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誤入狼窩的家庭教師(12)
作者:喻狸      更新:2022-09-17 09:00      字數:3415
  第99章 誤入狼窩的家庭教師(12)

    雪鬱慌死了。

    他沒有刻意叫出來的想法, 是蛇爬的地方太怪,生理反應迫使他哼出一聲,蹲下來, 捧著自己的肚子。

    還好倫注意到了他。

    但這個身強力壯的歐洲男人,出生時的屬性加成都偏心地加在了肌肉和個頭上,腦袋不聰明, 實在沒什麽眼色, 也實在遲鈍過了頭。

    非要雪鬱顫巍巍地騰出一隻手去揪他的衣角,在大庭廣眾下跟他直白地小聲說:“蛇,還在裏麵……”

    這位西方人可能聽力也不太好,也可能他們分別站著蹲著高度相差太多,倫是真的沒聽清, 他蹲下來問:“你說什麽?”

    這時屋內但凡沒睡著的, 目光都放在了雪鬱身上,好似對他突然蹲下貼住膝蓋的行為十分好奇。

    雪鬱軟成了麵條, 被發尾粘連的白皙後頸, 氤出層層濕汗, 他臉都擱到了膝頭上,咬唇道:“讓你的蛇出去。”

    這話從唇縫裏吐出來, 倫還沒表露出反應, 中年男人先扭了扭眉梢。

    他從剛才起就感覺到哪裏奇怪,聽到雪鬱這句急迫又小聲的話,終於想到怪在什麽地方。

    是他媽從倫進門開始, 那條發騷的蛇就不在!

    “倫。”雪鬱抱住咕蛹的衣服,在事態發展到更糟糕的地步之前,求助般的,又對發呆的男人叫了聲。

    倫總算作出了回應, 他看著抱成一團的雪鬱,高聳骨骼撐起的鼻尖莫名吸了吸,真誠道歉:“對不起,它有時候比較淘氣。”

    他蹩腳地說了句完全沒幫助的話,又用獨特渾厚的腔調,念了串稀奇古怪的詞,雪鬱聽不懂,不過也能猜出大概,應該是倫在用自己的本土語言叫蛇出來。

    確實該誇一誇倫馴蛇有方,隻用倫說一遍,窩藏在香軟膚肉裏的蛇就不敢再久待,緩慢地從衣領口爬出來。

    隻不過在冒出頭時,它趁倫和被自己冒犯的小男生不注意,伸出舌尖,親昵舔了口雪鬱的臉蛋。

    到這步雪鬱都還隻感覺到納悶和無話可說,直到他看見麵前五官深邃的男人,流露出一種可能是他看錯、但確實很像的羨慕情緒來。

    雪鬱:“……”

    可能確實是他看錯了……

    在別人的領地,保持低調和話少永遠是最正確的做法。

    雪鬱即使哆嗦得脖根發紅,也沒有對蛇的舉動作出指責或教育等任何措施,隻整理了下淩亂的衣擺,抿了抿紅潤的嘴巴,想讓倫帶他去廁所。

    聰明人都能看出雪鬱想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但這間門屋子裏,沒眼色的不止倫一個,中年男人抱臂倚在牆壁,陰陽怪氣地友好提醒道。

    “倫,你的小寵物這麽沒禮貌,小心會遭人討厭。”

    “好不容易救回來人,沒騙到一個吻,就被臭蛇嚇跑了,未免太不值當。”

    雪鬱皺了皺眉,感覺不太舒服,對男人惡意揣測倫救他的目的。

    這種話無論怎麽回答都不恰當,連雪鬱都知道,無視才是上上之策,但原本站在桌旁麵色木訥的倫,表情忽地慌亂一刻,像是確確實實產生了顧慮和擔憂。

    不知道是更注重於“會遭人討厭”、還是“騙不到一個吻”之中的哪一個。

    隻聽倫喉腔底滾出幾個陌生的詞匯,在地上趴著的蛇就不情願動了動。

    冰冷濕滑的蛇類朝一張有半人高的桌子爬去,順著桌腳爬到桌麵,尾端使力勾在尖角,前麵一長截蛇身直溜溜地懸在空中。

    像被男人罰起了倒吊。

    雪鬱:“?”

    沒有這個必要。

    其實單看雪鬱現在的樣子的話,很有必要教訓這條不知天高地厚的蛇。

    襪子被蛇尾勾掉,露出白圓的踝骨,衣領口皺皺巴巴的,昭示著有東西弄亂過,天生濕圓的眼睛也被逼出生理水膜,起伏的睫毛黏成幾簇。

    不知道是誰喉嚨下沉,清晰的“咕咚”吞咽聲,讓雪鬱這副模樣多出了難以細說的意味。

    屋裏七八個人,有六個都在想,這愚蠢粗笨的大塊頭,哪方麵都不行,眼光倒是別出一格,是可以和他力氣大並排的優點了。

    “我想上廁所……”雪鬱嘴巴抿住,受到壓擠的唇肉泛起白,迫於倫沒有動的意思,他不得不再次出聲告訴倫他的需求。

    倫這才恍然記起這件事,狀似警告蛇不許偷懶似的訓了一句,眉眼英俊的男人,半步一回頭地帶雪鬱去這裏的廁所。

    廁所就在拐角,走過一條七八步的路就可以到。

    倫正要目送雪鬱進去,就見雪鬱揪住他的衣擺布料,咬紅的唇張開半拇指寬,用幾不可聞的小小聲音和他道:“倫,你跟我進來一下。”

    “進哪裏?”

