚴重嗎?”陸予闊對傅教授向來敬畏,聽到心肌梗塞四個字,一下緊張起來。

    “今天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去的時候還聊到你。”

    陸予闊看了一眼移動床上的陳念,有些猶豫。

    徐晏清說:“你先去看一下,這裏我幫你看著。正好我這會沒事。”

    陸予闊想了下,“那行。我去一趟。”

    等陸予闊離開。

    徐晏清重新走到床邊的位置。

    陳念睡的無知無覺,被人賣掉都不知道。

    他將她的手放到掌心上,軟軟的。

    片刻,他尋了個穴位按了下去。

    陳念被迫從夢裏醒過來,猛然睜開眼,對上的便是徐晏清深邃的眼眸。

    他戴著口罩,隻露出這雙莫測的眼睛,正看著她。

    徐晏清揉了揉她拇指上的骨頭,說:“你媽把你交給了陸予闊,需要我帶你走嗎?”

  第54章:陳念你就不必想

    陳念這會腦子還有點糊裏糊塗,不過說她媽把她交給了陸予闊,這事兒她倒是信的。

    她剛要抬起手,就被徐晏清摁住,右手上掛著點滴,不好亂動。

    “我不想動。”她懨懨的說。

    也算是回答了他的話。

    徐晏清捏著她的手並未鬆開,拇指的骨節被他揉的發癢。

    急診室是人多又亂的地方,所以走廊來往的人還是不少。

    徐晏清在九院算是風雲人物,這樣站在她的旁邊,還拉著她的手,被人瞧見,總是不好的。

    他不說話,可眼神的壓迫感,讓陳念有點吃不消。

    她的手無力的搭在他的手心裏,他的掌心是幹燥溫熱的,皮膚貼在一塊,總叫人生出一些奇怪的心思。

    她想把手抽出來,可他握的緊,也不許她掙脫。

    這時,有個護士突然衝出來,“徐醫生,有個心髒破裂的患者要做緊急手術,竇醫生說讓你過去幫忙。”

    徐晏清立刻過去。

    鬆開手的瞬間,陳念其實有一瞬的恍惚,手指下意識的勾了一下。

    不過看到他急切的去救人的樣子,身上的光環好像又回來了。

    徐晏清這一走,自然很難再回來。

    陳念原本還想再睡一會,但發現已經睡不著了。

    她側身躺著,開始玩手機。

    沒一會,有個小護士送了八寶粥和水過來,陳念沒來得及問一句,人又匆匆走了。

    送的還真是時候。

    她坐起來,慢慢的吃掉,又喝下半瓶水。整個人舒服多了,她又躺下來休息了一會。

    陸予闊很快就回來了,陳念聽到他的聲音,心裏就抗拒,他一接近,就生理性反胃。

    陳念是不喜歡被人逼迫的,之前還不至於這麽厭惡,可現在她是一分鍾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別說結婚了。

    更何況,她又不是不知道陸予闊結婚的目的。

    “醒了啊。”他在床邊坐下來,語氣是刻意的溫柔。

    陳念垮著臉,坐起身,說:“這裏也沒別人,你別裝了。”

    陸予闊看著她,“我怎麽裝了?我一接到你媽給我的電話,就立刻趕過來。在山莊跟李岸浦玩狠了?玩的身體那麽差。”

    他這個‘玩’字說的很刺耳。

    陳念冷笑了一下,說:“你跟李岸浦之間什麽過節我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討厭李岸浦,拿我來跟他作對,你幼不幼稚?你真覺得,我在李岸浦心裏有那麽重要?重要到,你娶我回去,能讓他膈應難受?”

    陸予闊裝模作樣,“不,我是真的想娶你,跟李岸浦沒關係。我跟他也沒過節,我們關係的好的很,我還打算結婚的時候,邀他來當伴郎。”

    他抓住她的手,故作深情的說:“經過這次的事,我才知道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我跟我爸商量了,你家的那些事兒,我爸會出麵幫忙擺平,到時候你就無後顧之憂,安安心心做我的太太。”

    “我也不需要你出去賺錢,就在家裏給我生孩子就行。”

    他的手往陳念小腹伸過去,陳念一把將他打開,卻被他反手鉗製住,強行扣在她小腹上,說:“陳念,我對你勢在必得。還有,你媽已經答應了,瞎子也該知道怎麽選。”

    說著,他直接將她抱進懷裏,在她耳側低聲說:“不想嫁給我也行,去求李岸浦,讓他用他的一切來換。”

    陳念真覺得他腦殘的不行,用力掙紮,說:“你真該去看看腦子!他就算喜歡我,能有幾分喜歡?他那樣的男人,是戀愛的腦子嗎?”

    他冷笑,“不是很喜歡能肖想三年都沒打消念頭?趁著我們吵架,對你趁虛而入!”

    “不是他!”

    “不用狡辯。”陸予闊摸摸她臉上的傷口,笑說:“反正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了。”

    陳念抬手隔開,怒道:“你逼我算什麽本事,有本事直接跟李岸浦去對著幹,去打一架。你不敢對他動手,就拿我找事,算什麽男人?!”

    “是,李岸浦是個男人,那我就看看他能有多男人!”

    他一把掐住她的後頸,強行把她摁到自己身上,嘴唇快要碰上的時候,小護士突然跑回來,“陸醫生,你在太好了。徐醫生說讓你過去當副手。”

    陸予闊愣了下,鬆開了陳念,“我停職了,不能進手術室。”

    小護士說:“可現在人手不夠。你先來,其他稍後再說,人命要緊呐。”

    陸予闊被小護士緊張的樣子影響,就連忙跟著她去了。

    這人進了手術室,就沒那麽快能出來。

    陳念微的鬆口氣,一隻手用力掐著大腿,閉著眼,勉強冷靜下來。

    掛完點滴。

    陳念去爬了景南山,這山位於市內,不算高,平日裏來鍛煉的人不少。

    陳念一口氣爬到山頂,坐在亭子裏休息,從高處放下去,心都跟著打開。

    她在這裏坐了一整個下午,坐到夜色降臨,看著城市燈光亮起。

    ……

    徐晏清和陸予闊從手術室出來,已是暮色四合。

    陸予闊隻是在旁邊當副手,並沒做什麽,全程是由徐晏清來主刀。

    整個過程凶險萬分。

    暫時是把命拉回來,但情況並不樂觀。

    技術方麵,陸予闊是打從心裏配合徐晏清的,他真的可以冷靜處理任何情況,即便一下子決策有誤,他也不會亂了心神,而是第一時間做出補救。

    他還那麽年輕,能練就這樣的心態,很難叫人不佩服。

    這還是陸予闊第一次旁觀他手術。

    兩人一塊洗手。

    陸予闊發自內心的說:“今天謝謝你,讓我進手術室。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都進不了手術室了,傅教授還建議我轉內科。可我就想成為一個厲害的心外科醫生。”

    “之前是我不自量力,我以為我跟你差的也不遠,現在才知道,是差了十萬八千裏。研討會讓我去,確實不夠格。我認了。”

    徐晏清專注的清洗自己的手,沒有應聲。

    陸予闊之前因為帶了情緒進手術室,犯了個嚴重的錯誤,才被停職。

    處分還沒下來,但肯定不會輕。

    衝洗幹淨,陸予闊拿了紙巾,順便給徐晏清也拿了。

    徐晏清接過,慢條斯理的擦手,眉目疏淡。

    陸予闊擦完,將紙巾丟進垃圾東。

    徐晏清餘光瞥見,適時開口,“功勞給你,陳念你就不必想。”

    他說著,隨手將紙巾丟進垃圾桶。

  第55章:你謙虛了

    陸予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注意力都在前麵那句話上,剛想客氣一句,才反應過來,“什麽?你剛是不是說陳念了?”

    徐晏清不跟他廢話,“你自己選。”

    說完,徐晏清就出去了。

    他去換了衣服,看了下時間,打算去看一眼傅維康。

    剛一出電梯,就看到陳念跟張瑩站在那裏,似乎是在聊天。

    陳念垂著腦袋,像個犯錯的學生,雙手背在身後,聽的認真。

    距離稍遠,並不能聽到張瑩在說什麽。

    他站著沒動,張瑩先看到他,先是頓了下,而後朝著他笑了笑。

    陳念注意到,便順著她的目光,轉過頭。

    正好看到陸予闊從另一部電梯裏出來,兩人視線對上,陳念很快就轉開了臉。

    陳念說:“我先走了。”

    張瑩搖搖頭,“等一會。”

    說著,陸予闊和徐晏清已經走到跟前,先後跟張瑩打招呼。

    張瑩笑說:“怎麽兩個一起來了。”

    徐晏清:“剛做完一場手術,時間還早一點,就上來看看。”

    陸予闊這會心思不定,徐晏清那句話,實在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這會見著陳念,她與徐晏清並沒打招呼,兩人看著比陌生人還陌生。

    像徐晏清這種眼高於頂的人,怎麽可能會看上陳念。

    他前女友,可是國外頂級舞團的首席舞者。

    阮雅靜陪著她媽來醫院的時候,陸予闊見過一回,那身段和長相,就是頂級美人。

    陸予闊的視線,暗暗在陳念和徐晏清之間打了個來回。

    幾個人之間暗潮湧動,各懷心思。

    張瑩說:“別站在這裏了,去病房吧。”

    張瑩拉著陳念,兩人走在前麵,徐晏清和陸予闊一塊跟在後側。

    傅維康精神還可以。

    徐晏清和陸予闊一前一後站在床邊,陳念則坐在沙發上,張瑩給他們泡了茶,就坐到陳念身側,並不打擾他們師生說話。

    傅維康:“聽說你倆今天進手術室了?”

    徐晏清站在床尾處,護理記錄放在小桌板上,看的認真,並不沒應聲,打算讓陸予闊說。

    結果陸予闊也不說話。

    陸予闊側頭看看他,這會像個傻子。

    徐晏清合上護理記錄,抬起臉,看向傅維康,說:“今天的患者情況複雜,我怕我一個人搞不定,就申請陸予闊一起。”

    搞不定這三個字要從徐晏清嘴裏說出來,很難得。

    這讓傅維康有些詫異,不免多看了他幾眼,“打算回來了嗎?”

    徐晏清不語,一隻手搭在小桌板上,把玩著原子筆。

    “那天話還沒說完,你就走了。醫學協會那邊,我隻是幫你延後,你現在要多積攢臨床經驗,學術論文上肯定會滯後一點。我想著再過兩年,會更合適。”

    傅維康道:“等你三十三歲,我安排你去國外的進修幾年,再回來,你想要的就都能達到。所以我想著,這兩年,你最好是能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完成。到時候出去,也就沒什麽後顧之憂。咱們這個職業,一口氣吃不成胖子,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穩當。我知道你的目標,也相信你一定能成功。我還指著你,為醫學界做貢獻,獲得成就。”

    這一番話,能聽出來傅維康對他寄予的厚望。

    陳念捧著茶杯,垂著眼簾。

    所以,徐晏清哪兒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肖想的呢。

    他要找得老婆,必然是門當戶對,與他旗鼓相當才行。

    陸予闊一直看著徐晏清。

    徐晏清餘光掃過去,眼神很淡,可陸予闊心裏莫名犯怵,慌忙收回了視線。

    徐晏清語氣溫和,說:“我右手手腕傷著,等好全了就回來上班。”

    傅維康一愣,“傷了?外科醫生的雙手最是矜貴,怎麽能那麽不小心。”

    這一瞬,陳念心裏莫名生出一點愧疚。

    想到他摔在坑裏的場景,感覺自己犯了大錯。

    傅維康想到他們剛下手術台,神色一凜,“那你怎麽能進手術室?”

    隨即,他看向陸予闊,“你主刀?”

    這話,陸予闊不敢接。

    這顯然,是徐晏清故意的鋪墊。

    這不是給他選擇,這根本就是直給。

    陸予闊幹笑,“那還是得徐晏清在旁邊指導,今天的患者情況凶險,我自己肯定是沒辦法的。”

    徐晏清微笑,“你謙虛了。”

    陳念覺得這兩人的對話,有些古怪,但又說不出哪兒怪異。

    傅維康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眼,說:“這事兒,稍後你們自己跟劉主任交代。剛下了手術應該很累,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張瑩適時起身,拉著陳念到床邊,說:“我剛想起來,你有個小侄子,今年剛研究生畢業,跟陳念年紀差不多,在律所工作,是不是?”

    傅維康點頭,老夫老妻,自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怎麽?”

    “我剛跟陳念聊了聊,她現在單身,我覺得兩人很合適,她也不排斥,所以我想做個介紹,你看怎麽樣?”

    傅維康朝陸予闊看了一眼,他中午過來探望他的時候,提過要跟陳念結婚,但現在張瑩這樣說,一定是中間有什麽問題,“可以啊。我也覺得兩人合適。”

    張瑩當即跟陳念約了時間,要介紹兩人認識。

    陳念跟張瑩加了微信,陳念把手機號發過去,順便發了一張照片。

    徐晏清和陸予闊神色各異,都沒有要走的跡象。

    張瑩跟陳念說著傅教授侄子的基本情況,見著他倆杵著不動,便笑著說:“你倆剛手術下來應該很累,先回去吧。你們老師有我照顧著,不用擔心。”

    陳念背對著他們,手被張瑩拉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徐晏清放下手裏的筆,說:“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傅維康忍不住又提點一句,“好好護著手。”

    “知道了。”

    陸予闊心裏存了火,但忌諱著傅維康現在不能動氣,也就沒有鬧騰,乖乖走了。

    陳念原本以為張瑩隻是說說,誰知道她是動了真格。

    真把她推給了傅維康的小侄子,讓小侄子主動加她好友。

    陳念加上,互相發了個握手的表情。

    張瑩給她看了照片,是一張他打球的照片,很白淨的小夥子,穿著紅色球衣,頭上帶著白色的汗帶,青春有活力,且笑起來特別能感染人。

  第56章:我怕會氣死他

    陳念在傅教授病房待了好一會,傅教授沒一會就睡著了。

    張瑩就跟她好好聊了聊,她以前是高中語文老師,講話特有水準,能讓你聽明白,又不會傷了你的自尊心。

    她的意思,陳念明白。

    是希望她不要糾纏在徐晏清和陸予闊之間,最好兩個都別有關係,畢竟這兩人是同事,往後還要共事很長時間,她跟哪一個在一起,都很尷尬。

    隱隱約約她還提了一下徐晏清的家世,字裏行間能聽出來,那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

    是她這種,沒法夠到的。

    時間差不多,張瑩幫她叫了車,還親自送她出去。

    看著陳念上車,等車子遠了,她才放心離開。

    陳念坐在車上,看著傅教授侄子的微信,其實如果有一個昭告天下的男朋友,大概一切就能夠消停。陸家到底有頭有臉,之前看陸國華處理時雨辰的事情,還是挺有擔當。

    怎麽都不能讓他兒子做出搶人女朋友的事兒吧。

    正當她想的出神時,被急促的喇叭聲拉回心神,司機咒罵了一聲,“這是要幹嘛啊?!”

    陳念轉頭看向另一側,才發現一輛黑色的跑車逼的很近,幾乎要把司機逼上花壇。

    司機被逼的沒辦法,降下車窗喊話,“你有病吧!開跑車了不起死了?!在大馬路上玩人!”

    陳念把安全帶係上,順便抓緊了把手。

    司機持續輸出,但跑車車主不為所動,連車窗都沒降下來,繼續擠他。

    司機剛了幾分鍾,車子幾次蹭到花壇,終於讓司機受不了。

    “靠!”司機猛踩下刹車,有點不好意思的跟陳念道:“不好意思啊姑娘,要不你換輛車,車費不收你了。不知道倒什麽黴,今兒個碰到神經病了。”

    那輛跑車跟著停下。

    隨即,駕駛室的門打開,男人從車上下來,司機罵罵咧咧,準備跟人大吵一架,也解開了安全帶下車。

    然,他還沒罵人。

    那男人直接拉開後座的門,“出來。”

    陳念剛就有點懷疑,這人會不會是徐晏清。

    沒想到,還真是。

    她坐著沒動,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底生出的是拒絕,希望他能看懂。

    她想,這大馬路上,車來車往,他還能強迫不成?

