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堇色蟬      更新:2022-09-16 09:02      字數:8540
  第40章

    唇舌糾纏之間, 少年的手臂纏上了她的腰背,手掌按在她身後,壓著她往下去觸碰他的身體。

    纏綿的吻攪著玉黎清的思緒, 驚詫失措,不知如何應對,撐在他身側的雙臂也漸漸綿軟下來, 隻能隨著他的動作趴了下去。

    臉上好熱, 身上也好熱,急促的呼吸聲縈繞在耳邊, 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江昭元的。

    她緊張的閉上眼睛,因為暫時的視線缺失, 反而更加鮮明的感受到唇齒相依的親密無間的感覺。

    和她認知中的簡單而單純的親親不同, 江昭元向她索取的是更為激烈而綿長的吻, 其中摻雜著意味不明的欲//望,仿佛要拖拽著她一起墜入深淵。

    不斷的向下, 向下墜落。

    在騰空的失重感中, 唯有身下的少年是她唯一的支撐。

    不知是因為喝醉了酒,還是因為少年意外主動的熱情, 玉黎清感覺自己像是跌進了一汪熱燙的溫泉,少年的身軀如水一般將她包圍, 糾纏著她, 讓她無法逃脫, 隻能溺斃在這炙熱的吻中。

    每當她被深情淹沒到快要窒息時,少年總會適時的鬆開口,給予她喘息之機, 但也隻是短短一刻, 下一秒便再次吻上來, 勾纏著她共沉淪。

    溫柔而綿長的吻在二人中間升起異常的熱度,水靈的少年手上的力道加重許多,玉黎清連起身掙紮一下都不能,眼角生生擠出淚來。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狡黠的野獸給抓住了,想逃也逃不掉,下一秒就要被吃掉了。

    好奇怪,明明有點害怕,可是從唇齒間彌漫開的酥麻感一直蔓延到心裏,一點一點綻放開來,像是在她心髒裏燃起了煙花。

    從未有人告訴過她,親吻是這麽一件讓人舒服的事。

    原本她是要嫁給江昭元的,這種事理所當然該是他來告訴她,但是……她真的會和他成親嗎?

    玉黎清有些迷茫了,她一點都不討厭江昭元,甚至有點喜歡他,可是前世沒有促成的姻緣,今生還要再重來一回嗎?

    短暫的思考被少年的輕咬扼殺在搖籃中,舌尖被逗弄似的咬了一下,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心跳更快了。

    令人癡迷的美好的感覺像是惡鬼拋出的誘餌,一步一步誘她墜入陷阱。

    直到她整個身子都軟了,意識都變得模糊,再沒了反抗的想法,少年的唇才緩緩鬆開,在燭火的映照中,牽出細長的銀//絲。

    玉黎清喘息著趴在了少年肩頭上,麵頰緋紅,緊閉著雙眼仿佛身在夢境一般。

    “清清?”少年稚嫩而沙啞的聲音響在耳邊,帶著重重的喘息。

    聞言,玉黎清稍緩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抬頭看到少年白淨的臉上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紅,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燃燒著熱烈的火焰,她仿佛能真切地感受到從中迸發出來的熱度。

    他本是她眼中一尊無欲無求,無念無想的玉像,在眾人麵前那般冷漠決絕,此刻,在她麵前卻染上了七情六欲。

    他是那樣的萬眾矚目,不管走到哪裏都能引得萬人追隨,明明時刻拒人於千裏之外,卻有著讓人心甘情願臣服的魅力。

    就連玉黎清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然折服於他的脆弱和完美。

    江昭元像一輪獨秀於枝頭的孤月。

    眾人都想靠近他,想得到他的注視,哪怕隻有一眼,也會讓人為之心甘情願的付出所有。

    而這輪清冷的孤月,去把所有的光亮都投在了她身上。

    對視良久,心緒恍惚。

    玉黎清說不出話來,反聽少年輕笑一聲,說:“不過是親了一下,怎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尾音帶著上揚的語調,比迷蒙的玉黎清清醒的多。

    “我,沒……”玉黎清收回目光,弱弱道。

    從少年的視角能看到她請趴在肩上的側臉,緋紅從麵頰蔓延到脖頸,一直向下延伸進領口裏,讓人不禁猜想,淡粉色的衣衫下隱藏著怎樣的春色如許。

    他的手掌從後背輕移到肩膀上,溫柔的撫摸著,不知何時,已然探到了少女細嫩的脖頸上。

    常年執掌殺戮,少年深諳此處是人最脆弱的命門,他碰得小心、輕柔,像撫摸著一件易碎的珍品。

    想把她捧在手心,想將她占為己有。

    江昭元輕輕低下頭,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啞聲問:“方才沒有推開我,是喜歡嗎?”