    “廁所。”

    倫表情凝滯一秒。

    作為動作保守思維奔放的歐洲男人,他不可否認地因為雪鬱這句話想多了。

    他並非真的聽不懂中文,甚至在聽這方麵他很拿手,他能聽懂雪鬱是讓他一起進廁所,隻不過他構造不複雜的大腦讓他想不通為什麽。

    為什麽讓他也進去呢?

    無論怎麽想,他都覺得雪鬱的意圖和正經不挨邊。

    畢竟在同性可戀愛的大前提下,邀請功能健全的成年同性進入狹小空間門,就是具有某種暗示。

    倫太魁梧高大,單憑雪鬱的力氣是無法拖動的,隻能憑倫本身的意願進去,所以他才會出聲叫倫。

    但這位男士腦袋裏裝著不算端正的東西,較薄的嘴唇頓了又頓,在最後幾秒,所剩不多的正派,挽救了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搭垂下腦袋道。

    “我還沒和你談戀愛,不能和你進去。”

    雪鬱愣了幾愣,完全不能理解這番自愛保守的話打哪裏來。

    過了會,他臉蛋慢慢飛起明顯的紅,語速微快道:“你想什麽?我不是讓你做奇怪的事。”

    事實上真的是倫想多,雪鬱單純想在一個沒有人打擾的空間門,請倫解答幾個疑惑,僅此而已。

    誤會皆大歡喜解除,倫耷拉的眉眼仍不見好轉,不過雪鬱現在心情急切也沒注意到,見廳裏沒人過來,就跟高木樁似的男人進了廁所。

    “倫,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雪鬱關住門,他抬著下巴,異於歐美人削尖的輪廓,他的臉頰線條既柔又潤,聲音也軟。

    倫老實站在雪鬱不遠的地方。

    他腦中塞滿雪鬱的手比他的手小好多、雪鬱的膚色比他白好多、雪鬱的腰比他細好多,諸如此類沒用的事情,但還能分出心來回答:“可以。”

    雪鬱知道時間門久了會引起外邊的懷疑,所以他直問核心:“我剛剛聽他們提到,噴霧和注射式,這個是指病毒嗎?”

    “是的。”

    連猶豫都沒有,這位歐美人就像拿花討好對象的庸俗笨蛋,直接揭家底:“他們每周會製造出幾人份的病毒,以前是注射式,現在是改進的噴霧式。”

    雪鬱怔了下。

    恐怕也沒想到沒有軟磨硬泡,倫就輕易告訴他這些。

    更沒想到他隨便碰到的一個路人居然和葉家和病毒有關係。

    雪鬱的體型在人堆裏算小,在骨骼粗放發育優越的倫麵前,連嘴巴顫一下都看上去很可憐,“那你是什麽人……”

    西方人的標準審美不太相同,在他們眼裏膚色健康、有風情韻味的才是好看,倫是裏麵的異種,他看到雪鬱,就跟喝了兩罐白酒,走不動路。

    也許連以前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喜歡這種“弱不禁風”款。

    倫繼續自曝家底:“我和外麵幾個都是被雇傭的,他們負責製作病毒,我負責抓人,如果有人要抓的話。”

    雪鬱喉嚨幹澀,“那雇傭你們的人為什麽要製造病毒?”

    “抱歉,我知道的沒那麽多,上麵說的已經是全部了。”

    這場簡短問話終於此。

    雪鬱心事重重走出廁所,正要乖乖坐回原位,他突然對上中年男人戲謔的眼神,視線主要集中在他的膝蓋和腰,想過來扒了衣服看個究竟似的。

    “十五分鍾。倫,這個時間門,我都以為你和你的小寶貝打了一炮。”

    “哈哈倫可沒這麽不持久——”有人接道。

    雪鬱輕拽男人的衣擺:“倫,我想回去了。”

    小男生含蓄,倫看他耳朵尖都暈色,當即把倒吊的蛇叫過來,“好,我送你回去。”

    很顯然這條蛇不招人待見,雪鬱見到它,慢慢往後縮了縮,聲音和眼睛都像含在純淨水裏一樣,“不想要它。”

    倫猛然一頓。

    頗有些戀愛腦的男士,把這慢吞吞尾調輕微的聲音,曲解為害怕下的撒嬌,心髒頓時密實跳起來。

    於是隻犯了一次錯的倒黴蛇,被倫從地上抓起,捏頭抓尾綁了個結,“邦”一下扔到牆角。

    “……”

    倫是個好人。

    被嚴嚴實實送到樓底的雪鬱,忍不住給倫發了張好人卡,他擺了擺手,和倫小聲說再見,緊接著在倫的視線中轉身上樓。

    不知道辛驍有沒有安全到家。

    雪鬱按下電梯層數,腦袋裏想的是這個。

    他捏著一串燕覺深給他的鑰匙,走出電梯門,臉越走越紅,他想起昨晚晾的衣服忘記收了。

    本來是很正常的事,但燕覺深有時候會收衣服,如果讓燕覺深收到他的衣服,那一定會察覺到尺碼不對,順藤摸瓜懷疑起他。

    雪鬱通常洗完都會在第二天早上收回來的,今早給忘了。

    雪鬱臉紅緊張,而在他打開門後,他差點暈過去。

    陽台是直對大門口的,所以雪鬱一眼就看到陽台上有個高瘦男人,男人左手拿著拖把,右手從晾衣架上,眉目微皺地拿下一件布料。

    雪鬱頭暈腦脹間門得出兩個消息。

    第一個,男人可能是莊羨亭。

    第二個,莊羨亭拿著他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