    徐晏清半個身子探進車內,一隻手抵住車座,目光冷沉藏著慍色。

    兩人僵持。

    司機師傅這會看出了苗頭,探頭進來,小聲問:“姑娘,是你男朋友啊?”

    陳念想說不是,徐晏清先開口,“是。抱歉,給你造成麻煩。”

    他語氣聽起來良好,還拿出手機,刷了二維碼,給了司機一萬的車費。

    司機的手機機械的喊出一萬時,陳念愣了下,連司機都驚了。

    徐晏清收起手機,重新看向陳念,說:“出來。”

    這一次,態度好了一點。

    但陳念還是不動,她對司機說:“師傅,一萬塊夠修車嗎?”

    其實徐晏清車速控製的很到位,徐晏清的跑車一點事兒都沒有,司機的車子剮蹭都是在左側,靠花壇這邊。

    就是掉了點漆,沒什麽大問題。

    幾百塊就能搞定。

    司機尷尬的杵著,不參與情侶之間的爭吵。

    徐晏清:“下不下來?”

    陳念別開頭,手指交織。

    徐晏清直接伸手,要解她的安全帶。

    陳念立刻拉住,可她力氣不夠,徐晏清輕而易舉的解開了她的安全帶。然後,把她強行從車上拉下來,塞進了跑車駕駛室,讓她直接爬到副駕駛。

    上車前,他還朝著司機抱歉一笑,禮貌的跟個人一樣。

    車子飛速開走。

    陳念被他搞的暈頭轉向,手機掉哪兒都不知道了。

    她氣的漲紅了臉,低著頭找手機。

    徐晏清左腳踩到個東西,他分神看了眼,正是陳念的手機。

    正好屏幕跳出陸予闊的名字,他一腳踢了進去。

    陳念隱約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從他那邊傳過來,“我手機呢?”

    “幾歲了,還找老師打小報告?”

    陳念持續找手機,理所當然的回答:“有用就行。”

    “什麽用?給你找個男朋友的用處?”

    “傅教授給我找的男朋友,人品方麵肯定不會差。”

    他輕嗤,“陸予闊是誰的學生?”

    “那是傅教授的親戚。”

    “看得上你?”

    陳念一頓,有被刺到,她咬了咬唇,側頭看他,“徐醫生都能在大馬路上攔截我,我不覺得傅教授的親戚看不上我。”

    他笑,“那我還給了你信心了?你得怎麽謝謝我?”

    “等成了,給你發喜糖。”

    “行,我到時候給他送一頂純手工定製的綠帽子,相信他會很喜歡。我記得他最喜歡綠色。”

    傅教授這小侄子徐晏清認識,以前傅教授讓他幫忙給補習過功課,不是什麽聰明的腦子。

    陳念給氣的,都忘了找手機了,隻側頭對著窗戶吐氣。

    車子到了東升酒店。

    陳念坐著沒動,徐晏清也沒動,隻是拿了根香煙,點上,緩緩抽起來。

    車窗也不開,沒一會車裏全是煙味。

    陳念有點受不了,正要下車,被徐晏清拽住,也不說話,隻用黑沉的眸子看她。

    陳念覺得他是真有些生氣。

    但陳念不知道他氣的是什麽,是氣她去找傅教授?可她找傅教授是因為陸予闊,跟他有半毛錢關係?

    他力氣太大,陳念覺得疼,心裏也滋滋冒火,還有說不出的委屈,她氣的張嘴去咬他的手腕。

    咬到一半,想起來傅教授的話,一下鬆了口。

    手腕上,隻有留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她咬的並不重,像小孩咬大人,不敢用力,就輕輕咬那麽一下,讓人心癢不止。

    徐晏清淡淡掃了眼腕上的牙印,眸色漸深,抽了口煙,混合著胸腔的濁氣吐出來。

    陳念又掙紮了幾下,無語的說:“你手腕受傷了,為什麽還那麽大力氣?”

    軟軟的語氣,聽著倒像是撒嬌。

    徐晏清一把將她抱過來,語氣低沉,少有的認真,“少去找傅教授。”

    陳念並不想與他這樣親密,說話就說話,沒必要抱著,又不是什麽情侶關係,“我找傅教授,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怕會氣死他。”他說這話特別認真且嚴肅,眸色黑的嚇人。

  第57章:第三個人

    所以,其實他跟陸予闊一樣,對傅教授是敬重。

    誰都可以招惹,但到了傅教授這裏,他是需要斟酌的。

    陳念知道,他在醫院的風評很好,在那些老師教授眼裏,必然也是優秀又自潔的人。

    陳念這會舞到傅教授跟前,他自然就不高興。

    陳念也是病急亂投醫,她隻是想在不大動幹戈的情況下,讓陸予闊打消念頭。

    陸予闊這人,也就隻在傅教授跟前老實。

    之前,時雨辰懷著孕都沒製衡住陸予闊,她實在想不到其他法子。

    她原本以為,時雨辰跟陸予闊一定會奉子成婚。

    孩子都有了,時雨辰對陸予闊又那麽的執著,誰能想到,時家父母會用這樣雷霆手段,絕了時雨辰的心思。可細想,時父時母卻是真的心疼女兒,為了女兒好的。

    想到此處,陳念心裏就有些難受。

    徐晏清的煙還沒抽完,他側開頭,抽了一口,陳念看著他吞雲吐霧,不由的問:“抽煙能解愁?”

    他餘光瞥她,看她眼裏躍躍欲試的光,笑了笑,吐出嘴裏的煙霧,又抽了一口,而後拿手抵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住她的唇。

    嗆人的煙霧度過來,陳念受不住,咳了幾聲。

    煙霧在兩人之間彌漫,竟有幾分醉人,徐晏清停了一下,看到陳念濕潤的眼眸,不由的加深了這個吻,夾著煙的手微微抬著,煙頭朝外。

    鼻間全是煙味,嗆人又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陳念差點被迷住了。

    如果他不是太瘋狂,陳念挺願意跟他搭個長期,因為足夠迷人,可以讓她在黑夜裏醉生夢死,忘記一切煩惱和瑣碎。

    徐晏清這樣的人,是人間妄想。

    不屬於她,卻可以讓她在夜裏自欺欺人。

    她渾身發軟,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閉著眼冷靜。

    徐晏清在她耳側,低聲問:“你是想在這裏,還是去樓上?”

    陳念並未立刻回答,她在心裏掙紮。

    徐晏清提醒她,沒有第三個選擇。

    陳念歪過頭,額頭貼住他的下巴,還未開口,車內就又響起手機震動的聲音。

    那是陳念的手機,還在徐晏清的腳下。

    陳念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他腳邊的手機,附身下去拿,整個人趴在他腿上,觸感綿軟。陳念拿到手機,來電是陳淑雲。

    現在時間不早,大概是催她回家。

    陳念想了下,“你別出聲。”

    徐晏清揚了下巴,手壓在她背脊上,沒讓她起來。

    陳念轉頭看他一眼,手快了一步,已經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陳淑雲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來,“在哪兒啊?怎麽還不回家。”

    陳念本想說不回去的。

    陳淑雲大概是猜到她的心思,說:“回來吧,我有話要同你講。”

    陳念抿了下唇,正想應下的時候,徐晏清附身下來,吻住她的唇。

    她一驚,立刻把手機拿開,想要扭開頭,卻被他強行扣住下巴。

    唇齒輕纏。

    陳念拿眼睛瞪他,推搡了他幾下。

    可徐晏清並不放過她,抬起手,搭在方向盤上,將她整個人鎖在這狹小空間裏。

    陳念被他圍住,溫熱的氣息將她包圍住,讓她頭腦發脹,手機上陳淑雲的電話還沒掛斷,緊張的不敢掙紮的太厲害,生怕鬧出點動靜,讓陳淑雲聽去。

    可這車裏安靜,陳淑雲那頭也是自己一個人,這樣完全安靜的空間下,任何異響都容易通過聽筒傳過去。

    陳淑雲本就是敏感的性子,聽到一點異動,大抵就猜到了什麽,不用陳念掛斷,她便自行掛掉了。

    陳念是親眼看到電話掛斷的,那一瞬,她沒來由的鼻酸。

    就好像在危險關頭,被人拋下。陳念幾乎能猜到陳淑雲的心思,她一定以為,她現在跟陸予闊在一起。

    心口像是被紮進了幾根針,綿綿的疼。

    她想怪她,想跟她大吵一架。

    可她沒有資格。

    往事紛紛擾擾,一股腦的湧上心頭。陳念仿佛聽到陳淑雲在雨裏罵她,又抱著她哭。

    然後背著她,去了趙海誠的家。

    陳念有些喘不上氣,她莫名感到耳朵開始發疼,很多聲音,她都聽不到了。

    她的失神,落在徐晏清眼裏。

    他在她唇畔上輕咬了一下,“在想什麽?”

    陳念回神,從記憶力抽離出來,丟掉了手機,主動抱住他的脖子,去吻他的唇。

    兩人吻的都有些動容,陳念停住,半闔著眼,微微喘氣,說:“去樓上吧。”

    他在她眉心親了一下,說:“好。”

    眉心傳來的柔軟觸感,讓陳念心裏微微發顫,比親嘴更叫動容。這她會產生一種錯覺,錯覺於他好像喜歡她。

    她睜大眼睛,勾住他的脖子,認真的說:“以後這種多餘的舉動別做,我們隻滿足需求,不講其他,好不好?”

    她的眉眼都染了情絲,可她的聲音卻帶著一點兒清冷,仿佛理智尚存。

    徐晏清淡淡看她一眼,揉了揉她的唇,同樣清冷的說:“下車。”

    隨後,兩人下了車。

    陳念戴了他的鴨舌帽,兩人一前一後進。

    陳念先上去,她剛一打開門,徐晏清就欺身而上,手攬住她的腰,一下將她抱起來。房卡掉在地上,沒插進卡槽。

    室內不通電,漆黑一片。

    陳念抱住他的脖子,這次沒有抗拒,倒像是跟誰較勁,變得主動。

    徐晏清抱著她去床上,陳念抵住了他的肩膀,“先洗澡吧。”

    他的聲音黯啞低沉,唇舌勾住她的,說:“等會一起。”

    結束時。

    徐晏清聽到房門口有一絲輕微的響動,他立刻拉過被子將陳念蓋住。

    而後伸手開了床頭櫃的台燈,那是他自己買的,充電款,不需要插電。

    燈光亮起,果不其然,房間門口站著一個人。

    不知是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四目相對。

    陳念不明所以,正想從被子裏鑽出來,被徐晏清壓住。

    她問:“幹什麽?”

    她的尾音還帶著一絲沒有褪去的情絲,說不出的嬌軟,勾人心魂。

    徐晏清盯住門口的人,冷淡的說:“好看嗎?”

    陳念這會是聽明白了,這房裏竟然有第三個人!

  第58章:你可以反悔

    陳念一下就慌了,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整個人迅速收攏,緊緊的裹住被子,不再動彈。

    她一下就想到了落在陸予闊手裏的那張房卡。

    陸予闊怎麽可能就那麽輕鬆放過陳念,她跑去找傅教授,也是犯了他的忌諱。

    這女人以前裝的跟小白兔一樣乖巧,又傻又好騙,現在倒是給他一套套的整花樣。

    不好好給個教訓,就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在醫院大門邊上守株待兔,在車兜子裏找煙的時候,找到了這張東升酒店的房卡。

    他突然就靈光一閃,有個念頭驅使著他來到這裏。

    開門的瞬間,他聽到的是,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

    他一下子沒聽出來這聲音,隻覺得很勾人,他的心被狠狠的勾住,仿佛隔空有根絲線鑽進他胸口,把他的心髒狠狠纏住。並生了旖旎的心思,走到房門口,望著那虛虛的影子,一時竟挪不了腳步。

    他就定定站著,聽了很久。

    聽到女人如貓叫一般的求人,他不免肖想,這人是怎樣的尤物。

    此時,他並沒有想到,這女人會是陳念。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來幹嘛。

    燈光亮起的時候,他都有點恍惚。

    直到看清楚徐晏清那張染著情欲的臉,他才稍稍回過神來,然後震驚,“怎麽是你?”

    在他恍惚的時候,徐晏清已經穿上睡袍,並走到跟前。

    陸予闊今天穿的褲子有點緊,徐晏清往下掃了眼,唇邊泛起冷嘲,淡淡的說:“是我。”

    陸予闊正想說個抱歉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並且瞬間開了竅,眼睛直望向床上隆起的小山包,出離憤怒,“陳念!是不是你!”

    隔著被子,陳念都感覺到了陸予闊的怒火,直衝而來。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被陸予闊撞破。

    陸予闊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生氣,就好像原本該屬於他的寶貝,被人生生搶走。

    他甚至覺得剛才在床上的人應該是他!

    可陸予闊卻沒有動手,他這人有個特點,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能夠保持住冷靜,並思路清晰。

    兩人的身高差不多,正麵對視。

    可徐晏清背著光,臉上的神情,讓別人無法辨清。

    陸予闊咬了咬牙,“這筆賬,我記著。怪不得要給我功勞,原來是睡了我的女人。”

    徐晏清笑,“是你的嗎?”他往前一步,黑色絲質睡袍,讓他看起來狂妄又邪肆,根本就沒把他整個人放在眼裏。

    陸予闊平日裏就挺怵他,這會心裏雖然冒著熊熊烈火,可還是被他身上的氣勢,壓的不敢造次,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拳頭,根本不敢揮出去。

    他臉上那種饜足的神情,幾乎要把陸予闊逼瘋。

    徐晏清懶懶的斜倚在門框上,說:“功勞給你,你就得有這個本事接得住。後天劉主任要單獨問你話,知道該怎麽答嗎?”

    陸予闊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直白的將傲慢不遜擺在明麵上。

    讓陸予闊莫名覺得低他一頭,甚至都不配站在他跟前說話。

    陸予闊懊惱的用舌尖頂了一下腮幫子,憋屈的問:“怎麽答?”

    他雖全程都在,但有幾個操作手法,他沒見過。

    劉博仁真問起來,他肯定是說不出來的。

    “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看著,你怎麽確保他們不會說出來?”

    “我既然說了,就能做到。”

    徐晏清眼底流露出一絲不耐。

    陸予闊知道他能做到。

    他又朝床上看了一眼,徐晏清看到他的視線,說:“你可以反悔。”

    反悔?怎麽反悔,徐晏清都已經在傅維康麵前這麽說了,而他也應承下來了。

    這會子反悔,那他成什麽了?

    急功近利,搶人功勞,停職期間違規操作。

    他這醫生還要不要當了?

    陸予闊仿佛被人捏住了七寸,頭上帶著徐晏清給的綠帽子,他媽的還要看他臉色。

    陸予闊哪裏受過這等窩囊氣,他哼了聲,說:“本來就是個破爛貨,給你就給你,又不是什麽稀罕的貨色。你不知道吧,她跟我舅舅也搞過,也不知道她怎麽給你們分配時間。”

    他故意這樣說,想扳回一點顏麵。

    徐晏清抱著胳膊,神色不變,不鹹不淡的說:“沒有你就行。”

    陸予闊臉都青了。

    ……

    陳念光顧著緊張,並沒聽清楚他們的對話,直到徐晏清過來,拉開她身上的被子,她已經出了一身汗。

    陸予闊已經走了。

    陳念臉色發白,裹著被子,盯著徐晏清。

    他看起來沒什麽兩樣,並沒有被撞破之後的慌張,眉眼間甚至還染著一絲興味。

    伸手摸摸她的耳垂,說:“抱你去洗澡?”

    陳念這會心煩,拉下他的手,問:“他走了?”

    徐晏清點頭,“不然呢?你想讓他一起加入?”

    陳念皺眉,一腳踹過去,來不及收回,就被他抓住了腳踝,直接把人拖過來,“高興了嗎?”