    被他光明正大的追問,玉黎清垂下眼眸,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喝醉酒的感覺飄乎乎的,像是踩著雲朵走在天上,雖然身體很輕盈,但心裏卻很迷茫空虛。

    和他接吻的時候,幸福的感覺就仿佛綻放的煙花一般填滿了她的心髒,好舒服。

    玉黎清向來是個坦誠的,不愛掩飾自己的心思,如實承認了自己的喜歡,又補充道:“但是不喜歡你咬我。”

    剛剛被咬了舌尖,這會想起來還有點害怕,還以為真要給他吃了呢。

    “那不是咬你。”少年輕笑著,在她耳邊吐息道,“是喜歡你。”

    沙啞的聲音傳到耳朵裏,像是牽動了她身體裏的電流,帶起一陣酥酥的感覺,玉黎清不自覺攥起了手。

    身上的熱度仍未褪去,兩條腿並攏在一起,軟綿的倚在少年腰身一側。

    玉黎清稍微吞了一下口水,緩解了自己的口幹舌燥,正色道:“你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她都不知道親吻還有那麽多的門道,江昭元平時不愛親近人,看著又像是個正經的,為什麽會對這種事那麽熟悉?

    少年開心道:“清清是誇我做的好嗎?”

    玉黎清害羞的埋起頭來,她為什麽要和江昭元討論這種事……羞死人了。

    聽不到回答,少年沒有急躁,慢悠悠的屈起雙腿,伸手去抱了她的腿跨坐在自己身上。

    小聲道:“我是第一次,但是在心裏,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想要的不隻是這些。

    先前總顧及著清清不願意與他親近,才要格外壓抑自己的感情,這會兒她正醉著,正是最坦誠最可愛的時候,想必,是不會舍得讓他獨守寂寞的。

    江昭元從不相信什麽醉酒亂//情,真到了爛醉如泥的程度,應當是連話都說不全便睡過去了。

    這會兒的清清比平日裏少了一層防備,單純又好哄,連說話都格外坦誠。

    玉黎清修長漂亮的腿搭在他的腿上,她的跨貼著自己的腰,察覺到姿勢的變化,少女緊張得雙手不知往哪放,揉皺了他滑落肩頭的雪緞。

    而罪魁禍首正帶著幹淨的微笑側過臉欣賞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一手捏了她的下巴,半邊胳膊在軟被上撐起,湊上去輕啄她的唇。

    唇瓣每一次被他觸碰,都在心裏炸開一朵小小的煙花。

    “嗯……”玉黎清喉嚨裏溢出一聲嬌//吟,被他淺淺的試探折磨得心癢難耐,不自覺得扭了扭身子。

    不動的時候還沒察覺,稍微動一下就發現,他身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戳著她。

    玉黎清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看著身下的少年隻穿著單薄的雪緞,半邊胸膛都露在外頭,腰間隻係著一條鬆垮的腰帶,按理說,應該藏不下什麽才對。

    心裏好奇,隨口問了一句:“那是什麽?”

    隔著衣裳的觸碰在少年心裏點起了火,他抿了抿唇,似乎在忍耐著什麽。在聽到她懵懂的問話時,少年眼中的火焰好像受了什麽刺激一般越燒越旺。

    手臂箍著她的腰,在耳邊啞聲道:“你見過的,這麽快就忘了?”

    “嗯?”玉黎清回想了一下。

    啊,是那個。

    可是那個時候看著不是小小的嗎,而且是軟趴趴的,跟現在這個完全不一樣啊。

    她側過臉向下看了一眼,少年腰下的衣料明顯凸起一塊,越發讓她疑惑不解。

    她輕輕揉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問他:“它怎麽變成這樣了?”

