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趙鶴提出辭職提出的比趙輕輕晚，但因為現在是月底，加上工廠普遍重視細心的女工，對他這樣的男員工比較無所謂。

  　　所以在提出辭職的第二天早上，人事就過來給趙鶴辦了離職手續。

  　　拖著行李箱的趙鶴，在園區給趙輕輕打了電話。

  　　上完夜班沒多久，剛才在下麵吃了一頓早飯。回去後泡好工裝，打算睡一下起來再洗的趙輕輕在接到電話到，隻能特別驚訝的迅速出了宿舍。

  　　“我還以為在我走之前，你都不聯係我呢！”

  　　十來天的等待，也讓趙輕輕有點不耐煩。等站在女生宿舍的走廊上往下看時，望著下麵拉著行李箱，提著一個桶的趙鶴後，趙輕輕再次嘴欠了一下。

  　　底下拉著自己自己行李箱的年輕男孩，仰頭好脾氣的望著她，並沒有在意她的嘴欠。

  　　見他這樣，趙輕輕也不好再欺負他，隻能踩著拖鞋，啪啪的迅速下樓了。

  　　“吃早飯了嗎？”

  　　下樓後，趙輕輕本來想問趙鶴怎麽會跟人吵架，怎麽能跟人吵個架就被人辭退了。但所有的問題，在看到對方後，卻突然的變成這樣。

  　　“……”

  　　剛才給趙輕輕打電話說自己被辭退了的趙鶴，原本也在想自己該怎麽給趙輕輕解釋，才能把一切解釋的通。但在突然的聽到她問自己吃飯沒後，他心頭驀然一暖，隨即的歪頭眯眼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還沒呢！”

  　　看到對方這麽笑，趙輕輕向前的步子亂了一下，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要知道，她當時會喜歡這個角色，最開始就是喜歡對方的這個笑容。什麽像滿足幸福的小貓咪一樣，微微眯眼，微微歪頭。當時作者還在下麵配了一副小貓咪微笑眯眼的圖片，趙輕輕當時看到了，就大半夜興奮的尖叫了很久。

  　　當時的趙鶴，在她的眼裏還是一個漂亮的紙片人。是作者說的可鹽可甜，能演鐵血硬漢，也能在三十歲大齡時出演高中生讓人看著不違和的傳奇人物。當時作者寫的趙鶴最開心時的笑容，其實就是這樣子的。是有一點點不好意思，所以在微笑側頭時，還不好意思的閉一下眼睛。

  　　當時的趙輕輕每次看到作者寫趙鶴這麽笑時，腦子裏都是自動播放那張小貓咪歪頭笑容殺的。當時的她，其實也無法想象一個大男人，怎麽會這麽笑。但此刻，等看到趙鶴竟然真的這麽笑後。冷靜如趙輕輕，內心就隻剩下啊啊啊了。

  　　“咳，咳，既然沒吃，那等放下東西，我陪你去吃。”

  　　第一次真正發現了對方帥氣的趙輕輕，此時也不再說風涼話了。在說話時，她就接過了對方手上的塑料桶，以及對方放在行李箱上的一個黑色背包。

  　　“嗯！”

  　　進不了女生宿舍的趙鶴心裏鬆了一口氣，等趙輕輕跟門口的宿管大媽說了一聲，之後他就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跟著趙輕輕進了樓。

  　　趙輕輕住宿的地方在三樓最靠近右邊的一個屋子裏，裏麵還有女生在睡覺呢。

  　　趙鶴沒敢進去，等翻出自己裝手機證件的黑色斜跨帆布包後，他就看著趙輕輕一件一件的把他的東西拿了進去。

  　　“趙輕輕你在幹嘛呢？”

  　　“我男朋友的東西，在我這裏暫放一下。”

  　　裏麵好像有女生在詢問趙輕輕，趙鶴聽著趙輕輕的回答，心情意外的再次好了一些。

  　　兩人下了樓，在工業園外麵的早餐店吃早飯時，趙輕輕還是忍不住再次問起了趙鶴跟人吵架的事情。

  　　因為剛才畢竟還吃過一次，在問話時，她還把自己飯盒裏的腸粉截開了，把其中的一大半都夾到了趙鶴的那裏。

  　　“你不吃嗎？”

  　　見她這樣，趙鶴沒有立即回答問題，而是看著自己飯盒裏的東西詢問著。

  　　“我剛才其實隨便吃了點東西，不太餓的。”

  　　飯量不是很大的趙輕輕隨意解釋著，之後繼續一動不動的看向趙鶴。

  　　趙鶴感覺自己是逃不過去了，在停頓思考了一下後。他就把自己虛構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他說的故事是，昨天他跟家裏打電話打久了。他的小領導就盯上他了，後來他工作時對方就一直形影不離的緊跟著他。他有點看不慣對方的行為，就跟對方吵了起來。後來動靜大了，引來了更大的生產組長，對方就直接把他開了。至於兩家家裏的事情，趙鶴本能的沒有告訴趙輕輕。

