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世界怎麽了

  　　篝火明燃, 知晚醒了幾分酒，不敢再嘴碎，安安靜靜地坐在雲卿羽旁邊，看長空中的星火。

  　　“……”

  　　雲卿羽側首, 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是一段被時空法則抹去的記憶, 難以湧現。時至今日, 他已經不太記得那人的模樣, 卻隱約記得，那個人也曾陪在他身邊, 看星河耿耿, 長夜難明。

  　　似真似切, 如夢如幻。

  　　雲卿羽眼眸微凝，問知晚：“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聞言, 知晚神色怔了怔，回過頭來看雲卿羽, 眼瞳似乎染上星河的璀璨，明亮清澈。

  　　雲卿羽暗藏希冀地望著她。

  　　“……”

  　　她沉默許久, 卻緩緩道：“師兄啊……其實你喜歡我可以直說的。”

  　　雲卿羽：“？”

  　　知晚歡快地捶了捶雲卿羽的肩膀：“畢竟你這種搭訕套路，實在是太老土了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雲卿羽沉默無言：“……”

  　　他到底在對這個醉鬼期待著什麽。

  　　……

  　　翌日，慶典結束, 合峰會徹底落下帷幕。五蘊宗似乎恢複了往常的景色，又似乎發生了什麽變化。

  　　靈劍峰上, 庭院朗闊，蕭遙搬來一張竹椅，坐上就開始指點知晚等人的劍術修為。

  　　“來, 讓為師看看你們的實力。”

  　　李襄十分激動, 最先上場, 使出一套行雲流水的劍術。隻見他削斷了十座巨石，劈裂出一道三丈深的地縫，劍氣銳意迅猛，又指向瀟瀟竹林。

  　　“可以了，可以了，再練下去咱們靈劍峰就要沒了。”

  　　蕭遙及時保住了岌岌可危的靈劍峰，讚道：“你的劍術十分了得，隻不過從前礙於世故，心性受擾。這本悟劍法訣你且拿去，若能參悟個十之八九，以你的資質，成為大劍修指日可待。”

  　　李襄大喜，忙行禮道：“謝師父。”

  　　下一個上場的是萱萱。

  　　蕭遙打量了她一眼，便道：“你是魔族與人的孩子。”

  　　萱萱抿起嘴角，沒有回答。

  　　這個世界上，人人都厭惡魔族，從小到大，她也因為一半的魔血而受盡苛待，嚐遍冷暖。

  　　蕭遙卻笑道：“你不用怕，我在無疆仙域見過一些魔族，它們之中也有很了不得的人物。你既然能控製魔性，他日悟得大道，又比人差到哪裏去？”

  　　說罷，從袖子裏掏出一枚桃符。

  　　“我乃劍修，對魔毒倒是一概不知。”

  　　蕭遙和善道：“這枚桃符是我在無疆仙域所得，對壓製魔毒頗有奇效，你拿去罷。”

  　　“……”

  　　萱萱神色猶豫，望了望知晚，知晚朝她笑著點了點頭，道：“師父這麽大方，還不趕緊謝謝他。”

  　　“謝謝。”

  　　萱萱依言照做，接過了桃符。

  　　“下一個該……”

  　　蕭遙的目光落在雲卿羽身上，又飛快挪走：“你就不用我指點了，知知，你來。”

  　　為什麽雲卿羽不用指點——

  　　知晚很想問問，在瞧見雲卿羽寡淡的臉色後又識相地閉上了嘴，提著無量劍走了出來。

  　　“咦？”

  　　一見到無量劍，蕭遙就挑了挑眉，驚訝道：“昨日不曾察覺，今日細細一看，你這把劍倒眼熟得很。”

  　　聞言，無量劍嗡地一聲出鞘，瞬間飛到他眉前一寸的位置，打量幾許，又懶懶地飄了回去。

  　　似乎在說——

  　　“不熟，勿擾。”

  　　不知道為什麽好像被一把劍給嫌棄了，蕭遙尷尬地摸了摸額頭，道：“……也許是我記錯了，來，知知你繼續。”

  　　“……好。”

  　　雖然不知蕭遙在哪裏見過無量劍，但好在他沒有深究，知晚也裝作若無其事，執起無量劍，劍光一凜，揮出問劍三式。

  　　山嶽覆頂，碧波纏繞，劍光如山河萬裏，傾瀉天地。

  　　“這是……問劍三式。”

  　　蕭遙不免有些驚訝，問劍三式是他自創的劍法，雖然威力不俗，並非凡劍，但寫劍訣時他喝醉了，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以至於根本就沒有人能看懂。

  　　沒想到，這麽一篇雲裏霧裏的劍法，知晚悟透了。

  　　蕭遙微微頷首，歎道：“你的悟性極其高，倘若修煉個十年八年的，說不定可以……”

  　　他望了望雲卿羽等人。

  　　知晚一臉期待：“……”

  　　蕭遙話鋒一轉，指了指雲卿羽：“說不定可以打過半個他。”

  　　知晚難以置信：“就這？”

  　　雲卿羽：“……”

  　　怎麽，半個他很弱嗎？

  　　蕭遙卻笑而不語，就半個雲卿羽，都能一劍幾個小修士，何況他如今還有病在身，若能痊愈，恐怕還要更強。

  　　而且，知晚體內的經脈似乎有缺陷，十條隻辟了七條。比常人自然已經是高出一截，但比雲卿羽這種天靈脈的變態，還遠遠不夠。

  　　“……”