    聞言,少年深邃的烏眸蒙上霧氣,精致的眉眼被欲所困,像是迷失在森林的小鹿,迷惑單純。

    撐起手臂去附和她的身子,灼熱的吐息在脖頸間散開,“因為太喜歡你了。”

    短短幾個字,語氣也是很輕很淡的氣音,飄在耳朵裏卻讓玉黎清心跳如擂鼓,水潤的嘴唇輕顫了一下,說道,“那要怎麽才能……讓它,變回原樣?”

    磕磕巴巴地說完這段話,玉黎清麵紅耳赤,不大敢看他的眼睛。

    雖然不太明白,但潛意識裏總覺得自己不該同他討論這種事。

    許是喝醉了酒,道德束縛感沒那麽強,也沒有多少思緒能讓她思考對錯,就這麽懵懵懂懂的隨心而行。

    看到少女對自己的想法不加掩飾,江昭元滿意的輕輕一笑,指尖向下,勾在了她腰帶上。

    腰帶被人扯了一下,玉黎清像隻受驚的小獸一般坐起身來,“不許碰我!”

    哪怕喝醉了,也不許男子為她寬衣解帶。

    緊張道:“母親說了,隻有夫君才能……若是旁人如此,那就是登徒浪子,要把他打出去。”

    江昭元隱隱覺得好笑,他都把自己脫成這樣了,清清還是衣衫整齊,連碰都不給他碰一下。

    想來,她的底線就在此處。

    他立馬換了一張臉,半坐起身子,雪緞滑至腰間,幾乎是將半個身子都露給她瞧了,可憐道:“可是,我好難受……我那麽喜歡清清,你舍得我受這樣的苦嗎?”

    玉黎清害羞著不敢答話,少年便一聲一聲輕喚她的名字。

    他微微啟唇,殷紅的唇瓣在親吻時中染了水色,低低喘息著吟著眼前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聲音沙啞幹澀,卻埋著藏不住的心底的深情。

    “清清……”

    被人近乎癡纏一般喚著自己的名字,玉黎清心裏亂成一團,又是燥熱又是警惕,複雜的心緒在看到少年的身軀時,被盡數焚毀。

    那是她看過最好看的臉,向下是白玉般的身子,因為她而起了異樣的潮//紅。

    似乎是在忍耐著身體的不適,他的呼吸愈來愈深,帶動著胸口的起伏,脆弱而隱忍的表情牽動著她的神經。

    “那……有沒有別的辦法?”

    玉黎清還是做了妥協,隻要別碰她的身子,若有旁的方法,她也是願意的。

    少年微微一笑,“有。”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手指輕輕地摸索著她的手掌,像是在邀請,也在暗示。

    玉黎清呼吸一窒,輕咬了一下唇。

    ……

    她看著他不為人知的表情,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滿足感。好像她曾短暫的擁有了一輪明月,將他握在掌心,用她的體溫融化他所有的寒冰與尖刺。

    她看著江昭元,像是在看一隻被困於囚籠中的金絲雀。

    卻從來不知,自己早已身處他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散發一身光熱與他一同燃燒。

    越陷越深。

    ……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落在床榻邊,房間中的陰暗才漸漸消散。

    從床幃間伸出的手腕上還帶著一串猩紅的珊瑚珠串,在陽光的照耀中折射出溫潤的光澤,印在白皙的手腕上,更添了幾分好氣色。

    手背被陽光照的發熱,玉黎清收回手來,翻了一個身,麵向床裏,繼續睡。

    淺淺的睡了一會兒後,頭腦清醒了過來,漸漸睜開眼睛。

    她什麽時候睡著的醒?

    玉黎清慵懶得打了個哈欠,想著昨日去了賞花會,喝了點酒,然後醉醺醺的回來,還沒去見過父親。

    打算一會兒起了床先去陪父親用早飯,好讓他別擔心自己。玉黎清揉揉眼睛,感覺嘴裏發酸,是解酒湯的味道。

    她什麽時候喝的解酒湯?