    陳念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目光綿軟,在裝乖巧懂事。

    隨後,徐晏清抱著她去了浴室。

    夜裏,陳念睡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徐晏清拿著筆記本電腦在打字,燈沒開,電腦屏幕贏弱的光照在他臉上。

    他很認真,並沒有注意到陳念醒來。

    陳念目不轉睛的看了一會,重新閉上眼睛,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

    翌日清晨。

    陳念起的早,今天要搬家,她約了九點,得早點過去,把東西都整理好。

    她走的時候,徐晏清還在睡覺。

    出了酒店大門,一輛奔馳飛速的停在她跟前。

    這車她認識,是陸予闊。

    他昨晚走了以後,就一直待在車裏。

    一整夜,他沒睡,閉上眼,腦子裏就是那團子黑影,還有陳念的聲音。

    他得看看,看看這女人的真麵目。

    陳念發現,他眼裏有了不一樣的東西,那眼神仿佛在剝她的衣服,讓她心裏發毛。

    她轉頭往裏走。

    陸予闊說:“我倒要看看,他能要你多久!”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落在陳念耳朵裏,讓她頭皮有點麻。

    她沒回頭,陸予闊也沒有上前糾纏,隻是盯著她的背影,視線由上到下,最後落在她兩條腿上。

    氣血上頭,一個晚上的臆想,讓他此刻有點壓不住心火。

  第59章:我以後不會結婚

    陳念能感覺到那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昨天的事兒,雖然徐晏清把人壓下來,沒有鬧出什麽大的動靜。但她多少還是了解陸予闊的性子,他大概不會那麽輕易就罷休。

    要不然,也不會還堵在酒店門口。

    她拐了個彎,去了酒店的餐廳。

    她走到窗戶邊上,看到陸予闊開車走了,才出去。

    回到公寓時間剛剛好,南梔已經幫她把東西都整理好,搬家公司的人已經開始搬東西。

    陳淑雲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臉色有幾分憔悴,看向她時,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陳念對於她掛電話的舉動,還是有點傷心,隻叫了她一聲,就去房間裏看看有沒有落下的。

    原先的那間出租屋已經退租,裏麵的東西也都搬到了這裏,有一部分堆在雜物間裏。

    南梔正在清點。

    她今天特意請假幫忙,怕陳念一個人累著。

    南梔看她進來,說:“昨晚上怎麽沒回來?你媽在客廳裏等你到天亮。”

    陳念愣住。

    南梔不知道這母女倆發生了什麽事兒,總歸兩人都挺別扭。

    陳念:“有事兒。”

    “幹嘛?你現在還需要去KTV兼職啊?”

    重新再遇到陳念的時候,陳念是個拚命三娘,恨不得二十四個小時都在工作,每個小時都能進賬。

    她還幹過活動主持,最開始一場隻有幾百塊,後來她主持的效果好,就漲價了,現在出去五千起步。

    南梔是搞活動策劃,她這邊有活,隻要陳念有時間,就推給她。

    還能幫她要到一個很好的價格。

    誰能想到,以前幹啥啥不行的,現在就沒有她不行的。

    不會的,也能硬著頭皮上。

    那時候,南梔知道她的處境,就想幫她。

    她沒接受,隻說不夠,然後就把錢還給她了。

    後來,她當家教,逐步穩固以後,接這些散碎的活就少了。

    南梔說:“其實也不用搬走,我這裏那麽大,一個人住還挺孤獨,這一個多月你跟阿姨在,我每天回家都感覺溫暖多了。”

    陳念輕點了一下盒子,把數字記在手機上,說:“你每天都大半夜才回家,溫暖什麽。”

    “那家裏有人跟沒人哪兒一樣啊。”

    “你忘了,我們家還有一個人。之前放假讓他去鄉下住幾天,下次放假,總得有個地方讓他睡覺。”

    “就你們還管。又不是阿姨親兒子,也不是你親弟弟。我就不信,趙海誠能不管自己兒子?”

    南梔原本還想說點什麽,但礙於陳念不是個喜歡聊家庭瑣事的人,她急急刹住車。

    陳念也沒應聲,隻淡淡的笑笑,不再說話。

    兩人又聊了點別,“啊,對了,你還記得趙逢頤他們嗎?”

    陳念靠著牆,低頭給學生發補習時間,點了點頭,說:“記得。”

    “趙逢頤下周回國,說要請我們吃飯,你去不去?”

    陳念並沒有立刻回答,以前的那些朋友,她其實不太想見,都這麽多年沒有聯係了,大家又都長大了,哪兒還有什麽交情,其實跟陌生人區別不大。

    誰長大都會改變。

    南梔說:“他就請了我倆,還有曲婧。”

    陳念發完信息,抬起頭,說:“到時候看吧,我不一定有時間。剛公司那邊又來了個客戶,指定要跟我聊聊。”

    “李岸浦不是給你年薪三百萬嗎?還不夠?”

    陳念:“我也想給自己存私房錢,能多賺錢就多賺錢,誰會怕錢多啊。而且,現在隻有晚上的時間,我閑著也沒別的活動,還不如多找幾個學生賺錢。年輕就要多賺錢。”

    “我看你是不想跟以前的人玩才是真。”

    陳念不置可否。

    陳念他們東西其實不多,但還是搬了一整天。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陳念才全部收拾好,洗完澡躺下來。

    第二天一早,陳淑雲接到了李薇安的電話,原本今天約好了要一塊去處理債務的問題。

    陳淑雲還專門挑了件得體的衣服,並給趙海誠那些親戚都打了電話。

    昨晚上陳念一夜未歸,她是默認了跟陸予闊在一塊。

    都這樣了,所有的事兒必然是板上釘釘了。

    誰知道,李薇安一通電話,將一切打破。

    說是陸予闊改主意了,他現在要好好工作,不想別的事兒了,而且念念身邊已經有一個實力很強的男人,可以幫助你們。

    這等於說,他們不會來還給他們填這個洞了。

    她就隻是來通知一聲,很官方,言語間並無什麽感情,說完就掛了,半點沒有給陳淑雲講話的機會。

    陳念出來吃早餐,就看到她一臉失神的坐在那裏,手機掉在地上。

    陳念走過去,把手機撿起來。

    還未站直身子,陳淑雲一個巴掌扇了過來,打在了她頭上,直接把她頭發都打亂了。

    “你昨晚上跟誰在一起?”她說。

    陳念冷笑,“昨晚你不是掛了電話不管嗎?現在問什麽問。”

    陳淑雲想要站起來,可腿上的傷不允許,她隻能掐住扶手,“那是因為我以為……”

    “以為我跟陸予闊在一起?”

    陳淑雲氣勢弱了一分,“你是在毀了你自己!你一個有殘……”

    陳念厲聲打斷,“沒什麽毀不毀的,我也沒想過結婚,我以後不會結婚,也不會靠男人。那些債,我來還,你今天不是都把人召集過來了嗎?一會我就去告訴他們,以後要債找我。你的生活費我也照給。你賺的錢,你自己留著,好好過日子。我的事兒,你以後都不要插手,日子舒不舒服,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兒。”

    陳淑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陳念叫了阿姨過來看著陳淑雲,自己去衛生間整理了頭發。

    而後回了趟家。

    她到南菱小區的時候,家樓下已經等著好些人了。

    手上拿著欠條,等著拿錢。

    陳念是見識過這些人的凶悍,所以叫了範叔叔過來。

    隻是顯然,一個範德估計也控製不住場麵。

    這種經濟糾紛,警察插手也是無濟於事。

    陳念說:“如果我說今天還不了錢,他們會打我嗎?”

    範德:“好端端的,你們把他們都召集過來做什麽?給了希望又叫人落空。你也是,一個人也敢來。”

  第60章:你還可以預支一千二百萬

    陳念多少有點意氣用事,但到了這裏,也不打算退縮。

    隻是這些人都被坑害的不輕,有幾個掏空了家底,心裏難免要生出怨恨,做不到心平氣和的聊。

    隻能說,陳淑雲高興的太早,這電話打的太快。

    她大概是被這種日子逼瘋了,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掙脫。

    陳念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好法子,她從包裏拿了把刀子,然後把包給範德,“您看情況不對,就拉個警報,順便幫我叫一下救護車。我過去跟他們談。”

    拿刀子談最有效,這一招陳淑雲用過好幾次,每一次都行。

    這些人跟高利貸不一樣,高利貸狠起來要命,但這些人隻是要錢,要回自己的錢。

    陳念走過去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她看了眼,是李岸浦。

    她想了下,給掛了。

    “叔叔阿姨。”她把刀子背在身後,在距離他們三步之遙的位置停。

    幾個人聞聲看過來。

    陳念揚著嘴角,一個心提到嗓子眼,準備好即將要麵對的風暴。

    一雙雙眼睛落在她身上,眉頭緊了起來,其中一個中年婦人,說:“你媽呢?”

    陳念有些緊張,以前都是陳淑雲擋在前麵,所有人也都隻認準陳淑雲。

    並不會為難孩子。

    陳念說:“我媽不會來了,事情有變,她沒臉來見你們。這幾年,我跟我媽一直都很努力的在賺錢,這一點你們應該有看到,也陸陸續續在還錢。我媽前陣子被電瓶車撞,進了醫院動手術,她現在隻能在家養著。而且,她年紀也不小,賺錢的本事沒有我好,所以你們以後要錢,直接來找我就行。”

    “我保證,隻要我活著,我一定會把錢都還給你們。”

    所有人都很平靜的聽她說完,陳念的長相,還是有優勢的。

    她乖乖的,認真的,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眼睛充斥著真誠。

    能讓人生出幾分心軟。

    她也就二十四歲,能勇敢站出來挑起這個擔子,就說明是個好孩子。

    其實這一切跟她有什麽關係呢?

    不遠處的奔馳車上,李岸浦看著這一幕。

    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陳念背影,她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握著刀子,一個人麵對一幫人。

    腰背挺得筆直。

    但她本身偏瘦,在旁人眼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輕輕碰一下,就能碰碎。

    原本風平浪靜,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突然從樓道裏衝出來一個女人,揪住陳念的衣服,歇斯底裏的吼:“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來的時候有多高興!我以為我女兒終於有救了,可以動手術了了!她可以活下去了!為什麽?為什麽要給我希望,又把我的希望澆滅?!”

    “她以為把你推出來就行了?今天不給我錢,我就死在這裏,死在你麵前!反正我女兒活不了了,我也不想活了!”

    女人的力氣很大,陳念被晃的昏了頭,但她依舊緊緊抓著身後的刀子,這個時候,她後悔不該帶刀子。

    她努力掩藏好,不讓女人看到,免得她做出極端的事情。

    陳念由著她拉扯自己的衣服,艱難道:“你先別晃我了。你現在需要多少,我想想辦法。”

    但陳念這話一出,有些人就不爽了,也出來吵吵,說家裏有病人。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女人本就激動,聽到這些人故意學她,立刻就炸了毛,猛撲過去要跟人拚個你死我活。

    陳念喊了好幾聲,都沒能製止住。

    最後,範德拉了警報,過來維持治安。

    “都別吵了,人小姑娘都已經站在這裏了,肯定是真心誠意要還你們錢的,都好好的心平氣和的說,吵架能解決問題嗎?”範德把陳念手裏的刀子拿過來,“還有你,以死謝罪這種事,更不能解決問題。”

    陳念可是沒說過這話。

    女人這會頭發散亂,坐在地上哭,人已經平靜下來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說完自己的情況後,陳念態度誠懇的給他們道歉,連著鞠躬好幾次。

    並保證一定會還清。

    有幾個人心軟,利息是不要了,隻要早點把本錢給了就行。

    陳念說了些感謝的話。

    這些人陸陸續續的離開,隻有那個女人,坐在台階上,掩麵哭。

    範德過去問了問,告訴陳念,這女人離異了,孩子被查出有心髒病後不久,就被夫家拋棄。她是遠嫁到這裏,家裏沒什麽依靠,她的那一百萬欠條,是她前夫給她的離婚費。

    女人在這裏無依無靠,被他們一家子耍得團團轉。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手裏就隻有這一張欠條。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陳念在過去,問:“你女兒現在在哪兒?”

    她說:“在家裏。”

    陳念聽到心髒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徐晏清,覺得他肯定能救。

    但轉念一想,這件事不是有沒有人救的問題,是有沒有錢的問題。

    心外科那麽多醫生,又不是隻有徐晏清一個醫生。

    女人說:“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陳念沒跟去,範德跟著去了一趟。

    送走所有人,陳念才略略鬆口氣,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準備去公司。

    她走出幾步,就看到了李岸浦從奔馳車上下來。

    她愣了下,她昨晚上給她發了信息請過假,下午才去洲際給李緒寧上課,然後晚上補早上的時間。

    李岸浦說:“沒事吧。”

    “解決了。”

    “衣服破了。”他指了一下她肩膀處開裂的地方。

    陳念下意識的抬手捂住。

    她衣服很少,大多都是淘寶上幾十塊的,質量一般,禁不住這樣的撕扯。

    李岸浦說:“這附近有商場,去買一件?”

    “不用。我回家換一件就行。”

    李岸浦點點頭,並沒有勉強,解釋道:“我姐昨天跟我聊了幾句你跟陸予闊的事兒,知道她原本今天要給你們清償債務的。所以就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謝謝李總。”

    “需要預支工資嗎?“

    陳念看向他。他們雖簽了四年,但除了第一年,後麵三年隨時可以解約。

    不等陳念說話,李岸浦說:“需要的話,可以給我秘書說”

    他靠著車身,麵上帶著溫淺的笑意,繼續道:“而且,我看阿寧的進度,四年大概不夠,五年吧。所以,你還可以預支一千二百萬。”

  第61章:我不是你爸

    陳念隻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李岸浦更不可能像他表現的那麽善意,兩人非親非故,他沒必要這麽幫。

    他沒再多言,隻道自己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陳念看著車子遠,才稍稍回過神來。

    她打的車已經到附近,這還沒走,趙海誠不知道從哪個犄角疙瘩突然冒出來,一把拽住她,“剛那是誰啊?一千兩百萬,你怎麽不要?你媽不是說陸家的人會過來還債?還說會給我一筆錢。人呢?怎麽就你一個?”

    “沒了,你可以走了。”陳念扯開他的手,言語冷漠嫌惡,“你再不走,我就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都去找你。”

    趙海誠無所畏懼的說:“找我能怎麽樣?我又沒錢,欠他們錢的也不是我。”

    他拽著她不放,也不在大馬路上跟她拉扯,拽著她到一旁僻靜的角落,問:“我聽說你之前給了武哥三百萬?是不是剛才那個男人給你的?”

    陳念瞪著他不說話。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有點東西。”他摸了摸下巴,攤開手,說:“給我一百萬。”

    陳念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趙海誠是什麽樣子,他那時候穿著西裝領帶,言辭裏處處透著涵養,在圈子裏也是個有錢的老板。

    人變起來可真快。

    他伸手要錢的樣子,可真夠熟練又自得。

    陳念冷著臉,說:“你把我殺了吧。”

    “你……”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趙海誠見她一臉無賴樣,氣不打一處來,“你個死丫頭,我他媽都是被你們害的!明明有能力幫我,就是不肯!我對你們不好嗎?!我趙海誠淪落到今天,你們母女就是罪魁禍首!喪門星!”

    陳念依舊是麵無表情,冷眼看著他發瘋。

    趙海誠心底深處對陳念是有些犯怵的,這會被她盯的,慢慢消了氣焰,一臉晦氣說:“行,我知道你跟你媽都想擺脫我。可以,一口價,給我五千萬,我以後再也不來找你們。別說你沒有,你到底是他的親女兒,我就不相信你求他,他不肯給!”

    “我等你的錢到位!”說完,他扣上帽子走了。

    陳念撣了撣肩上不存在灰塵,沒把他神經病一樣的發言放心上,側頭看了一下衣服,確實破的有點厲害。

    但回家,又不夠時間。

    她去附近店鋪隨便買了一件,就去了公司。

    客戶約的是十點半。

    陳念到的時候,時間剛剛好,並在門口遇到了個眼熟的女人。

    兩人一塊走進電梯的時候,陳念恍然想起來,是那天在茶室潑她一臉茶水的女人。

    她轉過臉,正好對上女人的目光。

    女人的衣著打扮跟那天不同,穿淺藍色的小西裝,與那日的婉約不同,今天多了一點知性。

    那雙好看的眼睛,正細細的打量她。

    陳念不由警惕起來,這會才發現她們去的是同一層。

    到了公司。

    宋總已經在門口,見著陳念跟人一塊出來,連忙拉過她,說:“梁小姐,這就是陳念,我之前給您發了簡曆了。”

    梁瑤微笑點頭,“我跟陳老師正好在樓下碰到。”

    宋總:“陳念早上家裏有點事兒,就來的晚了一些,不過時間剛剛好,沒讓您等。”

    陳念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說話。

    宋總見她的神色,暗自扯了扯她的衣服。

    梁瑤:“不請我進去?是要在這裏聊?”

