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堇色蟬      更新:2022-09-16 09:02      字數:7082
  第26章

    入夜後的村莊裏格外清涼, 橫在莊子一側的小溪潺潺流淌,走在溪邊能清晰的聽到蛙鳴,還能看到孩童在淺灘處戲水。

    忙了一天的農戶們在晚飯後紛紛走出門來, 聚在河邊的大榕樹下乘涼,聊著鄰裏瑣事,莊稼的長勢。

    不知何時, 一群衣著樸素的男男女女中的混進了一個穿著粉裙的少女。

    夜色遮掩下, 眾人沒有過多注意少女的容貌,與她簡單寒暄後, 話題不知怎麽就從“村長家彪悍的兒媳婦”轉到了“今年蠶絲的收購價”上。

    “前兩年養蠶好掙錢,但這幾年養蠶的人越來越多, 好蠶種也越發金貴, 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得起好蠶種, 產出來的蠶絲自然品質不一樣。”

    “對對,隔壁村張家媳婦就是兩成好蠶種混著八成普通的蠶種養。”

    “品質差的蠶絲也有人收?”玉黎清坐在大石頭上與村民們交談。

    “當然有。”坐在身旁的農婦分了一把瓜子給她, 一邊嗑一邊說。

    “好的蠶絲有揚州周家的人上門來收, 給的銀子也多,剩下的便低價賣給販蠶絲的人, 雖然銀子少點,但好歹也是錢。”

    玉黎清輕輕皺眉, “這麽說來, 好蠶絲全都給周家收去了?”

    “那是自然, 他家給的價高,不賣給他賣誰。”村民們笑起來。

    玉黎清不解,按理說, 周家織坊沒有擴建, 每年所用的蠶絲都有定數, 村民們見養蠶有利,養蠶的人定逐年增加,周家怎會全部包攬,他們根本消耗不了這麽多。

    她請教問:“既然好蠶絲價那麽高,那都養好的不成嗎?”

    對麵的老大爺解釋說:“我們倒是想,但好蠶種太少,而且周家對蠶絲要求很高,稍微有一點雜質都不要,與其泛養,不如少養一些,出產的品質才高。”

    “所以周家隻要一等品,稍次一點都不行。”玉黎清漸漸理解,周家原來是用這種標準來控製收購量。

    誰想出來的法子,真聰明。

    上午出來,連續拜訪了幾家養蠶人,入夜時本要回去用晚飯,聽到河邊的樹下有人在閑聊,過來湊湊熱鬧,才得了這麽多消息。

    她這邊剛說完話,若若和秦鈺便提著兩籃子蔬果從河岸邊走上來。

    玉黎清笑說:“說了好一會兒,大家吃點黃瓜和梅子,解解暑吧。”

    蔬果被送到村民們麵前,有人認出秦鈺,笑著問:“今天是什麽好日子,難道是秦叔讓你們過來的?”

    秦鈺剛要矢口否認,玉黎清便應聲,“的確是托了秦叔的福。”

    沒一會兒,樹下嘎吱嘎吱的咀嚼聲此起彼伏,玉黎清看天色已晚,起身告辭。

    眾人笑著送走了她。

    看著少女的背影,終於有人問:“那個小姑娘是誰呀?”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隻說:“既然是和秦鈺在一起,應該跟秦家有關係,是秦家的親戚吧。”

    走在路上,玉黎清盤算接下來要做什麽。

    現在蠶絲收購基本是被周家取走了品質最高的一批,她想要拿到品質尚可的蠶絲,也得找人去收購。

    跟蠶絲商販訂一批,自己再收一批,應該能把成本控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想了大半天,腦子有點累。

    村莊裏的小路曲折回腸,路邊抬頭就能看到從牆裏探出來的茂盛的樹枝,再向上,是漆黑深邃的夜空,如墨般的雲遮蔽天空,陰沉沉的。

    玉黎清深呼吸,清涼的空氣充滿了胸膛,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隻是……她好像忘記了什麽事。

    對,還沒吃晚飯呢。

    白日裏過於炎熱,食欲不振,這會兒涼快下來才覺得餓了。

    隻是現在都這麽晚了,回去得麻煩廚房再開一次火。

    回去之後……玉黎清猛然反應過來,她走的時候好像答應江昭元,回去以後和他去看星星來著。

    這會兒再看天上,烏雲密布,哪還有星星了。

    完了完了,他肯定要傷心的。

    “哎呀,我怎麽給忘幹淨了呢。”玉黎清懊悔不已,猛的一拍額頭。一下午都都想著蠶絲蠶絲,竟然把答應江昭元的事給忘了。

    走在身側的秦鈺被她的反應驚到,恭敬問:“小姐忘了什麽?很著急嗎?”