    一個接一個的疑惑中,她漸漸回想起一切,江昭元把她扶到床上,然後和她……再後來,過了好一會,才有人來送解酒湯,江昭元喂她喝了以後,一起躺下……

    混亂的記憶在腦子裏不斷上演,玉黎清驚得不知該做怎樣的反應。

    是做夢吧,她和江昭元……她怎麽可能給他……

    從被子裏傳來的淺淺的呼吸聲打斷了她的猜想,玉黎清緊張的咽了下口水,輕輕抬起被沿,順著縫隙向下看去。

    少年正躺在她床上,就如同以往一般,乖順地蜷縮在她腰腹間,唯一不同的是,這回——他身上連件遮蔽的衣裳都沒有。

    玉黎清默不作聲合上被子,把少年嚴嚴實實的藏著,恨不得就讓他這樣永不見天日。

    她慢慢從床上坐起,為了不驚動少年,隻一點點挪動身子。

    坐在床頭,撩起手邊的床帳。

    床下一片淩亂的衣裳散的到處都是,而少年昨夜貼身穿著的雪緞,此刻正在床尾的角落裏,被揉的皺巴巴的,訴說著昨夜的不堪回首。

    玉黎清無奈扶額,她以後再也不要喝酒了!

    明媚的陽光把房間裏照的亮亮堂堂,玉黎清看了看自己,隻被脫了外衣,腰上的腰帶也還是原樣。

    這麽說,是她占了江昭元的便宜。

    如此一想,更是羞愧。

    她常常自詡心善,看不上江昭元用心險惡,這回卻是她壞了他的清白。

    坐在榻上愣了一會,等反應過來,立馬下床去把他的衣裳都收拾起來,疊好了放在床上,借著另一半床帳的遮掩,不至於被人一眼發現。

    做完這些事,玉黎清仍舊沒能從羞愧和後悔中回過神來,坐在床沿上,雙腿垂在床下,看著身後被下凸起的一塊,心情複雜。

    等他醒了,她要怎麽麵對他呢?

    “小姐?”

    外頭的敲門聲打斷了玉黎清的憂心,等她應聲後,若若端著水盆從外頭走了進來,“小姐要起床嗎?”

    玉黎清看著她,委屈的咬著唇,“若若……我,我……”

    “這是怎麽了?”若若放下水盆,緊張的走到她身邊。

    “我真是沒臉見人了。”玉黎清雙手捂住臉,愧疚道,“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兒呢,要是讓父親知道,一定會打死我的。”

    話語中帶上了哭腔。

    若若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麽,安慰道:“小姐您別哭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走到床前,便看到了被下凸起的一團,若若好奇的看了一眼,正要靠近些,被玉黎清攔了下來,“別碰他。”

    “又是江公子過來了?”若若稍微鬆了一口氣,安撫道,“小姐別憂心,江公子愛跑過來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像往常那樣遮掩過去就好了。”

    若是像往常一樣就好了。

    這回她可是把人衣裳都扒幹淨了,吻了他,還碰了人家的身子。

    千言萬語堵在心裏,隻敢說一句:“這回不一樣……”

    若若一副被蒙在鼓裏的不解模樣,歪頭問:“怎麽說?”

    玉黎清看著她,醞釀了許久,支吾道:“哎呀,我說不出口,你別問了……”

    什麽都問不出來,若若也沒辦法替她分憂,隻問:“那現在怎麽辦?”

    主仆兩個說了一會,蜷縮在被下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玉黎清立馬比了一個噤口的手勢,“噓——”

    不知道該怎麽辦,先離開是非之地再說。

    難道要等到江昭元睡醒了,抓住她為他的清白負責嗎?

    她還沒那麽傻。

    她還沒把家裏產業的管理權從玉晟手上奪回來,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親的。

    輕手輕腳的洗漱打扮過後,離了春棠軒。

    主仆兩人剛走,方毅便從另一旁的路轉進了春棠軒,熟練的進了臥房,正瞧見從床上坐起的少年。

    他身上一絲//不掛,上半身露在陽光中,被照的一片白亮,下半身遮在薄被中,隨意的穿著衣裳,麵上是淡然的微笑。

    方毅看著微笑的少年,總覺得他跟先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主動問了一聲:“公子,您的心情好像很好?”