    陳念說:“不用聊了,我剛才看了一下時間安排,我應該抽不出時間去教您弟弟了。宋總,您再幫梁小姐安排一個更好的老師吧。”

    梁瑤微微揚起下巴,說:“我也給你一年三百萬,還走嗎?”

    ……

    徐晏清從會議室出來,已經是十二點。

    他回了一趟科室拿飯卡,打算在食堂解決午餐。

    辦公室裏就陸予闊在,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著一出發呆。聽到動靜,猛然抬頭,看到徐晏清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明顯是有話想要說。

    徐晏清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拿了杯子,去衝洗了一下,倒了點熱水,站在窗台邊上喝水。

    陸予闊合上手裏的病曆本,走過去,說:“那個病人情況不太好,重症監護室那邊叫我過去。”

    徐晏清喝著水,餘光瞥他一眼,“你難道不行?“

    這次的事情,讓陸予闊的自信受挫,剛才接到電話的時候,心裏莫名的慌,連手都發抖。

    陸予闊看著他,有些氣。

    徐晏清放下水杯,說:“不要依賴我,我不是你爸。”

    說完,徐晏清拿了飯卡就走。

    陸予闊自是要跟出去,剛到門口,重症那邊的護士過來,叫他趕快過去。

    陸予闊看了徐晏清一眼,見他不動,最後也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到了食堂。

    正好碰上劉博仁,兩人坐一桌吃飯。

    劉博仁:“手術是你做的?”

    “我手傷著,不會硬上。”

    劉博仁往他兩隻手掃了眼,“小陸這人看著混,但在醫學上的態度還是認真的,他騙不了人。”

    徐晏清揉了一下右手手腕,“昨天拍了片子,有輕微骨裂。”

    劉博仁微的挑眉,隻笑了笑,說:“那得封刀一陣子,這陣子你多上幾天門診吧。”

    “嗯。”他無可無不可的應。

    劉博仁吃完先走。

    徐晏清吃一會,動一動手腕,確實是傷著了。

    在山莊掉進坑裏的時候,手先著地,撐著了。

    下午,他就去頂了門診。

    劉博仁倒是一天都不讓他歇著。

    他重新把白大褂拿出來穿上,時間差不多就去了外科門診。

    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陳念陪著一個女人和小女孩站在那邊排隊。

    他從她身側走過去,手肘不小心撞到,陳念一回頭,就看到了他。

    陳念愣了愣。

    徐晏清並未看她,徑自進了診室。

    病人陸續進去。

    陳念對身邊的女人說:“這個醫生蠻厲害的,你不要擔心。”

    陳念他們來的早,排的挺前麵。

    過了三個號子,就輪到他們了。

    陳念替女人拎著包,跟著兩人進去。

    徐晏清戴著口罩,坐在那裏,視線從電腦上轉過來,看了她們一眼,“什麽症狀?”

    陳念把所有的病例單子,吃過的藥統統拿出來,遞給徐晏清。

    他伸手接過時,陳念發現他手腕上貼了塊藥膏。

    他一邊看,女人一邊訴說女兒的情況。

    陳念走到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看他工作。

  第62章:觸動

    陳念中午跟梁瑤吃了一頓飯,下午跟李岸浦請了假,沒去洲際給李緒寧上課。

    範德給她打電話,告知了她女人的基本情況。

    確實有一個生病的女兒,兩歲半·。

    陳念過去時,看到的那副場景,不免有些觸動。所以也沒考慮太多,就帶著母女倆來了九院。

    九院是東源市醫科大的附屬醫院,各方麵都是最頂尖的配置。

    心外和神外尤其出名。

    但在這裏看病,也難。

    陳念算是有點門路,所以不用排長隊。

    徐晏清在給小孩做檢查的時候,神色十分柔和,兩歲半的小孩懵懵懂懂,會對著徐晏清笑,還去抓他的聽診器,但也十分的乖巧,女人說一聲,她就不懂了。

    然後叫一聲哥哥。

    女孩是得了法洛四聯症,是先天性心髒病中最常見的紫紺型先天心髒病,從她之前的檢查來看,女孩的情況較為複雜。

    需要手術治療,已經算拖的比較晚了。

    檢查是半年前的。

    徐晏清:“再做一次詳細檢查。”

    他開了一連串的檢查單子,要掃碼付錢。

    陳念起身走到他身側,開了微信掃碼。

    徐晏清側著身,一隻手低著頭,視線在她身上掃了眼,又看了看那對母女。

    有幾個項目比較貴,幸好之前給李岸浦當翻譯的時候,有個兩萬四。

    她輸入密碼,支付成功。

    側目的時候,正好就碰上徐晏清的目光。

    他把單子遞給她。

    陳念接過,也沒說什麽,就帶著母女去做一係列的檢查。

    女人看著陳念如此忙前忙後,想到自己上午的行為,便說了聲抱歉,“我當時太激動了,對不起啊。”

    “沒關係。”

    女孩趴在女人身上,很懂事的說了聲謝謝姐姐。

    陳念看著她,心軟又心疼,捏捏她的臉頰,說:“等你好了,帶你去樂園裏玩。”

    回到門診,診室內好幾個人。

    徐晏清正在耐心回答問題。

    是個年輕小夥胸痛,懷疑自己得了冠心病。

    陳念她們在旁邊等著,這會他身邊還坐了一個年輕的小醫生,像是過來跟著他學習的。

    徐晏清看了陳念一眼,一邊給人解答,一邊朝她伸出手。

    陳念連忙將手裏那些單子遞過去。

    他仔細看了看,遞給旁邊的人。

    小夥的檢查沒什麽問題,不過小夥的問題是挺多,問的很詳細。

    徐晏清不厭其煩的解釋回答,到他安心為止。

    等小夥走了,女人抱著孩子坐下。

    徐晏清並沒有立刻開口。

    眉宇間的嚴肅,讓氣氛變得有點壓抑。

    半晌,他才道:“現在就要排期做手術,不能拖了。去辦手續入院。”

    語氣挺淡,卻有讓人安心的力量。

    好似也不是個什麽大問題。

    她沉默著沒說話。

    陳念拍拍她的肩膀,很有擔當的說:“你在這裏,我去辦入院手續,你把證件都給我。”

    徐晏清給科室打電話,餘光瞥過去,看到陳念灼灼的眼帶著笑,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那是給人希望的笑。

    陳念既然帶她們來了,自是打定了主意,要救人的。

    正好也是還錢了。

    床位緊張,不過徐晏清這邊說了,自然是會給她們弄進去。

    小女孩直接由心外科接收了。

    陳念去外麵ATM機取了現金拿給女人,她也不可能時刻都在這裏陪著,“手術費我過幾天送過來,不用著急,你好好照顧你女兒。”

    女人差點要跪下。

    被陳念拉住,“我是還錢,這些錢本來就應該是你的。你不用謝我。”

    ……

    陳念剛到家門口,徐晏清的電話進來。

    她停了停,接起來。

    “在哪兒?”徐晏清剛從科室出來,準備下班。

    “回家了。”

    “是我來接你,還是你過來?”

    陳念說:“今天不行,我媽叫我回家吃飯。她估計不會叫我出門。”

    話音剛落,大門突然打開。

    四目相對,陳念一慌,趕忙掛斷了電話。

    陳淑雲坐在輪椅上,神色裏掩著幾分尷尬別扭,說:“站門口做什麽,快進來。阿姨家裏有事,今晚上回家了。”

    陳念應了一聲,跟著進去。

    餐桌上擺著三四道菜,都是陳念以前喜歡吃的。

    她把陳淑雲推到桌子邊上,然後進去廚房盛飯,母女兩麵對麵坐著,屋子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僵,陳淑雲算是主動破冰,可陳念並沒有順杆下。

    陳念的手機震動了一回,她沒接,也沒去看。

    陳淑雲餘光看過去,忍著沒說話。

    飯後,陳念洗好碗,就進房間裏看書。

    她坐在書桌前,打開台燈,手機上就一個徐晏清的未接來電。

    她放著沒管。

    她這會才有心思,開始斟酌梁瑤的話。

    梁瑤算是李岸浦的前女友,她自己這樣說,並直白的告訴陳念,不喜歡陳念在李岸浦身邊晃悠。

    她的意思是,她給陳念李岸浦給的那個條件,甚至可以再高一點。但要求她檸檬㊣刂主動跟李岸浦辭職。

    即便陳念表達了自己跟李岸浦沒有關係,梁瑤依然不改變主意。

    這也算一個脫身的機會。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那麽容易。

    陳淑雲突然進來,說:“下周五,你記得去學校接一下程宇。他還不知道這裏的地址呢。”

    “好。”陳念轉過頭,應了一聲。

    陳淑雲在門口沒有立刻就走,盯著她看了一會,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陳念微微舒口氣,而後捧著腦袋發呆。

    第二天。

    陳念正常去了洲際,給李緒寧上課,李岸浦不在,秘書說他出差了,估計要一周後回來。

    李緒寧說到做到,就算李岸浦不在,他也完全配合陳念。

    這讓陳念省心不少。

    之後連著三天,陳念晚上都要給學生補課。

    直到周五傍晚,她才有時間去了一趟醫院,看了看母女倆。

    回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心外科的醫生下班,幾個人準備一起去吃個飯,正商量著把徐晏清也叫上。

    他最近手傷著,不用手術,時間空閑的很。

    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吵著讓老馮把人叫過來。

    老馮看到陳念,跟她打了個招呼。

    正好之前維護過陳念的女醫生也在,主動招攬,“小陳,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半小時後,陳念跟他們一塊坐在蒸菜館。

    徐晏清晚十分鍾到,他坐老馮身邊,與陳念之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第63章:【歡迎回家】

    林暢正好是小女孩的主治醫生。

    陳念不免多問了一些問題,知道手術成功率很高,她就放心了。

    林暢:“怎麽?這是你妹妹?”

    “算是吧。”

    林暢是挺喜歡陳念這小姑娘的,就是懂事,又不給人添麻煩那種,還軟軟糯糯,脾氣也好。想到陸予闊那渣男的行徑,就不免氣憤,好好的小姑娘要被他糟蹋。

    陸予闊這兩天因為一個急診病人的手術做的很漂亮,被領導誇讚。

    這兩天可是神氣的很,可以說春風得意。

    林暢見著就不爽。

    一場幹戈,男人一點事兒沒有,兩個女孩倒是被搞的人不人鬼不鬼,尤其是時雨辰,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林暢給陳念倒飲料,說:“我記得你是二十四對吧?”

    陳念點點頭。

    “我有個外甥,是銀行上班的,今年二十六。到現在也沒個對象,長得很不錯哦,人品也好,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老馮笑了笑,說:“老林,你真是年紀大了,一個勁的搞這種相親的事兒。人才二十四,用得著嗎。”

    他餘光瞥了眼身側的人,徐晏清事不關己的吃菜,右手不舒服,就換了左手。

    老馮說:“你這手,沒什麽大問題吧?”

    徐晏清:“還行。”

    陳念聽到他們說話,便跟著林暢一塊看過去。

    幾天沒見,他頭發短了一點,發尾有點濕,像是洗過澡來的,今天天涼,他還穿個短袖。

    純白的短袖,是陳念比較喜歡的調調。

    他肯定是從家裏過來,他在家就這裝束,休閑又隨便。

    他身側的年輕女孩,不停的跟他搭話聊天。

    他多數時候就是聽,偶爾才回一句,如果聊專業性的問題,他才會多說一點。

    徐晏清在醫院裏,跟女醫生女護士的關係,都不會過分親近。

    今天與他搭檔多次的洗手護士薑琦也在,不過沒坐在一塊,中間隔著老馮,薑琦好幾次都主動跟他搭話。

    也都隻是淡淡的。

    林暢又拉郎配的癮,但她從來也不拉徐晏清。

    陳念中間去了一趟衛生間,接了一通陳淑雲的電話,她最近時常晚上打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今天會早點回來。”

    掛了電話,陳念把手機放進口袋,洗了洗手。

    出去的時候,看到徐晏清在走廊口的窗戶前抽煙,陳念看了一眼,徑自過去,從他跟前走過的時候,聽到他說:“我先走,一會你記得跟他們分開。別跟著林暢走了。”

    陳念心一跳,腳步沒停。

    回到包間,他們在熱聊醫院裏的事兒。

    林暢見她回來,還是不忘給她介紹自己的外甥,陳念婉拒,表示自己不想談戀愛。

    可她熱情的要命,非讓他們先把微信加起來,當個朋友也是好的。

    “年輕小姑娘,多認識個帥哥沒有壞處。認識的男人多了,你也就不會輕易的被渣男騙了。我可是太心疼你了,就怕你被渣男騙走。”

    說著,就把外甥的二維碼遞給她。

    陳念無可奈何,隻能加上。

    老馮笑說:“你可真是媒婆當上癮了。”

    “我這外甥優秀的很,一般人我可不推薦。”

    結束的時候,林暢要送陳念回家。

    陳念推脫了兩次都沒成功,被林暢帶上了車。

    一車三個人,還有兩個實習醫生沒車。

    陳念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看到一輛眼熟的車子在背後跟著。

    林暢送完那兩個實習醫生後,也察覺到了身後的車,說:“那輛跑車,是不是一直在我們後麵?”

    陳念心裏打了鼓,假裝看了一眼,說:“是嗎?我沒注意。”

    陳念拿出手機,給徐晏清發了信息,【你先走,一會我去找你。】

    過了會,那輛車就不見了。

    林暢把她送到了家樓下,並看著她進樓道,才離開。

    陳念看到她的車走了,正想下去,陳淑雲像是一直等著,突然就開了門,喊了一聲,“念念?”

    “媽。”

    她隻能上樓。

    今天阿姨家裏又有事,陳淑雲自己在家。

    “跟朋友吃飯嗎?”

    陳念一邊換鞋一邊應聲,“嗯。”

    陳淑雲看著她,陳念換好鞋子想進房間,她立刻叫住人,“過來坐會,時間還早,看會電視。”

    陳念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來。

    沒一會,手機開始震動。

    陳淑雲盯著她,讓她莫名心虛,就掛了電話,說:“詐騙電話。”

    “那天……”

    手機又震了。

    陳念起身,回房去接。

    “幾點?”

    陳念:“我到家了,出不去了。”

    徐晏清低笑,“你耍我?”

    “阿姨請假,我媽就一個人在家,她腿還在恢複期,我得在家照顧她。”陳念想了想,說:“周日晚上吧。”

    徐晏清坐在車裏,車子就在陳念家附近,他剛換了種方式跟著,沒讓她們發現。

    他一隻手抵在車門上,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

    陳念等了一會,說:“掛了,我媽還等我聊天。”

    她說完就直接掛了。

    晚上十點。

    陳淑雲睡下了,房門敞著,陳念睡在客廳沙發,快一點的時候,陳念手機震動,手機還在她手上握著,睡著之前,她在看電子教材,什麽時候睡著都不知道。

    她睜了下眼,手指劃開,接起電話,“喂。”

    她人還在夢裏,聲音很輕

    “睡了?”

    “嗯。”

    “你媽睡了嗎?”

    “嗯。”

    “出來。”

    陳念這會並不能正常對話,她正睡得熟,神魂都還在夢裏,根本就不想講話,就又嗯了一聲。

    徐晏清低笑一聲,“要不我上來?”

    陳念翻了個身,腦袋埋進沙發角落裏,又嗯了一聲。

    隨後,耳朵邊就清淨下來。

    過了一會,陳念幾乎又要沉入夢鄉的時候,聽到耳邊又有聲音傳來,“開門。”

    陳念沒反應了,她已經分不出神智來回答了。

    手機從手裏滑落,卡在了沙發縫裏。

    徐晏清站在門口,耳邊是陳念沉穩的呼吸聲,他看著密碼鎖,想了一下,輸入了她之前的出租屋設置的密碼。

    【歡迎回家】

    在這樣的夜色裏,這電子女聲,格外的清晰。

    厚重的防盜門,開啟了一條縫。

  第64章:怪我?