    玉黎清小聲道:“我答應了與我同行的那位公子,晚上回去陪他賞星乘涼,這會兒烏雲起來了,怕是他要怪我失約。”

    今日來莊子裏各處查問打聽,秦鈺幫了她不少忙,玉黎清才願意將心事說給他聽。

    秦鈺靈機一動,提議道:“我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說來聽聽。”玉黎清側過身去,洗耳恭聽。

    ——

    回到秦家院裏,玉黎清讓若若回去休息,今天讓她陪著走了一天,到了晚上,也該讓人去睡個好覺。

    坐在西院裏,玉黎清看著秦鈺把布口袋紮緊。

    青年神情專注,將係好的布袋遞到她手上,叮囑道:“帶在身上要小心些,若是磕碰著就壞了。”

    “好。”玉黎清小心翼翼的把布袋捧過來,係在自己腰上。

    她看著眼前忠厚老實的青年,心生感激,“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幫我做了這麽多事。”

    秦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姐難得來一趟,是我們家的貴客,我們自然要把您照顧好。”

    “也對,如果來的人是我堂兄,你也會這樣盡心。”玉黎清淡淡的微笑著。

    說到底,秦家願意幫她的忙,為的是玉家,而並非為她玉黎清。

    秦鈺勉強扯出一絲笑來,答話:“小姐說笑了,晟公子怎麽會到我們這種地方來呢。”

    玉黎清疑惑:“這裏山清水秀,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堂兄竟然沒來過?”

    “大老爺一家都沒來過,我們隻每年去揚州一趟送銀子和糧食,我爹有時候也說,大老爺是不是把他忘了。”

    秦鈺小聲說著,話裏有些落寞。

    若是普通的家仆,必然不會對主家有要求,但秦山為玉家出力三十幾年,對主家有很深的感情,哪怕年紀大了,仍舊本本分分的幹活,不願讓主家操心。

    “我不知道大伯怎麽想,但我很感謝你們一家,若日後有事,可以來揚州找我。”玉黎清微笑著。

    看著她的笑臉,秦鈺感到由衷的親切,“多謝小姐。”

    小姐生的漂亮,一張鵝蛋臉又白又軟,唇上點著粉嫩的口脂,小巧的耳朵上墜著兩顆圓潤的珍珠,在燭光中折射出溫潤的光澤。

    初見時便覺得小姐這般貌美,應當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今日相處之後才覺她親切聰慧,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院子裏響起“咕嚕”一聲。

    玉黎清不好意思的笑笑,秦鈺也跟著笑起來,說:“委屈小姐再等一會兒,我已經讓廚房做飯了。”

    玉黎清本打算回來就去給江昭元賠禮道歉,可是肚子實在餓的厲害,便想著吃個饅頭再去。

    熱乎的饅頭還沒送來,方毅便在西院露了麵,“小姐,公子有事要找您。”

    玉黎清立馬站起身來。

    江昭元肯定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都是她不好。

    害怕拖的太久哄不好他,玉黎清晚飯也不等了,跟著方毅走了,徒留一個狀況外的秦鈺,心生好奇:感覺小姐和那位公子關係不一般。

    玉黎清跟著方毅走去東院,小心翼翼的試探:“你知不知道你家公子找我是有什麽事?”

    他有沒有生氣?不會哭了吧?

    方毅低著頭,默默答:“公子說是有要緊事,要當麵見了小姐才能開口,連我也不能過問。”

    見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麽,玉黎清也泄了氣,“好吧,,原本我也是要過來一趟的,他就算不讓你來找我,我自己也要過來。”

    她都已經準備周全了,隻要好好道歉,江昭元應該會原諒她吧。

    走進東院,庭院裏空空蕩蕩,主屋裏亮著燈,卻不見人影。

    玉黎清站在門前的台階下,捏著袖子等著方毅通傳,他卻往後退去。

    她轉過頭看他,“你不給我通傳一聲?”