    “不該你問的,不要多問。”江昭元低頭係著腰帶,淡淡的說。回想起昨夜春情,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是。”方毅低下頭。

    江昭元穿好了衣裳走下床來,體態輕盈,眼眸中是難得一見的滿足與喜悅,“替我備水洗漱吧。”

    ——

    夏末快要結束,即將入秋的時節,天氣卻沒有很快涼下來,太陽曬到中午還是熱的厲害。

    玉黎清早上陪父親用了早飯,上午去私塾讀書,下午便來了織坊處理事務。

    先前混紡的那一批布料賣的很好,她便找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女工,一起研究絲綢的混紡,以蠶絲做原料,再往裏添加一些不同的材料,嚐試著織出不同的布料。

    想要做出與眾不同的混紡,要經過成百上千次的嚐試,一下午試過了三種不同的材料都沒能成功,兩個女工有些氣餒。

    玉黎清安慰她們道:“沒關係,若是這麽輕易就成了,那旁人想要模仿一定也簡單的很,今天做不成,那就明天再試,總有一天能成功。”

    女工重新振作起來,“既然小姐有信心,那我們就都聽小姐的,一定把這事兒給做成。”

    “嗯,你們先回屋裏去吧,我再在這兒坐會兒。”

    為了方便試驗材料,玉黎清讓人把倉庫裏一台老舊的紡織機清理幹淨,就坐在倉庫裏試,一下午,織出來三塊巴掌大的布,都放在一旁,沒有辦法用。

    布料的事沒有進展,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還一直堵在她心裏,真是鬱悶。

    那種事她不好意思說出口,越想便越覺得羞人。

    她要怎麽麵對江昭元……

    “小姐,小姐?”

    身邊響起的聲音將她從糾結中拉出來,玉黎清轉頭看過去,緊張問:“是江昭元找過來了?”

    “不是江公子。”若若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小姐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人坐在織布機前,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她小聲道:“先前您不是讓我找人去梁京打聽打聽消息嗎,他昨天晚上剛回來,今天就過來跟我說了。”

    聞言,玉黎清來了精神,“快說說,他打聽到什麽了?”

    若若看左右沒有人,才道:“江公子的母親出身不太好,從前在青樓妓館裏待過,因為生下了侯爺的子嗣所以才被贖了身接到侯府裏,在江公子才六七歲的時候,他母親便去世了,侯爺對江公子也頗為冷淡。”

    這種王侯貴族家的醜事都是民房間最愛流傳的,稍微在侯府附近一打聽就能知道。

    聽他身世頗為淒涼,玉黎清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寧遠候隻能看到他生母出身低微,有些人又隻能瞧見他才智過人,冷漠疏離。所有人都隻會關注他們想看到的一麵,真正深入了解下去的能有幾個呢?

    完整而真實的江昭元究竟是什麽模樣,或許連她都不曾知曉吧。

    玉黎清又問:“那可曾問到他來到揚州的緣由?”

    若若道:“說是侯府裏死了兩個家仆,侯爺不願意把事鬧大,並沒有深究下去,之後,江公子有幾天沒露麵,等再現身,便是離開侯府啟程往這兒來了。”

    “原來是真的。”玉黎清喃喃道。

    先前聽方毅說出這件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有八分信了,這回聽到自己人在梁京裏打聽到的和方毅說的一樣,她才總算確信。

    至少這一回,江昭元沒有騙她。

    把織坊裏的事做了個七七八八後,玉黎清和若若打算散著步回府裏,走出織坊沒多久,就聽身後有人追了過來。

    “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

    玉黎清回過頭,見是父親身邊的朱陽急匆匆的跑過來,問他:“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急急躁躁的。”

    朱陽喘著粗氣道:“小姐快隨我回府吧,老爺正在府裏等著您呢。”

    “父親找我做什麽?”玉黎清不解。

    朱陽答:“府尹那邊派人來請了,說是要見老爺和小姐,有要事相商。”

    府尹?

    玉黎清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

    她家和盧家向來沒什麽交情,同為布商,周家與盧家的往來可比她家多得多。府尹這回請她們父女過去,是為公事還是私事?

    跟著朱陽坐上馬車回府,出去訪客用的馬車已經在府門前備好了,玉黎清直接坐上去。

    玉天磊已經坐在馬車裏等了一會兒了,見她上來,趕忙讓車夫趕馬。

    玉黎清試探問:“父親可知府尹大人為何請我們過去?”