    徐晏清並沒有立刻進去。

    門內亮著一絲微光,那是陳念的小夜燈。

    夜深人靜。

    這種老房子隔音並不太好,下麵有車子開過,聲音都格外清晰。

    徐晏清站了一會,推了下門。

    正麵看過去就是客廳,陳念窩在沙發上,背對著門口,身上的被子滑下來一半,唯獨剩下雙腿夾住的那一截。

    穿個純色的短褲,很素。

    她身上的睡衣拉起一點,露出一截細腰。

    頭發是紮著的,鬆鬆垮垮的,落在身上。

    茶幾上放滿了書本和卷子。

    門打開,夜裏的涼風吹進去,茶幾上的卷子微動。

    徐晏清一步跨進去。

    看到其中一間房門開著,裏麵有一絲動靜。

    緊跟著,傳來一陣巨響。

    陳念一下子被驚醒過來,喊了聲媽,一轉頭,看到徐晏清站在那裏。

    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呆了兩秒,聽到陳淑雲略有些緊張害怕的聲音,說:“念念,我剛聽到有人進來……”

    陳淑雲已經打開了燈。

    房內的燈光照出來,客廳比剛才亮堂幾分。

    陳念猛地站了起來,迅速跑過去,想把徐晏清推出去,“沒有啊,我開門看看。”

    她衝的極快,鬆散的發帶落在地上,長發瞬間散開。

    徐晏清紋絲不動,反倒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裏。

    陳念驚訝的抬頭,四目相對。

    她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滿臉驚慌急切。

    徐晏清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陳念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耳邊是陳淑雲踢踏著拖鞋的腳步聲,她呼吸都要停了。

    陳淑雲已經走到房門口,“念念。”

    下一瞬,徐晏清抱起她,閃進了旁邊的衛生間。

    門順勢關上,嘭的一聲,在這樣的夜色下,顯得尤為響亮突兀。

    徐晏清將她抵在門上,陳念的心神一下被拉回來,她大口的喘氣。

    隔著門,陳淑雲的聲音再次傳來,“念念?”

    陳念的心跳失了頻率,血液都沸騰了。

    衛生間內漆黑一片,她看不到徐晏清的臉。

    她扒拉開徐晏清的手,將她從身前推開,要不然的話,她根本沒辦法冷靜的應對。

    徐晏清倒也不纏著,隻反手握了一下她的手,便鬆開了,往後退了兩步,與她分開。

    陳淑雲走到衛生間門口,抬起手,卻停住了,她覺得很奇怪,她常年睡眠質量都不好,很容易被驚動

    剛剛她很清晰的聽到了【歡迎回家】的電子音。

    眼下這個情況,很明顯是有人進來了。

    她心下一緊。

    這時,陳念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媽,我看過了,外麵沒人,門也沒有被打開。我估計你是聽錯了,我上廁所呢。”

    陳淑雲這會拿手機,給範德發了短信,語氣鎮定的應了一聲,而後去廚房拿了把菜刀,站在衛生間門口等著。

    她整個人微微發著抖,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她的腦子不受控製的幻想著裏麵的情景,她的女兒跟歹徒待在一塊,一分鍾都是危險。

    更何況,陳念是個女孩。

    她覺得她不能等。

    她一下想起來,鞋櫃裏放著家裏所有門的備用鑰匙。

    她連忙拉開抽屜,開始找。

    陳念開了燈,燈光亮起。

    隻見徐晏清倚著洗手池,抱著胳膊,姿態輕鬆悠閑,仿佛這裏是他自己家廁所。

    陳念小心翼翼的把門反鎖上,而後壓著嗓子,用氣音質問;“你,你怎麽進來的?”

    徐晏清笑,“你自己沒改密碼,怪我?”

    “改沒改的,你也不能半夜闖進來吧,我媽還在呢!”

    徐晏清一把將她拉過來,不小心撞到洗手池上的梳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絲動靜。

    陳念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無聲掙紮。

    徐晏清三兩下,將她牢牢的扣在懷裏,兩人的距離很近,他湊到她耳畔,低低的問:“在這裏,還是下去?”

    炙熱的氣息落在她耳朵裏,陳念整個人緊繃住。

    心跳的快要從嘴裏跑出來,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做過山車,腎上腺素不斷攀升。

    明明很害怕,但又有一種莫名的刺激感,不斷的刺激著她的神經,迷惑她冒險。

    她雙手用力的掐著他的手腕,鼻間全是他好聞的氣息,菲薄好看的唇就在眼前,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我媽醒了!”她忍不住提醒他,“說不定她就在門口守著。”

    他唇角一挑,唇貼住了她的右耳,“那就在這兒,你別出聲。”

    陳念整個人往後傾,他咬著她不放,溫熱的唇,落在她耳朵上,臉頰上,然後是唇。

    就在陳念差一點要沉淪下去。

    門鎖轉動。

    陳念一驚,徐晏清反應更快,一步站在了門後。

    下一秒,門被推開。

    陳念轉過臉,陳淑雲手裏拿著刀子站在外麵,整個人緊繃著,隨時要跟人拚命的架勢。

    陳念嚇了一跳,故作輕鬆道:“媽,你這是做什麽?”

    她連忙走到門口,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做惡夢了?真的沒有人,就我自己。你別嚇我,趕緊把刀子收起來。”

    陳淑雲看了陳念一眼,她已經在鏡子裏看男人的影子了。

    她的眼神,讓陳念有點架不住。

    看到陳念微微閃爍的眼神,陳淑雲心裏的擔憂全部轉化成了怒火,她厲聲質問:“是誰?”

    陳念抿了抿唇,“沒,沒人。”

    陳淑雲一把將她拉開,陳念立刻又擋了回去,“媽!”

    這時,手機震動,陳淑雲看了一眼,立刻過去開門。

    隨即,範德帶著兩個人進來。

    陳念臉色一變,“範叔?”

    她沒想到,陳淑雲竟然還叫了範德過來,這下子麻煩大了!

    她掌心開始冒汗,一下子腦子都短路了。

    一張小臉,刷一下就白了。

    陳淑雲見她神色恍惚,擋在那裏不動,一把將她拉過來,眼神睨了她一眼,而後對範德說:“人就在裏麵,是個流氓,專門來騷擾我女兒的。”

    她死死盯著範德,隻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心跳如鼓。

  第65章:今天不聽媽媽話了?

    陳念被陳淑雲擋著。

    範德帶著人衝進去。

    進去的瞬間,衛生間的門一下關上。

    裏麵傳來打鬥的聲音,緊跟著又安靜下來。

    片刻後,範德壓著人出來,頭上還套了個黑色的布袋子。

    範德:“念念,你沒事吧?”

    陳念搖搖頭。

    “等明天來做個筆錄,我先帶人回去。”

    “能讓我看看他的臉嗎?”陳淑雲問。

    “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最好不要讓他看到你的樣子。”

    陳淑雲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等範德他們走後。

    陳淑雲:“你為什麽騙人?”

    “就是個亡命徒,他威脅我,我隻能妥協。要不然,我們倆都得死。”陳念一邊喝水,一邊不耐煩的說。

    回到房間,她坐在床上,驚魂未定。

    不知道徐晏清怎麽說服的範德,還好沒被發現就好。

    ……

    第二天,陳念把密碼改了。

    周日,李緒寧休息一天。

    晚上,陳念跟南梔一塊去新和路富寧中心53樓的SKY聚餐。

    趙逢頤訂的靠窗的位置,曲婧已經到了。

    曲婧嫁了個比她大十歲的企業家。

    生了一對龍鳳胎,在夫家日子過的很舒服。

    見著陳念,她很是驚喜,“天哪,胖子果然都是潛力股。我之前還以為南梔那照片是P圖呢。”

    陳念跟南梔坐一側。

    趙逢頤打量她幾眼,“也沒你說的那麽誇張,五官不還是一樣嗎。鄭……陳念以前是胖子的時候也是個可愛的小胖子。”

    曲婧:“不對,是大胖子。小胖子怎麽夠她那個體格。”

    陳念看了他倆一眼,說:“你們禮貌嗎?”

    趙逢頤笑起來,“脾氣沒變。”

    曲婧暗自觀察她半天,問:“陳念,你現在做什麽工作?”

    “在高博。”

    “高博啊。那門檻可高,我記得你以前讀書年段倒數第一,竟然當家教。”

    陳念隻瞥了她一眼。

    曲婧又說:“說起學習,你們還記得那個教我們的大學生嗎?”

    南梔:“幹嘛?”

    曲婧說:“不知道他現在還窮不窮。”

    陳念起身去吧台那邊挑酒。

    曲婧笑說:“這麽多年過去,我就沒見過一個比他長得更帥的男人。”

    吧台離他們的位置挺近,陳念能聽到他們說話。

    南梔嘖嘖了一聲,說:“你這個思想危險的很。“

    曲婧來了勁,“我後來真找過他,可惜沒找到,信息都是假的。”

    趙逢頤:“我就記得他總是用一種看笨蛋的眼神看著我。”

    曲婧笑起來:“因為你本來就是笨蛋,反正我覺得他很溫柔又有耐心。”

    南梔說:“十一年了,你還能記得他溫柔?你沒事吧。”

    陳念端著酒回來。

    南梔適時的換了話題,曲婧開始炫耀老公了。

    九點多的時候,曲婧的老公親自過來接她。

    長得還行,挺儒雅一商人。

    跟他們打招呼也是客客氣氣,看起來對曲婧很寵。

    趙逢頤走之前跟陳念加了微信。

    陳念跟南梔又繼續坐了一會。

    她斟酌了好一會,才開口提了母女的事兒,她一時拿不出錢來付手術費,但這事兒急,沒辦法隻好找南梔救救急。

    南梔側著身,一隻手托著頭,靜靜看著她。

    陳念:“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看你糾結了一個晚上,原來是為了這個?”

    “借錢這種事,哪裏那麽好開口。”她又喝了口酒,臉已經紅撲撲的了。

    南梔勾住她的肩膀,說:“咱們以前可是磕過頭,滴過血的好兄弟。之前,你不來找我就算了,現在還要把你和我們劃線,那就過分了。”

    陳念把小女孩的基本情況都給她說了一下,治療費用做了保守估計。

    南梔二話沒說,就給她打了錢。

    ……

    回去時,正好路過徐晏清家。

    陳念想了想,說:“我還有點事,在這裏下車。”

    南梔往外看了看,“你要去逛街?我陪你啊。”

    “不是。我有點事,你不用陪我。”

    陳念下車,把人擋了回去。

    到了公寓門口,陳念有點猶豫。

    她又退回去,在附近花壇邊上站了一會。

    剛準備給徐晏清發個信息,陳淑雲的電話又進來,估計是催她回家。

    徐晏清的車適時在她跟前停下,陳念想了下,拉開車門上車。

    電話沒接。

    徐晏清餘光瞥了眼,看到她手機界麵媽媽兩個字。

    笑了下,說:“今天不聽媽媽話了?”

    陳念整了整裙子,“今天阿姨沒請假。”

    車子開進地下車庫停好。

    徐晏清拿了電梯卡,兩人一塊下車。

    一前一後,隔著兩三步的距離。

    陳念低著頭,看到他的影子斜過來,抿著唇,一步跨過去,踩在他的影子上。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就看到她抿著唇偷笑的樣子。

    她今天的衣著跟平日裏不太一樣,怎麽看都像是隆重打扮,出去約會了。

    到了電梯口,他刷了下卡。

    再轉頭,陳念又是一臉沉靜,跟著他進去。

    “你剛下班?”

    徐晏清往後一步,靠在電梯壁上,雙腿交疊,手撐著扶手,“不是。”

    他最近手傷著,工作量減輕,沒那麽忙。

    陳念沒繼續問下去。

    進了門。

    陳念還沒脫鞋子,就被他抱到鞋櫃上親。

    陳念喝了果子酒,嘴裏都是甜甜的味道。

    兩人吻的氣喘籲籲時,陳念突然摁住他的手,臉頰很紅,眼裏多了點尷尬。

    徐晏清:“怎麽?”

    “姨媽來了。”她漲紅了臉,想找地縫鑽。

    她忙把他推開,從鞋櫃上下來。

    徐晏清懶懶的往邊上一靠。

    陳念打算走,隻聽到他說:“你耍我?”

    她頓了頓,可憐兮兮的說:“早知道我也不會來找你了,不至於像現在這麽丟人。“

    他眉眼疏淡,眼神瞧不出喜怒,“是嗎?”

    陳念臉頰更燙,“我這就走。”

    徐晏清讓她在家待著,自己出去了一趟。

    回來時,給她買了褲子和需要的衛生巾。

    公寓離商場很近,買東西很方便。

    陳念一直待在衛生間裏,沒敢亂走動。

    聽到動靜,才探出個腦袋,喊他,“我在這裏。”

    徐晏清看過去,就見她一顆腦袋露在外麵,身子完全掩藏在門裏。

    臉紅撲撲的,神情裏帶著幾分羞赧。

    她接過袋子,“謝了。”

    徐晏清沒有鬆手,連著袋子一塊抓住了她的手。

    陳念心裏一緊,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弱弱的問:“怎麽了?”

    他黑深的眸子,幾乎要將她吞噬。

  第66章:乖

    兩人從浴室出來。

    已經洗過澡,陳念頭發都吹幹了,徐晏清給她吹的。

    就發尾還有點濕。

    他自己則懶得弄,隻用塊毛巾擦頭,走到茶幾邊,彎身將手裏的毛巾放下,隨手拿了桌上的礦泉水,擰開來喝了一點。神色清冷的,完全變了個人。

    結束到現在,也不過十幾分鍾而已。

    他就完全抽離出來。

    陳念心口還有點發燙,臉也很熱。

    她身上穿著徐晏清拿的白色棉質短袖,軟軟的,挺舒服。

    衣服上有好聞的肥皂味道。

    由著剛才他過於強硬,導致她全身裏裏外外的衣服都被水弄濕。

    衣服裏麵空蕩蕩,讓她有點不安。

    這樣也不好走了。

    陳念抱著自己的衣服,掃了一眼,一下子沒找到陽台,“陽台在哪兒?我洗一下衣服。”

    徐晏清指了一下。

    陳念就從他身前走過,快速進了洗衣房。

    裏麵掛著幾件他的衣服。

    她把衣服洗幹淨,掛到外麵,想能幹的快點。

    她在窗戶邊上站了一會,腳踩在台子上,往外看。

    這裏景觀還不錯。

    是筒子樓裏,看不到的景致。

    十月份的氣溫稍微降下來一些,夜風裏帶著一絲涼爽,吹在她滾燙的臉頰上,很舒服。

    陳念眯著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和安穩。

    隻是手掌持續發燙,攪和的她心裏也跟著滾燙。

    思緒一不留神,就要被勾走。

    她低下頭,看到虎口的位置略微發紅。

    她一下閉上眼睛,停止了回憶。

    等她回到客廳,徐晏清坐在沙發上,附身,正在看電腦。

    神色專注又認真。

    估計是在寫學術論文。

    他們都是實操和學術兩手抓的。

    陸予闊以前就總是為學術論文發愁,每天都要忍不住發脾氣。

    陳念過去拿了自己手機,想回陽台去待著,不打擾他做事。

    剛走開兩步,徐晏清抬眼,“去哪兒?”

    “去給我媽打個電話。”她回頭,視線與他對上。

    “嗯。”

    陳念躲去陽台,給陳淑雲打電話交代了一聲。

    陳淑雲沒做聲,沉默了一會,才應下。

    掛了電話,陳念就給南梔發了微信,串通了一下說辭。

    南梔:【你晚上不回家?你睡哪兒?】

    陳念想了下,回:【就想一個人待會。】

    徐晏清的事兒,她誰也不想說。

    最好誰也不知道。

    徐晏清中間起來去倒水的時候,才想起來她這人,走到洗衣房門口,就看到她靠著窗戶站在那裏,腦袋靠著窗戶的邊緣,不知道在看什麽。

    他一隻手插著褲袋,看了她一會,“看電影嗎?”

    陳念轉頭,“不看。”

    上次的記憶還在呢,那電鋸驚魂搞得她好幾天都沒睡好。

    他笑了下,“看喜劇。”

    陳念想了想,“你不做事了?”