    方毅眼神躲閃,小聲道:“公子說讓小姐進去就是,小的先告退了。”說著就匆忙離開了東院。

    看著他反常的行為,玉黎清不禁懷疑自己的失約已經惹怒了江昭元,他遷怒到方毅身上,這才嚇的人逃得飛快。

    “江昭元?”

    玉黎清走上台階去敲門,沒注意到在她背後,有人偷偷關上了院門。

    “門沒栓,你進來吧。”

    從屋裏傳來的聲音稚嫩而清亮,聽上去不像生氣的樣子,但玉黎清依舊沒敢放鬆警惕,推開房門走進去。

    回身關門時,腦子裏想的還是道歉的措辭,轉過身來,眼中所見讓她無法思考。

    客房裏的擺設簡單而樸素,連個遮擋的屏風都沒有,隻容一人下榻的房間很小,站在門口就能將整個房間盡收眼底。

    桌旁落下一半紗帳隔開內外間,裏頭水汽彌漫,寬大的浴桶裏升起嫋嫋白霧。

    坐在浴桶裏沐浴的少年未著寸縷,烏黑長發束在腦後,一手靠在桶上,枕著手臂趴在浴桶邊,直直的看向玉黎清。

    “你得空過來了?”

    少年溫柔的微笑著,上身往前傾斜,燒在屋裏的燭光照亮了裸露在水麵之外的大片白膩的後背,在溫熱的水汽中蒸騰起溫度,雪白的肌膚上浮起一層誘人的粉。

    他輕輕向後靠去,後背枕在桶壁上,水波沒到胸膛,光//裸的肩頭圓潤泛著水光,白裏透紅的肌膚吹彈可破,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細膩光滑。

    玉黎清愣在原地,暗暗吞了下口水。

    她本來就餓,這會兒瞧見少年的赤//身裸//體,更覺得口幹舌燥,牙根發癢。

    不見她有反應,江昭元伸手掬了一汪熱水,眯起眼睛,揚起細長的頸子,將溫水灑在身上,清透的水珠順著脖頸流暢的線條滑落下來,沿著清瘦的胸膛弧線沒進水中。

    玉黎清眼睛都看直了。

    她定定的轉過身去,灰溜溜要逃。

    手還沒碰到房門,少年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語氣有些著急,“你要去哪兒?”

    玉黎清輕咳一聲,低聲道:“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失禮了,我一會兒再過來。”說著就要打開門。

    “你騙我……”

    身後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像是碎玉珠子落進了水中,也敲在了玉黎清心裏。

    她回過身去,看到少年紅了鼻頭,眼裏含著水光,咬了咬唇,委屈道:“你說你會回來陪我的。”

    他果然生氣了。

    玉黎清慌張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今天會有烏雲。”

    江昭元很難過,不光是想看的星星被烏雲遮去了。

    他知道清清對他好,可又不確定那是因為喜歡他,還是因為清清人好。或許她對所有人都很好,上午在廳上,她對那一對老夫婦很有耐心,晚上便同他們的兒子有說不完的話了。

    對她來說,他究竟是什麽人?

    他一直將她視為未來的妻子,想要和她親近,想得到她的愛,清清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江昭元從來不相信人心,人性易變,為情為名為利,承諾不過一句空話,契約隻是一張廢紙。

    他以為清清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

    可她還是失約了。

    “你說你心裏有我,為什麽不能赴約也不讓人來告訴我一聲,我等了你那麽久……衣裳都被霧氣濕了,你還不來……你有時間和秦鈺說話,卻沒時間來陪我?”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哭,珍珠大的眼淚從眼角滴落,眼睛都哭紅了。

    他從來沒這麽難過過,明明身子泡在熱水裏,心髒卻像掉進了冰冷的深淵,壓抑而刺骨的寒冷折磨著他的心。

    玉黎清同樣倍感折磨,看著少年淚眼婆娑,自己也慌張的不得了。

    完了完了,他真哭了。

    一邊道歉一邊求饒:“失約是我不對,不管我怎麽解釋都是我的錯,你怎麽罰我我都認,隻是你別哭啊。”

    她手忙腳亂,想掏出絲帕給他擦眼淚,又覺得他現在衣裳都沒穿,自己主動湊過去更是失禮。

    少年抽泣著,沁了一層水霧的眸子閃著細微的光亮,抿唇喚她:“那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要過去?