    玉天磊搖頭,他也很不解,“按理說我們與盧家交集甚少,即便是要談生意,他們也應當與周家更為親近,怎麽會找上我們呢。”

    回想昨日宴席上發生的事,玉黎清有了一個猜想,“該不會是……”

    “是什麽?”

    她將昨日在賞花會上與江昭元和盧素素之間發生的事告訴了父親。

    玉天磊若有所思,皺眉道:“這……你的意思是,擔心盧家找我們過去是為了江公子的事。”

    玉黎清也不太確定,隻說:“我也隻是猜想,他們不過昨日見了一麵,應該不會為他如此大動幹戈,咱們去瞧瞧再說。”

    馬車在路上行駛著,耳邊是街上吵嚷的人聲,玉黎清感覺心裏很亂。

    得知了江昭元從未提過的身世,她更難理性的看待他,心中對他是滿滿的憐惜。

    昨夜……她還……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至少現在,她能確定,江昭元是她的人,她一定要保護好他,不能讓人把他搶走。

    比起馬車裏沉悶的氛圍,盧府裏要歡快得多。

    盧素素笑著從屋裏跑到院子裏來,“父親!我聽說府上有客人要來,是您把江公子請過來了嗎?”

    穿著一身絲綢的盧慶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皺眉道:“原本也派了人去請他,隻是他清高自傲,多番拒絕,不肯給我這個麵子。”

    “江公子本就與常人不同,傲然於世,連南籬先生都要甘拜下風。”

    說起江昭元,盧素素一臉的歡喜,緊接著又疑惑起來,“既然不是江公子,那府上來的客人是?”

    說話間,客人便到了府門外。

    兩個家仆引著人往前廳走,盧慶也帶著妻女走去前廳。

    兩家人在前廳見麵,玉天磊與玉黎清對盧慶行禮道:“見過府尹大人。”

    盧慶笑著讓他們起身,隨即坐在了主位上,張夫人坐在了另一邊的主位上,二人看著站在廳上的父女二人,讓他們坐下。

    盧素素對玉黎清笑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玉妹妹啊。”

    “見過盧姐姐。”玉黎清在落座前,也對她行了個禮。

    盧素素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笑說:“妹妹何必這麽客氣,昨日咱們在賞花會上可都是見過的,妹妹可真是海量,不知昨日喝醉了回家有沒有好好休息,這會兒可清醒些了?”

    玉黎清淡笑著說:“讓姐姐見笑了,夫人舉辦的賞花會美酒佳肴不可多得,我又是個貪嘴的,這才多飲了幾杯。”

    坐在上頭的張夫人打斷了她們的寒暄,“好孩子,快坐下吧。”

    玉黎清這才坐下。

    玉天磊主動問:“不知府尹大人找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盧慶微笑道:“玉老板,本府有個忙,要讓你幫上一幫,不知你可否願意?”

    “不知府尹大人有什麽難處?我們這些做生意的能幫上什麽忙呢?”

    玉天磊一邊說著一麵往前探身,有些自貶的意思,怕他提出什麽難事,也怕自己會被冠上官商勾結的名聲。

    在自己家裏,盧慶明顯要放鬆的多,身子往後倚靠,娓娓道來:“聽聞玉老板與梁京寧遠侯府江家曾你下一張婚約,為你家姑娘和侯府的庶子定了親。”

    玉黎清心裏咯噔一聲。

    玉天磊挺直了身子,先前在馬車裏聽女兒說了賞花會上的事,這會兒又聽盧慶說起此事,他心裏也有了個大概。

    盧慶並未過多關注父女二人的反應,自顧自道:“說起來,他本是個庶子,日後不能繼承爵位,也就是個普通的富家公子,但我女兒實在是喜歡,我便想著,讓你們過來一趟,一起商量商量退婚的事。”

    聞言,玉黎清心頭湧上怒意,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玉天磊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張夫人瞧著二人變了臉色,忙補充道:“隻要你家把這婚事讓給我們,我定會為黎清安排一門好婚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24 01:04:25~2022,07,25 23:45: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櫻橋幾渡 25瓶;?Aphrodit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