  　　知晚神色凝結，打量起雲卿羽，掂量自己如今比得過幾分之一的他。

  　　蕭遙不禁大笑一聲，道：“你也別灰心，若能獲得大機緣，打過一個雲卿羽也說不定。”

  　　“大機緣啊……”

  　　知晚歎了一口氣：“那是天上的餡餅，夢裏才會掉下來的玩意啊。”

  　　“噗……”

  　　蕭遙被她逗笑，卻悠悠道：“我想這玩意，很快就會掉下來了。”

  　　這話顯然若有所指，眾人聞言，好奇心瞬間爆發。

  　　蕭遙卻搖了搖頭，神秘兮兮道：“我現在說了也沒用，等過一段時間，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

  　　那您就別提得了。

  　　……

  　　天上的餡餅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來，眼前的日子卻要過好。

  　　經過合峰會一戰，知晚對修道的感悟又更進一層，正好借著這段清淨的時期修煉修煉。

  　　除此之外，她還搬出了紫金鼎，學習起了煉丹術。

  　　古金塔裏收藏著靈藥峰的煉丹術，大多都是些入門的知識，甚至還有殘本，但修習之後，卻也有種恍然大悟的通透。

  　　知晚一邊煉丹一邊學習，逝者如斯，不舍晝夜，漸漸的，本就已經熟練掌控了一品丹藥掌控的她，已經隱隱約約能煉出二品丹藥來。

  　　是日，靈劍峰安靜平和。

  　　煉丹室外，掛著“煉丹中，敲一下門一百塊靈石”的牌子，煉丹室中，靈氣湧動。

  　　在連著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煉廢了八份藥材後，知晚神色青白，麵如土色，卻依舊吊著最後一口氣，死死地盯著紫金鼎裏的丹藥。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

  　　紫金鼎中丹藥已經初具模型，第一道丹紋清晰可見，第二道丹紋隱隱浮現。

  　　知晚吃了一口補氣參，催動僅剩的靈氣，緩緩升華丹藥的丹氣，加深丹紋。

  　　漸漸的，第二道丹紋越來越清晰。

  　　砰——

  　　終於，丹藥從鼎口飛出，懸浮在鼎口上方的護丹罩裏。越過罩子看過去，圓潤光澤的丹藥上，赫然刻著兩條丹紋。

  　　“太好了！！！”

  　　知晚歡呼雀躍，流下了激動又幸福的眼淚。

  　　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啊，好幾次瀕臨絕路，她都堅持了下來。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是練出了二品丹藥。

  　　“二品丹藥啊！！”

  　　知晚掏出一張算盤，撥弄得叮當響：“拿到拍賣會上，保底可以賣兩千枚靈石，扣去我廢掉的十份藥材，也就是九百五十枚靈石，淨賺一千零五十枚。再換十份藥材，假設成功率提高，三份藥材煉出一枚二品丹藥……”

  　　“噗嗤——”

  　　算得正起勁時，一道細微的裂痕聲從腳下響起。

  　　知晚頓了頓，以為是幻覺，無視過去，繼續算：“十份藥材煉三枚丹藥……”

  　　“噗嗤——”

  　　裂痕聲又響起。

  　　“……”

  　　不是幻覺。

  　　知晚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停下了撥算盤的手指，眼皮一垂，望向地麵。

  　　隻見竹製的地板清脆的一聲響，緊接著，一道裂縫從門口的地方蔓延而來，速度極快，直奔紫金鼎下。

  　　紫金鼎一隻鼎腳精準無誤地卡在裂縫裏，瞬間失去平衡，往左倒去。

  　　在那一秒鍾裏，知晚想到的不是地板為什麽裂了，而是煉丹術裏最基本的一個小知識——

  　　剛出爐的丹藥是很脆弱的，任何一個輕微的碰撞，都會使其裂開。

  　　“哢擦——”

  　　果然，二品丹藥裂開了。

  　　知晚好像也裂開了：“……”

  　　我好像練出了二品丹藥，又好像沒有。

  　　是誰？究竟是誰？

  　　知晚渾身發抖，氣勢洶洶地衝出了煉丹室，勢必要將這個弄裂地板的人暴揍一頓——

  　　哪怕他是雲卿羽！

  　　然而剛踏出門口，一抹黃沙就迎麵而來，糊了知晚一臉。

  　　“……”

  　　知晚抹了抹臉上的沙子，看見蕭遙和小白正蹲在地上，試圖用膠水和砂紙把地上的裂縫粘起來，萱萱在一旁無語圍觀。

  　　“小師姐！”

  　　李襄提著一簸箕掃好的黃沙，從長廊上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擔憂道：“你沒事吧？”

  　　他一跑動，沙土又飛起來。

  　　知晚抹了抹臉，輕聲道：“我沒事……”

  　　“才怪！！！”

  　　知晚指著地上的裂縫，天上的飛塵，搖起了李襄道：“這個世界怎麽了？？？失去平衡了嗎？不會是因為我的穿越吧？我隻是練出了二品丹藥而已啊！！才二品啊！”

  　　她瘋了。

  　　李襄驚恐不已：“小師姐，你冷靜一點！”

  　　“是無量老祖的古墓。”

  　　長廊下，唯有雲卿羽神色淡定，泰然自若，輕輕一句話就讓知晚恢複了冷靜。

  　　“無量老祖的……古墓？”

  　　知晚神色驚訝，側耳傾聽，無意識道：“就是那種藏著很多寶貝的地方嗎？”

  　　雲卿羽神色微頓，眼皮一跳：“……”

  　　沒救了，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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