    玉黎清短暫的猶豫了一下,心中果決道:江昭元讓過去,那就過去吧,反正她現在理虧,聽他的就是了。

    她邁開了步子。

    江昭元敲了敲木桶邊緣,又流了兩滴眼淚,嗚咽道:“清清來這兒。”

    走的越近越將眼中人看得清晰,俊美的少年坐在浴桶中,身子白的發亮,粼粼閃動的水光映在他身上,仿佛為他穿了一身薄而透亮的珠繡。

    晶瑩的水珠從肌膚上滑落,潔白的胴體仿佛一尊淋過雨露的玉像。

    他抬起淚濕的臉蛋看向玉黎清,顫巍巍的睫毛上掛著淚花。

    玉黎清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別過頭去,小奶狗眼睛都哭紅了,卻還是美得讓她不敢久視,先前隻看他的臉,今日見了旁的,仍舊覺得驚豔。

    怎麽會有人長得那麽好看!

    江昭元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因玉黎清的扭頭而更加洶湧,他抽了抽鼻子,嗚咽聲將他的話碾得支離破碎:“你就這麽嫌棄我,連正眼看我都不願意嗎?”

    玉黎清有些無奈。

    有沒有可能,不是她不想看,而是因為他沒穿衣裳呢……

    她小聲說:“這叫非禮勿視。”

    少年輕哼一聲,半分不把禮數規矩看在眼裏,哼唧道:“我們是未婚夫妻,清清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還說什麽認罰。”

    “我是誠心來跟你認錯的。”玉黎清立馬轉過頭來,表示自己的態度。

    少年哭聲小了些,仰著頭問她:“不是場麵話?”

    玉黎清拍拍胸膛,“句句真心。”

    短暫的沉默。

    玉黎清有點緊張,她看著少年輕輕低下頭去,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好像是在考慮如何罰她才能出氣。

    緊接著就見少年微微咬唇,一手扶著浴桶,從水中站了起來。

    秦家並非大戶人家,用的浴桶也是小小的,隻到她腰那麽高,少年站在水中,一絲//不掛的身體盛著清輝,露出勁瘦的腰,側腰陷出好看的弧度,每一寸都白得刺眼,玉黎清呼吸都滯了一瞬。

    兩人中間隻隔了一層桶壁,玉黎清因為過於驚嚇,腿有點僵。

    如果江昭元是想用這種方法懲罰她,那他是不是太單純了點,雖然她是個女子,但也沒到看了男子的身子就覺得天塌地陷的地步。

    驚訝中還帶了點驚奇:原來,男人的身體是這個樣子的啊……

    小小的,白白淨淨,有點可愛。

    玉黎清視線飄忽,一隻沾滿水汽的手撫在她臉頰上,熱燙的觸感激得她臉上紅了一片。

    少年俊美的臉龐漸漸逼近,剛剛哭過的嗓音帶著些沙啞,呢喃道:“看我。”

    她乖乖看他的臉。

    少年眼底瀲灩著一層粼粼水色,唇邊吐露出溫熱的氣息,“我好看嗎?”

    玉黎清咽了下口水,那種饑餓的感覺再一次襲來,喉嚨隱隱發幹,老實答:“好看。”

    “那你喜歡我嗎?”江昭元注視著她的眼睛,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玉黎清認真思考。

    不討厭他,那應該和喜歡差不多吧。

    她點點頭,晃的頭上的珠飾叮當作響,和著從少年身上滴落的水聲,一輕一重,撥亂心弦。

    得到她的回應,少年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他的拇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看著少女的臉頰浮上紅雲,心動道:“既是喜歡,那你……想要我嗎?”

    少女眼中懵懂,“什麽意思?”

    江昭元微微一笑,唇瓣微張,眯起水靈的眼睛,附到她桃紅色的麵頰上落下輕輕一吻,“就是這個意思。”

    玉黎清愣在原地。

    她這是被親了?

    許是臉上被他摸的又濕又熱,唇瓣柔軟的觸感落在臉上並不容易被察覺。玉黎清反應了好一會兒——

    等等。

    江昭元親了她!?