  　　“唉，我早就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了。上麵說一句讓我們控製上洗手間的次數，不要頻繁的上廁所，下麵就直接把我們去洗手間的時間和次數都給限定了。上麵說一句，上班期間盡量讓我們不要接電話。結果那些人拿著雞毛當令箭，連你沒進工廠接個電話都要盯著看著。那些人，就是看我們年齡都普遍小，在拿管理軍隊的方式管理我們呢。但實際的情況是，我們也不是真正的軍人。就算是軍人，人家也有一個心理谘詢科。就我們這樣，隻是不停的管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管著。等管的再狠一下，遲早會出事的。”

  　　趙輕輕上輩子來鵬城打工時，剛好是這個地方的工廠接連爆出自殺案的時候。因為這個原因，她才天然性的不喜歡工廠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一直強迫員工加班，不加班員工的工資就隻有一點點，這就逼得他們不得不加班。但長久的工作，卻會漸漸的消耗他們的精神氣，讓他們產生一種特別壓抑的感覺，感覺生活無望，感覺活著沒意思。而那些年輕人，因為從初中高中畢業後，就一直待在工廠中。他們不知道，自己出去後還能做什麽，也不敢真正的走出去。

  　　被困得久了，天天看不到希望。他們從事的工作，又是那種不停的動著手指，重複性極高，像是機器人一樣，不太需要動腦的工作。時間一久，自然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了。其實這也是為什麽，工廠的流動性會這麽大的原因。因為待的久了，大部分人其實也能察覺出問題。到時不用人催，他們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也會下意識本能的選擇逃離這裏。

  　　“我不讓你繼續待在工廠裏，其實也是為你好。待在這裏，時間越久，心裏就會越壓抑。但那個時候，你又不會其他技能，就算心情不好，最後你也隻能被動的一直待著。但這個地方，又不是一個可以讓你養老一直工作的地方。等年紀大了，不管你在這裏的什麽崗位上，隻要你沒有混成頂層，你就會有被辭退的風險。但在這個地方混出頂層，其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我們年齡還小，我們還有闖一下的底氣。到時我們就算失敗了，我們也可以重新進廠。反正工廠的工作，就是這樣，沒有什麽技術含量，隻要是個智力正常的人，就可以過來幹。但如果我們出去後，意外的能闖出來呢。不管是什麽工作，在我看來，都是比待在工廠強的。你長得這麽好看，等出去後，我們可以先去服裝店或者商店試試。那樣的工作雖然賺的少，但它的工作時間是固定的。這樣，我們至少還有其他的時間處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我們就可以——”

  　　“輕輕我們去夜市擺攤吧，等夜市幹的可以了，我們可以盤個實體店麵，或者開個網店。”

  　　對於自己的未來，趙鶴不是沒有想過。無論是未來想讀書，還是想再學什麽，都需要一定的經濟基礎。而趙鶴想的，如果不進廠後，他能做的，他願意做的，就是自己做個小生意。

  　　“哦，那我們賣什麽？”

  　　知道在書裏，趙鶴就是自己做過生意的。趙輕輕暫時的把他開店，結果倒黴遇到大暴雨，整個店裏的衣服都泡了事情甩出腦海，假裝好奇的詢問起來。

  　　“包包，我幾次陪你去逛夜市，你的眼睛都盯著那些玩意。我還注意到，你們女生是不管擁有幾個包包都不嫌夠的。而且那個東西能放，它不像衣服那樣，今年流行這個，明年流行另外一種。在我看來，包包的樣子，好像一直都是一樣的，它起碼不過時。所以如果我們真的要自己做點什麽，賣包包確實很不錯。

  　　而且我們不賣那種貴的，貴的我們也賣不起。我們就買那種一個三十五，五十的。晚上把東西放在夜市裏，再打上燈光，就會吸引很多隻想多一個包包，但不會太注意質量的小姑娘的。當然，如果在相同的條件下，如果我們的質量能比別人稍微好一點，那才有可能會引來回頭客。這個就要求我們，進貨時特別注意了。”

  　　趙鶴今天已經被趕出工廠了，趙輕輕再過幾天也要離廠了。此刻，他們應該迫切解決的是趙鶴今天晚上的住宿問題，應該立馬去找房子租房子才對。但等意外說到這個話題後，兩人就有點說個不停了。

  　　趙鶴在趙輕輕的眼裏，應該是那種靦腆不多話的冷美人類型。在趙輕輕的眼裏，未來這人會成功，很大程度上是靠他的臉，以及他的運氣。

  　　但此刻，看趙鶴侃侃而談的模樣。趙輕輕卻想起了，男主在取得事業成功時，他背後做的那些其他事業。

  　　什麽男主自己的連鎖餐廳，自己的品牌服裝店。當時趙輕輕在掃到這些時，隻覺得這是作者為了放大男主的魅力，所以刻意的胡亂寫的。但此刻聽到趙鶴的侃侃而談，趙輕輕輕輕的笑著。卻不得不承認，原來有些人，他即便現在還一無所有，即便現在他還跟她一樣吃著一盒兩塊五塊的腸粉。但在他的身上，卻已經能夠窺出他以後的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