    徐晏清懶懶倚著門框,兩人就這麽隔著一個洗衣房的距離講話,“休息一會。”

    陳念心有戚戚,“你別騙我。”

    “你選。”

    他就站在那邊,等她自己過來。

    陳念想了一下,跟著他回到客廳。

    徐晏清給她開了投影。

    他這邊的機器好,投影在牆麵上,清晰度很高。

    陳念坐在旁邊的懶人沙發上,選電影,他則回到茶幾前,繼續他自己的事情。

    陳念找了一部宮崎駿的動畫來。

    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沒再動彈。

    懶人沙發超舒服,她躺了一會就昏昏欲睡。

    客廳裏就開了幾盞壁燈,還有一盞立式台燈,光直接打在徐晏清那邊,不影響陳念看電影的氛圍。

    窗簾敞開著,超大落地窗上,屋內的情景與外麵的夜色融合在玻璃上。

    陳念把聲音調的很輕,電影裏的色調很美,輕快的配樂,加上徐晏清打字的聲響。

    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徐晏清抽出半分注意力,朝著陳念的方向看了看,她仰著臉,專注的看著動畫片。

    臉頰上還掛著淺淺淡淡的笑,似乎很滿足。

    徐晏清身上的躁火並未完全消除,他拿過水杯,喝了一口,裏麵加了冰塊。

    視線收回,看了一會動畫片,心思有點沉不下來。

    他的喉結微動,餘光看過去,“陳念。”

    陳念應聲,轉過臉。

    視線交纏,陳念心口微微一動。

    不過他隻是叫了她一聲,並沒有下文。

    陳念順便拿了桌上的熱水喝了一口,又重新躺下去。

    過了一會,敲擊鍵盤的聲音重新響起。

    徐晏清弄完兩點多,電影早就結束了。

    他合上筆記本,抬眼看過去,陳念整個卷縮在懶人沙發裏,已經睡熟了,睡姿挺乖。

    兩隻腳疊在一塊,腳趾圓潤。

    秀氣小巧。

    徐晏清喝下半杯水,收回視線,將兩份法文資料拿出來,放在一側。

    而後起身,去拿了個毯子,蓋在她身上。

    陳念似感覺到什麽,睜了一下眼睛,無神的雙眼,並不能辨認任何。

    徐晏清看出來,她還在夢裏。

    很快她就又躺回去,閉上了眼。

    無意識的勾人,最要命。

    徐晏清繃緊了下顎線,片刻後,他拉開了毯子,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這懶人沙發挺寬敞,擠一擠倒是能躺下兩個。

    他將人抱在懷裏,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身上。

    陳念被他弄醒,睜開眼,迷茫的看著他。

    徐晏清低頭親了下她的眼睛,說:“乖。”

  第67章:會係領帶嗎?

    第二天清晨。

    陳念起來時,徐晏清已經從樓下買了早餐回來。

    她先呆坐了一會,還有點困。

    徐晏清把早餐放在茶幾上,“我要先走。這個拿去幫我翻譯出來。”

    陳念看到他,臉頰不自覺熱起來,很快就轉開視線,“你需要嗎?”

    “需要。”

    陳念辨不出他眼裏的真假,她以前給陸予闊翻過,這挺難的,“千字一千。”

    他沒質疑,“好,下周末拿來給我。”

    “這麽急啊?”

    “否則,你要得起千字一千?”

    陳念癟癟嘴,沒再多說。

    徐晏清挺急,跟她說完就走了。

    陳念看著他的身影,怎麽都無法跟昨夜的人聯係在一起。

    這旖旎的秘密,也就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心頭微動,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趕緊起來,換衣服洗漱,草草吃了早餐,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到了洲際。

    正好在電梯口遇上出差回來的李岸浦,她跟其他職員一樣,叫了他一聲李總,就安安分分的跟他們站在一起等電梯。

    李岸浦看過去,陳念還是昨晚上那身衣服,與平日裏有點不同,像精心打扮。

    電梯到達一層,將要開的時候,李岸浦適時開口,“陳老師跟我一塊上去吧。”

    叮的一聲,眼前的門打開,其他職員紛紛進去。

    陳念被點名,隻能站在原地。

    那些人,或明或暗的看了陳念一眼。

    李岸浦走的是總裁專用電梯。

    正好,職員電梯被擠滿了。

    電梯門關上,隔絕了所有八卦的眼神。

    陳念跟著李岸浦進了電梯。

    助理沒跟著一塊進來,電梯內就他們兩個。

    李岸浦看到她手裏拿著的資料,是醫學相關的東西,視線上移,落在她的臉上。

    她皮膚白皙,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耳朵後麵,有一個小小吻痕。

    李岸浦猜,她自己也沒發現。

    否則,應該不會那麽坦然的把頭發紮起來。

    這個位置,自己確實不容易看到。

    陳念感覺到他的目光,想了下,轉過臉,看向他,一臉平靜且認真的道:“現在李緒寧很配合我上課,所以我建議,學習地點可以改到家裏。在公司人多,容易分神,我怕他不能完全靜下心。”

    李岸浦雙手背在身後,他眉目間有疲倦之色,停頓一會後,點了點頭,說:“好。”

    陳念微笑了一下,轉回了頭,視線落在跳動的數字上。

    腦子飛速轉動。

    梁瑤的話,她還記著。

    趁著這會,也許可以試探一下。

    不等她說話,李岸浦先開了口,“我妨礙你了?”

    他的聲線微沉,語調偏軟,怎麽聽都有幾分的委屈夾在裏麵。

    兩人的環境下,多少帶了幾分曖昧不清。

    李岸浦持續看著她,他剛下飛機,還沒休息就來了公司,這會眼圈微紅,領帶微鬆,整個人透著一股深深的疲倦。

    陳念沒看他,淡然的回答:“沒有啊。”

    “那為什麽不能在公司?”

    陳念抿了下唇,說:“我隻是提議,最終還是您說了算。”

    她想了下,又問:“如果我還您三百萬……”

    話剛出,李岸浦的目光就有了變化。

    那眼神裏透出幾分冷厲。

    陳念吞了口口水,沒再說下去。

    李岸浦站直了身子,抬手弄了一下領帶,說:“陳老師應該尊重一下合約精神。”

    陳念微垂了眼簾,“明白。”

    他扯了扯,領帶沒弄好,就直接拉了下來,問:“會係領帶嗎?”

    “不會。”

    “我見你給陸予闊係過。”

    她眼裏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逝,神經都崩了起來。

    李岸浦將領帶遞過去,懶懶的說:“多謝。”

    陳念並沒有立刻接,給一個男人係領帶,並不是普通行為。

    “我隻是家教老師,如果李總要拿我當保姆一樣使喚,是不是應該另外算錢呢?”

    李岸浦笑,“我給的起,就怕你不想要。”

    他說著,收回了手,沒再強迫。

    到了辦公室。

    李緒寧還沒到。

    秘書端了咖啡進來,李岸浦遞給了陳念,“我去休息室睡一會,你喝吧。”隨即,又對秘書說:“上午誰來都不見。”

    “是。”

    秘書出去的時候,看了陳念一眼。

    她今天穿的格外漂亮,秘書把咖啡遞到她手裏,就出去了。

    陳念端著咖啡去位置上坐好,等李緒寧來上課。

    咖啡自然沒動。

    這杯子,是李岸浦專用,上千塊的杯子,她不敢亂喝,一會給李緒寧喝好了。

    結果等了一上午,李緒寧都沒來。

    給他打了電話,說今天請假,他跑出去玩了。

    可聽聲音,是有點奇怪,聲線有點發顫,而且電話那邊風很大。

    陳念還想多問兩句,誰知道他給掛了。

    再打過去,這人就不接了。

    陳念怕他出什麽事,起身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門,裏麵沒個反應,她又喊了兩聲,依然沒有反應。

    陳念想看了一下,直接推開了門。

    不想,李岸浦就坐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敞開著,褲子拉鏈也敞著。

    一隻手拿著煙,正在抽。

    眉眼之間布著一層迷霧。

    四目相對。

    陳念愣了一秒,飛快的退了出去。

    隨即,身後傳來個熟悉的女聲,“你慌慌張張在幹嘛?”

    陳念回頭。

    梁瑤看到她臉頰那麽紅,表情一滯。

    隨即,一把將陳念拉開,直接推開門。

    門內,李岸浦已經起身,正在係皮帶。

    看起來像是剛完事兒。

    梁瑤瞬間腦子一乍,轉身就給了陳念一個耳光。

    陳念本就被李岸浦剛才的眼神驚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結結實實的給挨下了這一個耳光。

    “我要去教育局舉報你!”

    陳念臉頰又疼又熱,真他媽晦氣死了。

  第68章:陳念這男朋友找的可以啊

    陳念轉頭就要走,李岸浦一把將她拽了回來,拉到身後,對梁瑤說:“道歉。”

    語氣十分強硬。

    梁瑤紅著眼睛,“我為什麽要道歉!你們……”

    “我們做什麽,都跟你沒關係。我跟你已經分手了。”

    梁瑤咬著唇,“可你姐跟我說,我們的婚事不變。”

    陳念暗自掙紮了一下,可不想被他拉出去當擋箭牌。

    可李岸浦抓的很緊,大概怕她掙脫,另一隻手都用上了。

    兩個人突然就成了手牽手的狀態,陳念站在他後麵,他就整個擋在前麵。

    這行為落在梁瑤眼裏,把她給氣炸了。

    陳念的掙紮,在她眼裏就是炫耀。

    她跟李岸浦談了一年戀愛,都沒有這種待遇。

    她紅著眼睛,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就跑了。

    陳念聽到這清脆的一聲,不由的停了動作。

    辦公室的門關上,李岸浦也就鬆開了手。

    他轉過頭,揉了揉臉頰,說:“算還給你了。”

    陳念看了他一眼,莫名的想笑。

    但又知道不該笑,便板起臉來,“李總……”

    “放心,我不會讓她去教育局舉報你。我的人,除了我自己,沒人可以動。”

    陳念糾正:“是您的員工。”

    “嗯。你剛什麽事?”他眉頭略略一蹙,但語氣,還是修飾的很溫和。

    陳念說:“剛李緒寧給我請假。但我聽他電話那邊有點不太對勁,你最好管一下。”

    “好,你跟我一塊。”

    陳念頓了頓。

    李岸浦係好扣子,理所當然的說:“現在是你的上班時間,我兒子在不在,你都不能回家。”

    “我有事要去一趟醫院。”

    “我跟你一起去。”

    ……

    到了醫院。

    李岸浦跟著陳念一塊去了趟心外。

    進病房的時候,徐晏清正好在。

    小女孩是靠窗的床位。

    徐晏清的病人是靠門那一床,他正與家屬說話,兩人推門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這倆都戴著口罩。

    似乎在隱藏什麽,徐晏清收回視線,繼續專注於家屬的問題。

    李岸浦與他並沒打招呼,跟陳念一塊從他身後走過。

    陳念把準備好的銀行卡給女人,“裏麵有三十萬,不夠再跟我說。”

    林暢這會正好進來,笑眯眯的看向陳念還有她身側的人,“男朋友?”

    陳念:“這不是我男朋友……”

    話還沒說完,李岸浦突然拉下了她的皮筋,頭發一下散落下來。

    陳念一驚,回頭看他一眼。

    李岸浦不說話,隻是將她那根黑色的普通的皮筋套在了手腕上。

    林暢看懂了這個套路,臉上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陳念尷尬無比,辯解道:“真不是。”

    李岸浦提醒說:“我們還沒吃飯。”

    被他這麽一搞,再說什麽都無用了。

    陳念跟林暢說幾句後,就跟著李岸浦走了。

    徐晏清正好跟家屬聊完,轉身出去,順手摘下口罩。

    抬眼,就看到陳念跟在李岸浦的身後,後麵一前一後的走。

    她追著李岸浦的步伐,走的快了些。

    林暢拉開門,看到他,搭了個話,說:“陳念這男朋友找的可以,簡直揚眉吐氣了。”

    徐晏清並不接話,隻是隨口問了一下小女孩的情況。

    林暢知道他這人一心撲在學術和手術上的,旁的什麽都不搭理,跟他聊了幾句,就去食堂了。

    徐晏清去了一趟劉博仁辦公室,院裏安排他去北城參加學術交流,三四天的樣子。

    劉博仁:“聽說你大哥要訂婚。你呢?還不打算找?”

    他淡然回答:“沒合適的人選。”

    “之前聽說你那前女友回來,我以為你們會複合。”

    “她從來不在我考慮範圍內。”

    劉博仁看他一眼,笑道:“聽你這語氣,是有人選了?”

    徐晏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

    李岸浦帶陳念解決了午餐,就去找李緒寧。

    兩人坐車裏,李岸浦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在查定位係統。

    陳念看到他手腕上的頭繩,說:“你這樣做,等於是在抹黑我和我的職業。”

    李岸浦動作一停,收起手機,笑了下,說:“你早上起來沒照鏡子?”

    陳念不明所以。

    他伸手,陳念立刻避開。

    她忍不住開口,“當初我砸破你的……”

    “誰跟你提這個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強行把她掰過來,撩開她的頭發,拍了張照片給她看。

    陳念一看,立刻抬手捂住了耳朵。

    李岸浦:“就算我什麽都不做,那個女醫生看到了,也會認定我跟你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陳念像是被人現場抓包,臊的不行,“是蚊子餅。”

    “是什麽,我看的出來。”

    陳念別開頭,不再說話。

    李岸浦也沒打算追根究底。

    陳念的臉色臉一陣紅一陣白,腦子冷靜下來,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解釋多此一舉。

    ……

    下午三點,助理那邊來了消息,人在通山路。

    通山路是盤山公路。

    玩賽車的人,喜歡來這邊。路線,地形,都非常適合比賽。

    到的時候,陳念遠遠就看到了幾輛車子攔著路,車燈光極亮。他們的車子正對著開過去,陳念眼睛都睜不開了。

    李岸浦的車速不減。

    逼近時,對麵的車燈迅速暗下來,李岸浦猛地踩下了刹車。

    “你在車裏待著。”李岸浦說完,就下了車。

    那輛改裝車上下來個男人,陳念眯縫了眼,等看清楚人,她便低下頭。

    李緒寧被人綁著,強行摁著,跪在地上。

    他身上有一股尿騷味。

    兩股間濕了一片。

    李岸浦怒火瞬間上頭,將李緒寧拉起來,眼睛盯住靠坐在車頭上的年輕男人。

    男人說:“你不理我,我就找你兒子。”

    李緒寧也是個蠻橫性子,落了下風,還叫囂:“我靠你媽,以多欺少,有本事一對一!”

    “我不跟小孩玩,我要對付的是你爸。”

    “西哥,車上還有個女人。”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李岸浦二話不說,上前抓了對方的頭發。

    男人沒想到他會動手,“李岸浦你敢動我!”

    “鄭擎西,你以為你有個爹,我就怕你?你應該去打聽一下,我李岸浦以前都做過什麽。”

    他猛地將鄭擎西的腦袋摁在了引擎蓋上,“怎麽對我兒子的?”

    李岸浦氣勢過強,旁人根本不敢往前。

    陳念被人強行拖下車,拉了過來。

    鄭擎西一眼就看清楚了她。

  第69章:我想試試看,你夠不夠膽

    四目相對。

    陳念知道自己是避不開了,便也不再掙紮,隻是眉眼透著冷。

    鄭擎西停頓數秒後,突然笑了起來,問:“那天車上的女人也是她吧?”

    李岸浦並不理會他的話,把李緒寧叫過來問話。

    李緒寧是被自己的朋友給騙出去的。

    鄭擎西把他弄去遊樂場,光蹦極就讓他連續跳了很多次,遊樂園裏所有刺激的項目,玩了個遍。

    不過這些李緒寧都不怕。

    他要是害怕這些,之前那些家教老師也就不會被他弄跑了。

    誰不知道,李緒寧也是個小霸王。

    鄭擎西見他這麽膽大,就把他弄到通山路來。

    叫人把他的雙手綁在身後,並用眼罩蒙住他的眼睛。

    然後,鄭擎西和他另外兩個朋友一塊開車耍他。

    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恐懼感會成倍增加。

    李緒寧最後抵擋不住,跪下來大哭,並嚇的屁滾尿流。

    鄭擎西聽李緒寧說完,笑道:“是你自己沒膽子。我是不是跟你說,叫你把你爹叫來?我也不愛跟孩子玩,是你自己說,你什麽都能玩,就怕我玩不過。”

    “誰知道你這麽不中用,我連一根手指都沒碰你,是你自己玩不起,怪我咯?”