    為什麽?難道這就是他說的懲罰?不痛不癢,算是羞辱她嗎?

    可她沒覺得多羞恥,反而覺得他這樣光明正大的把身子露在人前才更羞恥。

    是因為生她的氣嗎,所以才做出這樣的反常之舉……玉黎清緩緩低下頭,指尖捏著裙子,聽他在耳邊低語,“想要嗎?”

    “我,我不知道。”玉黎清不敢看他。

    這樣的江昭元好奇怪,明明慢條斯理的很好說話,可她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野獸給盯上了。

    少年微笑著看她,清清眼裏看的心裏想的都是他,這讓他有一種獨占她整個人的感覺,心髒都變得充實起來。

    這樣才對,什麽池殷、秦鈺,不過是些粗鄙的蠢貨,怎配跟他爭。

    清清是屬於他的。

    他解開束在腦後的長發,一頭烏發如瀑般傾瀉下來,更襯的他肌膚勝雪。

    江昭元看著她,輕聲細語道:“水涼了,抱我出來好不好?”

    像個恃寵而驕的孩子。

    玉黎清抬頭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段,猶豫道:“我抱不動……吧。”

    江昭元耐心地在她耳邊誘導,“抱到床上就好,就在那兒。”修長的手指指向床榻,少女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去。

    如果隻是走這麽幾步,也還行。

    玉黎清伸手環住他的腰,手掌觸到腰間精瘦的肌肉,濕濕的,捏上去還挺結實。

    她晃晃腦袋不再多想,卯足了力氣把人從浴桶裏撈出來,三兩步走到床邊,將人放下,便起身。

    身子還沒直起來,一雙雪白的長臂便勾住了她的脖子,將她重新拉回了床上。

    少年仰臥在薄被上,凝視著玉黎清的眸子,啞聲道:“清清要去哪兒?”

    玉黎清雙手撐在他身側,撐起身子在上頭俯視他,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抬起一條腿跪在床沿上,回答說:“你身上還濕著,我去拿塊毛巾給你擦擦。”

    “不用擦。”江昭元稍微收緊手臂,又將她拉近幾分,在她耳邊吐息道:“我身上熱,一會兒就幹了。”

    他這話像是一團火苗,燒的玉黎清耳根子燥熱起來,半邊身子都酥了。

    好奇怪。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江昭元,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為什麽會這麽想?”江昭元指尖繞著她一縷青絲把玩,愛不釋手。

    玉黎清小聲說:“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

    怎麽說呢,這樣勾勾搭搭的不鬆手,罔顧男女之別,實在奔放。誰能想到崇文書院的榜首,金貴的侯府公子,脫了衣裳會是這副模樣。

    少年眼中的光彩漸漸暗淡,鬆開了雙手垂在自己頭頂,偏過臉去。

    “清清不喜歡我這樣,覺得跟秦鈺說話比較有意思?”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玉黎清趕忙否認。

    江昭元雙目空洞無神,淡淡道:“我不像秦鈺有父母疼愛,有兄姐庇護,人人都嫌棄我,我早就習慣了。可是……如果連清清都不要我,那這世間對我而言就隻剩下悲苦了。”

    說著,他眼角又落下兩滴清淚,玉黎清心尖兒一顫,心疼道:“你別這樣說,一輩子還長著呢。”

    少年轉眸看她,楚楚可憐地問:“那你要不要我?”

    隻這一瞬,玉黎清沒能考慮得長遠,她隻是單純覺得不想讓他流淚,也不想讓他這顆幹淨又脆弱的心居無定所。

    她認真的看著他,“我要。”

    聞言,少年在短暫的驚愕之後,激動的摟住了她的脖頸。

    玉黎清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等到視線再清晰,兩人已經調換了個位置,她躺在了床上,而居高臨下的,成了江昭元。

    方才少年光潔的身子藏在她的陰影中,玉黎清還能忍住不看,這會兒整個暴露在燭光中,連胸膛上肌肉的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玉黎清抬起手臂擋在眼前。

    視線的缺失讓觸感和聽覺變得格外明顯,她感受到少年修長的雙腿跨坐在她腰上,緊接著,稚嫩的低語響在耳邊。

    “清清,今晚別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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