    李岸浦眉輕的一挑。

    正好,他的助理帶著些人過來。

    鄭擎西身邊的都是二世祖,能玩,會享樂,但戰鬥力為零。

    看到這架勢,自然有點懼。

    但又仗著家世,認為李岸浦不敢動。

    李岸浦這些年做生意,完全避開陸家,幾乎沒人知道他跟陸家的關係。

    創業之初,陸國華曾想幫他,被他拒絕。

    一方麵是為了他姐,另一方麵他也不想自己往後的成功,功勞都扣別人頭上。

    是以,在這些腦殘的二世祖眼裏,李岸浦也不過是他們老爹手下的舔狗,要依仗著他們老爹做生意。

    鄭擎西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朝著陳念掃了眼,說:“既然你來了,咱們就來比一把,怎麽樣?”

    李岸浦笑了下,他鬆開了手。

    鄭擎西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和衣服,“上次你贏了,是因為你車好,我沒有準備。這一次,咱們公平的來一把。你要是贏了,我以後再不找你麻煩,但你要是輸了……”

    他的眼睛朝陳念看過去偶。

    李岸浦沒等他說下去,拿了李緒寧手裏的繩子,直接將人套住。

    鄭擎西一個措手不及,李岸浦迅速收緊了繩套,直接將人捆住。

    他一驚,“你幹嘛?!”

    李岸浦揚了下唇,眼神陰鷙,“你不是說我兒子不夠膽嗎?我想試試看,你夠不夠膽。”

    說完,一把將人推給旁邊的保鏢手裏,“我給你十個數,能跑多遠跑多遠。”

    “你敢!李岸浦你不想在東源市混了?!”

    他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隻冷笑了一下,而後一把將陳念從旁人手裏拉過來,拽著她回到跑車上。

    陳念並不想參與,但李岸浦現在這架勢,她不敢撞槍口,隻好默默係上安全帶。

    他調轉車頭,對著鄭擎西,然後降下車窗,伸出手,開始做倒計時。

    他掛了倒擋,車子慢慢往後。

    與鄭擎西拉開距離。

    陳念象征性的勸阻了一句,“也許可以換種方式解決問題。”

    李岸浦沒說話。

    他的眼睛盯住前方,薄唇緊抿,五官線條冷硬。

    三年前遇到他的時候,陳念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所以也沒指望他會用和善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必然是以暴製暴。

    而鄭擎西這種人,也確實隻能用這種方式。

    突然,車子猛地停住。

    他側過頭,問:“你覺得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陳念一愣,他眼裏是真誠的發問。

    但陳念並不想參與到這件事裏,“我不知道,我隻是提議。”

    “阿寧如果不夠勇敢,現在已經被嚇傻了。”

    “嗯。”陳念點了點頭。

    李岸浦看著她恬淡又一副與她無關的樣子,笑了笑,說:“阿寧也是你的學生。”

    “但您作為他的父親,更應該您來以身作則,您什麽樣您兒子自然也什麽樣。”

    車外,所有人都等著李岸浦下一步舉動。

    陳念也在等。

    李岸浦抽了一支煙,讓助理把鄭擎西送回了家,丟給他爸去管。

    然後聯係了心理醫生,把李緒寧送過去。

    陳念晚上還要給學生補課,李岸浦親自送她。

    陳念解開安全帶,“多謝李總。”

    “不客氣。”

    陳念立刻下車,快速的進了小區。

    李岸浦車子停著沒動,眸光深諳,心理醫生那邊打來電話,說李緒寧情緒不太好。

    他抽完一根煙後,給助理打過去,“過幾天,給鄭擎西那小子一點教訓。”

    ……

    這個晚上,陳念的心緒不太穩,在給學生講題的時候,好幾次都有錯誤。

    回到家。

    陳念洗了個熱水澡,人才略略恢複平靜。

    坐在房間裏,拿出徐晏清給的資料,開始翻譯。

    學術資料,專業術語太多。

    翻起來就比較吃力。

    本來就有些心浮氣躁,翻了兩行,就繼續不下去。

    隨即,又想起耳後的吻痕,她從抽屜裏拿出小鏡子,照了照。

    沒想起來,徐晏清什麽時候給她弄上去的。

    顏色這麽深,估計要好幾天才能褪掉。

    ……

    豎日。

    徐晏清早班機,去了北城。

    到了北城,有專門的人過來接待。

    先去了落腳的酒店,然後吃了一頓午餐,就去了醫院。

    正好參與了一個會診。

    病人病情複雜,醫生在商討治療方案,家屬也全程都在。

    徐晏清他們坐在邊上的位置旁聽。

    其中涉及了心胸外科,坐鎮的是湯捷院士,也是胸外科有名的專家。

    最後,商討出了三個方案。

    結束後,徐晏清在旁等候湯捷。

    他坐在那裏,極耐心的同家屬講解情況,將一些難以理解的問題,掰開揉碎的講。

    盡可能讓他們明白其中的危險性,還有手術的難度等。

    等講完,又過去一個小時。

    他喝了口茶,才看向徐晏清,笑道:“好久不見。”

    徐晏清起身,“還沒恭喜您,被聘為院士。”

    湯捷笑了笑,“走吧,去我辦公室。”

    晚上,徐晏清跟湯捷一起參加飯局。

    來了不少前輩和大佬。

    徐晏清以前是在這邊上的大學,因此這些教授他基本都認識。

    其中一個帶了自己的女兒過來。

    就坐在徐晏清旁邊,兩人年紀相仿,在研究所工作。

  第70章:誰來救救小姐姐

    女生是個挺古板的人,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頭發梳理整齊。

    長相隻能算是清秀。

    不施粉黛,規規矩矩的。

    與徐晏清聊天,也是以學術為主。

    因為徐晏清現在的頭銜也不過隻是個心外科的醫生,女生原以為他也就那樣,沒自己老爸說的那麽厲害。

    但聊下來,才發現這人確實有些能耐。

    隨後,看向他的目光便有了一些變化。

    不過徐晏清始終是冷冷淡淡,並沒有進一步的打算。

    飯局結束,湯捷親自送他回酒店。

    “林教授的女兒,挺實惠的一個女孩子,性格是沉悶了一些,但這樣的女孩子娶回家當老婆,宜家宜室。你年紀還輕,往後還要去國外深造,肯定得有個守著家的人。”

    徐晏清笑而不語。

    湯捷:“怎麽?是嫌棄人家長得不好,還是你已經有看中的人了?”

    徐晏清默了一會,問:“爺爺也覺得合適?”

    “你爺爺到沒發表什麽意見,你大伯覺得很合適。開暢過些日子要訂婚,接下去也就是你了。”

    徐晏清沒說話,眸色平靜沒有波瀾。

    湯捷說:“林毓的家世背景還算可以的,父母都是清北教授,人也聰明懂事。”

    徐晏清手搭在膝蓋上,腿微微敞著,視線往下。

    看起來,是認真聆聽的樣子。

    湯捷又仔細講了講林家兩夫妻,夫妻兩沒有什麽大背景,就是靠著自己努力有的今天的成績。

    跟徐家這種,對比起來,自然就有些普通。

    聊的差不多,正好車子也到了酒店門口。

    徐晏清從頭至尾沒有任何表態,等車子停住,他才開口,“湯老,再見。”

    回到房間。

    他衝了個澡,便打開電腦,坐下來看一會文獻資料。

    沒一會,大伯的電話進來。

    他看了眼,點了免提,放在一側。

    “大伯。”他恭恭敬敬的喊人。

    “不滿意林毓?”

    徐晏清將毛巾放在一側,喝了點水,說:“還沒接觸,談不上滿不滿意。”

    “也不是我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是你爺爺囑咐了我,叫我對你也上點心。”

    “知道了。”徐晏清淡淡的應。

    “林毓在你三叔手下工作,我問過你三叔,是個品行端正的好女孩。還是說,你準備聽你媽媽的?”

    徐晏清眸低生了幾分寒意,語氣不變,“我自然不會聽我媽的。您的話,我記住了,我會考慮的。”

    掛了電話。

    徐晏清持續的看了一會書,沒一會,手機震了震,是微信添加,點開則是林毓。

    他通過好友。

    不過並不主動聊天。

    隨即,點開朋友圈,掃了一下,刷新過後,正好跳出一張照片。

    照片裏,女人被推進了大型染缸,人趴在染缸邊上,被人惡意的用腳踩著手。

    女人仰著頭,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那雙眼睛裏有一絲怯意,像一隻受了傷的麋鹿。

    紅色的顏料水,讓她的頭發微微泛紅,臉越發的幹淨透白。

    配文:誰來救救小姐姐。

    ……

    陳念被關在染布廠,半個晚上。

    等那些人走了,她吃力的才從染缸裏爬出來。

    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找到的地方,這染缸又高又大,梯子被拿掉,看著很高,陳念一下子不敢跳。

    她趴在邊緣上,眼眶發酸,整個人止不住的發抖。

    她緩了一會,以為自己可以,結果往邊上一翻,人直接就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屁股和手肘著地,幸好手的反應快,要不然就要撞到頭了。

    手肘一陣火辣辣的疼。

    她抬起來看了看,蹭掉一大塊皮,還有膝蓋。

    她咬著牙,沒叫出聲。

    她就知道,鄭擎西這個混賬東西,隻要看到她,就絕對不會放過她。

    這人,從骨子裏就是壞。

    可他這麽壞,還是有人好好保護著,捧在手心裏當寶貝一樣。

    陳念緩了一會,才站起來,去找出口。

    大門倒是沒關,她快速的跑出去,在大門口遇到了趕來的南梔,還有趙逢頤。

    南梔立刻跳下車,一把將她抱住。

    因為看到照片,所以提前做了準備,大大的浴巾將她整個裹住,陳念抓著她的手,問:“我媽找我了嗎?”

    “我說了,你放心。”

    “好。”她放心的倒在了南梔懷裏。

    趙逢頤下來,幫著一塊把人弄上車。

    他關上車門,一束車燈光找過來,他抬手擋了一下,眯眼看了看,是一輛大奔。

    不過,他沒顧上仔細看,匆忙上車,趕去了醫院。

    南梔緊抱著陳念,氣的要死,“這鄭擎西真是個混球!”

    陳念整個人都無意識的抽搐發抖,南梔都快急哭了,催促趙逢頤開快一點。

    趙逢頤就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把衛生間裏的暖氣暖燈都打開,又開了熱水。

    南梔先用毛巾跟陳念擦身,讓她稍微緩過來一些,才把她放進浴缸裏。

    陳念姨媽還在身上。

    幸好現在的天氣還沒很冷,要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南梔坐在浴缸邊上幫她搓手。

    陳念看到她發紅的眼眶,笑了笑,說:“我沒事。”

    她喉嚨難受,勉強撐起腦袋。

    南梔:“鄭擎西就是個混賬!我遲早要揍他一頓!”

    “這一次讓他得逞,不會有下一次。”

    南梔忍不住道:“你應該去找鄭叔叔,你到底是……”

    “別說這個,也別提他的名字,我不想聽。”陳念眉頭緊擰,閉住了眼睛。

    她原本不疼的,可南梔一提,她就開始疼了,渾身都疼。

    第二天。

    陳念發了高燒,起不來床。

    南梔幫她請了假,又專門照顧了她一整天。

    她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高燒反複不退,甚至開始說胡話,整個人卷縮在床上叫。

    南梔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裏會照顧人,看到她這樣,快嚇死了,連忙把她弄去了醫院。

    連著掛了三天藥水才好一點。

    第四天,南梔有事沒陪她過來掛瓶。

    陳念自己一個人待在輸液室,她咳嗽沒有好轉,不過喉嚨倒是沒有之前那麽疼。

    她戴著口罩,一隻手刷朋友圈。

    刷到徐晏清發的學術交流會的合照,是昨天發的。

    就兩張照片,沒有語言表述。

    他站的比較中間,也很顯眼。

    陳念看的出神。

    這時,餘光裏晃過一個白色身影,她生著病,反應慢一拍,頓了一下後,才轉頭看過去。

    男人在看架子上的藥水瓶。

  第71章:我不知道怎麽跟朋友介紹你

    陳念喉嚨發癢,剛想開口說話,就先開始咳嗽起來。

    這一咳,就一發不可收拾,半天都沒緩過來。

    男人彎下身,一隻手摁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輕拍她的背脊。

    等她緩和,才停下來。

    幸好她的手被摁著,否則的話,估計針頭都要跑出來。

    她微微喘氣,喉嚨難受的說不出話。

    她心裏抗拒對方,可又分不出心神掙開他。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也就隻有我還會過來看看你,你就知足吧。”

    陸予闊說著,去給她倒了杯熱水過來,她啞著嗓子說了聲謝,身體表現出來的還是抗拒。

    陸予闊哼了一聲,看她臉色憔悴,又一個人在這裏掛瓶,覺得她就是活該。

    冷聲又不耐煩的問:“怎麽搞成這樣?”

    他雙手插著口袋,站在旁邊。

    陳念拉下口罩,先喝水,吞咽的時候,喉嚨還是疼,不想說話。

    陸予闊故意說:“徐晏清今天回來了,但他肯定不會來看你。我聽說,他這次去了一趟北城,還交了個女朋友,研究所的。”

    陳念垂著眼,並不理他。

    陸予闊想從她臉上找出一點傷心的樣子,可是一點都沒有。

    陳念想換個位置,正準備叫護士。

    陸予闊又說:“我真看不出來,你這麽會喊。你不會一直背著我,在做那檔子生意吧?”

    她回頭,憤憤的瞪他,“你滾。”

    她咬著牙,捏著紙杯的手微微發緊,但又要控製著力道,不把杯子捏扁。

    陸予闊冷笑,“你看看你現在這可憐樣,之前要是答應嫁給我,你現在就是陸太太了。陳念,你後不後悔?”

    不等陳念回答。

    徐晏清的聲音幽淡的在身後響起,“你想反悔了?”

    陸予闊聞聲,回頭對上徐晏清漠然的眼神,臉色一變。

    因為之前手術的事兒,他現在在徐晏清跟前的心態,跟孫子似得。

    明明各自捏著把柄,偏偏他就矮人一截。

    他也沒想到徐晏清會過來,咳了聲,說:“隻是替你過來看看。”

    “那我該謝謝你?”

    陸予闊幹笑,戴上口罩,“走了。”

    陳念咳嗽了兩聲,連忙喝下一口水,短暫止住。

    徐晏清將手裏的袋子放在她身側,“慧慧給你的,說你咳嗽厲害。”

    慧慧確實有跟她說,她媽有個秘製的湯水,喝了會減輕咳嗽。

    今天要拿給她。

    陳念看他一眼,低低道謝,“謝謝。”

    徐晏清也沒多言,在她身側的空位上坐下來。

    陳念時不時要咳嗽一陣,她努力的忍,但也忍不住。

    這次病的確實重了一點。

    “藥有沒有按時吃?”他的視線從手機上抬起眼。

    “有。”她聲音比剛才黯啞了一分,忍不住抱怨,“喉嚨很痛,咳嗽藥水喝下去也不頂用。白天還好,晚上睡覺才痛苦。”

    兩人都戴著口罩,僅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她咳的眼睛發紅,眼眶裏充盈著眼淚。

    望向他的目光裏,帶著一點兒求助的意思。

    徐晏清輕笑,說:“沒辦法,按時吃藥,等它慢慢恢複。多喝點溫水。”

    一瓶掛完,徐晏清起來換,順嘴問:“翻譯好了嗎?”

    “沒。這幾天沒有精力,你找別人吧。等會回去,我用同城快遞,給你寄到家裏。”

    徐晏清重新坐下來,不鹹不淡的問:“自己沒時間過來?”

    陳念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我感冒。免得傳染給你。”

    目光相對。

    陳念神色認真,徐晏清眉目疏淡,點了下頭,並不多言。

    那種冷淡情緒,讓陳念覺得他可能有點厭了。

    誰被掃興幾次,都會冷掉的。

    這時,趙逢頤從門口進來。

    陳念眼尖的看到,頓了一秒後,對徐晏清說:“我朋友來了,你走吧。”

    她的語氣略有些急。

    顯然是不想他被她朋友看到。

    徐晏清眸光沉了幾分。

    陳念的目光一直落在趙逢頤的身上,他已經看到她了,陳念對著他打了個招呼,眼神裏有幾分慌亂,見徐晏清不動,急道:“我不知道怎麽跟朋友介紹你。”

    徐晏清看她一眼,起身走了。

    他從另一邊的門離開,沒跟趙逢頤碰上。

    趙逢頤並沒察覺到什麽,在醫院裏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很正常。

    “南梔說你昨個晚上想吃禦食坊的瘦肉粥,我剛好有空,就專門去買了一份。本來早該過來,路上耽擱了點時間。“

    禦食坊挺遠的,要過江,九院到那邊,差不多得一個多小時。

    “南梔說你肯定是打算掛完瓶再去弄東西吃。”他一邊說,一邊拉了把椅子過來,把粥放在椅子上。

    陳念笑了笑,還真是給她說準了,“南梔都快要成我肚子裏的蛔蟲了,什麽都知道。”

    “昨天,鄭擎西把你那張照片刪了。聽說被人揍了一頓後,在富潤大橋上吊了三個小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陳念有點詫異,“怎麽吊上去的?”

    趙逢頤笑起來,“你這關注點,每次都那麽清奇。”

    “很高啊。”

    “想吊總會有辦法。你管怎麽吊的。南梔本來都準備花錢找小混混揍他一頓,得知這個消息,她高興的不行。”

    陳念立刻嚴肅起來,“你讓南梔別去招惹他。”

    稍微激動了點,她又開始咳嗽。

    趙逢頤拍拍她的背脊,“這不什麽都沒發生嗎?別擔心。”

    鄭擎西這種人,什麽都幹得出來,最好就是不要招惹。

    掛完點滴,趙逢頤送她回去。

    陳念回了家,把徐晏清的那份文獻資料郵寄。

    填完快遞單子,陳淑雲叫她去買醬油。

    陳念原想著,快遞員沒那麽快來,就先去買。

    結果等她買回來,快遞員就從樓上下來,手裏拿著那份文獻資料。

    陳念進屋。

    陳淑雲遞給她單子,然後接過她手裏的醬油,看了一下牌子,就拿去廚房。

    並沒多問什麽。

    ……

    晚上,徐晏清回到家,物業這邊,就把同城快件給他。

    辦事效率挺高。

    手機震動,是林毓主動發來的信息,問他是否下班。

    他點開看了眼,並沒回。

    正好陳念的信息進來。

    陳念的微信名叫【念念有魚】,他沒改備注。

    念念有魚:【快件收到了嗎?我這邊看到已經確認簽收。】

    徐晏清站在原地沒動,將快件放在桌台上,回:【沒收到,我已經叫了快遞員,你最好過來一趟。】

  第72章:你不準交男朋友

    陳念看到信息,立刻給快遞員打了電話。

    打了幾次都占線。

    “媽,你剛才給快遞員的文件沒弄錯的吧。”

    陳淑雲坐在桌子邊上包餃子,“就茶幾上那一份文件,怎麽還能弄錯。”

    陳念又打了一個,電話接通,對方說按照地址已經送過去了,因為陳念寫的加急,他還是優先送過去的。

    跟快遞員聊完,陳念直接電話打給徐晏清。

    他正好洗完澡,“找到袋子裏,但裏麵的東西不對。”

    “怎麽可能。”陳念回到房間,怕自己頭暈腦熱的,也有可能把試卷放進去,但可能性很小。

    “你不信可以自己過來看。”

    他的語氣挺嚴肅的。

    陳念:“等一會,我再找找看。”·

    她把手機放在旁邊,把書桌上上下下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

    她又去問了一遍陳淑雲。

    “我沒打開來看。”

    陳念想了一下,“我去快遞站看看。”

    陳淑雲看了她一眼,問:“你都這樣了,還要跑出去?”

    “文件好像丟了,我得去看看。”

    “那也是快遞員的事兒,跟你有什麽關係。你是不相信我?覺得我會給你搗亂?”

    這時,徐晏清的電話過來,問她是否找到。

    陳念沒再跟陳淑雲多說,一邊講電話一邊出門。

    快遞員在徐晏清家樓下等她,陳念打車過去。

    到的時候,快遞員已經找了一遍,跟物業也聊過了。

    快遞員把自己的行動路線說了一遍,物業那邊也翻了監控,快件遞出去的時候,是完好無損的。

    陳念給徐晏清打電話,叫他下來。

    正好物業小姑娘過來,叫他們上去。

    到了十五層,徐晏清就站在門口。

    快遞員和物業一起把事情講了一遍,徐晏清靠著門框站著,抱著胳膊,眼睛看著陳念。

    她戴著口罩,時不時的發出一陣咳嗽。

    眉毛擰著,似乎也真的有點急切。

    徐晏清聽完,不等陳念說話,先開口說:“你們兩個沒有問題,可以走了,不耽誤你們的工作。”

    物業和快遞員進了電梯。

    陳念:“快遞員來的時候,我去買醬油了,快遞是……”

    不等她說完,徐晏清一把將她拉進門。

    陳念愣了下,繼續說:“快遞是我媽寄出去的,我剛才也仔細找過,應該不會弄錯。我媽也不可能隨便把文件拿走。”

    “沒丟。”

    “什麽?”

    徐晏清:“有什麽問題?”

    陳念這才反應過來,他的用意,“我生病了。”

    “我知道。”

    陳念看著他,倏地想到陸予闊的話,“你不是交女朋友了嗎?”

    “沒看上。”他答的很坦然,靠著後側的鞋櫃,“你要站這裏說話?”

    陳念咳嗽了兩聲,病懨懨的說:“既然文件沒丟,我就回去了。”

    她這一整天,就吃了中午趙逢頤帶過來的粥。徐晏清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還沒開飯,聽他語氣那麽嚴肅,以為很嚴重,就緊著過來。

    沒想到,是耍人。

    生病的緣故,她心裏其實有點惱火。

    徐晏清要去拉她,被她一下子甩開,像是碰到什麽髒東西似得,反應極快。

    然而,徐晏清並不放過她,她越是反抗,他越是緊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陳念大力反抗了幾下,就被徐晏清抵在了牆上。

    他拉下她的口罩,陳念猛地別開頭,她嘴唇有些幹,唇色偏淡,整個人氣色都不是太好。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逡巡。

    隨即,他就開始動手扯她的衣服。

    陳念急道:“我生病了!我跟你之間是平等的,你沒有資格強迫我!我不是你隨叫隨到的玩物!”

    徐晏清笑,“不做。我隻是檢查。”

    陳念氣急,就開始咳嗽。

    這一來,她更沒力氣去反抗,衣服被拉起來。

    陳念氣的踢他,掙脫出一隻手來,用力扯自己的衣服。

    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衣服都被扯破了,她今天穿的是襯衫,扣子全都崩掉了。

    最後無力的靠在他身上,氣道:“你憑什麽檢查啊!”

    徐晏清的手貼住她的背脊,她整個人的體溫比正常偏高一點,應該是有低燒。

    “你在李岸浦懷裏也這樣?”

    “沒有。”

    “是嗎?”

    陳念想要推開他,卻被他鉗住了下顎,被逼著抬頭。

    她推搡了他兩下,無力的揪著他的手指,說:“你要是懷疑,可以不找我。我並沒有纏著你不放,我也沒必要對你忠貞不二。”

    “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是嗎?”

    陳念被掐的很痛,“你放開我!”

    徐晏清並不憐香惜玉,一把將她抱起來,直接丟到了沙發上。

    陳念生著病,反應慢,從沙發上滾下來,還沒爬起來,又被他拽起來,摁在沙發裏。

    陳念紅了眼睛,手擋著他,“你別強迫我!徐晏清!”

    徐晏清拉開她的手,四五天過去,她的臉上自然不會再有什麽痕跡。

    她不斷的掙紮,可力氣微弱,所有的反抗,不堪一擊。

    她的雙手舉過頭頂,被牢牢扣住。

    掙紮過頭,人已經開始有點發暈。

    下一秒,徐晏清咬住她的唇。

    直接把陳念給咬哭了。

    生病的人本就脆弱不堪,疼痛加倍,陳念一下沒忍住,就哭了出來。

    眼淚簌簌而下。

    她哭的克製,所以不會像上次那樣五官亂飛。

    這會,是梨花帶雨,是個讓人憐愛的小可憐。

    徐晏清隻是咬她,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像是出了一口氣,便鬆開了手。

    由著她哭。

    好像本來就是要把她弄哭。

    她哭了一會,斷斷續續的咳嗽。

    她縮成一團,坐在沙發一側,與他隔著一點距離。

    徐晏清點了根煙後,拿起手機回複信息。

    耳邊,是陳念小聲又克製的嗚咽聲。

    陳念緩了一會後,有了點力氣,就立刻要走。

    才剛起來,就被徐晏清一把拉了回來,“我許你走了嗎?”

    陳念氣不過,瞪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就撲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嘴,然後在同樣的位置上,咬了一口。

    不過沒有他狠。

    隻咬了一個淺淺的印子。

    她趴在他身上,霧蒙蒙的眼睛看著他,帶著一點兒怒氣。

    徐晏清掐住她的胳膊,一下將她往上拉,讓她趴在自己上方,麵對著麵,視線齊平。

    陳念滿臉的抗拒,手臂被他掐的很痛,五官都皺起來。

    痛的隻想咬死他。

    徐晏清說:“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交男朋友。”

  第73章:圖謀不軌

    陳念本身也沒想過要交男朋友。

    她忙著要賺錢,並沒那麽多閑工夫花在男人的身上。

    陳念想說點什麽反駁,誰知咳嗽又犯上來,她擋也擋不住。

    隻慌忙捂住嘴,就開始劇烈的咳嗽。

    咳的她肺都要出來了。

    徐晏清沒再折騰她,拿了茶幾上的水杯,遞給她。

    但陳念正咳的厲害,喝不了水。

    好一會之後,才慢慢止住,一張臉咳的紅彤彤的,眼睛裏帶著淚花。

    他把杯子遞過去。

    陳念也沒多想,接過喝了一口,水溫剛好,不冷也不是很燙。

    她就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手很自然的圈在她的腰上,另一隻手抵在抱枕上,歪著頭看她喝水。

    她一口氣把杯子裏的水全部喝完。

    稍微舒服了一點。

    這麽一搞,弄得陳念都忘了他剛才說了點什麽,她轉過頭,問:“你剛才說什麽?”

    徐晏清眯了眸,並不接話。

    陳念等了一會,不再詢問,“我回去了,出來的匆忙,我還沒吃藥。”

    他的手並不放開,“我這裏有。”

    “我……”

    “不用拿你媽當借口。你要是十八歲以下,我會親自把你送回去,但你現在不是。更何況,你那媽的話,能聽?”

    陳念臉色微變,轉過臉去看他。

    黑白分明的眸,如琉璃珠一樣透亮幹淨,沒有一絲的雜質。

    黑色瞳仁裏映著他整個人。

    此刻,徐晏清並不能看出來她心裏所思所想。

    她太過於沉靜,沉靜的那雙眼成了一潭死水,什麽東西砸進去,都激不起水花,這並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片刻,她才轉開視線,淡淡的,又很堅定的說:“能聽。”

    徐晏清不置可否,起身去拿藥。

    每一樣藥怎麽吃,都在盒子上寫清楚。

    他坐在沙發上,俯著身子,在茶幾上寫。

    陳念坐姿端正的在旁邊看著。

    他寫完一盒,會拿出對應的藥,遞給她。

    陳念就著水吃下去。

    很難得,今天陳淑雲並沒有打電話過來催。

    南梔倒是打了一個過來,問她有沒有好一點。

    李岸浦在微信上,叫她明天去一趟家裏,看看李緒寧。

    陳念說自己在咳嗽,怕傳染。

    他說沒事。

    手機震動聲,隔幾秒震一震,全落在徐晏清耳朵裏。

    陳念回的慢,南梔速度太快,她剛回完這邊,她已經發了一大堆了。

    是關於鄭擎西的事兒。

    還有一段視頻,這應該是專門拿無人機拍的。

    裏麵是鄭擎西大聲求饒。

    她點開來,忘了關靜音,慘叫聲一下跳出來,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下,尤其的突兀。

    陳念立刻關掉,抬眸看了徐晏清一眼。

    他並沒什麽反應。

    梔子花:【據說是洲際的李岸浦幹的,鄭擎西把他兒子嚇病了。】

    梔子花:【不就是你老板?嗯……是不是也幫你報仇了?老趙說那天去染布廠找你的時候,一輛大奔車正好也過來,就是沒記得車牌號。】

    梔子花:【他花三百萬請你,是不是對你圖謀不軌啊?】

    念念有魚:【軌不軌的不知道,反正不懷好意。他對付鄭擎西合情合理,但應該與我無關,他兒子確實被鄭擎西整的夠嗆。】

    南梔又說了不少李岸浦的事兒。

    他們公司跟洲際合作過幾次,幫著辦過幾次活動,她也見過李岸浦本人。

    很帥,很有型,並且氣場很足。

    這麽年輕,把公司做那麽大,也是人中龍鳳。

    而且這種白手起家的,跟富二代又不同。

    在南梔這邊,還挺有魅力。

    她說到勁頭上,把之前的那些個小事,聽到的八卦,都一股腦翻出來。

    一個屏幕,全是她的話。

    趙逢頤也在微信上慰問她。

    一時間忙的忘了手裏的藥還沒吃。

    徐晏清這邊已經寫完,還有兩種藥放在茶幾上。

    看她微信聊的津津有味,並沒打擾。

    隻起身去廚房那邊又弄了杯水,自己喝。

    陳念手裏的,是他的杯子。

    等他回來,陳念已經把藥都吃完了。

    正好門鈴響,陳念立刻抬頭,一臉驚訝。

    慌忙起來,問:“我要躲起來嗎?”

    確實是懂事又乖巧的人。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讓人知道。

    徐晏清:“不用。”

    他端著杯子去開門,是物業送上來的外賣。

    送上來的還是剛才跟陳念和快遞員一塊上來的小姑娘。

    蠻熱情的,“徐先生,您的外賣。”

    “謝謝。”他不冷不熱的回。

    接過外賣,順手就關上了門。

    “來的時候,吃飯了嗎?”他問。

    陳念:“沒有。”

    今天本來是要吃餃子的,陳淑雲還專門搞了一隻老母雞來燉。

    趙程宇今天回家,陳念沒精力去接,就給他班主任打了個電話,把地址交代了一下。

    這會子,他應該到家了。

    他現在高三,課業比較繁重。

    不過成績很好,有望考去北城。

    雖說,他是趙海誠的兒子,但他平日裏很聽話,以前趙海誠喝酒,動手打人,他跑出來保護過她們好多次。

    是以,陳淑雲就養著他。

    就算她們已經跟趙海誠撕破臉,她還是願意養著他。

    加上他成績好,陳淑雲覺得不能耽誤。

    趙程宇現在的學費也是陳念給交的,所以陳念對他也有些期望。

    這會,她就挺想回家。

    她說:“我媽今天做了大菜,我隻說出來一會,估計還等我回家去吃。”

    徐晏清拎著袋子過來,理所當然的說:“你現在不合適吃大菜,在這裏吃白粥吧。”

    他走過來。

    陳念瞥了眼袋子,是禦食坊的。

    還真有一碗白粥,配了兩個清口的小菜,比中午趙逢頤給她帶的還要清淡。

    下麵是一個精致的食盒。

    禦食坊是中高檔餐廳,裏麵的菜品都是嚴選出來的。

    徐晏清打開。

    就算是外賣,也依然精品,每一道菜,還是色香味俱全,連擺盤都不改變。

    看著很有食欲。

    兩人一塊坐在茶幾前,陳念拿著勺子,對著清湯寡水的粥,沒什麽食欲。

    可喉嚨也不允許她吃別的東西。

    她突然就想吃家裏的餃子。

    便又說了一句,“我想回家。”

    徐晏清加了塊肉給她。

    陳念吃了一口,好像也不是那麽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